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終于再也塞不下一粒米,三人才依依不舍放下筷子,連想早已泡了茶端給他們。
連艾看着茶杯,出神了半天,突然尖叫一聲,其餘人都吓一大跳,轉頭看她,連艾沉着個臉擡起頭來,惡狠狠的瞪着連想。
“哥,我的八寶茄子呢。”
“啊!”連想張了張嘴,讨好的笑着,“忘掉了,下次吧。”
“下次下次,我從去年清明就開始預訂,中秋忘掉,過年又忘掉,一道菜,竟然讓我等一年。”
連想苦笑着任妹妹罵,自己記性不好,怪不得誰。
趙晨菲站在一旁,想問問連想執着一年只燒三餐的原因,看了看嬉笑打鬧的兄妹倆,還是沒問出來。
看着連艾的花拳繡腿示意性的在連想身上捶了幾下,風疏狂拉住連艾,和趙晨菲一起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看來還能吃兩三天。
連想在沙發上找了位子,調好頻道,等着大家一起看春節晚會。
說實話,春節晚會的節目,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連風家父母這些海外華僑都不愛看,更何況時下的年青男女。
可是沒想到,連想和連艾,極認真的端坐在沙發上,等着開始,一個又一個的節目,不管是還算精彩的相聲小品,風疏狂不愛看的民族歌舞,蹩腳的晚會歌曲,還是請來的港臺歌星,戲曲曲藝,兄妹兩人都看的入迷,電視裏表演着,兩個人連眼珠子都不轉,節目結束,巴掌拍的比電視裏還響亮,就像兩個看什麽都好奇精彩的小孩子。
節目放了沒多久,又開始了“XX代表我公司全體員工恭祝廣大人民新春快樂。”一摞一摞的恭祝比連想上菜的速度都快。
連艾嘟哝着,“怎麽主持時候沒見他們嘴皮子這麽利索。”
“笨,這一個XX得多少錢,能五秒說完的當然絕不多出來一秒。”
連艾受教的點點頭。
趁着這個功夫,連想起身去了廚房,拿了兩塊大毛巾出來,鋪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風疏狂趙晨菲不解,滴溜溜的眼珠子都跟着連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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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又是一張方凳,放在墊着的毛巾上,一只裏面放了幹淨的面粉袋子的臉盆,一大鍋子泡在水裏的糯米,最後,把風疏狂也叫進了廚房。
“阿想,這是什麽時代的文物。”風疏狂指着地上的東西,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石磨,腳盆那麽大。
連想把磨子分解了,搬起上面的一片,朝着地下弩弩嘴,“幫我把這個搬出來。”
風疏狂搬在手裏,沉甸甸的,看了連想一眼,“阿想,很重,你放着吧,我來就可以。”
連想仿佛受了侮辱,搬着大步走了出去。
風疏狂把他手裏的那一片放在方凳上,連想再把自己手裏的那一半滑進弧槽,按上,拿了根圓木棒塞進左邊的圓槽裏,當把手。
面粉袋子開着大口,打開着候在石磨的開口槽下面。
兩勺的米和着水,從磨上的小口倒進去,握着把手轉了兩圈,又是兩勺的米,轉了兩圈,兩片石磨中的縫隙中有米漿溢出,襯在灰白的石頭上,雪白的好像紮進了人眼,紮進了人心。
米不斷的被加入,米漿不斷的溢出,等集的多了,就彙在一起流到下面的一圈石槽裏,等彙的多了,又集在一起順着開口槽流到下面的面粉袋子裏。
幹幹的布頭面粉袋,慢慢有深色的水蔭出來。
趙晨菲看的新奇,電視裏的俊男靓女,也沒有連想手下的一圈來的精彩。
“阿想,很簡單的嘛,我會了,讓我試試。”
連想淺笑着讓出位子,把把手交給趙影後。
趙晨菲加了米,磨,再加米,再磨,白色米漿流到袋子裏,開心的笑着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小孩。
可是沒兩分鐘,手開始酸,即使有滑槽,要轉起來,還是很費力的,再過了兩分鐘,手都擡不起來了,終于支持不住,把手還給了連想。
“阿想,你的手都不酸嗎?”連想明明都磨了十多分鐘了。
“找到正确的姿勢,也還好。”
連想笑着,繼續磨,一會兒看着電視,笑得開懷,好像風疏狂眼裏并不怎樣的小品真的有那麽好笑,一會兒,又低頭看了看磨。
大家的注意力也漸漸回到了電視。
半個小時了,連想的手臂也已經到了極限,可是這事,也急不得,一快了,磨出來的水磨粉就不細了。
輕輕捏了捏胳膊,連想準備換只手再來,邊上,卻有一只手伸了過來,正好蓋上連想那只還來不及放下的右手。
“我來。”風大牌輕輕柔柔的一句,沒有驚動旁邊看電視的兩個。
連想掙脫,風疏狂也并沒有用力,放了連想,木質的把手許是用的時間久了,光光滑滑,還帶有連想手掌的餘溫。
米漿的淡淡氣味活着連想身上的油煙味滿了鼻尖。
一勺的米磨完了,風疏狂剛要伸手去拿勺子,一勺的米已經加了進去,拿着勺子的三根手指白皙修長,沒有袋子裏的米漿那麽白,卻更有了透明感。
一個磨,一個添,兩人配合的默契。
連想看了看鍋裏的米,還有一大半,可是,直到磨完前,一個多小時,也沒見風疏狂臉上的不豫,幾次要求換人,都被他笑着婉拒。
終于都磨好了,風疏狂又幫着連想把東西收拾好,米漿的袋子挂在水槽的上方,一滴一滴向下滴着水。
回到沙發上,晚會還在繼續,趙晨菲忽然想起了什麽,開口問。
“阿想,你這個米漿是要幹什麽的。”
“是水磨粉,晾一夜,等明天早上,裏面的水都瀝幹了,就能包湯圓,除了正月十五,大年初一的早晨,也是要吃湯團的。”
趙晨菲的嘴張的老大,“八寶飯能自己作,連湯團的全部工序也能自己完成,阿想,你有沒有想過開個民俗培訓班,這個,現在在城市裏,都快失傳了。”
連想又是笑,“我們家的規矩,別人家,怕是麻煩死了。”
“你能會,都了不起,我家別說我媽,就是我奶奶,也不一定會,你是跟你媽媽學的?”
“小時候沒想過自己也會,只不過看的多了,剛開始,也有做壞了交學費的時候。”連想還是笑。
風疏狂看着,卻有些心痛,連想眼底的憂郁,又慢慢滲了出來,冷了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