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裏結銀子。”張旺想了想,不停的點頭。
端木涵眯起眼:“鄭龜?”他根本不明白張旺中提到的是個什麽人,想想算了,再去查那什麽鄭龜,不如直接找出那個人:“後日我随你去會他一會。”
“是,是。”張旺此時哪裏敢說個‘不’字……
杜婉婷見事情告一段落,乞丐們也吃得差不多,輕聲吩咐王管事:“看看廚房還有沒米面之類的,都搬出來分給他們些吧。”
乞丐們聽見,口裏喊着:“謝謝女菩薩……”對幾人拜了又拜。
杜婉婷突然想到,這城郊附近的地基本都有主人了,如果再想建莊子,置田産,也只能往遠了建,那山坳只離這三十裏,還算近的,既然是地,應該就都有用處:“你們山坳裏的地大嗎?可願意将地賣于我些?”
“女菩薩是不知道,那裏的地大的很,可是石多土少,山上的泉水離得又遠,耕種都不方便,沒人願在那種地上建田莊,基本那地都是荒旱的,也沒說屬于誰家,女菩薩想要,與村長地保說說便是。”一個乞丐回答道。
杜婉婷笑着道:“是土地,總有它的用處,想着了法子。就把它用起來,你們也不希望每年這時候都餓肚子吧?授人魚不如授人漁,到時,你們就留莊子上,吃住不愁,沒準還能攢下些碎銀呢。”
說的一群乞丐個個歡喜,當場認了東家,王管事急忙把杜婉婷拖到一邊:“姑娘,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能做活的可沒幾個,這不是白養着。”
“無妨,既然是撞上了,總不能看着他們在外讨乞不管,再說,今兒知道了還有這麽個能建莊子的地方,我就算賺得了,沒準那些地有大處呢,讓他們看着莊子,總成的吧。”杜婉婷不以為然說着,詢問似的看了眼端木涵,端木涵欣賞的對她慎重的點了點頭,便是同意了她的做法,杜婉婷高興的上前,對端木涵道:“我們可以先簡單圍個莊子,再看看能做什麽,前期不會花太多銀子的。”
阿紅聽見,沉吟了片晌,湊上前來問道:“我那有些老兵、殘兵,跟了阿公幾十年,如今阿公與我回了京,總不能将他們留在大西北,便全帶了回來,正愁着如何安置,要不也上你那莊子去?”
“成呀,到時那莊子的盈利,算你一份。”杜婉婷大方的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35石頭
端木涵命張旺等人,必須對外稱莊子已經被砸了了,讓人進繡紡,撿幾塊碎繡布給他們帶回去,引主謀出現……
“若是辦砸了……”端木涵眯着眼,聲音清朗,目光輕飄飄掃向地上的幾人,眼中的寒氣讓人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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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張旺可不想再領教一次脫臼的滋味,帶着碎布,連滾帶爬的逃出莊外……
“我們這就随他們去看看那裏的地,如何?”杜婉婷雙手握在胸前,目光閃亮的問端木涵,說做就做,她想這就随乞丐們去他們的山坳裏瞧瞧,希望地方大,能不能種出東西來,她不在乎,再不濟還能種蘑菇不是?
“好啊。”阿紅想到近萬名的老兵有地方安置,心裏美滋滋的,恨不得馬上回城,将這消息帶給年成。
端木涵從來沒有駁過她一件事,今天自然也不例外,點了點頭,帶着一絲不經意的笑,注意着杜婉婷的每一個自信的表情,猜想着她要是見到那些,比京中禦林軍數量還多的老兵,那會是什麽樣的驚訝,安置他們,豈是一兩個村子能成?
杜婉婷笑意更濃,拉着端木涵的衣袖就要往大門處走,阿紅随他們才走兩步,突然‘唉呀’得一聲,轉身撒腿往莊子內跑。
“她怎麽了?”杜婉婷停下腳步,看着阿紅遠離的背影,不解的問。
端木涵也像想起什麽似的,突然轉身往返裏走:“蕭焱在溫泉裏泡了這麽久,還不出來?”
杜婉婷這才想起那個唯美獨尊的妖孽男子:“是呀,已經近一個時辰了,該不會……”暈在湯裏,被煮熟了吧。
假山洞口,挂着蕭焱的外裳,山洞外不遠的涼亭內,入畫支着腦袋,靠在美人依上,已經等得昏昏欲睡,正起身狠狠的伸了個懶腰,準備到洞門口處去問問蕭焱,洗好了沒,就看見阿紅急沖沖的往假山處走過來。
阿紅擔心蕭焱,這麽久沒出來,會不會出了什麽事?不待入畫上前,已經直接掀開挂在洞口的衣裳,闖了進去。見蕭焱躺在鋪着裏衣的玉石地板上,僅拿澡布,遮掩住腿間那一物,睡得正香。
他雖是男子,卻是錦衣禦食,保養得當,肌膚賽雪,又經這近一年的奔波,結實了些,窄臀細腰,白玉般的身體,沒有一處贅肉。
阿紅在軍中長大,見過不少打赤胳的男子,卻沒有一個能像蕭焱這般,寧她覺得臉上發燥,慌得不知如何是好,連轉身,都不知該往哪邊轉。一心急,踩到了蕭焱身下的衣物,那衣物是純絲制成,既柔又滑……
“啊……”端木涵與杜婉婷剛走進花園,就聽到假山洞中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聽到聲響,正掀開洞口的衣裳,也要進洞的入畫,看見阿紅趴在蕭焱身上,吓得縮回了頭。
蕭焱用力推開壓在他腿間的阿紅,疼得卷起身子,在地上打滾。
太突然,阿紅燥紅着臉,坐在地上,愣愣得看着自己才剛按住的,那塊軟軟的,熱得發燙的肉,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見蕭焱疼得利害,擔心他那處傷着了,一時沒想太多,伸手便要扳過他的身子:“傷得嚴重嗎?”
“你這個女流氓……給我滾開……”蕭焱被她這又一碰,吓得跳起,一下退到兩三步外,卻疼得直不起身,彎着腰轉過身,背朝着阿紅,一手護着腿間,一手抓起地上的衣裳,又怒又惱的,胡亂披在身上遮羞,咆哮道:“滾出去,聽到沒有。”
阿紅自然知道自己壓到了他哪裏,心裏早已經是又羞又愧,此時無論他怎麽罵,都難得的沒有回嘴,乖乖退到洞外。
杜婉婷見她出來,正要上前問她,被端木涵拉到自己身邊,入畫,一臉同情的站在洞口,望着挂在洞口的衣裳,見她回來,卻是悄悄冷哼一聲,又伸着頭,繼續同情。而端木涵,則正板着臉,拉着杜婉婷,如果他的眼神能殺人,阿紅不知死多少回了。
端木涵本想進山洞看看發生什麽,但入畫迎上前,輕聲附着耳朵對端木涵說:“年少将軍把世子爺壓在身下,世子爺還光着呢,叫得那個慘……”端木涵停下了腳步,男人好面子,由其被霸王這種事……
“你對他做了什麽?”端木涵語氣很輕,但聽得出,怒氣很大。
阿紅還在想着剛才的一幕牆,兩頰通紅,撥開端木涵就往前走,完全沒有聽見他說什麽。
“我去問問怎麽回事。”杜婉婷輕聲對端木涵說罷,未等他出聲,就快步追上阿紅,但并不開口,只在她身邊,安靜的與她一道走,直到阿紅恍過神來。
“能說說發生剛才了什麽事嗎?蕭焱為什麽……”杜婉婷見阿紅轉頭看向她,淺笑着問道。阿紅低下頭,一臉沮喪,這是杜婉婷第一次見她難過,平常的她一直是蠻橫與霸道的,從不知傷心難過。
“他一定更恨我了……”阿紅嘆了口氣,雙手負在身後,仰望了眼挂在高空的烈陽,繼續往前走,邊将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說着說着,又現出怒意:“你說這麽熱的天,他在那裏怎麽也躺得住?”
杜婉婷自然是不敢說話,正因為怕夏日,洞內悶熱,她命人在洞內鋪了塊寒玉石板,夏日或坐或躺在玉石地板上,也是涼快的,想來蕭焱是躺睡覺了……
蕭焱疼過一陣,倒沒有什麽大傷,不一會兒就穿戴整齊,沉着臉出了山洞,見端木涵與入畫站在洞口處,當下一愣,那臉更黑……
衆人出發去山坳,蕭焱一路上都一言不發,身上散着股寒氣,此時,誰也不敢惹着他,連給他們帶路的一群乞丐,都離他遠遠的,不敢上前與他招呼。阿紅比來時安靜許多,不時的撩簾子,看蕭焱一眼,放下簾子,坐正,繼續撩簾子……
連走帶跑的走了近一個半時辰,終于翻過了兩座山,來到一個稀稀落落,只有幾戶茅草屋的小山坳,這裏在京城的西面,也難怪這裏離京城那麽近,卻沒有人願在這個地方建田莊,幾乎都是大塊硬石,還真沒幾層土,也沒多少大樹,更奇的事,這山坳竟沒有水源,山上的泉水幾乎流向外側,只有西面山上的泉水,有向山坳流的,但水流極小,這個季節,還未流到山坳時,溪床已經基本被大太陽曬得幹枯了。
一位老伯顫着手,捧起身邊幾乎是小石子的土,遞到端木涵與杜婉婷面前:“我們這山坳叫甘家坳,全是這樣的土,只有邊上的那點地,種得出東西來,有能力搬得,也都搬走了,就剩我們這幾十戶,這種時節,只能到前邊的山上打打獵,有一頓沒一頓的,今日被那狗蛋給騙了,險些害了幾位。”
甘老伯說罷,就要拍掉手上的石子土。
“慢。”杜婉婷發現這裏碎石的棱角并不鋒利,與一般碎石有所不同,伸手撿出一小塊來,細細看着,又蹲下,将手上的小石子在地上的大石上畫了一道,果然一道明顯的白色痕跡,這與壽山石非常相似,以前她也有兩顆壽山石章,不小心摔碎了一顆,就是碎成了這個樣子,心疼得她半死。只是,她在這個地方三年,都沒見過這種石頭,只當是沒有,畢竟壽山石的礦床數量本來比玉石還要更少的。
沒有想到今日竟然能看到這樣的石頭,更沒想到,這裏竟無人開采這種質地滢潤,又因礦床較淺,石質較軟而極容易開采,甚至撿都能撿得到的石頭,可能是覺得它不值錢吧。但沒準其中也有類似田黃石那樣的石中之王,而其它如凍石、晶石等品種也是石中佳品。再則這種石頭刻成的圖章、鎮紙,與玉石章相比,銷路應該更大,因為它的價格較低,平民也能接受。且它是軟石,雕刻更容易,加上本色彩豔麗,也适合雕成各類花草、山水、人物,那可是極品石雕擺飾。
一群人緊張的看着杜婉婷,生怕她覺得這裏土壤不夠肥沃,臨時變了卦,但山裏人的實誠,又讓他們實話只能實說。
端木涵一言不發,這樣的土地,的确很難種出什麽來,而且幾乎是一群老弱,雇他們,這地也沒法種。
“這是什麽石頭?”杜婉婷想問問,在這裏,這種石頭叫什麽名。一群人被她問的莫名其妙,其中有人不解的問:“石頭就是石頭,哪還有分什麽石頭?”
正如杜婉婷所想,這裏人根本不知道這種石頭的妙處,看過土,杜婉婷滿意的笑着問甘老伯:“你們有多少荒地能讓給我呢?”
衆人聽她這麽說,都紛紛松了口氣,争先恐後的報出自家能出讓的荒地的數量……
就連村長都将自家荒廢無用的土地,讓出三分二給她,反正那地荒着,也沒有人開墾,而且杜婉婷出的地價很好,是按中等田地的價格給,在場的所有農民都聽得愣住,杜婉婷要了一千畝的荒地,每畝地二十兩銀子,村中最少每戶都得了近三百兩銀子,那是他們幾輩子都賺不着得。村長一恍過神來,立刻就讓人拿出紙筆,要求簽下契約,并要求當日就将契約,送往管轄這小山坳的梅州衙門備案。
杜婉婷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非常順利且快速的拿到地契……
回到侯府已經是撐燈十分,杜婉婷特地親自一一向府內的長輩、平輩等人送去小禮物,想從她們每個人的表情中,找出誰是今日這件事的主謀,卻不想,對于她與端木涵的順利回府,侯府內沒有一個人的臉上有感到意外的表情,想來,要麽就是這主謀的道行太高,已經到了深藏不露,面不改色的境界,要麽就不是侯府內的人所為。
作者有話要說:
☆、36唇槍
杜婉婷将小禮物送了一圈,剛回到屋裏,大夫人便讓人傳話,要見她。杜婉婷心裏就有些泛嘀咕,今日給大夫人送禮時,雖然她面色有些不悅,但還維持着表面的好婆婆形象,這會子怎麽又……
到了大夫人屋裏,大夫人正拿着銀勺子,拔着面前的青花瓷薄碗內的紅豆糖水,不時發出‘叮、叮’的碰撞聲,即沒叫杜婉婷坐,也沒擡眼瞧她一眼,婆婆的架子十足。但丫鬟們記住了上回的教訓,還是給杜婉婷搬了張椅子。
突然,大夫人放了手,銀勺‘叮’的一聲,滑入碗中,杜婉婷心底一機靈:來了。
大夫人慵懶的往榻椅上靠了靠,常嬷嬷極有眼色的為她正了正背墊,大夫人這才不動聲色的清了清喉道:“前幾日,在安王府內鬧的那些個事,雖說你只是一時不慎,崴了腳,但終也是魯莽了些,京裏不比你那娘家,這裏樣樣都講規矩,尤其像我們這樣,有頭有臉的人家……你也該多學學規矩,免得日後,再鬧笑話來。”
杜婉婷擡起頭,淺笑着望着她道:“媳婦自當遵從母親教誨。”
“那便好,今後我會對你多約束着些,你可別怨,這也是為你好,京裏世家的姑娘們,從小樣樣便照着規矩行事,你這方面終是欠缺太多,要勤加苦學才是……”大夫人又訓誡了幾句,便看了身邊的常嬷嬷一眼,常嬷嬷回意,走到高腳臺前,抱下一個精美的匣子,上前遞給杜婉婷。
杜婉婷接過,輕放于茶幾上,依舊坐好,聽大夫人繼續說下去,這匣子不算很重,但杜婉婷猜得出,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大夫人掃了那匣子一眼,目光落在杜婉婷身上“這是女戒與家規,你每晚睡前先抄上一遍,次日來我這時,交給我。”
杜婉婷心裏咯噔一聲,女戒、家規都抄上一遍,那豈不是要她一夜不用睡了,在袖下攥了攥拳,面不改色的道:“母親,女戒與家規,媳婦進門後,您不是已經送了媳婦一套了嗎?怎麽母親忘了……”
“我還以為你之前的可能弄丢了。”大夫人冷冷的道了聲。
杜婉婷帶着一絲淺笑道:“那可是母親賜的,兒媳丢什麽,都不敢丢了它去,這些,母親還是先留着吧。而夜裏……”杜婉婷羞澀的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心裏卻越寒:“夜裏媳婦要服侍相公安寝,老太太那還常常囔着要盡快的抱上嫡孫……若兒媳真的有錯,母親讓兒媳白日禁足抄女誡家規,兒媳也無怨,既便不禁足,兒媳也沒功夫在老太太面前孝敬,不去,就總該有個理由……只是,媳婦在安王府上傷了腳,那不過是一時之失,正如二妹妹那般,母親若因着這事兒罰媳婦,豈不是要連累了二妹妹?”
大夫人聽着險些岔了氣,杜婉婷的意思,擺明就是說她不希望端木涵生下嫡子,這罪名要是傳出去,她這當繼母的,夠進莊子養老了,更氣人的是,杜婉婷還把端木玥給拖了出來,端木玥一句話引發的後果,有多嚴重,外人不知道,府內卻是衆所皆知,大夫人若以安王府的事,罰杜婉婷抄女誡家規,那端森玥也就必須罰,不罰就成了她偏心,光二夫人的嘴巴,她就定然吃不消。恨恨的掃了常嬷嬷一眼,都是她出的這主意。
大夫人心想這種刁難的手法各家主母用的普遍,只是她們沒遇到像杜婉婷這種看着溫順,卻能打着笑臉,卻什麽話都敢跟你對上的媳婦。除非實打實的,捉到杜婉婷的錯處,否則對她用這種的刁難方式,只怕是自己要被活活氣死……
“太太明明只是讓奶奶學規矩,并沒罰您的意思,奶奶這般駁太太的好意,莫非您覺得太太沒資格讓您學規矩?”常嬷嬷在一旁,聽得又恨又怒,又擔心大夫人責備,搶先開口責問杜婉婷,她要敢回是,大夫人便更有借口,治她個不孝之罪。
“我自是不敢這麽說,日日都依着規矩辦事,不偏不倚,這難道不是學規矩嗎?只是,我倒沒見着哪條規矩記載着,主子們說話,丫鬟婆子能着插嘴的?這似乎也就是定安伯府才有的吧?”杜婉婷第一次,很不客氣斥責府內的人,可她實在不想一次次被人擺步:“好在今日只有我在這裏,若是有外人在場,你也這般魯莽,豈不是駁了母親和榮慶侯府的臉面?”
常嬷嬷氣得“你,你,你……”了半晌,而後跪坐在大夫人腳邊,哭着求大夫人為她作主。
大夫人重重的放下剛拿起的銀勺,如今她最忌諱将她與定安伯的那檔子事聯系到一塊。雖然外邊只當是錢華孩子心性,好玩出了意外。但榮慶府裏的人都心知肚明這是怎麽一回事,且定安伯又明擺着與府裏劃清界線,老太太提到定安伯府自然就有點哼哼斥鼻。連帶着把端木玥這個嫡孫女,都管教的比先前要嚴格許多,誰叫她之前一向與錢華玩在一塊兒呢?更氣的事杜婉婷當她的面,責罵她的身邊的人,這不是存心打她這婆婆的臉嗎?
“母親莫要生氣,想來常嬷嬷也是一時糊塗,大不了讓她抄幾遍咱們府裏的規矩,還是改得過來的。”杜婉婷掃了常嬷嬷一眼,搶在大夫人開口前,佯作安慰,卻也明着告訴她們,別在她面前談規矩。
“老四媳婦,打狗還要看主人,再怎麽說,我還是你婆婆。”大夫人沉着臉,咬牙緩緩警告道。
杜婉婷一臉盈笑着望着大夫人:“媳婦自是認得母親的,還望母親您也認得媳婦,時候不早了,媳婦不敢打擾母親休息,若母親沒有吩咐,媳婦便告退了。”話雖這麽說,杜婉婷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她可不想被大夫人捉了把柄,安個不懂規矩的罪名,正好罰抄。眼觀鼻、鼻觀心的繼續坐等大夫人發話,心裏盤算着如何将那些地利用起來,如何雇傭人手開采那些石頭……
此時大夫人恨不得杜婉婷快些從眼前消失:“罷了罷了,你且去吧。”
常嬷嬷更是氣得牙咬咬的,卻找不出杜婉婷哪句大不敬的話來,而且,似乎這些話若被人聽見,對大夫人與她自己更不利……
一路上,杜婉婷都沒有因為又擋下了一劫而高興,相反,她心底沉得很,一想到她今後的每一天都要想着怎麽擋這些明槍暗箭?還有今日莊子上的事,又是誰的手筆?心情想好也好不起來。擡頭望着滿天一眨一眨的星星,還是它們惬意,自己本想這輩子要活的輕輕松松,哪裏知道,竟似乎比上輩子還累。
忽然,杜婉婷只覺得自己一陣騰空,随之而來的是一陣頭昏目眩,還來不及弄清怎麽回事,便已經落在了秋水院內。
“你答應教我抓住他的心。”就在杜婉婷迷茫中,聽到阿紅的聲音,緊繃的心情,終于放松了些。
“你吓死我了,還以有是有人要劫持我。”杜婉婷随意的在院中的臺階上坐下。
“你有很多仇家嗎?”阿紅也在她身邊坐下:“不過沒關系,有我呢,要殺誰說一聲就是,現在先教我抓住他的心,他一晚上都栓着門,不準我進去……”阿紅吐起一串苦水。
杜婉婷瞅着阿紅片晌,答應了,就當找點事做,調節調節心情也好。
秋水院有一個專用的廚房,但幾十年未曾用過了,即便蕭焱住進來,一應吃食,也都由青書,在端木涵三餐的份例中,拔了部分來。
兩人來到廚房內,卻是看傻了眼,這裏除了蜘蛛網,什麽也沒有。
杜婉婷只得回映月軒搬兵,與端木涵說上一聲,并将如蘭、如蓮叫來,順便到自己院中的小廚房內,搜羅的些吃食,讓如蓮背上特地打造的小炒鍋。
如蘭、如蓮打掃廚房,杜婉婷則用炖藥的小竈與小炒鍋教阿紅煲湯,廚房內的大竈臺與大炒鍋太過龐大,杜婉婷根本無法掌握火候。
煲的湯很簡單,就是蘑菇炖小雞,洗巴洗巴,切巴切巴,放入炖鐘隔水用炭火,像煎藥一樣,炖它半個時辰,加點鹽巴便可,方便易學。這道炖品,學得阿紅信心十足,她是學武的,刀功一流,切的那個漂亮,炖的那個簡單,只需握着柄扇子,輕輕扇着炭火,兩人閑聊着,等時間到便可。直到一鐘湯水炖好,色香味具全時,杜婉婷得以功成身退,其他的事,就看阿紅的本事……
次日,鎮西大将軍府一早便送來了份請貼,邀端木涵夫婦前往将軍府觀賞荷花。端木政接到貼子,便特地将端木涵與杜婉婷先叫到跟前,仔細交待了幾句,無非是不可魯莽、不可頂撞、不可意氣用事,改日要回請大将軍到府上一敘等等,方才放行,還命自己的兩名心腹也跟着端木涵,小心伺侯着。
年成請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與他們一道去看看臨時安置在城郊兵營內的數千名老兵。雖然老兵離開軍隊時,都能得筆朝廷的大額賞賜,能回鄉的都各自回鄉,但這數千名老兵卻是自幼參軍,如今無家可歸的。年成當然不能丢下他們不管,可人數太多,他們後半生的安置贍養,成了年成一時頭疼的問題,他曾上報朝庭,嘉光帝也大方的給地給銀子,由年成看着辦。但他們打了一輩子的戰,這次年成回京,一來想讓這些老哥陪着自己,二來也不知此番調去西北的官員都是什麽脾性,把老弱留在他們手下,總是不放心,便将人全部帶回,想在京城附近為他們置田地,卻一時還未找着。
昨日,接到年紅玉的消息,說杜婉婷圍了處荒地建莊子,同意安置這近萬名的老兵時,年成激動的一夜沒睡,天一亮就差人送信,邀他們夫婦倆來瞧瞧他們日後的老夥計們……
作者有話要說:
☆、37老兵
年成帶着端木涵與杜婉婷走入兵營,杜婉婷欣喜而淺笑盈盈的對端木涵,說着自己将來對那莊子的計劃,年紅玉曾告訴過她,這些老兵,年齡基本在六十上下,杜婉婷猜想,到時挑些身體硬朗的,開采這些軟石不在話。
但是,杜婉婷的笑容在看到老兵時,凝結住了,看着眼前身着兵服,齊整整、黑壓壓的一片,她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似乎懷疑自己看重影,閉上眼,片刻又睜開——還是這麽多人。
“見過當家的!”如雷的喊聲,震耳欲聾。
杜婉婷糾結了:“這,這麽多。”這可是兵啊,這麽多,怎麽管得住?
“年家在西南原有六十萬大軍呢,這些老兵還都是無家可歸的,能回鄉的,都回了。你今後要如何安排他們,只需與他們中的幾位領兵說便可。”端木涵袖下的手,輕輕握住杜婉婷,他猜到了她擔心什麽,小聲的給她支招道。
年成還在大嗓門,滔滔不絕的介紹他們當年的壯舉,完全沒有留意杜婉婷的困惑,及小夫妻倆的動作……
當下,杜婉婷便與領兵們簡短的商議了會兒,吩咐他們分別登記每個人的年齡、特長。
看過老兵們的登記簿後,杜婉婷發現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他們五花八門,會什麽手藝的都有,這麽一來,她想做什麽,都不必另找人手,想到這,杜婉婷會心一笑,提出吃住全包,每月一人暫時先五錢月銀。
次日一早,端木涵躲在神像後頭,等着看看究竟是誰與杜婉婷的莊子有仇。
可是來人他卻不認識,等那人與張旺交易後,端木涵便躍出小廟,跟上那個人,直到他轉入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只是個兩進的小院落,前院的正廳上首處,已經坐着一名中年男子,翹着腿,喝着茶,不時往嘴裏丢一粒花生米,居然是定安府裏小管事嚴仨,端木涵前幾日到定安府時,正好無意間見過,端木涵不解,定安府要尋仇,理因找他才是,為何欺杜婉婷的莊子?
“嚴爺,事情辦妥了。”那人延着庭院,一路跑進廳裏,恭敬的對嚴仨道,并取出張旺交給他的碎繡布。
嚴仨接過繡布,看了看繡布上的一角黑色的絲繡:“很好,看這回榮慶侯還拿什麽吹……”說罷,在桌上入下一錠銀子,起身收了繡布,負手大步走出那宅子,左右望了望,信步而去……
端木涵沉着臉望着嚴仨遠去的背影,直到他向左拐入街市不見,才轉身去找張旺……
徐閣老的壽辰辦得既隆重又風光,嘉光帝差總管太監送來壽禮,太子與諸王都親自登門賀壽,爆竹齊響,鼓鑼喧天,蓮池畔的戲臺上,百家雜耍一刻都未曾消停。
榮慶侯府的字繡,前幾日,就已經在京中傳得沸沸揚揚,衆人早已都盼了多時,誰都知道嚴喜的狂草,天下一絕,而榮慶侯的兒媳,是嶺南杜家的女兒,杜家眷養的繡娘,技藝同樣無雙。
當這狂草繡屏出現在眼前是,衆人果然贊不絕口,徐閣老更是樂得一連向榮慶侯道謝,徐家四姑娘徐露更是不顧丫鬟婆子們的阻撓,悄悄躲在正廳後堂的屏風後張望,看得是熱血澎湃,此時只恨自己是女子,無法上前仔看……
若是往日,榮慶侯此時臉上定然是堆滿笑意,借機頌揚徐閣老一番,而今日的榮慶侯卻與往日有些不同,挺直得坐着,倒也顯得一派威儀,淺笑着竟受了徐閣老的謝:“今日閣老壽辰,本侯不過是略表心意。”看得衆人目瞪口呆,雖然都只當他是,當□還想立坊,明明費盡心思,投人所好,還裝得一副清高模樣。但即便是這樣,本還想拿他說上幾句玩笑的人,此時竟想到他的身份,而閉了嘴。
太子卻是輕飄飄的戲言道:“此繡屏的确氣韻不凡,侯爺倒是有心。”這話一語雙關,在他印象中,榮慶侯不過是挂個虛爵,于江山社稷,既無害也無用的人,今日對閣老出這麽大手筆,不足為奇,他一向如此。但今日的架式,倒讓他意外,心想興許這端木政再窩囊,終也是端木炎的後嗣,偶爾還是會顯露先祖的遺風,可惜,只是偶爾。
徐露自然也留意到了榮慶侯,倒覺此人有些氣度,不象常聽人所說的那般,是個阿谀獻媚之人。
“太子錯愛,這繡屏,微臣尋的倒是便利……”端木涵恭敬的拱手回話,衆人也都明白其中緣故,有幾個還決定事後托他制上一幅,畢竟杜家的繡紡,此時還未在京中開鋪。
燕郡王坐在太子身邊,品着茶一言不發,已經算是他克制了。他的王妃曾對他說過端木涵與定安伯府的恩怨,當然,是挑對定安伯有利的說,因而燕郡王只當是端木涵目中無人,還間接害了他的嫡子……王妃在他眼中不算什麽,但嫡子卻尤為重要。
內院中,大夫人陪同自己母親錢安人與嫂子坐在涼亭中。端木涵已成家,秋水院內還藏着個不知哪家的世家子,又與鎮南大将軍走得近,他們随便一句話,侯爺都必當從命,而端木鴻如今才十三歲,又無一官半職在身,大夫人不由得,有了危機感,此時的她,更需要娘家人的幫襯。
“若非老四與他那媳婦不願納妾,此時華兒也不必委屈得送回老家備嫁。”說罷,用帕子抹着眼角,似乎為錢華難過,又似乎為自己擔憂:“他終不是親生的,又是嫡長子,如今也大了、能耐了,我的話在他跟前是沒份量……”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怎麽說你也是他母親,侯府的當家主母,就該出主母的氣勢來,抓着錯處,該罰便罰。華兒的事你也不必放心上,本就她自個兒犯糊塗,怨不得誰去,有空也家去走走,你哥哥為大理寺正,我們二房也不比他們差。”錢安人瞄了眼,與幾位夫人一道,立在不遠處的水榭內,賞蓮說笑的的錢夫人一眼,輕聲對女兒自信道。她就是看不慣大房那些人,趾高氣揚的樣。
“母親說的極是,你我姑嫂,也不能因這些個不相幹的人,便失了往來,五爺還小,能幫的,公公與你哥哥定是不會袖手。”大夫人的嫂子,聽婆婆這般說,極聰明的順着她的道,句句都說到那娘倆的心坑裏。
前院的消息傳得很快,不久,內院中就有人悄悄贊着榮慶侯府送來的壽禮。
“與安太妃壽辰一樣,這也是老四媳婦備辦的。”大夫人聽到這些,不但沒有感到高興與自豪,反而一臉愁态的對母親、嫂嫂道。
正笑着與人客套的錢夫人,此時,笑容凝在了臉上,眼神無措,袖下的雙手已經攥得緊緊的,她不是明明已經命人……
她是有點生端木玥的氣,但心裏卻知道那都是女兒編的,最恨的是端木涵,還不是榮慶侯世子之尊,卻幾句話,就鬧得定安伯府上下沒臉,害得她小女兒遠嫁,大女兒又因此落了胎,無論如何,她都不願便宜了端木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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