第13章 我心不設防,只為愛你
更新時間2013-1-24 23:18:33 字數:8314
在S市林玳怎樣關飏管不着,但在B市就是完全不同的境況了。關飏怎麽容忍得了她在自己的眼皮兒底下無所事事到處晃悠的游手好閑模樣。之前華影兒住院,她要去照顧她,他無話可說,但眼下華影兒已經出院一個多月了,林玳在家也住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卻遲遲不見她出去找工作,天天只是抱着她的破吉他胡彈亂唱的,關飏看着心煩。
直到某一天,關飏終于忍無可忍地說,林玳你明兒必須給我安安分分地找個工作。
林玳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您是知道的,玩兒樂器就是我的工作啊。
關飏說,得,打今兒起,衣食住行,自費。
林玳氣得要命,大呼大叫着說,關飏你這個小氣鬼。
關飏說,這樣吧,我和一朋友開了一家咖啡館,你就去做個服務員幫個忙,家你還照常住,飯你還照常吃,行不?
林玳嚷嚷道,我不是幹那行的料。
關飏不悅地說,你這是什麽話?幹哪行?誰一出生會是幹那行的料?你不是幹那行的料又是幹哪行的料?
繞來繞去,關飏也被繞暈了頭,到最後連他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了。林玳極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得得得,我也不是啃老族,我幹還不行嗎。
于是隔天,林玳一大早就爬起床,問關飏要了咖啡館的地址,就自個兒打的去了。到了那兒,林玳才一報上關老爺子的名號,豈料那經理二話不說就命人領她去換衣服,連基本的問話都免了。林玳倒是愣住了,這才明白,原來這一切老爺子早有預謀,挖了陷阱只等她自己往下跳了,她開始怪自己太沒操守,她想反悔,但又覺得那樣子太孬種,只好硬着頭皮上了。
行,幹就幹吧,她也不介意了。但是沒幾天,倒是人家經理開始介意了。讓她端咖啡吧,她倒好,一個趔趄,将杯子裏的咖啡全往顧客身上倒。經理黑着臉走過來,瞪了她一眼,她聳聳肩,兩手一擺,用無辜的眼神說,看吧,我就說我不是幹這行的料。經理看在關老的份上,也不好發作,咬咬牙忍了,自個兒低聲下氣地向客人道歉。
總共才沒幹幾天,林玳一籮筐一籮筐地犯錯誤,經理終于忍無可忍了,怒氣沖沖地說,林小姐你若真的不想幹我也不好逼迫你,但如果你還想繼續幹就請你認真點兒好好幹,別給我添麻煩了行不?林玳還是無辜地瞪着大眼睛,說,我已經很努力很認真地在做了,總得給我時間适應吧。
經理無奈到不行,忍氣吞聲地說,行,我再給你三天時間,你做得好,可以留下,若還是老樣子,那麽不管您是不是關老的女兒,都請林小姐另謀高就了。
林玳一口答應。今天,是三天裏的第一天,林玳無驚無險地熬到了下午四點多,此刻店裏客人寥寥無幾,她百無聊賴地把手肘支在收銀臺上,手掌托着下巴,眼睛直往門口的方向瞄,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收銀員聊着天兒,就盼着下班時間。突然,她眼睛一亮,走出收銀臺,直往門口的方向沖,一驚一乍的把原本站在她旁邊的一小姑娘吓了一跳。
“小影。”她驚呼:“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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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幾點下班?”華影兒邊走進去邊說。
跟在她身後的林玳擡起手腕看了一眼她那一塊形狀怪異的手表,說:“我五點半才下班,現在還早着呢!”
“我等你下班,咱一起去吃飯。”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室內有暖氣,她脫下大衣,随手搭在椅子上。此刻已是隆冬,外面已是白雪皚皚。
“可是,還有将近四十分鐘才下班啊。”她特意強調“四十”,把四十分鐘說得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沒關系,我不趕。”華影兒笑笑說。
“好吧。那你要不要喝點什麽?”
“科爾沁奶茶吧。”華影兒拿起餐牌看了看,說道。
“好嘞,客官您稍等。”林玳走開了。
華影兒四處打量這家咖啡店,不大,卻裝修典雅舒适,想必店主也是一雅士。少頃,林玳用托盤托着一杯奶茶走了過來,她把奶茶放桌上,說:“你的奶茶。”
華影兒忍住笑,只差沒随口來一句:“是你的奶茶。”她邊道謝邊拿起砂糖撕開包裝往杯裏放,再用勺子攪拌一下,淺淺嘗了一口,口感爽滑香醇,味道不錯。林玳徑自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大有不把自己當員工的架勢。
“怎麽,你們店裏還提供一對一服務?”見狀,她挑挑眉,揶揄她。
“是你才有那麽好命,別人我還懶得服務。”林玳撇撇嘴說:“這是老頭子和朋友合作開的店,經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太敢罵我。”
“話是這樣子說,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你這樣堂而皇之地偷懶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既然是自家的店,更要做得比別人好一些,才不至于落人話柄。
“我知道,拿了錢是要幹活的,天經地義。”她受教地點點頭,華影兒也欣慰地點了點頭,心想林玳還是懂事的。豈料她話鋒一轉:“但是,一丁點兒的錢,就讓人幹個你死我活的,這叫壓榨勞動力,叫奴役,是沒有道理的,理應抗議一下。”華影兒差點兒沒因她的滿嘴謬論而從椅子上跌下來,這林玳,二十多歲的人,沒個定性。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老頭子抽的什麽風,叫我來這兒端盤子,簡直是大材小用。”她翻白眼。
“關伯伯無非想讓你明白,生活艱難。”華影兒無奈地搖頭,聽她這語氣,敢情她林玳小姐說什麽做什麽都在理。
“行,他要那樣想我也沒辦法,我從了就是了。但他好歹替我找個與我身份對應點兒的職業吧,我怎麽說也是一名牌大學畢業的,還是跆拳道黑帶三段,他老人家至于這樣子糟蹋國家棟梁,殘害祖國花朵嗎?”說到激動處,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借以洩憤,驚得鄰桌的一對情侶頻頻回頭。
還國家棟梁祖國花朵呢,華影兒笑了出來,眼下她林玳這架勢,分明就是一橫行霸道目中無人的女流氓。雖然這樣想,嘴上卻說:“你別小看服務員這一職業,可以學到的東西可不比在大企業裏的少。”
“但是我不樂意啊,老頭兒擺明是要強奸民意,逼良為娼。”她的語調又高出許多,這回恐怕店內沒幾個人是聽不見她們的談話的了。
強奸民意逼良為娼?虧她說得出來。華影兒汗顏,口裏的奶茶差點兒沒全數噴在林玳的臉上。如果但凡從事服務行業的人都稱之為轉良為娼,那這天下怕是沒幾個人能清白的了。
“算了,不說了,我去換衣服,順便跟經理說一聲,我餓死了,要申請提前下班。”林玳一副“我說了算”的不容置喙的口吻。
華影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有她林玳這樣放肆的員工的嗎?
大概十五分鐘左右,林玳就換上了她的奇裝異服意氣風發地從裏間走了出來,她走過來挽着華影兒的手走了出去,十足的顧客派頭,那站在大堂處的經理竟沒敢攔她。華影兒愣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不禁再次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标準的林玳風格。就好像,整個地球村都是她家的産業,任她來去自如,任她肆意胡鬧。直到出了門口,她才驚叫一聲說:“林玳,我還沒有結賬呢!”
豈料林玳吹了一聲口哨,不屑一顧地說:“我的工資都不夠他扣嗎?”這下,華影兒徹底無語了。
她們吃過飯,又去了玳筵閣。玳筵閣是連鎖酒吧,全國有三家,一家在B市,一家在S市,另一家在廣州,生意一直不錯。拿了酒,林玳邊喝着,又開始數落她家老爺子的不是。華影兒都差點兒要相信,關飏真犯了什麽彌天大罪,簡直到了罪該萬死的地步了。“小影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整日無所事事?”
“不算吧,你也算是一個有收入的人。”林玳跟隊去演出,還是能養活自己的,雖然收入頗不穩定也不怎麽理想,但也總不算是一個無所事事的人。
“那我是不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人?”她又問。
呃,這個,是有點兒。但這話,她是不敢說的,于是幹笑兩聲說:“怎麽會?”說這話時,她感覺自己的語調甚是怪異,幸而林玳沒有察覺。就算她有演出,但以她随性的性格,真正演出的沒幾次,怎麽會不算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人。
“唉,你也覺得我不是對吧,看來我跟老頭兒的鴻溝已經闊如太平洋,深如阿裏亞納海溝了,難以溝通難以逾越了吶。”她喝了口酒,裝作一本正經地說。
“只是關伯伯表達關愛的方式跟普通的父親有些不同罷了。”她忍不住替關飏開解。
“何止有些不同,簡直就是迥然不同、天差地別。”林玳激動不已。
“或許天下的嚴父都跟關伯伯一樣,明明很愛,卻不知如何去表達。”
“什麽嚴父,分明就是脾氣暴躁又專制獨裁的昏君。”
“得了得了,他再怎麽罪大滔天也輪不到你這個做女兒的來讨伐,你啊,管得好自個兒就該偷笑了。”華影兒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什麽話,我怎麽管不好自己了?我又沒有打家劫舍殺人放火,更沒有**擄掠贻害衆生。”她嬌嗔,眼含醉意,正是美人欲醉朱顏酡,美豔極了。
華影兒看得出了神,果真是眼波流轉,宛若流光,媚眼如絲,風情萬種。她突然想到了宋玉《招魂》裏的一句話:美人既醉,朱顏酡些。林玳并不比夏侯凝霜來得讓人驚豔,卻比夏侯凝霜更來得明媚動人。緩過神時,她不禁笑了出來,想不到林玳的成語詞彙量竟是如此豐富,雖然聽着有些隐晦。林玳見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來。
一男子過來搭讪,林玳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他一下,淡淡開口:“真不好意思,我對手臂跟大腿一樣粗的男人不感興趣。”她說不好意思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壓根找不到一絲不好意思的跡象。
華影兒瞥了一眼那男子,時值冬天,大家都穿上了長袖外套,根本就看不出那人的手臂是否真的跟大腿一樣粗,說他塊頭很大倒是真的。再随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失笑,心想林玳說這話也真算是刻薄。
“就是單純請你喝一杯酒也不行?”那男的不死心。
“行了,單純,我懂,不就是單純的想帶我走,然後再單純的開個房什麽的嗎?”林玳總算扭過身來看他了,卻是用她林玳那下巴看的。她語氣裏的譏諷就是傻子都能聽出來。她對這些前來搭讪的男人從來不曾有好感,只覺得十分厭煩。
華影兒看過去,她甚至看到那男子臉上的肌肉配合地抖了抖。她才開始仔細打量他,憑良心說,那男的并沒有林玳說的那麽不堪,至少人家還是個五官端正的主兒。光從他的身材看就看得出此人是一個熱衷于運動的人,華影兒覺得,他的長相是不會令人生厭的,只有眼睛裏迸發出來的貪婪粗俗與蠻不講理讓人忍不住心生厭惡。
“還望小姐賞個臉。”那男的锲而不舍。
“你看我也不算太窮是吧?”林玳在自個兒身上比劃了一下,說:“酒嘛,我自費也喝得起。”賞臉,賞個屁臉,如果我長得一副鐘無豔的模樣,你還樂意大費周章?林玳在心裏嘀咕,說到底不就是看中姑奶奶的這副皮囊嗎。
“那你請我喝一杯?”那男的采取迂回戰術。
“你看我也不算富有是吧?”林玳又在自個兒身上比劃了一番,仿佛要卯足了勁說服人家一般:“我實在沒錢請你,你就自便吧。”
“那還是我請你吧。”何謂不死心,在此男身上得到充分證明。
“我靠,**是豬啊,沒看出本姑娘對你一臉的厭煩嗎?”林玳終于忍無可忍,脾氣如山洪爆發般爆噴湧而出。
那男的眼裏迅速地閃過一絲戾氣,但臉上還是保持着的微笑,雖然那笑容看起來假得有些猥瑣,他堅持:“還望賞臉。”
華影兒搖了搖頭,無可奈何地笑了,她還不知道,原來堅持不一定就是表示好的特質。
“請與我保持兩米開外的距離,姑奶奶沒心情跟你耗。”林玳皺了皺眉頭,一臉嫌棄。
“那麽,請小姐跳支舞?”那男的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
“再不走我就翻臉了啊。”林玳終于低了低自己的下巴,改用眼睛瞪他。心想這男的大冬天的還穿一薄外套,都不嫌冷。
“小姐要怎樣才能答應?”他還在锲而不舍。
“等你退化成猿猴的時候,我或許會考慮一下。”林玳的話更刻薄了。
“真的不願意?”他眼睛眯了眯,華影兒看得分明,他這次迸發出來的已不是貪婪了,而是危險。
她趕緊跳下高腳椅,扯了扯林玳的衣袖,低聲說:”小玳,咱們該走了。”
“憑什麽願意?”林玳沒有理會華影兒,再次沖那男人揚起下巴,挑釁地說。
那男的靜默了幾秒,猛地攥住林玳的手腕,硬生生地把她從高腳椅上拉下來,一路往門口的方向走去。林玳不樂意了,也顧不上動作有多滑稽,一路掙紮,但是由于男女的力量懸殊,又因那男的身材比正常男人都來得壯碩,即便她是習過武的,竟也一時掙不開那只緊貼在她皮膚上的魔爪,她的眉頭因厭惡簡直蹙成了麻花狀。她想給他一個過肩摔,但那男人竟然像定海神針一般,無論林玳怎麽努力,還是撼動不了他分毫。林玳惱了,大聲說:“王八蛋,放開我。”但那男的充耳不聞。
華影兒吓壞了,趕緊從錢包裏掏出一把錢,也顧不上是給多了還是沒付夠,擺在桌面上就跟了出去。那男的把林玳帶進一條陰暗的後街,現在這個點,後街上行人還是有的,但見義勇為的卻一個也沒有。
她沖着幾乎揪成一團的兩人喊:“放開她。”正确地說是沖着其中的一人喊。她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用,但裝作強悍一些總是沒錯的。然而,她喊完了才察覺自己失策了,因為她竟發現自己的聲音該死的在顫抖,簡直就是避長揚短的愚蠢之舉,她應該先找一根木棒攥在手裏的,那樣才比較威懾人。
雖則如此,但前方兩人還是配合地愣了一下,男的看見是一比林玳還要單薄纖瘦的女子,也沒放在眼裏。林玳則驚了,大喝:“小影,你別管我,趕緊走。”她開始懊悔,自己實在是太過沖動,幹嘛惹眼前這個壯碩的小人啊,但轉念一想,不對,明明是他先過來惹她的啊,她林玳何錯之有!這樣想着又理直氣壯了起來,用下巴沖了沖他,說:“喂,放手,我跟你走。”她這樣子做,是為緩兵之計,也好讓小影去搬救兵。
可惜,林玳低頭得太遲了,男人鐵了心般,說不放就是不放,也不管自己有沒有憐香惜玉。他又看了華影兒一眼,拉着林玳轉身欲走。
華影兒急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以卵擊石,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反正她就是想沖上前去掰開那只抓住林玳的手,而且她也真的這麽做了。
那男的又愣了一下,眼裏閃過陰狠的綠光,用另一只空出來的手想甩開華影兒,才剛碰觸到她的皮膚,身後就又傳來了一個聲音,淡淡的,冷冷的,又仿似帶着點兒漫不經心:“放開她們。”但是,威懾力卻比華影兒的強上百倍,因為,這聲音,是個男聲。
他們齊刷刷地轉過身,看見鐘離洛兩手插在褲子的兜裏,左手的臂彎裏卡着一件休閑外套,閑适的動作,特別配合他多管閑事的表情。他們仨看見鐘離洛時的态度各不一樣,男人上下打量他,發現不過是個高高瘦瘦的看着不堪一擊的大男孩兒,他不屑地嗤笑了一下。華影兒不禁偷偷松了口氣,因緊張而怦怦直跳的心也總算安分了些,只是在剛才的拉扯糾結中,右肩膀的舊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林玳則樂了,眼裏閃現興奮的光芒,對接下來即将上演的格鬥仿佛十分期待般。
她轉過臉來,雄赳赳氣昂昂地對男人說:“喂,叫你放手呢,沒聽見嗎?再不放就別怪我待會兒翻臉不認人了啊,咱可是有救兵的人。”一副有恃無恐的欠扁樣。但男人不為所動。林玳擡起自由的手扒開他抓着小影的那只手,所幸,男人也沒有反抗。看來,他的目标只是林玳。
華影兒看着林玳耀武揚威的傻勁兒,滿臉的愕然,她林玳什麽時候給過眼前這大哥好臉色了?她難道忘了,自己在不久的剛才,才跟人家說要翻臉了。再翻來翻去的,怕是要上演川劇變臉了。
鐘離洛也不再說什麽,華影兒知道他就是那麽一個不願廢話的人。她看見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将自己拉到一旁,然後搭上那只抓着林玳的手,用力一扭,明明他的手指才剛圈得過那男人粗壯的手腕,但她分明看見男人臉上一陣吃痛的表情,然後手就松開了。
林玳一脫離束縛,就馬上跳到一旁去,一臉怨氣地揉着自己被抓成青紫色的手腕,眼神哀怨又惡狠狠地沖那兩個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喊:“這樣對待姑奶奶,等會兒丫的有你好受。”仿佛說完了還不能洩憤解恨,她火一般就沖進了兩個爺們兒的中間,開始了二對一的終極之戰。本來鐘離洛一人對付還游刃有餘,但憑林玳那據說是跆拳道黑帶三段的功夫,一加入戰鬥,竟有了添亂的勢頭,他怕她被傷着,也處處護着她,竟由優勢漸漸轉為劣勢,一不留神間嘴角就吃了對方一記拳。
華影兒看着急了,沖着林玳喊:“小玳,你回來!”但打得正酣的林玳哪肯聽她的,連眼角的餘光都不掃她一下,說:“小影妹妹莫怕,姐姐收拾完這厮就來。”
華影兒看着己方劣勢越來越明顯,急中生智一歪腳下的高跟兒鞋,細細的鞋跟兒“啪”地應聲而斷,她故意高高地“啊”了一聲,順勢倒了下去。這招十分奏效,林玳見狀,果然退出格鬥,一臉焦急地跑過來,蹲在她面前問:“小影,你有沒有怎樣?”
華影兒條件反射般抓住她的手,就怕自己一閃神她就又沖進水深火熱之中。
林玳低頭檢查她斷掉的高跟兒鞋,問:“有沒有傷着腳踝?”她搖了搖頭。
林玳松了口氣:“沒事就好。那我就……”她話還沒說完,就發現華影兒抓她的手又緊了緊。她疑惑,只見華影兒又搖了搖頭。她更疑惑了,華影兒沉靜地說:“別去。”
“可是……”她看向戰場,發現鐘離洛在她們談話的檔兒就把那大流氓給收拾了,她把“可是”後面的話吞了回去。憤憤地改口:“我就說有你好受的吧,不信邪,哼。”當然,這話是對那個躺在地上的手下敗将說的。她林大小姐“哼”完人家,還趾高氣揚地皺了皺她秀氣的鼻子,看見鐘離洛朝他們這邊走過來,這才扶起地上的華影兒。
華影兒剛要站起來,就“啊”一聲又坐了下去,額上滲出細細的汗珠,緊張勁兒一過,她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扭到腳了,腳踝處正嚣張地腫的老高。“小影你還好吧?”林玳趕緊借力讓她站起來,她的身材也比華影兒壯不了多少,因此扶着有些吃力,鐘離洛見狀走過來一手托住小影的手肘,淡淡地說:“還好吧?”
華影兒點了點頭:“還好。”
他又問:“可以走嗎?”
她說:“應該是可以的。”
鐘離洛也不再說什麽,他的手還扶着林玳,用眼神示意林玳該走了,林玳心領神會,也扶着華影兒走,但華影兒走了沒幾步就痛得走不下去了,額上冷汗涔涔。鐘離洛瞅了她一眼,仿佛在說:你這是在逞什麽強。華影兒感覺有些尴尬,于是低低說了句:“對不起”。
他也不說什麽,一把抱起華影兒,走出大街,誰也沒覺得這有什麽不妥,除了華影兒。她臉上浮着淡淡的紅暈,雙手小心翼翼地攀着他的脖子,怯生生的。他的氣息近在咫尺,清冽疏冷,卻仿佛讓她上了瘾,欲罷不能。
走到玳筵閣的門口,他對林玳說:“你去把車開出來。”林玳“嗳”了一聲,領命而去。
林玳把車開了出來,停在他們跟前,又屁颠屁颠地下車替鐘離打開車門,讓他把懷裏的華影兒抱到車上。鐘離洛幫小影扣上安全帶,關上車門,才瞪了林玳一眼,後者心虛地低下頭。鐘離洛淡淡地說,上車吧。說完就繞過車頭坐上了駕駛座,林玳也跑着繞了過去打開後排的車門坐了進去。
她透過後視鏡偷偷地打量鐘離洛,後者冷着一張臉,專心開車。
送華影兒到醫院檢查完畢,才送她回家。從華影兒家出來,林玳的頭還是低低的,不敢直視鐘離洛。他們坐上車,各自扣好安全帶,鐘離洛卻沒有發車。
“你還知道低頭?惹是生非的熊勁哪兒去了?”他側過頭看着她,冷冷地說。
“明明就是那人先惹我……的。”她激動地擡起頭,看向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當看到鐘離洛陰冷的眼神時,又沒底氣地縮了縮頭。
“如果不是小蘇打電話通知我,你想想後果會怎樣?”小蘇是玳筵閣裏的調酒師,許久前便與他們相熟。
“我又不是故意要跟他卯起來的,是他……”是他冥頑不靈在先。她不敢再說下去,怕鐘離洛會伸過手來掐死她。
“我不管你什麽原因,以後,拜托你成熟一點兒,多替身邊的人着想一下,你是武林高手則已,華影兒手無縛雞之力,她可沒你那麽能打。還有,她身上的槍傷才剛愈合不久,你做事注意點兒分寸,她喝一滴酒,你都是罪大惡極。”他冷言冷語地譏諷,發動車子。
一路上,林玳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就怕觸及鐘離洛的底線而令自己死于非命。
“我說小影你是不是玻璃做成的?三天兩頭兒的往醫院跑,是促進醫療事業發展還是怎樣?”林玳一回到自個兒的卧房就立即打電話給她。
“林大小姐,我這次可是因為你才受的傷,我都如此為你犧牲了,按理說你應該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才是。”
“拜托,誰讓你這麽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的?”還害她被鐘離洛訓了一頓。
“不這樣做,你會願意從前線上退下來?”對付非常之人,就得用非常手段。
“說真格的,如果不是你的腳扭傷了,丫的我打他個落花流水滿地找牙。”
“你就逞能吧,若不是鐘離,你這只小羊怕是早已入了人家的虎口了。”華影兒哂笑。
“少小瞧人,我好歹也是跆拳道黑帶三段,就憑他那小樣兒,我一出手,必定是手到擒來。”她伸出手掌,做了個慢慢握拳的動作。
“得了吧,你都無法想象你自己想給人家一個過肩摔卻扳不倒人家時的樣子有多熊。”
“你就損吧,他那塊頭,誰扳得倒他誰就是天神。”
那麽,鐘離洛就是天神。華影兒在心裏說。“好了,你不是天神,你是仙女,迷了人家個神魂颠倒,讓人家起了色心歹念。”
“你這話我愛聽,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就是一仙女。”說完,自己倒是握着電話笑翻了。
“好了,仙女,你看現在幾點了?凡人在這個點數,該是在睡夢中了,小女子可是真真切切的凡人。”林玳是長了古典美女的臉型,卻養成了爺們兒的性格。
“嗯,你好生修煉,沒準趕明兒也成一仙女了,我就在南天門的門口等着你。”
“成,別貧了,睡了啊。”
“嗯,拜。”
“拜。”
華影兒收起電話,卻怎麽也睡不着。她如一個懷春少女,猶自回憶着今晚的一幕,驚險刺激,而鐘離洛的懷抱,亦溫暖如昔。快樂充斥着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只感覺到全所未有的舒暢。滿足地喟嘆一聲,心想,既然不能擁有,那麽,緬懷一下也還是不錯的吧。
仿佛,每一次她遇到危險,他總會如天神一般降臨,為她排憂解難。她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并非為她,然而,她還是感到心滿意足。
才察覺,愛情竟讓人變得如此卑微,如此不設底線,卻依舊無怨無悔,心甘情願。她在心底輕輕說,鐘離,我心不設防,只為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