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霍钰明知蘭姑故意的, 卻也無法指責她,只能加快步伐來到浴房,把蘭姑放在浴房的椅子上。霍钰目光瞥到那張椅子,忽然想到那日他倒在浴房被蘭姑看光的事情, 臉上驀地一陣發燒。
蘭姑摸了摸水溫, 剛好合适, 正要讓霍钰出去,他的手突然往她的衣襟伸來, 蘭姑下意識地伸手阻擋他的動作, 有些驚詫:“你……你做什麽?”
“你不是四肢無力,動不了麽?我幫你脫衣服。”他用比平常更低沉的聲音說道,言罷目光耐人尋味地從她的手上往下一移。
蘭姑更加詫異,臉一熱,連忙道:“不用……”忽然一頓,蘭姑意識到他是故意在‘報複’她,想看她慌亂無措的樣子。蘭姑想了想,其實就算他把她看光了也沒什麽所謂,反正早看晚看都一樣, 就怕他不敢脫,于是蘭姑放下了手,聲音瞬間變得虛弱無力:“好吧,我手好像是擡不動了, 你幫我脫吧, 要脫得一件不剩。”
這下輪到霍钰驚得腦子一片空白, 他怎麽都料想不到蘭姑會說出如此大膽的話來,腦海中不禁浮現起昨天夜裏電光劃過時看到的香.豔畫面,心髒猛地狂跳了幾下, 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等回過神來,看到蘭姑要笑不笑的得逞模樣,臉隐隐有些發燙,他站起身,“你自己脫吧,我看你手沒什麽事。”言罷幾乎是落荒而逃一樣走出了浴房。
“記得幫我把衣服拿來。”蘭姑撇了撇唇,霍钰的反應在蘭姑的意料之中,但他總是這般腼腆,讓蘭姑不禁有些懷疑他根本沒睡過女人,若換做別的男人早就和餓狼一樣撲上來了,誰會像他這樣被吓跑。
被蘭姑驚跑的霍钰來到蘭姑的屋子,站在門口恍惚了下,才想起來蘭姑的話,他直接走到蘭姑放衣服的衣櫃,也沒仔細看,就随意拿了身衣服,快步拿出去。這次他沒有把衣服遞給蘭姑,而是直接把衣服搭在牆上,淡淡地說了句:“衣服我挂在牆上了。”
言罷便遠離了浴房,一時間又不知道去哪裏,突然想起來給蘭姑熬的藥還在架子上,去到廚房把陶罐端離火堆,把湯藥倒出來,好在還有半碗的量。霍钰把它拿到了蘭姑的屋裏放涼,等她出來便可以喝了。
霍钰出來時,看到崽崽正蹲在廊下和他養的小兔子玩,略一思索,大步走了過去,在崽崽面前蹲下來。
浴房傳來隐隐的水聲,擾亂了人的心神,霍钰皺了皺眉頭,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此事。
浴房內,蘭姑正用沾水的布擦洗身子,一低頭,看到胸口上有些青紫色的痕跡,像是被掐捏留下的。蘭姑怔了下,随後小聲嘀咕了句,真是粗.暴。因病泛紅的臉愈發地紅了。
“叔叔,小兔子一直不肯吃東西。”
崽崽手裏拿着青菜,喂給小兔子,小兔子卻不肯吃,也不像之前那樣蹦蹦跳跳,只乖乖地趴在一旁。
這兔子是霍钰之前上前打獵時捕捉到的,崽崽很喜歡,便把它留下來養了,一直養到了現在。
霍钰抓起兔子檢查了一遍,并沒有看到有什麽外傷,不過這兔子這幾日幾乎都沒進食,但腹圍卻比之前更大。看着它精神恹恹的模樣,霍钰猜測這兔子可能活不長了,但霍钰沒忍心告訴崽崽,怕他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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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钰沉吟片刻,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溫聲說道:“崽崽,小兔子可能有些孤獨,它想娘親了,不如我們把他放回到山裏吧?”
崽崽一聽要把兔子放走,小嘴瞬間一扁,不樂意道:“不要,崽崽在和小兔子在一起。”
霍钰見狀仍舊耐心地說道:“可是它離開娘親很久了,要是崽崽離開娘親很久,會不會也會很難過?也很想見娘親?”
崽崽聞言重重地點點頭,看了看兔子,又看看霍钰,金豆子一顆一顆往下掉,看得好不可憐,“可是崽崽舍不得小兔子。”
霍钰有些心軟,伸手給他擦去眼淚,
柔聲說道:“叔叔用木頭給你刻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兔子,你想它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看。”
崽崽一聽,這才收了眼淚,高興地點頭,“好。”
霍钰莞爾一笑,又揉了揉他的發頂,“崽崽真乖。”
蘭姑從浴房出來,便看到這副溫馨的畫面,眼神不禁一柔,其實她在浴房裏便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別看這男人平日裏好像待人冷淡且疏離,但他卻有着溫柔又耐心的一面。蘭姑唇角不由上揚,卻想到兩個月後他就會走,唇邊的笑容漸漸收斂,随後低低嘆了聲。等他走後,她卻不知要如何向崽崽交代。
霍钰聽到那一聲嘆息,轉頭看過去,見蘭姑已從浴房走出來,便站起身朝着她走去,“還要我背你回去麽?”他語氣似極其的認真。
當着崽崽的面,蘭姑哪裏還好意思讓他背自己回去,蘭姑搖了搖頭,啞着嗓子道:“洗了熱水澡後,感覺好了很多,我自己能走。”
“那便好。”霍钰其實知道她從一開始就是裝的,只不過沒戳破她的謊言罷了,想必她自己也是心領神會的,“藥我放在你屋裏了,現在就去喝吧。”
“嗯。”蘭姑不禁皺了皺眉頭,她向來不喜歡吃藥的,那味兒苦得讓人難以忍受。
回到屋中,蘭姑磨蹭着不想不吃藥,一會兒說等涼一點再喝,等涼了又說頭痛想躺一會兒再喝。霍钰看出來她根本就不想喝藥,哪裏由得她任性,直接把碗端到了她面前,語氣嚴肅道:“遲早都是要喝的,別拖下去了,不是還有蜜餞麽?吃完你可以吃一顆蜜餞。”
蘭姑被他毫不留情地捅破她不願意喝藥的事實,不禁氣得瞪圓了眼睛,直到聽說可以吃蜜餞,蘭姑才不情不願地接過碗。
一旁的崽崽一聽說蜜餞,立刻說道:“崽崽去拿蜜餞。”說着就跑去拿蜜餞去了。蜜餞是霍钰前天買的,蘭姑怕崽崽吃多了長蟲牙,一天只準他吃一兩顆,因此這會兒還有很多。
蘭姑猶豫了片刻,才一大口把藥喝完了,苦得她直皺眉頭。崽崽已經把蜜餞拿過來,見蘭姑喝完了,就拿出一顆蜜餞,塞進蘭姑嘴裏,等她含了一會兒後,拉了拉蘭姑的手,關切地問:“娘,還苦麽?”
甜意在口腔裏彌漫開,将那股苦澀的味道壓了下去,蘭姑笑着搖了搖頭,捏了捏他的小臉蛋,“不苦了。”
“娘吃了藥,病很快就會好的。”崽崽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一顆蜜餞塞進自己的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崽崽也吃一顆。”
蘭姑見狀不由失笑,真是人小鬼大,蘭姑看了霍钰一笑,見他也微笑看着崽崽,心思一動,與崽崽說道:“你不給叔叔吃一顆麽?”
崽崽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道:“叔叔不愛吃甜的。”
蘭姑看了霍钰一眼,霍钰微笑點了點頭,蘭姑便沒再說什麽,喝了藥之後,蘭姑覺得頭暈沉沉的,讓霍钰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漱了漱口,便躺回到了床上。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蘭姑這病過了七八日才徹底地走,蘭姑病好之後就打算去鎮上一趟,把繡品交給吳氏。
霍钰今日去了蓮花翁的別館,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她病得這些天,只要他在家,她幾乎都不用幹活,只待在床上做繡活,累了就躺下休息,蘭姑度過了最惬意的幾天,遺憾的是她身體有些不适,不過,要不是身體不适,她也不可能讓自己閑下來。
蘭姑從吳氏那裏出來,便去了上次的酒樓打包了幾樣好菜,打算犒勞一下霍钰,這幾日他幾乎包攬了家裏所有的活,蘭姑很是感動。蘭姑還沽了一壺酒,這酒是為了增加情調,蘭姑希望今夜能夠和他成了好事,之前都是一波三折,她這顆心一直被吊得不上不下,着實叫人難耐,蘭姑不希望今夜再出現任何絆腳石。
暮色四合時,霍钰還沒回來,蘭姑等了大半日不免有些焦躁起來,也無心做繡活。崽崽肚子餓喊着要吃飯,蘭姑便讓他先吃了,随後又給他洗了澡,把他放到床上,讓他自己玩。霍钰給他用木頭刻了一只十分可愛的兔子,他昨日才拿到,一直愛不釋手。
天漸漸暗了下來,霍钰還沒回來,蘭姑索性也去洗了澡,用桂花胰子把渾身上上下下洗得幹幹淨淨,且香噴噴的,又穿上了之前縫制的新衣服,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亂。天徹底黑了下來,崽崽自己玩着就睡着了,蘭姑剛點上油燈,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蘭姑心髒猛地狂跳了下,提着油燈急匆匆地走出屋子,直到大門口才緩下腳步,以平常的速度走出去打開院門,看到霍钰那一刻,心又是咚咚狂跳幾下,“你回來了。”
“嗯。”霍钰并沒有留意到蘭姑異于平常的神态,牽着馬進院。
蘭姑見他似乎沒有注意到她今日與往日有些不同,內心有些小失落,不過很快便恢複過來,她含笑道:“我買了很多菜,就等着你回來呢,你吃晚飯了麽?”
霍钰已經吃過晚飯,但聽她如此說,不想拂她心意,便道了句:“沒吃。”
蘭姑臉上笑容瞬間加深,睃了他一眼,又微微垂下眼眸,“你先去洗澡吧,我去熱一下菜,等你洗完出來就可以吃了。”
霍钰才剛回來就被她催促着洗澡,這讓霍钰隐隐察覺有些不對勁,他側目看了她一眼,恰好與她暧.昧的對視上,又注意到她比平常精致不少的穿着打扮,瞬間有些明白過來,呼吸不由一窒,霍钰其實并沒有做好準備,但似乎也不想拒絕,于是他沉聲道:“嗯,我這就去洗。”
蘭姑熱好了菜,把菜端上飯桌,等了很久,霍钰才從浴房出來,他穿着她親手給他縫制的月白色袍子,腰束同色寬帶,長發半挽披在身後,愈發顯得寬肩窄腰,修長挺拔,龍行虎步間有股強大的威儀與氣魄,當他撩衣坐下來時,蘭姑聞到他身上散發着淡淡的桂花胰子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是一樣的。
蘭姑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動作從容淡定地拿碗給他盛上湯,然後她的心跳已經跳得十分劇烈,她努力控制住不讓自己的顫抖,直到把湯放下那一刻,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平穩心跳。
霍钰端起碗嘗了口湯,湯是鲫魚湯,湯色呈濃白,上前還漂浮着點蔥花,嘗起來十分鮮美可口。
蘭姑心跳漸漸恢複平穩後,期待地問:“味道如何?這湯是我自己炖的,這幾樣菜都是在上次那酒樓裏買的。”蘭姑煲湯的手藝比炒菜的手藝要好很多,蘭姑自己也知道。
“味道不錯。”霍钰贊道,擡眸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你身體剛剛痊愈,多喝點,對身體有益。”
這話原是很平常的話語,可是此刻從霍钰的口中說出,卻給人一種隐有深意的感覺。蘭姑禁不住也擡眸朝着他看去,而後瞬間被他那深邃的眸光吸引了去,兩人對視了良久,蘭姑漸漸臉紅心跳起來,蘭姑有時雖然大膽,但真到了這種時刻,終究擺脫不了有些害羞。最終是她先躲開了目光,手剛要拿起湯勺,手一軟,湯勺掉到了桌底中心。
蘭姑和霍钰同時彎下身子去撿,霍钰比她更快一步,她的手就握在了他的手背上,兩人同時一怔。不過輕輕的一觸碰,便引動了蘭姑的無數心思,她像是被燙到一樣,連忙縮回手,任由着霍钰把湯勺撿起來,拿到外邊去洗。
蘭姑看着他那高大魁偉的背影,蘭姑心如擂鼓,一股難以言喻的緊縮感突然間從小腹中生起,随後又感到小腹裏面空蕩蕩的,渴望被什麽填滿。是太饑餓了吧……她中午只吃了一點,晚上又等到現在。蘭姑為自己的急切找了一個合理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