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恢複記憶啾啾,若是以後肅清王府無難……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忐忐忑忑,眉梢處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薄紅,“妻主。”
他喚得小心翼翼,偏偏面前的姑娘依舊不為所動。
孟均有些失落地低眉:李阮棠真小氣,吹一下也不肯。當初她受傷的時候,他可沒嫌累,認認真真吹了每一處。
李阮棠好笑地瞧着那低下去的腦袋,“傻啾啾,我又沒說不幫你吹。”
她不過開口說了一句,剛剛還委屈難過的小郎君登時束起耳朵,那雙眼亮晶晶地偷瞄着在懷裏摸手帕的李阮棠。
他就知道!
伸手悄悄地将自己的小包袱扔遠了些,小郎君趁熱打鐵地扯扯她的衣袖,“妻主,我,我準備好了。”
他極為規矩地跪坐在李阮棠面前,那雙眼緊緊閉起,微微仰頭。猶如一株盛開的花,只需輕輕一折,便再也不會有人能分去絲毫。
李阮棠目色一暗,伸出的手指下意識地便搭在了他的脖頸,柔柔地拂過啾啾的喉結。
她定定地望向指腹下的那一寸光滑,微敞的中衣領口中,依稀還能瞧見那一段猶如禪意枯枝的鎖骨。
小郎君的外衫,洗過還晾在一旁支起的樹枝上。
李阮棠深深吸了口氣,他對自己全然不設防,用來遮身的鬥篷系繩就在她手下,只要一拉......
她亦是女子,他又是自己的夫郎。
剎那間,李阮棠只覺得自己刻意壓住的心,飄忽忽就沒有了蹤跡,唯有急促的呼吸,昭示着她還活着。
“啾啾。”
柔和的音色帶了一份別樣的情愫,讓閉目等待時機的小郎君臉上又紅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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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睜開些眼縫,快看清她的眼睫時,才又倏地閉上,放在膝上的長指無意識地抓緊了鬥篷。
似是怕驚走小心靠近的姑娘,孟均氣息都弱了幾分。
啪啦——
燒在火堆裏的木柴輕輕炸出了聲,香甜可口的薄唇近在咫尺,李阮棠腦海中那根弦卻倏地收緊,劇烈的疼痛沖淡了所有旖旎。
她猛地用手捂住頭,額前鼻尖的汗珠猶如雨珠,滴滴答答争先恐後的冒出,又飄飄灑灑的墜落。
李阮棠咬唇不做聲。
小郎君等了半晌,也沒觸到她。心下登時好奇的緊,不過她們這會應當挨得很近才是,要是他冒冒然睜開眼,對上她的眸子,那多羞人啊。
他知曉李阮棠向來都是個克制的性子。小郎君忖了忖,強忍着燒紅的臉頰,往前又湊了湊。
咦?人呢?
微涼的山風打着旋吹過孟均的發絲,他便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此刻的不對勁。
小郎君倏地睜開眼,入目便是李阮棠痛苦的面容,她疼得面色泛白,卻又強忍着,便是對着旁人的腰背也依舊挺拔直立。
“妻主!”孟均心下一驚,還不等他問出口,李阮棠沖他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身後側方的兩堆篝火。
剎那間,小郎君便看懂了她的顧慮,也明白她并未告訴未丹等人失憶之事,多半也是怕回京後惹來更多麻煩。
她疼,孟均心裏也不好受。目色落在她發僵的肩頭,小郎君怔了怔,緩緩張開手臂,擁住了獨自忍痛的李阮棠。
“妻主。”清泠的聲線比起之前私語時略略高了不少,孟均輕輕攬住她,“啾啾害怕,你抱抱我,好不好?”
這一刻,男郎的臉面與羞怯,都成了浮雲。
小郎君不介意被人說不知羞,他只想讓李阮棠能夠在疼的時候放松些。
他願意做她的遮掩。
火光溫和,不及他懷中暖意。
李阮棠心頭幾乎停滞,這些天她不是沒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只要情動,腦海中便好似被什麽緊緊拉住。
起初只是疲乏,到如今已然頭痛難忍。可啾啾無辜,李阮棠深深吸了口氣,勉強與他笑笑。
“妻主。”小郎君眼圈紅了又紅,警惕地往周圍瞧了瞧,确定其他人都知趣地轉過了身避嫌。這才用衣袖輕輕抹去她疼出的汗珠,壓低聲道,“我幫你吹吹,你別怕,一會就不疼了。”
他難過的聲音都有些哽咽,鼓着腮幫子,認認真真吹過她的鬓間、額頭,一點都不馬虎敷衍。
李阮棠見不得他傷心,忙蒼白着臉,點了點他的唇,打趣道,“傻啾啾,這裏不疼了?”
“嗳?”小郎君一愣,實誠地搖搖頭,“不疼,我還能幫妻主再吹吹止痛的。”
“......”李阮棠默了片刻,伸手擁住她那傻乎乎的小夫郎。
月下清輝,映出一地斑駁。四周寂靜,除了守夜的未丹,隐隐有呼嚕聲此起彼伏。
“妻主。”孟均到底放心不下,從她懷裏擡起頭,問得謹慎,“你還疼不疼呀?”
“好多了。”李阮棠将人摟緊了些,懷裏的小郎君臉上一紅,只覺得自己嵌入了一朵雲中,柔軟又暖和。
他心猿意馬地望着她的唇出神。剛剛李阮棠突然頭痛,到底是因為那個奇毒還是因為失憶的緣故啊?
可無論怎樣,今夜或許便是他最後的機會。
小郎君思來想去,手指才攀上她的肩頭,不等他怯怯地問出聲。
四目相對,薄唇上便極快地略過一方溫熱,又輕又癢。
李阮棠耳尖還紅着,腦海也尚未恢複清明。卻尋着本能,趁着啾啾還未反應過來,低眉又貼上了他。
待那根弦又緊緊繃起,李阮棠已經确定,她定然是中了些不入流的招。那雙杏眸裏漸漸湧出幾絲陰鸷,窩在懷裏的小郎君還懵着,瞧見她神情不對,心下猶疑,忙悄悄問道,“妻主,你這會還難受嗎?”
李阮棠點頭,沒有瞞他。
不對啊,小郎君皺眉,她們都貼了好幾回,按理說李阮棠的毒應該會減輕才是。
難不成是他解毒的方式不對?
他想得出神,那清俊的容顏,如同月中仙,被清輝柔光一襯,越發脫離俗世。
李阮棠低眉看了半晌,心頭一陣恍惚,只模模糊糊蹦出三個字,勾魂郎。
過去在軍中,她身側也有些成過家的将領在閑暇時講過些葷話,其中說得最多的便是這三字。
郎豔獨絕,只他一笑,一招手,便能勾得人七葷八素,不知東西,故名勾魂郎。
早前李阮棠不以為意,只道她們定力不足。可眼下她卻有些明白,那一份情不自禁到底是如何的難以自持。
夜已深,窩在懷裏的人顯然困乏了不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
李阮棠頓了頓,聲音輕輕地,落在了小郎君耳邊,“啾啾,若是以後肅清王府無難,你可願意——”
之後的幾字,她說得極低,猶如片片羽毛拂過孟均的耳尖,帶來淺淺的癢。
待小郎君反應過來,耳邊登時就燒得滾燙。李阮棠她,她不知羞!
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悄悄攥緊,孟均面上好似敷了一層淡淡的淺粉,他抿着唇,什麽都沒說。
可夜風中,小郎君束起的發絲正随之輕輕揚起,又緩緩落下,猶如無聲的颔首,軟軟附和着那一句羞煞人的低語。
他頗為依賴地抱緊柔軟的雲。
夜裏的蟲鳴,不知何時變成了車轱辘滾過青石板路的聲響。一下一下,極為平穩。
隐約地,還有些小商販叫賣的聲響,一聲吆喝賽着一聲,熱鬧地不像是在山裏。
唔,的确不像山裏。光是身下的這軟墊,都比胡家的被褥要厚實幾分。
小郎君迷迷瞪瞪的這麽一想,後背倏地發麻,他遲疑地揉了揉眼,又瞧了瞧倚着車壁養神的李阮棠。
等等,她們什麽時候出了長山溝?!
孟均急急起身,低頭一瞧,才發現自己早就換上了外衫。他的小包袱就放在軟枕旁邊,小郎君心虛地瞥了眼沒什麽動靜的李阮棠,偷偷拉過小包袱又檢查了幾遍。
他的小紅花還在,李阮棠的手帕也在。就是花環徹底沒了形,除了那一圈柳條,上面的花早就碎的七七八八。
孟均微微皺眉,這可是他收到的第一個花環。
“妻主。”
小郎君往李阮棠身側挪了挪,本想央她再給自己做一個花環。
可湊近了才發現,李阮棠似是睡熟,孟均唇角一揚,小心翼翼地伸手扶着她的肩頭放在自己腿上,等她氣息平穩,方又輕輕戳了戳她的臉頰,點點她的唇角。
也不知從何時起,每每見到李阮棠,小郎君便總想靠近,摸摸或是碰碰她,都能讓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歡喜不少。
尤其,昨夜裏她們是抱着一起睡的,雖說是為了取暖,可孟均依然悄悄地紅了臉。
“世女。”車窗外,未丹的聲音低低禀來,“還有半刻鐘便能進入京都城門,可要——”
未盡的話,被突如其來探出的腦袋驚回肚裏,一臉不悅的小郎君與她搖搖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還未醒。緩慢前行便可。”
“......是。”未丹垂眸,稍一揚手,整支車隊便肉眼可見的慢了許多。
孟均點點頭,落下帷幔。這才又細細瞧了瞧仍在睡夢中的李阮棠,奇了,往常都是她醒的早。今也不知怎麽了,竟睡得這般熟。
正牽着她手指玩的小郎君忽得怔了怔,下一瞬便想起在胡家村,她沉睡難醒的那幾次。
心頭的慌亂猶如巨石沉沉壓下,孟均忙端起旁邊的水壺咕咚咚灌了幾口,去了濁氣。
他滿目擔憂地俯身,焦急地往李阮棠唇角湊去,“妻主,你別怕,啾啾這就幫你徹底解毒!”
小郎君來勢洶洶,還未近前,柔軟的唇角卻先碰到了她的掌心。
“咦?”
不等那雙漂亮的丹鳳眼歡喜起來,枕在他腿上的李阮棠順勢将孟均輕輕一推,極為利落地坐起身子。
小郎君一愣,眉心幾跳。
他怔怔地看着李阮棠,她依舊是原來的模樣,眉目間卻冷淡的緊,只稍稍擡眸,疏離漸生,“還請孟公子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