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節
裏的,你還不趕緊去給我們安排下處?”
曹錦繡這才想起問他們的來意:“你們這次來京城,是做什麽?”
曹寧道:“賀弘文如今當了太醫,必認識不少貴人,娘讓我和五弟來找他,替我們謀個差事。”
曹錦繡心想賀弘文哪裏肯做這樣的事,何況他性子安靜,不喜與人交往,怕是也沒什麽能說得上話的貴人。若說說得上話,他只怕還及不上宗楚蓂……她心裏跳了一跳,忙壓下去,面上露出勉強之色:“他也才放了醫士兩年,只怕幫不上忙。”
曹寓是個沒甚教養的,也不管姐姐臉上,便道:“幫不幫他還沒說,三姐你攔在頭裏做甚?你又不能生孩子,這家裏的好處橫豎落不到你頭上,不給我們賺些,留給他的兒女,對你有什麽好處?”
曹錦繡氣得站了起來:“五弟!你……你……”眼淚撲簌簌掉下來,“你給我……給我出去!”
見她發怒,曹寧想到自己囊中空空,忙打圓場:“老五說錯了話,你別和他一般見識。”見妹妹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又道:“娘囑咐你提醒姨媽,有合适的親事,給老五說一門。務必要拿得出的門第,以後也好有些助益。”
曹錦繡慢說根本不會客,也見不到什麽女眷,就是她當真認識什麽好女子,人家又怎肯嫁給她弟弟這樣沒半點公子貴氣的人?曹錦繡恨聲道:“你自家去對姨媽說,我不管!”徑自轉身進內。
曹寧和曹寓大眼瞪小眼,以為曹錦繡把他們撂在了這裏,枯坐了半天,正想硬着頭皮入內去找她,忽然出來一個俏麗的丫頭,行了禮道:“給二位少爺的下處預備好了,奴婢帶二位少爺過去。”
曹寧和曹寓連忙起身跟在丫頭身後,聞見她身上的脂粉香氣心裏都是一酥,心想若是長住此處,不如跟曹錦繡把這丫頭要來服侍。
曹錦繡受了兄弟的氣,哭了半夜,卻又不能當真撒手不管他們。第二天梳洗了,正打算和他們問問家裏的情形,賀母已打發了人來請,原來楚蘅已經把曹家兄弟來京的事禀明了。曹錦繡忙帶了兩個兄弟坐車過去,曹寧也就罷了,曹寓看着覺得房舍比姐姐那邊更加整齊,丫頭也一個比一個秀氣,心裏癢癢的,心想:“可惜三姐無能,要不家裏也買一所這樣的大宅院,幾房這樣的家人,豈不舒服。”
到了茂萱堂,賀母見了兩個外甥的猥瑣樣子,先難受起來。又問了他母親在家的情形,更大為傷感。曹寧說此來是特意來看姨母,然後才把要求個差事和為曹寓結親的事說了,賀母也甚是沉吟,但還是應了。留他們吃了午飯,讓他們只管在曹錦繡那裏安住,送走了他們,便着人去叫了兒媳婦來。
楚蘅聽婆婆說完,便為難道:“這兩位少爺的學問若好,尚可打聽着薦個西席;既是像太太說的念書不成,二少爺又是個愛賭的,我們可能幫他們找個什麽差使?”
賀母也十分犯愁,但他們是嫡親的外甥,千裏迢迢來了,總不能不管。便道:“我是沒主意的,你看在我份上,好歹替他們料理料理。”
楚蘅不好馬上推回去,只得應道:“等夫君回來,問問他再說。”
賀弘文回來,聽說此事也覺頭大。這幾個表兄弟打他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倒不是他記仇,而是他清楚這幾個人早沒了官宦子弟的體統,無論薦到何處,萬一惹出亂子自己也要跟着作難。但母親一再勸說,又說“若他們有些出息,好歹也省得你姨媽再來尋你”,賀弘文無法,也只得先答應着,回到房中對着楚蘅發愁,不知道從何着手的好。
楚蘅雖沒見着那兩個人,聽賀弘文說了一遍,心裏已經有數。去年從各處田莊店鋪裏收上的銀子不過兩萬多兩,除去過年和買別院的花用,剩下的算了算,雖然娘家的欠賬并不急着還,但此刻沒的便宜了曹家,便一股腦還了娘家,賀母再想拿去填給外甥也沒有了。但在賀母面前,她又每月多給曹錦繡三兩銀子,作為曹家兄弟的花費,又令人去給曹家兄弟做了衣裳,賀母甚為滿意,便也不再擔心這兩個外甥的花用,只隔三差五催問兒子。
這邊曹寧和曹寓在曹錦繡處住着,無事可做便東游西蕩,免不了要往那銷金窟去走一走。但曹錦繡哪有這個財力,氣得哭一陣罵一陣。她兩個兄弟卻也不是好相與的,只一句答應慢了,便萬萬千千地怪她沒本事,拿不來賀家的銀錢;又贊楚蘅出手大方,“怪不得人家做正房奶奶,果然比你爽利。”曹錦繡氣得說道:“人家家裏有房有地,哥哥兄弟都有官職,只有她往娘家借錢,哪有娘家跑來要錢的?我若有這樣的娘家,我也不用這樣受氣。”曹寧便說:“我們若有那樣的本事,還跑來看你臉色?若不是我們贖你回來,你現在不還在那千戶家裏挨正室打罵,就有這樣的日子過了?你不說感恩戴德,還朝我們呲牙咧嘴,裝什麽像!”氣得曹錦繡發昏,卻也拿這兄弟倆無法,只好偷偷去跟賀母要錢,只說是他們自己托尋門路的使費。
賀母給了十兩銀子,回頭又對媳婦說了,楚蘅皺眉道:“他們亂撞着找人也不是辦法,況且聽底下的人說,這二位少爺常往那說不出口的地方去,長房的管事也看見過一次。太太也該問問,花錢還是小事,若染上些病症,太太也難見姨媽。”賀母氣得半死,向小厮問明了,便叫過曹寧兄弟來罵。曹寧見賴不得,便說自己是去找人,又說:“就有也是尋常,我們又不曾帶得家眷,總不成這麽荒着罷?”氣得賀母一口氣上不來便昏厥過去。楚蘅聞訊,急忙叫人把曹家兄弟請走,自己趕到婆婆屋裏,半日方才救醒。見曹錦繡只管啼哭,忍不住斥道:“只管在這裏哭!是誰把太太氣成這樣,你倒只聽着他們渾說!”曹錦繡哭道:“我若能說得聽他們,我早說了。把姨媽氣出好歹,只好賠了我這條命在這裏。”賀母也為曹錦繡說情:“錦兒性子溫存,如何說得聽她哥哥兄弟,且別怪她。”楚蘅懶得理她們,便道:“有一句話我說在這裏:賀家世代書香,從來沒子弟往風月場裏花銀子去,若再有這種事,我是不敢拿賀家的錢去填這煙花債的。況且兩位表少爺往青樓去的事長房也知道了,若老太太問起來,媳婦可不敢搪塞。”
賀母聽得沒了主意,曹錦繡便悄悄央告賀母先把弟弟的婚事說了。賀母只得再去問楚蘅,楚蘅道:“姨父到底是革了職的,兩位少爺又沒正經事做,誰家有女兒肯給呢?就有,只怕也是貌醜殘疾的,只怕姨媽又看不上。”賀母又求賀家大太太,大太太連賀弘文當年說親尚不肯出力,更何況是曹家的兒子,當下便推辭道:“我如今也不大見客,沒的耽誤了弟妹的事。”賀母騎虎難下,又添了愁煩,便犯了舊病。
曹錦繡每日懷着鬼胎,生恐這兩個兄弟做出什麽荒唐事來,帶累自己也要受賀老太太的責罰。偏這兄弟二人從不安靜,剛剛幾日不去花街,便在家中生事,如畫去給他們送燈燭,他們拉了如畫就要輕薄。曹錦繡慌得幾乎給那如畫跪下,方才求得她不曾投井。要罵兩個兄弟,他二人見事情鬧出,早一溜煙不見了蹤影,更一夜不歸,不知又往哪裏取樂去了。曹錦繡無端惹了這兩個瘟神上身,氣得趴在床上大哭了一夜,第二天便身體發熱,卧在床上掙紮不起來。
到了傍晚,聽着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心裏又添了幾分凄涼。這時雨絲進來回道:“親家大少爺來了。”
曹錦繡躺在帳中,聽着靴聲橐橐,知是宗楚蓂進來,越發抽泣起來。宗楚蓂一愣,黃嬷嬷解釋道:“姨奶奶身上有些發熱,想來這會兒難受得緊,請親家少爺受累,順帶着看看吧。”
宗楚蓂號了脈,說道:“想是着了氣惱。”卻也不多說,徑自寫了方子。曹錦繡已忖度了半晌,這時按捺不住,忍恥泣道:“宗少爺,我……我有一件事想托付你。”
黃嬷嬷在帳外皺眉,然而曹錦繡已經說出口,她也無法再攔,只得忍着氣聽着。宗楚蓂有些意外,答道:“什麽事?”
“我娘家兩個兄弟來了。”曹錦繡在床上坐起身來,低聲道,“宗少爺知道,我父親是革了職的……如今家裏沒了生計,只得投奔了來,想托姨媽和表哥尋個出路。不料來了這一月,表哥那裏始終無甚頭緒……我想托親家少爺也幫我留心……若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