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給你吹吹
她,她,她要做什麽?!
該不會是......
剎那間,早前看過的那些私密話本裏的描述,一字一句忽然變得鮮活。
小郎君又愁又慌,萬一李阮棠真動了心思,那他要不要醒啊?!
藏在被裏的手指悄悄攥緊。
他緊張又忐忑,濃密的長睫抖了又抖。
李阮棠瞧了眼小郎君微微泛紅的面頰,心中嘆息。今下午她只顧着研究肥皂團,竟忘了要選一處蔭涼的地。
還好周夫郎心細,給了她這罐面脂膏。
不過,這會啾啾好不容易才睡着,李阮棠想了又想,頗為憐惜地看了看睡夢中也皺着眉頭的小郎君,心念一動,手指毫不客氣地往小巧的木盒裏挖出一大塊,循着周氏教得方法,先在掌心滑開,方才小心謹慎地抹在小郎君的面上。
她動作又輕又柔。将全部心思都凝在指尖,從啾啾的額間、鼻梁再到面頰,細細過了一遍。
清淡的桂花香散進風中。
也不知是不是她手下用力太過,小郎君如玉的臉越來越紅,李阮棠眼角一抽,停了手。
她拿起面脂膏嗅了嗅,又往自己臉上抹了點,清清涼涼。
奇怪。
李阮棠往小郎君面上湊近了幾分,難不成是她哪一步做錯了?!
她靠得越來越近,孟均壓在喉間的心愈發不受控,一下一下,似要跳出來才能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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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被裏的手,死死攥住身下的褥子。
小郎君又羞又惱,身形都僵了幾分,又生怕李阮棠看出端倪,只緊緊閉上眼,屏住了氣息。
“啾啾?”
伸手往小郎君面頰上輕輕點了點,李阮棠低低吸了口氣。
她後背還有傷,如今彎腰瞧了一會,便隐隐作痛。白日裏問胡三娘讨來的傷藥仍靜靜立在炕邊櫃上。
疼的地方她倒是清楚,只她一人,亦能處理傷勢,左右就是上藥費事些罷了。
過往在軍中,倒也有過類似的情形,她也不算手生。
窩在被裏的小郎君睡得正香甜。
李阮棠無聲地彎唇笑笑,先替小郎君掖了掖被角,這才坐在炕沿,輕輕解開了自己的衣裙。
悉悉索索的聲響,在靜谧的夜裏格外清晰。
從外衣滑落,到解下腰帶。每一種聲音,都近在耳畔。
小郎君實在憋不住,才偷偷睜眼,入目便是兩條細細的嫩黃繩帶,在如雪的腰背上打了松松垮垮的結。
剛剛才替他抹過面脂膏的手指,正以極度彎曲的姿勢,戳在紫紅的傷痕上。
左一下,右一下,就是對不準傷處。
孟均瞧得暗暗嘆氣,她再這麽折騰下去,藥沒塗抹多少,那兩段細細的繩帶八成會就此散開。
總歸他心善。
小郎君默默抿唇,擁着被從炕上坐起。
“妻主。”
“嗯?”回過神的李阮棠肩頭一僵,忙忙扯過中衣披在身上,“可是我吵醒了你?”
小郎君搖搖頭,燒紅的耳朵悄悄藏在垂下的青絲中,“妻主,還是我幫你上藥吧。”
那些傷,都是為了護他才留下的。
孟均心頭難過,生怕她拒絕,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白日裏答應過妻主的。”
“傻啾啾。”
李阮棠面上淡淡升起一絲暗紅,“快睡吧,我剛剛已經上過藥了。”
孟均皺眉,瞄了她一眼,拿起藥瓶握在自己掌心。
剛剛他看得分明,李阮棠手指抹來抹去,傷痕上壓根就沒多少藥膏。
“妻主是不放心我麽?”
小郎君問得嚴肅,緊緊攥住藥瓶,“還是妻主覺得我沒用,連上藥這點小事都不會?”
“傻啾啾,我怎麽會不放心你。”
“妻主騙人,妻主定然是覺得啾啾沒用,所以上藥才不叫醒我!”小郎君越說越委屈,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泛紅,看向手足無措的姑娘。
他可是等了許久,也沒聽見她喚自己。
“啾啾,你誤會了。”
李阮棠趕忙搖頭,想要哄他幾句,手指才将将拍在小郎君的肩頭,之前系在後背松垮的結,便再也堅持不住。
随着她一擡手的功夫,展開了極為自由的姿勢,那一片嫩黃晃晃悠悠,輕飄飄地自小郎君眼前悠悠落下。
白雪如山,紅蕊新成。
變故陡生,直叫李阮棠面上笑意僵硬,原本要拍在小郎君肩頭的手,電光火石之間硬生生改了道,倏地捂住了那雙清澈的眸子。
“對,對不住。”
指腹下的眼角眉梢似是帶火,燒得李阮棠越發不好意思。偏她又不知該怎麽跟小郎君解釋這偶然的發生。
屋裏忽得寂靜,只剩燭芯炸開的聲響。
“啾啾。”
李阮棠艱難地開了口,她面上豔豔地紅了一片。雖說小郎君一口咬定她們是妻夫,可如今她們兩人都不記得過往,一切歸零。
眼下驟然「坦誠相見」着實失禮,說不定還會吓到小郎君,以為她生性孟浪。
“妻,妻主?”
濃密的長睫應聲要睜開,癢癢地掃在李阮棠手心,撓得她急道,“啾啾乖,你先閉上眼,我收拾好了再叫你。”
松開的手指極為慌亂地拾起落在被褥上的兜子,嫩黃裹着白雪,盡數蓋在中衣之下。
她手下速度極快。
小郎君懵懵點了點頭,眼皮閉得萬分用力,生怕李阮棠看不出來。
“妻主?”孟均倒不是催她,只是半天聽不見動靜。一時有些好奇,她在做什麽。
李阮棠低低應了一聲,又仔仔細細檢查了幾遍自己的中衣,這才松了口氣,她正襟危坐,面容更是嚴肅的緊。
“啾啾。”李阮棠低低喚着小郎君的名字,“你可以睜開眼了。”
孟均亦是肅容,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只擡眸瞧着李阮棠的發,絲毫不敢往下多看一寸。
夜風偷偷蹿進屋裏,圍着這一對小兒女歡快的打着旋。
她紅着臉,他粉着頰。目光稍稍一接,便又極快的散開。
“妻主。”握在掌心的藥瓶發燙,小郎君忖了忖,先扯了扯她的衣袖,“上藥吧。”
傷在腰背,處理起來倒是不難。
李阮棠悶悶趴在被裏,小郎君跪坐在她身側,安安靜靜地往她傷處抹着藥膏。
桌上的燭火暗了暗,映出兩個依偎的人影。
她的傷遠比孟均想的要更重些,小郎君指上蘸着藥膏,眼眶漸漸酸澀起來。
要不是有李阮棠護着,他這會說不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好好的踏青,怎得會無故沖出一頭牛呢?
小郎君慢慢往李阮棠傷處揉着藥膏,心裏卻開始升起疑惑。還好那時候李阮棠站得離他不遠。
可就算他求生心切,又為什麽會在那麽危急的關頭下,舍近求遠,選擇拉住她,而不是心心念念的魏姐姐?
小郎君百思不得其解,偏偏自山崖墜落的那一瞬,他受了大多驚吓,這會壓根記不清細節。
稍稍一細想,腦袋便發懵空白。
“唔,啾啾!”
悶悶的女聲喚回了孟均的神志,李阮棠吃痛,瞪圓的杏眸漸漸起了霧。
“呀,妻主。”小郎君慌了神,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揉了揉,急道,“要不,我再幫你吹吹。我爹常說,吹吹就不會太痛了。”
他鼓起腮幫子,極為認真地俯身。
溫軟的氣息,一片接着一片輕撫而來。吹得似雪的腰背漸漸生了粉。
她身上還有過往從軍時受的舊傷,這會被小郎君萬分小心吹過,都成了無法言說的癢,猶如羽毛撓在心尖。
“妻主。”
小郎君局促不安,悄悄瞥向趴着的李阮棠,觀察着她的神色,“你還痛不痛?”
孟均眉眼緊皺,仿佛只要她點頭,就要鼓着腮幫子再吹上幾吹。
“啾啾。”
李阮棠死命抑制住自己快要紊亂的氣息,輕咬在舌尖,等那股酥麻的戰栗褪去,方才佯裝平淡道,“不痛了。”
話音畢,小郎君那雙美極的眉眼立馬就舒展開來,他歡快地翹起嘴角,“那妻主還有哪裏痛,我都可以幫妻主吹吹。”
窗外月色清輝,窗內的李阮棠卻已然由粉生紅。
她那傻乎乎的小夫郎卻渾然不覺,洗了手回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亮晶晶的盯住李阮棠額上的傷,“妻主......”
“啾啾。”
李阮棠深深吸了口氣,“快睡吧,村裏人勞作,一般醒得都比較早,咱們畢竟是暫住在旁人家中,不好賴床。”
“哦。”
小郎君抿抿唇,不甚放心地叮囑着她,“那妻主要是夜裏疼了,可一定要叫醒我,我幫妻主吹吹。”
這裏沒有草藥,若非李阮棠底子好,怎麽也是要卧床兩三天才能爬起來的。
左右他也幫不上什麽忙,至少能讓她少痛一些,也算折罪。
孟均躺在被裏,很是大方地讓出剛剛暖過的那邊,可吹滅了蠟燭的李阮棠卻沒有上炕。
她披上外衣,趿着鞋緩緩朝外走去。
“妻主?”小郎君揉了揉眼,“你不睡麽?”
站在木門前的人影一頓,藏在暗處的耳尖又紅了幾分,李阮棠瞥了眼自門縫透出的星點月色,只覺得屋裏越發燥熱。
“妻主,我睡相不好。”
小郎君困了一日,等李阮棠也躺在枕上,打着哈欠用手在兩人之間虛虛畫了一條線,“小厮說,我夜裏會咬人,妻主要記得,不能越過這道線。”
可當他比比劃劃的手指緩緩落下,小郎君自己卻先翻了個身,咕嚕嚕就滾進了李阮棠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