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開竅之夢我覺得李娘子便是我要尋找的……
小郎君躲在被裏偷偷的挪着身子,動兩下便停住,極為認真地聽聽李阮棠的氣息,确認她還睡着,這才又繼續往前。
短短一段距離,因着緊張又歡喜的緣故,不多時就在那鼻尖上萌出一層細汗。
越靠近她,鼻息間的清甜就越發明顯。
小郎君瞅了瞅側臉便能枕在她肩頭的距離,登時唇角飛揚,那雙漂亮的丹鳳眼亮晶晶地看了好一會李阮棠,這才緊緊閉上。
“妻主。”孟均輕輕喚她,“我,我害怕,所以想挨着你睡。你要是不反對,就不用特意醒來告訴我了!”
他的聲音小到不能再小,後半句更是說得飛快。
「睡着的」李阮棠乍聽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小郎君歡歡喜喜枕在她肩頭,嘟嘟囔囔與她咬着耳朵,“棠棠,我的枕頭不舒服,我想——”
孟均耳尖微紅,擡眸瞥了眼沒什麽反應的李阮棠,輕道,“我想這樣睡,好不好呀?”
“你要是答應,就閉着眼。”
李阮棠:“......”
今日裏的小夫郎着實太過主動了些,平日裏總要她別過線的男郎,那修長的手指此刻正偷偷摸摸搭在她的腰間。
她微微睜開些眼縫。
小郎君似乎格外的精神,剛剛的困意不知何時驅散地一幹二淨,他悄悄捏着李阮棠腰間的軟肉,翹起的唇角愈發明顯,“棠棠。”
他又喚她,“你真好聞,我想——”
李阮棠一怔,不等她細聽,那枕在自己肩頭的小夫郎便悠悠打了個哈欠,小郎君舒舒服服窩在她脖頸,揚唇輕輕蹭了蹭,“唔,想,想......”
他迷迷糊糊又起了困意,眼皮沉重地猶如一座山,話還沒有說完,便直接滾進了李阮棠懷裏,睡得愈發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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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啾啾。”
李阮棠失笑地戳戳他的鼻尖,順手挑起自己的一縷發絲細細嗅了嗅,過往啾啾總說她身有花香,可不論她怎麽聞,都沒聞到那所謂的清甜。
便是這會,她發絲上至多也只有皂角的氣味,可與好聞沾不上什麽邊。
不過,膩在她懷裏的小夫郎,卻是清甜的很。
這幾日,他都用采摘的鮮花泡澡,看來也不算白費功夫。
李阮棠面上的笑意正濃,抓在她腰間的手臂一緊,小郎君又貼近幾分,似要結結實實陷進她懷中,便是那夢呓,也與平常不甚一樣,透着股欲說還休的情愫,“唔,妻主。”
他微微皺眉,也不知在夢中遇見了什麽為難的事。
李阮棠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柔和的聲線猶如一股暖陽,耐心又專注,“啾啾別怕,我在呢。”
她低低喚着他的名字,夜裏的這些溫柔缱绻,落在小郎君夢裏,漸漸都成了不可言說。
他也不知什麽時候誤入了一片迷霧,層層雲煙缭繞後,只放着一個竹架。
淅淅瀝瀝的水花漸起,卻沒有人聲。
小郎君登時心生疑惑,才好奇地靠近,剛剛探出雙眼,便瞧見竹架後的浴桶中,正端坐着一位姑娘。
她背身撩水,似是壓根兒沒聽見任何動靜。
露出的那一段肩頭,白皙中帶着陳年的傷疤,一瞧便知道受了許多苦。
孟均瞧得面上一紅,下意識地挪開眼。
他,他,他可不是故意要看的,誰讓這竹架跟屋裏的一模一樣,小郎君有些恹恹地閉眼,他還以為裏面會是李阮棠呢。
李阮棠?!
不對啊,他說不出哪裏怪怪的,可那迷霧再次襲來,等小郎君揉揉眼,入目便是那放在一處的荞麥枕。
睡在上面的人,他認得。
“唔,妻主!”
不等他歡歡喜喜地靠近,李阮棠身側,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瞧不清面容的男郎,正緩緩俯身,要與她貼貼。
不行!不行!那是他的妻主!
小郎君面色陡然不快,他蹬蹬蹬幾步上前,每每想拉開要湊近的男郎,捏在手裏的衣袖都會化作一層煙。
止不住,也驅不散。
眼瞅着那男郎就要得逞,小郎君頭腦一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直直穿過那層雲煙,撲進了李阮棠的懷中。
他眼角還有急出的淚花花,一面用手小心地護着李阮棠,一面緊張地朝後看看。
雲煙做成的男郎還在依依不饒地繼續俯身。
小郎君一着急,根本顧不上什麽羞怯,以身做擋,将李阮棠與那層雲煙隔的分明。
他要來牽李阮棠,孟均便搶先捉住她的手。
他要湊上去貼貼,小郎君便直接先沾了她的唇。
一絲一毫,都不許這雲煙做成的男郎肖想李阮棠。
不行!絕對不行!
孟均将人護得嚴實,那雲煙糾纏了一陣,漸生無趣,又不知被何處吹來的風輕輕散去。
他一走,小郎君這才松了口氣。
濃密的長睫遮住了那雙有些害羞的丹鳳眼,孟均抿唇輕笑,修長的手指捏在他才貼過的唇角。
猶如墨染的青絲半散,低低從耳後滑落,小郎君定定看向近在咫尺的朱唇,喉頭微動。
怎麽會有人睡得這麽好看。
她猶如裹了蜜的糖,蠱惑着孟均動搖的心。
只要再低一下,只要再貼一下......
“阿寧,你把這熱水先送去你娘那裏。”
隔着窗,周夫郎囑咐胡幼寧的幾句家常清晰的傳來,小郎君一怔,才分了心,剛剛還被他緊緊抱住的李阮棠也想一陣風,飄忽忽就沒了影。
“妻......”
出口的聲音比往常愈發艱難,小郎君費了好半天勁,剛剛動了動僵住的手指,眼前一道微光襲來,四周的聲響越發清晰。
他呆呆地瞧着破敗的屋頂,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身在何處。
這裏不僅被褥不夠軟和,便是中衣也不太舒服。
正想着,小郎君起身的動作一僵,那雙漂亮的丹鳳眼驚疑不定,先是四周瞟了瞟,确認李阮棠不在屋裏,這才猶猶豫豫地伸手往裏一探。剎那間,孟均如玉的面色便浮出豔麗的紅。
嗚,完了!
這男子開竅的第一遭,怎麽偏偏是在這會!
孟均怎麽也想不通。
雖說韓夫侍的确隐晦地與他提起過這茬,但小郎君心裏仍是有些迷惑,他什麽都沒做,怎地突然就開竅了呢?
他倉皇無措,又不知該去問誰。
推門提水進來的李阮棠一擡眸,便瞧見自家的小夫郎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難過地快要哭了的情形。
“啾啾?”
李阮棠關切上前,還未走近,就被回過神來的小郎君揚聲止住,“不,不行,妻主你先別過來。”
他可不想讓李阮棠瞧見他現在這副模樣,更何況,這說出來多羞人啊。
小郎君急急用被子将自己裹成個蠶蛹,又怕李阮棠真的誤會生氣,忙結結巴巴又解釋道,“我,我就是想沐浴。”
他小心翼翼瞅着李阮棠的神情,與她試探的伸出一根手指比劃道,“妻主,我就只泡一會,不會耽誤回京的時間。”
“傻瓜,你是我夫郎,說什麽耽誤不耽誤的。”李阮棠緩緩走近幾步,見小郎君放松了心神,這才又伸手,輕輕探上他的額頭。
觸手的溫度略略有些燙,卻不知是他着涼發熱抑或是蒙出的汗珠。
李阮棠頓了頓,目色落在小郎君緊緊抓住的薄被,與他商量道,“啾啾,沐浴也要等汗涼下來才好脫衣。這會你且先把薄被放下,不然冷熱不均,可是極易着涼的。”
說着,她便伸出手,想要跟前次一樣,等啾啾鑽進自己懷裏。
偏偏今日,小郎君也不知在裏面藏了什麽,說什麽都不肯解開薄被。
“妻,妻主,我沒事的。”孟均越發不自在,裹着被子避開李阮棠的手指,又坐遠了些,朝窗外努努嘴,“妻主,要不你還是去看看胡三娘她們收拾的怎麽樣了。”
左右今日胡三娘一家也要跟着李阮棠回京,小郎君靈機一動,便催着她往外走。
李阮棠心底越發納悶,但啾啾這般抵觸,她若是再問,恐怕也得不出什麽正确答案。
思及此,李阮棠含笑點了點頭,倒了杯溫水遞給他,“也好。”
她走得爽快,小郎君登時松了口氣。竹架後的浴桶裏,依舊有她細心灑滿的花瓣。
孟均剛剛坐進去,腦海裏驀地又回想起那個詭異的夢。
奇怪了,為什麽他會連做這個開竅的夢,也是與她貼貼啊?!明明,他是為了替李阮棠解毒不是麽?
小郎君心底越發不平靜,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瞅了眼丢在一旁的中衣,趴在浴桶邊哀哀嘆了口氣。
人是洗幹淨了,可衣服怎麽辦?
洗過又不能立馬變幹,孟均怎麽想,都覺得還是該剪破丢掉。要不然,萬一被李阮棠看見,他,他可解釋不清。
換好衣衫的小郎君到底不放心,發絲還未來得及擦幹,趴在窗邊就先問胡幼寧借了一把剪刀。
這貼身的物件,便是剪破,也要剪得細碎才好。
孟均坐在凳上,正聚精會神地飛舞着手中的小剪刀。
咚咚——,房門被人輕輕敲響,“啾啾,我是阿寧,我能進來麽?”
嗳?在這節骨眼?!
小郎君欲哭無淚,只手下越發迅速,一面應着胡幼寧,一面趕緊尋了個小包袱,先将這些碎布條裹了進去。
“阿寧。”
胡幼寧推門進來的瞬間,孟均剛剛打好最後一個死結,他暗暗松了口氣,用腳将小包袱往後踢了踢,笑道,“你的行禮可收拾好了?”
“嗯。”胡幼寧點頭,半晌才又小心道,“啾啾,等回京以後,你打算怎麽辦?”
他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不等小郎君回答,又道,“之前李娘子有傷,經不得刺激,但眼下一切都在好轉,更何況魏姑娘就在京都,你若是當真不想與李娘子一起生活,此刻倒是個契機。”
“阿寧,其實我——”
“我知道。”胡幼寧與他擺擺手,頗為懂他的點了點頭道,“這是魏姑娘今一大早便托人送來的信。她亦牽挂着你。”
“啾啾。”胡幼寧低垂下眉眼,“人這一生,若是不能尋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只怕會留下許多遺憾。”
“現在你與魏姑娘情投意合,必然擔心李娘子一人孤單,對吧。”他深深吸了口氣,漲紅的臉色猶如上好的胭脂淡淡在面頰掃開,“其實,我一直覺得李娘子是個好人。”
“經過這些天,我已經清楚李娘子便是我要尋找的那個妻主。”胡幼寧含笑的雙眸愈發羞怯,他伸手拉住僵住的孟均,“啾啾,你放心吧,我會守着李娘子的。我相信總有一天,我也能守得雲開見月明。”
“所以,等回京後,你可以放心與李娘子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