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氣
幾日。
下課休息的那十分鐘，溫榮碰了碰邊上林淮的胳膊。
“小淮。”她陪着笑，小心問林淮，“今天中午你想吃點什麽？”
林淮沒有說話，低着腦袋先寫完了手裏的一道題目。
良久，他才保持着這姿勢用餘光瞄了眼溫榮：“随便，我都可以。”
這種冷漠狀态已經持續好幾天的林淮，面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
溫榮幹巴巴咬了唇瓣，點了點頭輕聲附和：“噢，那好。”
她也重新低頭在面前的作業上。
不過看了好久，她都沒看進去什麽，心思都飄在林淮那裏。
自從前幾天的那個晚上，林淮打了餘財那一拳後，他就沒怎麽理過她了。
溫榮捏緊了手中的圓珠筆，撕了桌肚裏放着的便簽紙，在上面斟酌着寫下了問話。
想問問林淮是不是還在生氣，她當初擋在了餘財面前。
溫榮咬着唇瓣，心裏琢磨着林淮這樣子的小孩子脾氣。
大概小孩子們，都是不喜歡家裏面的姐姐或者朋友幫着別人，而不幫他的吧。
而且總的來說，其實當初林淮那一拳打的也沒錯。
要是林淮不出手那一下，那在前幾天那個晚上，溫榮就真會被餘財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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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榮忐忑着一顆心髒，将手下的便簽紙折疊好，而後用手指戳了戳林淮，将那張小紙條推了過去。
林淮看也沒看，話語有些端正嚴肅：“我們得在學校保持距離。”
溫榮一聽，愣了。
“啊？”好久，她才反應過來。
正想開口和林淮說點什麽，她就看到他笑了。
五官雕刻般的俊秀側顏，被暖陽暈染着，林淮周身攏着層淺淡的金燦燦。
如神祗般的少年人，有點懶散不羁地偏頭，眉目間的笑容不再有那種傻氣：“沒有啊，我幹嘛生氣啊。”
林淮笑着，注視面前溫榮。
溫榮回視着林淮，幾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心，感覺這樣的林淮陌生又眼熟。
見溫榮的這表情，林淮抿唇收回目光，手撐着下颌看向窗外的走廊。
人來人往裏，有好幾道視線往他這邊投過來。
有些還不甚清楚林淮“底子”的女生，拉着邊上的朋友小聲議論。
“快看，那個男生好好看啊，怎麽感覺之前沒有見過。”
“就是啊。”
話音才落，來找蔣安安的已經在很早時候見過林淮的三兩女生，一眼就瞥到了坐在和蔣安安同個教室裏的林淮。
為首那個曾打趣過林淮先前在食堂，目光灼灼看過她們間其中一個女生的人，心跳不由一快。
蔣安安性子高傲，自然不會主動說出來自己的糗事，只對她們憤恨過溫榮和林淮的賤。
如今注意到那個男孩子，正坐在學霸溫榮的身邊，而且還被溫榮躍躍欲試着攀談什麽，整個人都不好了。
差一點，她們當時就踩雷了。
林淮在窗邊望着外面的風景出神，幽幽然在這個比較偏僻的視角，看完了蔣安安出去和走廊裏的幾個女生聊天。
許是見到蔣安安出來，那幾個女生都收起了臉上的驚訝。
林淮一手撐着腦袋，悠閑在後方注視打量着她們，思緒飄得很遠。
他記得，蔣安安是因為在物理聯賽上，和邊上的學神溫榮太過有對比性，顯得太過丢臉，然後被她家強制接回去的。
溫榮在邊上，順林淮的目光往外看去。
驀然，她和轉頭看過來的蔣安安對上了視線。
溫榮也沒躲閃，就這麽和滿臉憤怒的蔣安安盯了一眼。
蔣安安性子氣躁，甩開了邊上女生拉着她的手，就想沖上來找溫榮。
溫榮也不是個怕事的人。
雖然崇尚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有人來主動惹她，她也不會忍氣吞聲。
更別說蔣安安之前欺淩林淮的事情，她還沒有完全讨要回來。
當時還回去的那一巴掌，以及她在聯賽上丢的臉，都只不過是些回擊的皮毛罷了。
溫榮想着，拳頭攥緊。
要是當時那杯非常辛辣的東西，不小心濺到林淮眼睛裏，那這後果又該誰來負責。
而且本身，那會兒的液體已經傾倒的離林淮的眸子很近了。
溫榮想的心中怒火騰升，懊悔和不甘湧上心間。
她已經欠林淮太多了。
林淮在邊上安靜凝視着這一切。
他坐在那裏，側對着溫榮，正對着蔣安安，視線冰冷掃過那處還在拼命想過來找溫榮麻煩的蔣安安。
林淮的眼神陰鸷，面容冷峻，整個給人的感覺十分冷酷，似千年堆聚而成的雪山。
蔣安安一怔，就這被朋友們拽住的動作咽了咽口水，沒敢再往前。
別樣的安靜裏，上課鈴聲打響。
林淮整理了下手邊的書籍，轉頭朝溫榮露出個笑：“午飯我想吃豬排。”
溫榮被這兩聲拽回神。
她抿了下唇角，看向身邊的林淮，點了點頭。
“好。”
話落，她又看向蔣安安那邊。
幾人好像已經随着鈴聲平息了沖動，擰着眉梢，攥着拳頭，一步步走進了教室裏。
走廊那邊幾個女生的竊竊私語溫榮并聽不清楚。
她只看到，幾個女生讨論間，想看卻不敢看地往林淮這邊瞄了瞄。
出于下意識地跟從，溫榮也順她們的目光再度朝林淮看去。
林淮或許因為還在生氣的緣故，周身氣壓有些低，有點冷酷。
這畫面闖入溫榮視野，昨日林淮兇狠打了餘財的那幕也冒出溫榮腦海。
兩個模樣慢慢重合交疊，接後組成她面前笑得人畜無害，正在提醒她回神的林淮樣子。
林淮唇角挂着淺笑，眉目柔和：“姐姐，上課了。”
“……好。”溫榮咽下口中的唾液，幹巴巴轉過身去，坐得端正。
混亂的思緒不斷糾纏，最後只得出個有些無厘頭沒有證據的結論。
林淮的後遺症或許……真的在慢慢消失。
吃完飯後的午休時間，溫榮回去自己的位置寫作業。
這會兒的教室裏沒有什麽人，住校生基本都去宿舍睡覺了。
像他們這種通校生，會留在教室休息。
譬如林淮這會兒，就趴在溫榮邊上睡覺。
溫榮拿出作業，手裏已經捏好了筆。
她這會兒的高三第一學期已經過去了大半了，得更為努力才行。
時間馬上就不多了。
還沒寫兩道題，溫榮就聽到後門被誰開了，接着進來幾個人。
她對這種事情沒有多的興趣，仍舊埋頭在作業裏，注意力沒因此分散一下。
卻倏然，她跟前落下一片黑影的同時，聽到了頭頂響起的餘財聲線：“老師，就是她。溫榮是我們班裏收了最多情書的人。”
班導聞言，古怪了看了他一眼，以眼神在詢問為什麽餘財會知道這件事。
餘財挑了挑眉梢，理由信口拈來：“因為我就坐在溫榮的後面位子啊，我可以看清楚她桌肚裏所有的信件，起碼有十幾封呢。”
頓了頓，他挺驕傲地兩手環着胸，目光掃過溫榮以及林淮，最終又落回在溫榮身上：“說不定林淮作為溫榮同學的同桌，也看到過不少她桌肚裏收到的情書呢。”
班導聽了，知道餘財還是在和林淮他們怄氣，陷入兩方的為難裏。
溫榮只是收情書，并沒有早戀的話，她處理起來有些強差人意。
尤其溫榮并沒有因為所謂的情書，而影響到自己的成績，仍舊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
班導皺了皺眉梢，兩手互相絞纏在一起：“那個……”
溫榮很容易就看出了班導的為難。
她拉開座位，主動開口：“是的老師，我确實收到了一些信。”
邊說，她邊從桌肚還有書包裏将那些信拿出來。
教室裏還存在的一些人，都好奇往那邊打量。
林淮慢慢從桌子上直起身來，眯着眼睛注視溫榮翻找信件的一系列動作。
一封、兩封……二十幾封。
班導愕然，接過小山堆一樣的二十幾封情書時，常年繃着表情的面上也顯出了訝異的神色。
她将那些信收到懷裏，再口頭稍微教育了溫榮幾句，叮囑她不要被這些外界因素影響，好好學習。
溫榮都點頭應下，順從無比。
餘財在邊上看來看去，總覺得不對勁。
班導收拾完那些信件後，轉身就往外去。
沒走幾步，她就被餘財猛然拉住了胳膊。
“不對！”餘財大聲嚷嚷，絲毫不怕被誰聽見，“溫榮還藏了情書沒拿出來！溫榮早戀了！”
溫榮攏着眉心，朝遠處那邊看去，表情無奈。
班導瞧見溫榮的這樣子，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情書，有些恨鐵不成鋼：“好了餘財同學，人家溫榮應該都拿出來了，你剛不也看到她将自己的抽屜還有書包全都找了一遍嗎。”
她說完，就自顧自往外去，不太想再摻和進這些事。
對于溫榮，她挺放心的。
餘財擰着眉梢，上下仔細看了溫榮的桌子和書包好幾遍。
接後有些急沖沖地，他直接上手自己來找。
他翻找的動作很大而且急，将溫榮擺放整齊的書本沒幾下就弄亂了。
林淮手撐在在下颌，這次表現的挺安靜。
“餘財！”她擰眉，“你再這樣我就告訴老師了！”
餘財動作未停，又找了好一會兒。
确認真的沒有，才望向溫榮，當面與她對峙：“你聯賽後臺收到的那封呢？”
溫榮滿臉蒙圈。
餘財擰着眉梢，下意識瞄了眼溫榮背後正盯着他看的林淮，稍微放柔了語氣：“那是我真的認真想寫給你的，但是被我朋友故意惡作劇送出去了。”
他說着，聲音越來越低，內心也很緊張：“你已經看過了嗎，沒看過的話能不能還給我……”
溫榮沒說話。
心裏就在狐疑一件事，那封情書分明不像出于餘財的手筆。
而他現在這麽着急忙慌的找那封信，又是出于什麽目的？
林淮期間始終斂着眸子，安靜注視這一切。
并未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