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塞翁失馬,(2)
坐在沙發上發呆,鐘離洛把華影兒抱到床上,調整好了床的高度。才走過去搖了搖林玳,林玳緩過神來,說:“哦,你們散步回來啦。”
鐘離洛點點頭,說:“爸爸約了我下午出去談事情,接下來就由你來照顧她了。”
“沒問題,你去吧。”林玳仰着頭說。
鐘離洛走了,林玳走過床邊坐下來,說:“剛才醫生說,再過一周你就可以出院了。”
“嗯,那很好啊。”華影兒笑着說。
林玳看着她,神色猶疑,欲言又止。華影兒伸出手搭着林玳放在床邊的手,問:“你是不是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我……”她為難地看着她。
“不能說嗎?還是不知道要怎麽說?”華影兒問。随後諒解地笑笑,“不想說就不要說了,別為難自己。”
“不是,小影,我是想問,你不打算起訴他嗎?”她難為情地問。畢竟,那人不是別人,而恰恰是跟華影兒有着莫大淵源的人。
“林玳,這事以後不要再提了,就讓它過去吧。”她抽回手,看着她,語氣竟是如此堅定,仿佛自己所挨過的槍,所受過的痛,都只是雲淡風輕的那麽一回事。
“他私藏槍械,蓄意傷人,視自己女兒的性命如草莽,簡直罪不容誅。”林玳忿忿不平,義憤填膺。
“這樣就還清了虧欠他的一切,林玳,其實我不虧的。”她垂下眼睑,淡淡地說:“這個世界上,有人将你視若珍寶,自然也就有人将你視如草芥,有些東西,是計較不了那麽多的。”林玳,我爸爸是有持槍證的,他現擔任省運動會裁判,他是有資格持槍的。她沒有說出口,這些解釋,沒有必要。
“我說過不會放過他,就不會放過他。”林玳也是一臉堅決。
“不放過他,難道真讓他去坐牢嗎?他都快六十了,怎麽可能受得了牢獄之災,就當看在我的份上,讓他安度餘生吧。”她不想林玳插手這件事。
“我怎麽可能這樣縱容他逍遙法外?原諒我做不到。”她別開臉不去看她。
“小玳,這事兒你別管,也不是你該管的。”她态度強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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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小影你怎麽這樣?就算他是你父親,但是你想想,他配嗎?他配你這樣維護他嗎?”林玳把頭轉過來,氣呼呼地說,胸口因激動而劇烈起伏着。
“林玳你說,張轶待我如何?”她問。
她一愣,對華影兒突然間轉換的話題有些反應不過來,但還是如實回答:“愛你如生命。”
“那麽,發生這樣的事,你認為他會不去調查一番?你認為他真不知道真相?他只是裝傻罷了。若是換了別人,張轶怕是早就行動了,但是,那人不是別人,而是我爸爸,是我們再怎麽痛恨也不能動的人,你明白嗎?”她曉之以理。
“小影,他是你父親,竟也如此待你,你都不怨的麽?他親手要将你置于死地,你都不恨的麽?”林玳睜大眼睛看着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大道理她都明白,但就是氣不過。
“呵,豈會不恨,但是他也根本沒有想過要置我于死地,你忘了嗎,他的子彈,射的是我的右肩膀,而非我的心髒。”死裏逃生,她竟是如此樂觀。
“唉,算了,你真是冥頑不靈,也傻到極致,随你的意好了。”林玳揮揮手,放棄說服她。是的,張轶是那麽愛小影的一個人,竟然還能安之若素,她林玳又好說什麽,又好做什麽。
華影兒笑笑,也不再說什麽。
林玳站起來,居高臨下看她,說:“我出去一會兒。”未及她回答,就轉身走了出去。走出病房後,她直奔吸煙區。點燃一支煙,吞雲吐霧一番後,才幽幽嘆息。在心底想:小影,你那張平靜的臉龐底下,到底埋藏着怎樣的悲傷?又要多麽堅強,才可撐得起那麽厚重的僞裝?
待她回到病房,華影兒已然睡着。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自己則走到沙發上坐下,臉朝窗外發起了呆。
華影兒張開眼,轉過頭看向林玳,她聞到了她身上的煙味,那味道與鐘離的如出一轍,她有些難過,原來林玳與鐘離竟然有如此多的相似之處,他們的關系,如此密不可分。
起訴的事,華影兒極力反對,然後就不了了之。一周後,華影兒出院回了家。她一回來,貝詩若便效率極高地替她換好了卧室,裝潢風格完全按照住院時她構思的圖紙去做,所以出來的效果讓她甚為滿意。
因為林玳跟父親一向不和,現在更像是宿敵一般,她怕留下林玳,只會節外生枝,便勸服了她,讓她回家去了。
死裏逃生,大病初愈,已是莫大的福氣;眼下又是陽光溫潤,歲月靜好,她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呢!曾經的所有,就讓它随歲月散去吧。
現在所有人都顧及着她的感受,她每天都沉浸于幸福之中,所以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塞翁失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