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騙子
教室裏還在放着電影，一部比較老式的青春校園劇。
有友情、親情，也有愛情。
教室裏有點黑，林淮看着電影無聊，就趴着和溫榮聊天。
後方的教室這段開着燈，以免有人要寫作業或是其他。
為了不影響到別人，溫榮對林淮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林淮似乎有點沒料到她會這樣，表情看起來懵懵的困惑，慢慢支起了身來望着溫榮。
溫榮沒說什麽，而是勾了勾手指，讓林淮靠過來些，欲附耳對他解釋。
林淮怔了一下，望着跟前沐浴在白熾燈下的女孩，眼神變得有點不自在，擡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安靜低下了腦袋。
溫榮看着林淮上下動了動喉結的模樣，擰眉狐疑，以為他沒看懂自己的意思。
于是乎，她直接拿出了圓珠筆和便簽，将自己想說的話在上面寫了下來。
寥寥幾個字将意思說的很清楚，大概就是有人在往他們這邊看，可能是覺得他們說話聲音有點大，所以還是用這種方式來比較好。
林淮手裏捏着那張天藍色的便簽，繼續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舌尖滑過自己的上颚，指下動作有些慢。
從小到大還是沒變啊，還是喜歡這種小清新風格的東西。
林淮忍不住笑了笑，眼神淺淺品味過溫榮可愛端正的奶酪字體。
溫榮見林淮持久沒有反應，只是望着手裏的便簽紙發呆，不由皺了皺眉梢。
她抽出自己的圓珠筆和便簽，再在上面寫了幾句話，然後公正對折好戳戳林淮，将這便簽紙送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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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麽？】
【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對不起啊，今天在操場的時候是我太疏忽大意了，我不是故意忽視你的。】【以後有事就和我說，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到你身邊的。】林淮接過那張便簽紙的時候，回眸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平淡如水，也矛盾的諱莫如深。
一雙深邃的黑瞳內，是一眼望不盡的情緒。
溫榮和他對視了兩秒，思緒出神到了天外，一會兒才抽回味。
她幹巴巴低回腦袋去，對林淮點了點攤開在自己面前的作業本，示意自己先寫會兒作業。
林淮沒說話，也拿起了自己的筆，斂眸在便簽上回複。
溫榮拿着自己的筆，實際注意力一直都在林淮那裏，餘光偷偷瞄着那處，沉默着。
保持着思緒紛飛的狀态，溫榮将自己面前還未填上答案的題目都收入眼底，腦海莫名出現很早之前，看到的林淮都做對了的作業。
她那個時候就在思考，林淮是不是其實已經開始慢慢恢複了記憶，或者腦部的後遺症正在慢慢好轉起來。
林淮小時候，成績特別好。
尤其是理科這方面。
不過自從小時候經歷了那場重大車禍，腦子留下了點後遺症後，就變得有些天真的傻乎乎，仿佛時光一直停留在了他的兒時那個年紀。
溫榮想着，眸光漸冉消失，捏着圓珠筆的指骨用力到泛白。
都是她害了他。
要不是她，林淮分明有個更好的未來。
溫榮回憶着先前的種種，鼻腔越發覺得酸澀難當。
都怪她，要是她那會兒沒有邀請林淮上車，就不會發生後面的那些事。
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她……
沉浸往日記憶中的溫榮，半點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眼眶濕潤，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她只是微微顫抖着肩膀，用力蹙着眉心，試圖自我抵擋這種多年積壓着的憂傷。
林淮戳了戳她，推過來他回複的小紙條時，也小心将溫榮的手握了住。
以這種方式，安慰她。
溫榮一轉頭，便掉入進林淮的溫榮注視裏。
她心頭酸澀更為洶湧，翻着巨浪的想要吞噬她。
溫榮咬着自己的唇瓣，攥緊了拳心。
好久，她才憋出句輕到只有他們兩個可以聽到的三字：“對不起。”
今天的事也都是因為她，才會發生更嚴重的後果。
林淮望着溫榮這副哭得和小花貓般的樣子，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他擡手，輕輕擦掉了溫榮眼角的淚水。
林淮的指尖薄涼。
溫榮感覺被他觸碰過的肌膚，都劃過一陣涼意。
兩人保持着對視。
一個紅了眼眶，努力忍住難過；一個微揚着唇角，努力憋住笑意。
同一時間，倆人後面的餘財不滿地皺了眉梢，惡狠狠打斷他們的繼續膩歪。
“老師來了。”
話落，溫榮還沒來得及推開林淮，就被外面突然扣了扣窗戶的老師逮了住。
教導主任表情嚴肅，未發一言卻氣勢十足，滿是壓迫感。
順教導主任的意思，溫榮和林淮跟着他去了外面，再去了辦公室。
還沒以這種事情進過辦公室的溫榮，腿都軟了，眼淚愈加洶湧，止都止不住。
“你們兩個怎麽回事？”教導主任将人領到他們班導那裏，随而如此開口問溫榮和林淮。
溫榮一直在哭，回答不出什麽有用的話來。
而林淮則兩手背在身後，整個人都沒有什麽波瀾。
班導掩面嘆了口氣，随而招來教導主任，傾身在他耳邊附耳幾句。
教導主任接受完最基本的消息後，也皺了眉頭，眉目間的距離似乎能夾死一只蚊子。
他雙手環胸，狐疑挑眉，臉上表情似乎在問是不是真的有這麽件事。
班導點了點頭。
溫榮看着班導的點頭動作，莫名哭得更加厲害了，心裏面的委屈巴巴瘋狂席卷而來。
林淮看得心疼，擡手拍了拍她的脊背，試圖安慰她。
卻還沒來得及多安慰兩下，教導主任下意識就嚴厲開了口，并上手分開了二人：“站遠來！隔開兩米距離！”
班導掩面，顯得有點難為情。
教導主任條件反射性呵斥完之後，也幹咳了一聲，顯得有點尴尬。
“那個，”他有點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下颌，“雖然你們是兄妹……啊不是，那個姐弟關系啊，但還是希望你們可以在學校注意點。”
教導主任越說着，越站直了身體，模樣嚴肅：“畢竟其他學生不知道你們是這個姐弟關系，而會把你們當做是早戀了的情侶關系，容易暗裏養成種不好的校園風氣，對大家的影響都不好。”
簡單說完兩句後，教導主任看了看他們班導，又轉頭看看溫榮和林淮：“你們說，對吧？”
溫榮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聽到這聲的時候，努力控制住自己洶湧的情緒對教導主任點了點腦袋。
教導主任和班導欣慰交換個眼神，還先後再誇贊了兩句溫榮在物理聯賽上拿下的優秀成績。
“全省第一，真的很不錯啊。”教導主任拍了拍溫榮的肩膀，班導給過去溫榮幾張餐巾紙。
這期間，林淮就在邊上安靜站着。
驀然，林淮張了唇瓣，欲開口。
但還未來得及動作，就被門口忽然響起的嚎亮一聲給打了斷。
“報告！”
餘財恭恭敬敬地筆直站在門口，還給辦公室內的教導主任和班導敬了個禮，模樣十分嚴肅。
也看起來，非常活寶。
教導主任皺了眉頭。
班導幹巴巴招呼人進來。
“餘財同學，你有什麽事嗎？”
班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下意識端起邊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餘財臉上的正經表情沒有改變過。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信紙，然後恭敬攤開來，開始說：“老師，我這裏有一封祝賀信想要送給溫榮同學，恭喜她帶領我們學校拿到了全省第一的名次。”
班導擺手，準備将人先叫出去。
不過餘財向來無拘無束慣了，直接就開始念着上面的文字：“親愛的溫榮同學，我仰慕你很久了，請允許高上的我親你……”
此話才出，溫榮便瞪大了眼睛。
不過不是因為餘財的活寶這出，而是因為林淮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拳打在了真打算撲過來親溫榮的餘財的臉上。
速度之快，動作之狠，完全讓林淮看起來像是變了一個人。
“小淮！”
溫榮訝異出聲，慌忙拉住了林淮，并擋到了餘財的跟前。
她看着林淮，眼裏盈滿了還沒來得及落下的淚水：“別沖動，小淮！”
林淮已經被教導主任和班導拉住，臉上的表情很冰冷。
他看着溫榮眼角的淚水，拳頭攥的很緊。
溫榮是在為他哭。
但彼時狀況下，他完全會錯了意。
林淮擰緊了眉梢，低頭，憋了好久似出言：“對不起。”
倆拉人的老師知道林淮的苦衷，也沒多說什麽，只是上前看了看餘財。
“喲，嘴裏怎麽還流血了。”班導看着餘財白淨的臉上被染上了鮮血，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這這，這可是省長的寶貝兒子啊。
“走，跟我去醫務室！”班導拉過餘財，就急急忙忙往外去。
在各個窗口們趴着看好戲的學生們，見餘財他們出來，便趕忙收回了自己的腦袋，裝作在認真看電影的樣子。
一時間，辦公室內只剩下了溫榮和林淮，以及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語重心長地再教育了幾句，接後便叫兩人先回去班級，之後的事情他會商榷的。
随而，他也出去了。
溫榮望着教導主任的遠去，緩緩舒了口氣。
她往前，拉過林淮的手：“走吧。”
低着腦袋不發一言的林淮，聞言小心擡了腦袋，眼神和只知道自己做錯事了的小動物似。
溫榮看得心疼，輕輕抱住了他。
“沒事的小淮。”她清晰感受着林淮肩膀的顫抖，如此安慰他，“不論怎麽樣，我都會在你身邊。”
林淮擰着眉梢，黑瞳越發深邃。
無聲中，他回思着方才情急下的溫榮模樣，用力攥緊了拳頭。
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