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是對的。
第二天,向十三高高興興的帶着小翠上街了,曾玉鴻哀哀怨怨的守在家裏了。不過在離開之前,她很好心的詢問曾玉鴻:“表哥,娘就交給你了。你有什麽需要嗎,我出去的時候替你帶回來?”
“你要出去,去哪?”曾玉鴻睜圓了眼睛,青蓮都能出去,為什麽自己不能出去?
“嗯,娘讓我出去買點東西。”向十三心裏爽歪了,她溫柔的解釋着。
“哦!”曾玉鴻哦了一聲萎靡不振的低下了頭,昨天娘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莫明奇妙的就沖他發了一頓脾氣。還說快過年了,讓他好好在家給他爹敬幾天香。
“表哥,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處,要不要我幫忙”向十三善解人意的問着,是不是擔心你的小情人呀?活該!
“你能不能幫我”曾玉鴻眼睛一亮,但話說到一半又停住了嘴。
“表哥,有什麽話你就說吧,是不是想讓我帶信給你的學生。我知道你這幾天一定是忙着學生的事,對不對?”向十三繼續表演自己的善解人意。
“對,對。你能不能替我捎封信給我的一個學生,就說我最近很忙,不能給她補課了。”曾玉鴻順水推舟的說道,剛才他還在想理由呢,沒想到青蓮主動把理由送上門來了。
青蓮自從上了大學以後就越來越善解人意了,難怪他最近看青蓮越看越順眼,也越來越喜歡跟她相處了。對,一定是這個原因。要不,他堂堂一個留學歸來的洋學生怎麽會喜歡一個深閨裏的小腳女子,那說出去都會讓人笑話的。
“好,那你寫封信,再把地址告訴我”向十三覺得好笑,你也太小瞧趙青蓮了吧,居然還讓人家給你的小情人送信。要不是你是趙青蓮的官配,我早就打得你落花流水,滿地找牙了,還用得着這樣讨好你嗎?
“好,那太謝謝你了。”曾玉鴻坐下拿出鋼筆刷刷二筆就寫好了信,他随意的折了折遞給趙青蓮。趙青蓮拿好紙正準備離開時,他又喊住了她。
“還有什麽事嗎?表哥”向十三繼續溫柔的問。
“呃,青蓮,我那個學生是個女生。但我”曾玉鴻停頓了一下。
“什麽?”向十三挑了挑眉毛一臉疑惑的問,但你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看着你這麽假就心煩。
“但我跟她沒什麽的,我們就是普通的師生關系!”曾玉鴻終于鼓足勇氣把屁放了出來。
“嗯,我知道的。鴻哥是個留過洋,知理知節的先生,怎麽會跟女學生亂來呢。”向十三點了點頭一臉崇拜和一臉了解的點着頭說。丫的,我就損你,損死你。一個有家室的,并且還沒有解除婚約的先生跟女學生亂搞男女關系,我不說你,人家背地裏也會說死你的。你還以為你是周先生(魯迅),但人家至少沒有休妻,也對原配愧疚了一輩子。
14青梅的崛起
坐上馬車,向十三打開了手中的折紙。雖然偷看別人的信件是很不道德的行為,不過這是渣男的信,看了就白看了。信上面幹淨有力的寫着幾個大字:“麗莎同學,恕我近期有要事無法赴約,開學時曾某再負荊請罪”。
人品跟字差得怎麽這麽遠,真真可惜了這一手好字。向十三把紙重新折好扔在一邊,又對陳叔吩咐道:“陳叔,我們先去富貴街38號。”
向十三下了馬車看着眼前這橦洋不洋、土不土、中不中、西不西的房子感到好笑。高高的歐式栅欄圈着一橦中式建築,前面的庭院裏有一個小型噴泉,還零亂的擺放着幾個西式雕塑,偏生兩者又不能巧妙的融合,給人一種怪異的視覺沖擊感。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難怪楊麗莎會異于常人。
隔着栅欄向十三有禮的叫着庭院裏正在掃地的中年婦女:“大娘,我是楊麗莎的同學,能不能請你替我叫她下來。”中年婦女擡起頭仔細的打量着向十三,當她看到向十三身後還算不錯的馬車後,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楊麗莎到了,當她看到是向十三後很是意外。“怎麽是你?”楊麗莎很沒有禮貌的開口問道。自從上次她們那次正面交鋒後,楊麗莎對她就越來越沒有禮貌,越來越刻薄了。啧啧,這樣一個女人,也不知道曾玉鴻看上她哪一點了。
“我是替表哥給你送信來的,看你的樣子應該不太想要,那我還是告辭吧!”向十三慢條斯理慢慢悠悠的說着,又拿出手中的折紙搖了搖仔細收好。曾玉鴻沒看出,她可看出來了,楊麗莎這個女人怕是沒有那麽簡單。看她家的環境就能猜出,這個女人八成是愛慕虛榮,想找個好婆家罷了。向十三這是隔着百年的歲月理智的看待眼前的一切,而曾玉鴻卻是真真正正的置身于百年前,霧裏看花,水中望月,判斷失誤也不算違背常理。
“沒有,沒有”楊麗莎急了,她連忙打開鐵門跑了過來:“在哪?他說什麽?”。向十三滿意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楊麗莎是真的急了,不過楊麗莎為什麽會這麽着急呢?
“喏”向十三拿出折紙遞給了楊麗莎。楊麗莎接過折紙心急如焚的打開看了起來。當她看完信後滿是怨毒的盯向了向十三。怎麽會這樣,曾先生會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連她都不能見。聽說趙青蓮跟曾先生是住在一起的,會不會是這個女人在搗鬼?
向十三也古怪的看了楊麗莎一眼,然後她忍不住退後了幾步,這個女人這是什麽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曾先生為什麽不能來見我,是不是你私下裏在他面前說了我什麽?”楊麗莎怒氣沖沖的問道。
“上次的事大家都看到了,還用得着我私下裏說嗎?難道你還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不如現下告訴我,我回頭再私下裏跟表哥說。”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呀,向十三繼續用溫溫柔柔的語氣回敬楊麗莎。
“你”楊麗莎被噎住了。楊麗莎如此焦急确實是有原因的,這事還要從戲院裏那次說起。楊麗莎在認識曾玉鴻之前已經認識周四喜,那時她覺得周四喜條件還不錯,繼而跟周四喜混在了一起。後來她發現曾玉鴻不僅外貌出色,家境也明顯比周四喜強,就把目标轉向了曾玉鴻。
但周四喜是什麽人?割據一方的大軍閥的軍官,是她能輕易甩的嗎?所以,她一直在想辦法甩掉周四喜。可在想出辦法之前,她還是得小心翼翼的奉承巴結着。她用周四喜給她的錢買通了一個紅牌女支女,那個女支女也成功的纏住了周四喜。
雖然周四喜暫時還不願意放開楊麗莎,但他見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也覺得她越來越木納無趣,還對他管三管四的令人生厭,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偏生那天又叫她碰上了葉梅和曾玉鴻他們,碰上了葉梅他們也沒什麽,憑她的手段她有信心讓曾玉鴻重新回到她的股掌之中。
最糟糕的是居然讓她爹也知道了周四喜這號人物的存在。那是不久前楊富才到葉梅家裏吵鬧讨要過年物資時,在争吵中葉梅抖出來的。為此,楊富才特意打聽了周四喜,知道這人家財不薄,又小有勢力。楊富才樂了,女兒巴上這樣的好人家也不跟他說,他也不想想周四喜除了有些錢有點勢,私生活卻一團混亂。周四喜沒有正妻卻有一大堆的妾,平日裏逛花樓、包戲子、勾搭有夫之婦及盡荒唐之事。不過這些都不在楊富才的考慮範圍之內,只要有錢有勢,他能撈到好處就行。
回到家後,楊富才好好的盤問了楊麗莎。當他知道楊麗莎準備甩了周四喜之後,他炸毛了,這樣好的人選到哪去找。他們既不是什麽百年沉澱的世家,又不是大富大貴的富豪,能找着這樣的人家算不錯了,更何況人家還沒有老婆,那些小妾什麽的能登什麽大雅之堂,憑麗莎的手段,随随便便就能打發了。楊富才雖然一無是處,卻很有自知之明。
沒有辦法,楊麗莎只好把曾玉鴻擺了出來。這個不用打聽楊富才也知道,曾家在青州城可是有着百年盛譽的富豪之家,雖然曾家沒有出過什麽大官員,不過人家除了百年經商以外,還出了很多大學子,是個不可多得的百年儒商呀。沒想到女兒還攀上了這樣的好人家,楊富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愧是他的女兒,果然得自他的真傳。
當他知道楊麗莎并沒有真正把曾玉鴻勾到手時,他又炸毛了。什麽,送到嘴邊的肉不吃,還要吃隔着桌子的肉?好在楊麗莎母女倆好說歹說,左求右求,楊富才這才答應給楊麗莎半年時間搞定曾玉鴻,要不然他就親自上周四喜家提親。
都怪葉梅,要不是葉梅把她的事在爹面前抖了出來,她現在也用不着這麽被動,一邊要想辦法盡快把曾玉鴻勾上手,一邊又要想辦法拖住周四喜。順便的她對葉梅的朋友也非常反感,恨不得一有機會就踩一踩。哎,要是她有機會接近左有為就好了,雖然她不太清楚左有為是什麽人,不過依她看周四喜巴結左有為的那副狗模樣,左有為家境應該很不錯。
向十三歪着頭看着楊麗莎,她怎麽一臉悲憤萬分的表情,像她這樣娘出身低下又是小三轉正,卻還過着錦衣玉食、嬌生慣養小姐生活的女人,還能有什麽不滿?
切!你高不高興關我什麽事!向十三拍了拍屁股準備走人。“等一下,趙小姐,你能不能替我帶封信給曾先生”楊麗莎喊住了向十三。臉皮有夠厚的,剛才對我那樣,現在還讓我帶信!帶就帶吧,順便也看看你能耍出什麽花樣來。
“好的”向十三點了點頭一臉溫順:“想必你能回信,表哥也一定很高興吧。”
“你在這等我一下”楊麗莎叮囑了一下就跑上了樓去。過了一會她又跑了下來,并拿來了一個香氣四溢精致的信封。她把信遞給了向十三,向十三正準備拿時,她卻又縮了回來。
“怎麽了”向十三不解的看着楊麗莎。
“你,你不會看吧?”楊麗莎有些結結巴巴。
尼瑪!向十三在心裏暗罵了一句,又想讓我替你送信,又怕我偷看,你也太小人了吧!你不讓我看,我還偏要看。
“楊小姐,我怎麽會偷看你們的信呢”向十三徉裝生氣。
“那請你盡快轉交給曾先生”楊麗莎頓了頓又接着說:“實在對不起,以前我對你有些誤會所以才會說出那些話,請你不要介意好嗎?”
現在用得上我才知道亡羊補牢了吧,好吧!讓你高興一下吧。“沒有,有什麽誤會大家解開就好了”向十三很識大體的回答。
“那就有勞你了”楊麗莎這才放心的放下了信件,諒這個膽小的小腳女人也不敢怎麽樣。
向十三拿着信回到了馬車邊,小翠正靠在馬車旁邊翹首張望。
“少奶奶,你剛才做什麽去了呀”小翠好奇的問。
“給表哥的朋友送信”向十三爬上馬車回答。
“少奶奶,那可是個女人呀”小翠提醒向十三。
“我知道,既然表哥吩咐的,我一定要替他做好”向十三坐好後一臉賢惠的說。小翠,你快傳話給老夫人吧,快傳吧,快傳吧。
“少奶奶,你對少爺真好。什麽時候少爺才能懂你的心啊”小翠往外看了一眼坐到了向十三身邊。
“小翠,你能不能到前面去跟陳叔坐一會,我心裏有點亂,想單獨呆一會兒。”向十三找着借口,現在不看更待何時,剛才是折紙,在小翠眼皮子底下看倒沒有什麽,現在是信可就不行了。
小翠一離開,向十三馬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信封。丫的,楊麗莎也夠精的,把信封粘的這麽緊,還好沒有幹透,要不她想偷看都難了。如果來硬的把信封打開,總會留下痕跡的不是麽?
15青梅的崛起
向十三打開信紙一看樂了,楊麗莎居然洋洋灑灑的寫了滿滿一整頁紙,向十三替她總結了一下,只有一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向十三冷笑一聲又把信裝好。看曾玉鴻的樣子,他們之間的感情應該還沒有上升到這種境界,所謂心急吃不着熱豆腐,楊麗莎這樣上趕着送上門,曾玉鴻會不會熱情的敞開胸懷接納她?向十三很期待。
向十三到葉梅家接上葉梅就直接往夏洛蒂和安德烈的天主教堂奔去。小翠很奇怪,老夫人不是說讓她陪少奶奶去看電影嗎?怎麽不是去看電影。
看到小翠正在納悶,向十三拍了拍小翠的肩膀:“我們先去看看上次那些小孩,再去看電影”。哦,小翠這才點了點頭,她也挺同情那些小孩的,好在有人收留了他們。向十三轉過臉淡淡的笑了一下,幸好小翠是個單純的姑娘,要不然她又得編理由了。
來到天主教堂,向十三遠遠的看到雅培理神父和安德烈正帶着一群孩子彎着腰在小教堂旁邊的田地裏勞作着。雖然也有人資助他們,但他們更習慣自已動手。更何況,接受別人的施舍永遠不是最好的辦法,靠自己才是最終的出路。
“趙小姐,你來了。”安德烈看到向十三非常高興,他把手放在樹葉上擦了擦立即走了上來。
“好久不見,安德烈先生”向十三笑了笑對着安德烈伸出了手。“我的手很髒”安德烈看到向十三朝他伸出手時明顯的愣了一下,他匆匆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現在他的灰色的襯衣上除了一些黃色的泥巴,還明顯多了二個黑色的手印。好在他本身英俊,這不僅沒有損害他的形象,還讓他顯得更加可愛了。
向十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又伸出了手:“再次見到你很高興,能夠跟勞動人民握手是我最大的榮幸!”
安德烈的臉瞬間紅了,他伸出手跟向十三交握了一下,又像觸電般的收回了手。向十三笑了,外國人都很熱情開放的,怎麽安德烈就這麽害羞?
“安德烈,這位是我的朋友葉梅”握完手,向十三給兩人介紹:“葉梅,這位是安德烈先生,他可是一位醫術和醫德一樣高尚的人哦!”
“你好,葉小姐”安德烈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率先跟葉梅打起了招呼。
“你好”葉梅也笑着伸出了手,雖然她一向不太喜歡洋人,但這個洋人給她的印象還不錯。
“小翠,讓陳叔把後面的食物和水果拿下來交給雅培理神父。還有,你們等我一下,我們去去就來。”向十三低頭對小翠吩咐了幾句,就和安德烈、葉梅一起往屋裏走去。
三人在房間裏坐了下來。
向十三最先開口了:“我有個問題想請教安德烈先生,不知道安德烈先生是怎麽看待中國革命黨的?”她要先試探一下,不能冒冒失失的直接請他去為朱笑春看病。如果他并不贊同中國革命黨,請他去不僅幫不了朱笑春,還有可能會害了朱笑春。
安德烈走到窗外仔細看了看确定沒有其他人後,才又折回來壓低聲音說:“趙小姐是有什麽事嗎?如果硬要我發表意見,我只能說法國大革命拯救了許多勞動人民,這是社會發展的需要。”
“如果有個人正被人追殺,你會因為害怕被連累而拒絕為他醫治嗎?”向十三皺了皺眉頭,很顯然先前的答案她并不滿意。不過這樣也可以看出安德烈是個心思缜密,小心謹慎的人,請他幫忙就更令人放心了。
“不會!”安德烈這下非常幹脆的搖了搖頭:“救人治病是醫生的天職。”
“那我想請您替我看一個病人,他的情況有一些特殊……”向十三想了想還是把來意說了出來,希望安德烈願意幫助他們。
葉梅很緊張的看着安德烈,如果他不答應該怎麽辦?如果他不僅不答應還向政府告秘了怎麽辦?
“好”安德烈稍稍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不過他很快又補上了一句:“盤尼西林不多了,那樣趙小姐的姑媽可能就沒有藥了。”
“實在太感謝你了,安德烈。我姑媽的病,我再想辦法好了。”向十三感激的看着安德烈。至于曾老太太,她會不會接受西醫還是個未知數,而且朱笑春的病情比曾老太太更危急,還是先救朱笑春吧。
“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葉梅突然“撲通”一聲給安德烈跪了下來。
“葉小姐!”“葉梅!”向十三和安德烈皆大吃一驚。“快起來,起來!”安德烈趕忙扶起了葉梅。
“是呀,讓別人看見了可不好。”向十三急忙站起來擋住了葉梅。看來,葉梅對朱笑春的感情已經很深了,如果葉梅知道了她想趕朱笑春走,葉梅會不會恨她?也許,她要好好思考一下她該怎麽看待葉梅和朱笑春的問題了。
“對了,怎麽沒看到夏洛蒂夫人?”談完了朱笑春的事,向十三想到了曾老太太,她還想詢問一下夏洛蒂夫人是不是曾老太太曾經的外國朋友。夏洛蒂夫人跟曾老太太口中的夏洛蒂小姐無論從外貌上還是身世上都太吻合了。
“哦,媽媽她到附近攝影去了。”安德烈一邊收拾醫箱,一邊回答向十三。事不易遲,他提出馬上就去為朱笑春看病。
“哦”向十三有些失望。
“你有急事要找她嗎?”安德烈收拾好了醫箱問。
“也不是很急的事,我下次再來找她吧。”向十三走上前幫安德烈一起提醫箱。安德烈的醫箱很大也很重,考慮到朱笑春的病情有可能會需要做手術,安德烈才特意拿了一口大醫箱。
“謝謝”安德烈在向十三的幫助下背好了醫箱,他很有禮貌的道謝。
“該道謝的是我”向十三的手微頓了一下。她發現安德烈的衣服被醫箱帶子勒成一團,露出了一小塊古銅色結實的小腹,她馬上替安德烈扯了扯醫箱帶子,理了理衣服。
擡起頭,她發現安德烈正眼神熱烈的看着她。“怎麽了?”向十三有些疑惑的問,她剛才有什麽沒有做好嗎?
“趙小姐,你很漂亮,是我見過最美麗的中國姑娘。”安德烈頓了一下,終于紅着臉有些緊張的小聲說。
“是嗎?你也很英俊。”向十三淺淺一笑後回答。敢情十三同學根本沒有看清楚人家安德烈的表情。沒有辦法,誰叫人家向十三同學在感情上還處于一片空白呢。
“好了,我們走吧。請!”向十三打開門調皮的笑道。“嗯”安德烈的表情好像有一點失落,不過他很快又振作了起來:“那我就恭之不卻了。”
安德烈背上醫箱走到田梗邊跟雅培理神父打了個招呼,雅培理神父點了點頭後,安德烈又快步朝馬車走了過來。
馬車快速朝葉梅的家跑去,可是怎麽樣在衆目睽睽之下走進葉梅的家呢?沒辦法,葉梅又裝了一次病人。她在向十三和安德烈的攙扶下邁進了家門。
一進門,安德烈立即放下醫箱替朱笑春看病。看完後,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朱笑春的傷口确實有些棘手。
“傷口已經腐爛,需要立即做手術清除。”安德烈皺着眉頭說:“我需要一個幫手,你們誰來?”
向十三看了看一旁邊的葉梅,她正滿臉淚水的看着朱笑春。
“我來吧。”向十三走了上去,大多數醫生都沒有勇氣替自己的親人做手術,更何況是一個還處于半封建時代的小女子。
“有些血腥”安德烈給向十三打預防針。
“嗯!”向十三點了點頭,還好她看過醫生做手術,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向十三的媽媽是一個外科醫生,過去她媽想讓她也當醫生,沒事就拿出一些醫生做手術的記錄片讓她看。結果就是向十三媽媽那些血腥的記錄片徹底吓倒了她,以至于後來她死活也不肯學醫。
“你去燒些熱水過來”安德烈支開了葉梅,又對向十三點了點頭:“我們準備開始了”
“我的麻醉藥不多了,可能會感覺痛,但你要堅持。”安德烈一邊替朱笑春打麻醉一邊說。
“好!”朱笑春蒼白着臉點了點頭,他一定會堅持的。他知道如果他大叫出聲就會給葉梅帶來危險。
“那就開始了?”安德烈對着朱笑春鼓勵的一笑,帶好手套拿起了手術刀。
“鉗子!”安德烈低聲的吩咐,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向十三把鉗子遞給了安德烈,又拿起毛巾像媽媽的護士那樣仔細的替安德烈擦起了汗,可不能讓汗水迷糊了安德烈的眼睛。替安德烈擦完汗後,向十三又拿起了另一塊毛巾,朱笑春也出了很多冷汗。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可不比現代,朱笑春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了。
縫合好傷口,安德烈不禁對朱笑春和向十三投去了敬佩的目光,這兩人都是好樣的。在整個手術中,朱笑春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很了不起。趙青蓮也很了不起,她不僅沒有像別的女子那樣尖叫暈倒,還非常鎮定的配合他完成了整個手術過程,沒想到中國的女子居然也有這麽勇敢的。
16青梅的崛起
向十三把安德烈送到了天主教堂門外。
“非常感謝你對我們的幫助,但還要請你為我們保守秘密。”向十三再次誠懇的道謝。
“我會的。如果他的病情有什麽變化,你記得随時通知我。”安德烈跳下了馬車,他看了看四周,對向十三小聲而認真的叮囑道:“外面的世道很亂,你們要特別小心”。
“是,我們會小心的。”向十三點了點頭,轉身踏上了馬車。她知道安德烈是在好意提醒他們。
直到看着向十三的馬車完全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後,安德烈才背着醫箱返回了教堂。
回到家後向十三第一件事就是把楊麗莎的信交給了曾玉鴻。曾玉鴻接過信後稍稍失神了一下,也許他也沒有想到楊麗莎會給他回信。
“表哥,你這幾天是不是覺得有些悶?”向十三淡笑着問。回來時,她特意為曾玉鴻買了幾本英譯版的世界名著,還帶來了她前段時間就買好的《新青年》雜志:“我給你帶了幾本書,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向十三拿出書放到了曾玉鴻的書桌上,曾玉鴻看到書名後眼睛一亮驚喜萬分的說:“你怎麽會知道《新青年》的,而且還是最新發行的。”要知道現在的《新青年》是不定期發行的,很難買到新版,看來青蓮是上了心了。
“上次我在和同學聊天時才知道你非常喜歡看《新青年》。剛才路過看到,就自作主張替你買了幾本回來。我過去太不關心你了,連你的喜好都不知道。”向十三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像曾玉鴻這樣的激進派青年一定很希望有一個在精神上能與之水/乳/交融的紅顏知已吧。
相較于朱笑春和安德烈,曾玉鴻顯得淺薄而可笑,他一味沉浸在自己的假想世界中,根本沒有看到窗外的世界已經峰火連天,紛亂不堪。從某種意思上來說,他只是一個理論上的英雄,行動上的懦夫。
曾玉鴻拿起一本《新青年》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來。那二本《新青年》向十三已經看過了,那是她偶爾路過一個報攤時發現并買回來的,她一直對民國時期的《新青年》雜志內容非常好奇。看完後,她就把這些雜志拿來送給曾玉鴻了。這樣既滿足了自己的好奇感,又順便讨好了曾玉鴻,她何樂而不為呢?
看着看着曾玉鴻的眉頭緊鎖起來,向十三知道,這一期《新青年》的內容涉及的政治問題較多,特別是“解放”和“共産主義”兩個內容就占了整個雜志的最大篇幅。
“表哥,你慢慢看,我先回去了。”向十三行了個禮準備離開,書已經給他了,人也讨好了,這裏暫時應該沒有她的事了吧。
“等一下”曾玉鴻叫住了向十三,他的手指在微微擅抖。這一期的《新青年》雜志太精彩了,看得他血脈膨脹,人也變得興奮起來,他迫切的想找個人舒發自己的感受。
“這本雜志你看過了嗎?”曾玉鴻拉着向十三讓她坐下後激動的問。
“剛才在回來的路上看了一些,怎麽了?表哥”向十三作出一副很疑惑的表情來。
“青蓮,那你對這本雜志上的內容有什麽看法?”曾玉鴻一邊看一邊問。
“表哥,那些個解放、共産主義我都不太懂。我只是覺得說得再多,也不如做一次來得實際。既然大家都想解放,那為什麽不多做點會讓大家真正得到解放的事呢?”向十三故作不懂的歪着頭想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
說實話,她對曾玉鴻這種只顧着嘴裏喊口號,卻一點實事也不做的人沒有什麽好感。要不是她很想回去,要不是趙青蓮的原因,她真的不想在他身上浪費什麽時間。
“哦,是嗎?”曾玉鴻停下了動作,他的表情很意外,也很震驚。
“表哥,你也知道我不太懂這些的,如果說錯了什麽話請你不要介意。”向十三微微的笑了笑,希望我能點醒你,也希望你能真真正正做個對國家有用的人,而不是沉迷于楊麗莎這種女人的誘惑中。
也許是朱笑春、葉梅和安德烈的大義舉動使向十三有了一種感同身受的代入感,在這個戰火紛亂的時代太需要朱笑春和葉梅這樣的人了。而自己是帶着私心來到這個世界,最終也會帶着私心離開這個世界,她不知道自己能為這個世界做出什麽,只能冷眼旁觀着。這樣想,她和曾玉鴻又有什麽區別呢?
“表哥,我要幫娘準備晚飯了,就先告退了。”想到這裏,向十三的心情非常沉重,書本上看到的和親身經歷的完全是兩碼事,她愧疚挫敗卻又無可奈何。另一個世界有她的日思夜想的爸爸媽媽和家,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不讓自己卷入這些紛争。
“好”曾玉鴻似乎陷入了沉思中,他有些機械的回答着向十三。向十三福了福身子便離開了曾玉鴻的房間。
整整兩天時間,曾玉鴻除了替老太爺上香外,其餘的時間都沒有走出自己的屋子。
“青蓮,你表哥最近都在忙什麽,老是呆在屋子裏。”晚上散步時曾老太太問起了這件事。
“我也不太清楚。”向十三慢慢的搖了搖頭,也許是她的話起了作用了吧。
“你去看看他吧”曾老太太拍了拍向十三的手,這些天玉鴻也不知道怎麽了,老悶在屋子裏,這不是他的個性呀。
“咳!咳!”曾老太太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向十三急忙拍着曾老太太的背替她順着氣。劇烈的咳了一陣子之後,曾老太太吐出了一口帶着血絲的濃痰。瞬間,向十三和曾老太太都驚呆了,在那個年代吐出帶血絲的濃痰意味着什麽?意味着很有可能是絕症!
“娘”向十三緊張的扶住了曾老太太,看來找安德烈來為她治病刻不容緩了。
“我沒事,暫時不要告訴他們。”曾老太太臉色蒼白的擺了擺手虛弱的說。
“娘,我們請洋醫吧,也許洋醫有辦法治你的病。”向十三着急的脫口而出,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曾老太太的病再不治,就只能等死了。
“不,我就算死也不會找洋醫的。”曾老太太搖了搖頭很果斷的說:“送我回房裏休息。”
沒有辦法,向十三只好含着淚把曾老太太送回了房間。怎麽辦?看着漆黑的窗外,向十三很是擔憂,她來到這裏也有一段時日了,這個老太太對她是真的好,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去。
不行!她一定要去找夏洛蒂和安德烈。晚上夏洛蒂應該在家,如果夏洛蒂夫人是曾老太太口中說的那個兒時的朋友就更好了,相信她一定能說服曾老太太的。
想到這裏,她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間,卻和同樣急匆匆趕來的曾玉鴻撞了個滿懷。
“青蓮,這麽晚了,你要去哪?”曾玉鴻擡起頭吃驚的問,他急匆匆的趕來找趙青蓮,趙青蓮卻急匆匆的要趕着出去。
太好了!這下不愁沒人陪她了。剛才她還一直在想,她一個女子單獨偷偷出去會不會很不安全。可是她又不敢叫陳叔和小翠他們,要是曾老太太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的。所以她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獨自出去。
“鴻哥,你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向十三抓住曾玉鴻的衣角急急的說。
“去哪?”曾玉鴻放下了手中的書本問。
“城郊的天主教堂。”向十三回答。
“你去那裏做什麽?”曾玉鴻偏着頭一臉疑問。城郊的天主教堂?他上次好像和楊麗莎去過一次。看不出楊麗莎豔麗的外表和張揚的個性下卻有一顆善良博愛的心,她去那裏是為了幫助那些孤兒,可青蓮為什麽也要去那裏?難道她這樣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深閨女子也會主動去幫助那些孤兒?
“表哥,我回來再告訴你,你能不能先陪我出去?”向十三小聲的哀求着,曾老太太的病多拖一天就多一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