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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8)

端木涵與杜婉婷參加安太妃的壽宴,端木涵雖然還未封世子,但若參加安太妃的壽宴,以他的身份,定能讓人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就是侯府的繼承人無疑,到時她的兒子,明顯的就是要低他一頭,就連說親,大世家也都會考慮身份。大夫人絕不想讓這種事發生。

強忍着火氣,誇了杜婉婷兩句,又當着老夫人與老爺的面,關心了幾句抱廈整修的進展,婆媳間好一幅和諧融洽的美好畫面。

老夫人高興的合不攏嘴,叫衆人都別走了,全留她那用飯。

飯後,大夫人在杜婉婷同行,一路拍着她的手,笑說着端木涵兒時的事:“老四自小聰明,我嫁進來那會子,他才四歲,雖說養在太爺跟前,什麽也不缺,但他每次想要什麽,我也都答應他,要犯了什麽錯,太爺罰他,他也是逃到我這,我幫他擋着。如今轉眼他都讨了媳婦,我多了你這麽貼心的兒媳,倒真真是我的福氣。”大夫人越說越覺得,自己憋屈。

“四爺也時常提起母親的好,叫我定要好好孝順呢。”杜婉婷順着她的話奉承道,心想,這麽标準的纨绔養成法,竟能養出那麽個貴氣沉穩的人兒來,這算個奇跡。

走到大夫人院子前,常嬷嬷便迎了出來。

“沒想到這商戶之女,非但詩詞不在話下,這心思還巧得……虧你還說她那份禮備的粗糙,那可是個難得的寶貝,你沒見着她今日在老太太、老爺面前多風光。有這樣的兒媳,估計我這當婆婆的,也該盡早養老享福了。”大夫人随常嬷嬷回到屋內,就便了顏色,胸口起伏,挑剔桀骜的雙眼中的厲色,讓服侍她多年的常嬷嬷一陣心驚。

常嬷嬷自知這次是辦砸了差事,讓大夫人精心置下的三色玉棋沒了用武之地,白白貼了三十兩金子不說,還讓杜婉婷在老太太、老爺面前得了寵。

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巴掌,常嬷嬷陪罪道:“唉喲,您瞧瞧我這雙狗眼,不識金鑲玉,害得太太白白吃了悶虧,真是該死,真是該死。”

大夫人見着,只覺心裏更煩,常嬷嬷那要是狗眼,她那眼是什麽?“行了,別說是你,所有人都識不得那新奇玩意,她娘家靠的就是茶葉、薰香和繡品出衆,才入了聖眼,欽點的皇商,這些個東西,旁人看來精貴稀奇,她卻是應有盡有。當初以為商戶之女,帶着市井俗氣,哪裏想到,她無論樣貌,才氣,心思都生生把那京中貴女給比下去了,拿出手的,也都是想也想不到的奇貨。前些日子,老太太還不時的嘆氣,總覺對老四有愧似的,今兒,那個高興,好像讓老四娶這媳婦,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兒。”越說心裏越堵的慌。

手邊薰香爐的鶴嘴中,正冒着絲絲香氣,不遠的高腳臺上,那付三色玉棋安靜的躺着。

“太太您也莫氣,她就算再出挑,那也是您的媳婦兒不是?老婆子說句您不愛聽的,您這婆婆,平日裏對她也忒仁善了些,才讓她有持無恐的,越開了您去,直接讨老太太和老爺的寵。您為何不拿出婆婆氣勢來,鎮她一她?瞧那三姑娘,多規矩呀。”常嬷嬷在大夫人耳邊,捂着嘴支招。

大夫人沉吟片晌:“只是今兒她入了老太太的眼,此時讓她來我跟前立規矩,只怕老太太多想,不如再讓她快活幾日,等過段時日,随便拎個小錯處……”擡着看了看常嬷嬷,一邊嘴角撇起,眼角微眯的挑起。

“還是太太想的周到。”常嬷嬷一臉獻媚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23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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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婉婷于墨韻閣請安回來,睡了個午覺,便在院中擺弄了會子牡丹。

“姑娘,才剛我在外頭見着狀元爺了,他走到哪,後邊都跟着一大串人呢,好不熱鬧,我長這麽大,這還是第一次見着狀元,可惜你們沒瞧着。"如蓮說罷,一臉的得意。

“徐閣老家可是人材輩出,徐閣老是狀元,他的孫子也是狀元,乖乖,好一個書香門第呀。”如蘭跟着贊嘆道。

“若我們姑爺去考,興許也是個狀元呢,我才剛聽買辦的兩婆子嘀嘀咕咕的,在替姑爺惋惜呢,四年前,府裏就給姑爺打點好,讓他參加秋闱的,要不是因臨考前突然得了風寒,說不定現在已經是個舉人了。”如蓮眼珠子滴溜的瞅瞅院子,見除她們仨沒別的什麽人,神秘的開口道。

如蘭疑惑:“你沒聽錯,得的是風寒?秋闱在八月,如何就得風寒呢?這院子裏的丫鬟是怎麽伺候的?太蹊跷了。”

“這事當然蹊跷,姑爺可是練過武的,哪能說病就病倒,定是被人使了什麽棒子。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後凡事有我們姑娘在,定讓那些個人不敢胡來。”如蓮瞪了眼屋內,一語雙關的高聲道。她本身練武的,一看端木涵就知道他也是練家子,沒什麽藥呀毒呀的,想病倒還真有點困難。她又與秋菊、冬梅格格不入,特別秋菊,如蓮有時懷疑秋菊是不是把她自己當四奶奶了,後一句也帶着警告秋菊,想動手腳爬床,也沒那麽容易。

屋內的門簾瞬間被掀開,秋菊板着臉走了出來道:“誰沒個頭疼腦熱的,四爺就不能犯病?就不能正巧在秋闱犯病?兩位姑娘這話說的,倒象是我們服侍四爺不周一般。我與冬梅姐妹倆。可是由太太安排到四爺房中伺候的,你說的蹊跷,指得是我們還是太太?可要我仔細回了太太,讓太太來問你,四奶奶,您可是也聽着的,可要給我們評評理,萬不能護了短去。”正好常嬷嬷交待,要尋杜婉婷的錯處,巧了可以拿這事小題大作。

“你……”如蓮正要沖上前去與秋菊理論,被杜婉婷拉住。

“主子犯病,自是丫鬟們照顧的不周,我是四爺的正室,自然今後要好好照顧四爺,不能讓這種八月風寒的事,再發生,她們哪裏有說錯?但我不懂,秋菊你的反應怎麽什麽這麽激烈?四年前并不是你在四爺屋裏伺侯吧?這事與你何幹?而且你還擡出太太來,這事與太太又何幹?你卻如此氣極?你想一道去太太跟前問個明白,也成呀。”杜婉婷眯眼淡笑着,緩緩道。

“可她明明說,這事蹊跷,四爺的丫鬟都是太太安排的,她不是指太太又是指誰?這話我可聽得真真的,四奶奶若想一道去太太跟前回明白了,我自然是相陪的。”秋菊語氣咄咄逼人,她就不信,憑這句話,大夫人還不掌這些人的嘴,讓杜婉婷好好在她前立規矩。

“秋菊你為何認為如蘭剛才指的是太太?”杜婉婷手上,依舊不慌不怕的擺弄她的牡丹,突然,象想起什麽似的,側目看向秋菊,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難不成你知道什麽,才如此氣急?又口口聲聲提到太太,你究竟想說什麽呢?她可是四爺的母親,怎會不為四爺好?你卻在我面前這般說她,是要挑拔我與太太的婆媳關系嗎?”

秋菊頓時有些心虛,四年前的事,她多少是知道些的,當時她被老夫人責罰,也不算完全是冤枉,現在聽得杜婉婷這麽說,傻了眼,不知該怎麽辯解了。

杜婉婷遂而拍了拍手上的土,正色道:“好吧,我這就同你一道去太太跟前問個明白,怎麽你要把太太扯進這件事中來?順便讓她給你個去處吧,我這,怕是供不起你這大佛。”

冬梅聽見,立即快步走了過來:“奶奶息怒,秋菊不是這意思,因着四爺四年前得了風寒,我們雖不是屋內的丫鬟,但也在院子內,當時太太也病着,四爺屋裏的丫鬟以為四爺沒事,沒有及時禀過太太,也沒有及時去請大夫,結果全院子的人都被老太太罰了一頓。這是件晦氣事,之後家裏再沒人再敢提起,但我們心裏,終還是害怕的。所以剛如蘭與如蓮姐姐提起,秋菊有些個心急,她原是想制止她們再說下去,只是說辭不當罷了,望奶奶就網開一面。況且老太太、太太因着這事,還愁了一段時日,奶奶若此時,再提這事,難免又讓她們不痛快,您看,何不就自家院中,打罵秋菊一頓,就此化了。”說罷,瞪秋菊一眼。

秋菊會意,立即低頭,恭恭敬敬的向杜婉婷道:“先前四爺犯病,是奴婢等照顧不周,還被老太太狠狠罰了頓家法,因而心中一直有個疙瘩,生怕有人再次提起。才剛對四奶奶與兩位姐姐的語氣沖了些,望四奶奶原諒,秋菊已在老太太跟前保證過,再不出這樣的事了,求奶奶放過奴婢這一回。”說罷,緩緩的跪下地去。

“你們即這麽說,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起來吧,以後沒你說話的地方,不可這麽魯莽的貧嘴。”杜婉婷告戒道。她也不想把事鬧大,知道若是鬧到太太那裏,定也沒她好果子吃,還不見能真把秋菊給打發了。倒不如就此貶出裏屋,放在院子裏去,量她也不敢告狀:“但你要向如蘭、如蓮道個歉,以後你也不用去裏屋伺候了,就在廳堂外頭打理吧。”

秋菊聽着一怔,看了冬梅一眼,見她沒表示,便垂下眼簾去,恭敬的答:“是。”

……

安太妃六十大壽,請盡了臨安城各世家豪族,公侯勳貴,花園、庭院,外屋內宅,步搖輕擺,玉佩叮當。

榮慶侯府,老夫人、侯爺夫婦及端木涵夫婦都被邀請前往,端木玥常與郡主幾個玩在一處,自然也被邀請。

男人們,則由安王相陪,坐在前廳,話題卻是圍繞着年成,說的人多了,你一言我一句的誇着,就成了恭維,年成也扯着他的大嗓門,不時的與衆人客套。

素有臭嘴之稱的鄭紀州,雖然京中各世家都不願意跟他往來,家中有宴請親朋,更不想請他前來,壞了大夥的興致。可他是聖上的親舅,又是當今名士之一,在禮節上,是必須下請柬。一般鄭紀州都只差人送上一份薄禮,人是懶得去的,他自認為與這些酸溜溜,滿嘴瞎話又奸詐自私的世家朝臣說不到一塊兒。

今日卻不同,他算給了安王極大的面子,禮到人到,還安安靜靜的坐在廳內喝茶,甚至一群人圍着年成贊個不停,他也忍着沒有跳起罵他們吹噓拍馬。害的在坐的不少人,舉着茶盞偷偷瞄着他,生怕突然從他口中蹦出幾句讓你在衆人前下不來臺的話來。

直到茶換在兩盞,安王在确認來者的确是鄭紀州而非贗品後,将鄭紀州今日形為,歸功于年成在場的震懾力。

不久後,安王請大夥兒到行園中自便。

年成、鄭紀州、端木涵三人在園中一處小方亭內,端木涵一身月白色滾邊錦服,清雅如嫡仙般靠坐在勾欄上,安靜的看着坐在正中石桌上,由對弈到吵起到準備動手的兩人,心思卻飄到後院內堂。他在想着一會兒尋個人,去後院瞧瞧杜婉婷如何了,擔心她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适合不過來,她那麽聰穎,應不會被人欺了去吧?端木涵沒發覺,自己的唇角正微微上揚。

兩人時常如此,一個嘴臭一個火爆,鬥嘴互罵已經是家常便飯,但絕打不起來,否則鄭紀州早投胎幾百回了。

這畫面足以跌破許多人眼球:一個月華般俊朗的後生,帶着笑意,閑适惬意的欣喜面前兩個誰過不敢惹的人,指着棋盤,大聲的對罵,竟像看戲一樣,不怕殃及池魚?這是何種膽量,換個人上去坐那試試……

女人們都在後院,幾位太妃在內堂陪着安太妃閑聊着家長裏短。端木家婆媳三人則與各家女眷一道,被安排在前廳,由安王妃親自招待。

杜婉婷是新婦,又是初入貴婦圈,引來不少好奇的目光。

“啧啧,嶺南的姑娘家還真是标志……”

“你在家時學的是商經還是詩詞?”

“京裏可住的慣?習俗禮儀與你娘家那可有不同之處嗎?”

“令尊官位何職?”

杜婉婷一一作答。

“後邊郡主邀的姑娘們都在作詩玩呢,我們也何不樂上一樂?”一個媳婦兒突然提議,衆人紛紛響應。

杜婉婷早猜着會有這場面,在家中時就依着記憶備了幾首前世的詩詞。

正在衆人準備要對對子時,安太妃次子媳婦趙夫人在安王妃耳中嘀咕了句,安王妃哦了驚訝一聲,看向端木老夫人,老夫人向她微微點頭示意,安王妃回她個禮,看着在坐衆家眷心生疑惑。

那件薰香爐被杜婉婷改了個名,叫‘南山景薰香爐’,錦盒極為精美,盒中另附上極品塔形沉香百枚。禮單上附了使用方法及奇景,負責清點壽禮的趙夫人看過禮單,心中好奇,便命人悄悄拿到後堂,試試了,驚訝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24字條

趙夫人偷偷在安王妃耳邊述着那薰香爐子的神奇,安王妃自是聽着心癢,向衆人告了聲罪,請女眷們在後花園自便,自己随趙夫人到前院,眼見為實……

欣喜之餘,安王妃将‘南山薰香爐’承到後堂,讓在場的幾位老太妃、王妃們,一同聞香觀景。安太妃平生最好香道,幾位太妃、王妃中也有不少同好弄香之人,一睹奇景,個個目瞪口呆,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溪流、小潭煙霧如水波,香氣更是寧人如沐百花林中,安太妃欣喜的問:“這真是端木家送來的禮?他們可算有心了,快,快請老夫人入內堂一敘。”

幾位太妃這才回過神來,這物件雖不精貴,但已經是實屬難得,而且那檀香也是一奇,都想問問是打哪得來的。她們已是富貴之人,又在深宅中鬥了大半輩子,如今,也唯有這些個雅物令她們賞心怡情,這就是她們難得的精神上的享受之一,個個喜悅的附和道:“正是呢。”

在花園內的官家女眷們,同樣都聞到一股飄飄渺渺、清新淡雅的香氣,随時間變化,香氣也漸漸不同。先是一陣清新的薄荷香氣,片刻後薄荷香漸漸與茉莉香融合,遂而轉為百花香,并不濃烈,只是這般清清淡淡,卻似乎無處不在,約一盞茶後,一股祥和平靜的檀木清香脫穎而出。無論平日多少憂愁,此時此時,嗅着這香氣,煩惱都被抛到了腦後。

“竟有人能調出這樣的香來。”鄭紀州的家嫂——護國公夫人唐氏不由贊嘆……

丫鬟人去園中請端木老夫人前往後堂,大夫人本想差人将端木玥喚來,陪端木老夫人一道拜見安太妃,心想着若端木玥能入得幾位太妃的眼,便能作上一門好親,若幸運些,飛天成鳳都不是沒有可能。

不想,老夫人卻小聲制止:“讓她與姑娘們玩兒吧,老四媳婦陪我進去便好。”

大夫人一陣語塞,看着杜婉婷,恨不得吃了她,但薩那間恢複了理智,面色平靜的告誡杜婉婷道:“老四媳婦第一回見幾位太妃,可切莫失了禮,言行舉止定都要三思,不可讓老太妃們笑話了去,失了府裏的顏面。”

杜婉婷點頭應下,順勢扶起太夫人,翩然由大夫人身邊走過,随丫鬟前去。

獨留大夫人在原地,咬牙陰狠的望着她輕聲與老夫人說笑,漸行漸遠的背影。握在寬袖下的手掌間,傳來陣陣刺痛也渾然不覺……

老夫人與杜婉婷入內堂向幾位老太妃行過禮,還在對薰香爐子陶醉不已的幾個老妯娌們,見端木老夫人身後跟着位妙齡女子,卻梳頭婦人發式,便已經猜道是這是侯爺的兒媳婦兒。安太妃還是客套的笑問了句:“這位便是郡侯太夫人的孫媳吧?好個标致的妙人兒,上前來,給我瞅瞅。”

杜婉婷上前,安太妃輕輕拉起杜婉婷的手,仔細瞧着後笑着說:“瞧這水靈的,舉止也得體,容貌更是一看就是個旺夫的,老夫人可真是撿着寶了。”

“太妃謬贊了。”老夫人聽着安太妃誇杜婉婷,恭敬而客套的回話。

“好好。”臨安城誰都知道杜婉婷的出身,皇商在王族、世家、公侯眼裏,身份并不高,安太妃便也識趣的不提及。

衆人客套的差不多,安太妃便笑着對老夫人道:“難得府裏有心,送來這麽巧的薰香爐子,這還真是第一次見着呢。”

“再配上那香,真是世間稀有,咱幾個看着眼兒饞,聞着鼻兒貪呢。”賢郡王妃跟着誇道。

“小小薄禮,略表心意,敬賀太妃福壽之喜。”老夫人坐着回話道:“太妃不棄,便是我等福氣了。”

幾位太妃、王妃已是眼冒精光,一臉笑意,不時瞄瞄安安靜靜坐在老夫人身邊的杜婉婷,杜家就是香料皇商,不必問,衆人心中都有數這些禮物出自哪兒。這爐子不好說還有沒有,即便有,也不是輕而易舉讨得來的,這香的秘方更不是随意讓你開口就能要得到,但是要些成香還是可以……

“瞧你這說的,府上送來的個個都是稀罕件兒,喜歡都來不及呢,還什麽棄不棄的,還正想着厚着老臉兒,向你讨上一回呢。”安太妃玩笑道,在坐衆人都呵呵得跟着笑。

這禮盒中原是備有百粒成香,但太妃、王妃們都坐着、看着、聞着,安太妃少不得明日便要一人贈上一粒兩粒的,想想都有些心疼。

“祖母常念叨着太妃香兒配得好,配上這薰香爐兒,正是相得益彰。”杜婉婷笑看了看老夫人道,老夫人心裏那個甜,承諾道:“這香名喚‘國色天香’府中還有些,若不棄,改日給太妃、王妃們奉上。”

“有心有心。”這話對安太妃是極受用,看端木老夫人與杜婉婷的眼,更祥和三分,衆太妃與王妃也是高興,圍着制香品香的話題談開了來,內堂笑談聲不斷……

年輕的媳婦們在趙夫人的陪同下,在亭子裏作起詩詞對子來。

在郡主的院子裏辦着詩社,正在吟詩作對的姑娘們,聽說花園裏各家奶奶們在作詩作對子,便也要去湊會子熱鬧,有心思的,也想着借機揚揚自個兒名聲。

端木玥幾人來到亭子時,鬥詩已經開始,她卻沒有見着杜婉婷,杜婉婷才情如何,她是知道的,老夫人與大夫人也是知道。大夫人且不好說,但她知道老夫人最想為府裏争顏面,沒有理由拘着杜婉婷不讓她與各家奶奶作詩呀?端木玥着實費解。

與同伴告了罪,向過往的丫鬟打探了大夫人的所在,獨自來到花廳,見大夫人與幾位夫人閑聊着,看那神色,不是很歡欣。

“母親。”端木玥柔柔的喚了聲。

“我兒,你可算想起母親了。”說罷,嗔了她一眼,領着她,到花園中閑逛着。

“祖母與四嫂嫂呢。”端木玥疑惑的問。

“虧你還念叨着她們,她們可早把我們母女抛一邊兒了。”大夫人心裏壓抑許久的憤恨,一下又湧了上來,深吸一口氣,呡了呡嘴道:“哼,被安太妃請了去了,本來我是想讓你陪着老太太去內堂拜見安太妃,指望着你能入得太妃與王妃們的眼,早早的尋得一門好親。哼,誰曾想,老太太如今得了這嫡孫媳婦,心裏頭便沒了你這孫女,硬是要讓她孫媳婦跟着去,把你都給落下,唉,母親終是不如先夫人尊貴,連帶着你們也……想想,我就覺得堵得慌。”

“母親說的什麽話,你是堂堂郡侯夫人,哥哥是堂堂侯府嫡子,我也嫡女身份,咱們哪不尊貴了?憑什麽就要矮那死人一頭?那下賤的商戶女,不過是用些小手段迷着了祖母罷了,若她不是四哥哥的媳婦兒,若四哥哥不是嫡子,她算得什麽?”端木玥紅着眼圈兒跑開了去,她心裏的怨比大夫人還要更強烈。

自小她看着祖父只關心端木涵,而對他們兄妹兩人卻是一付高高在上的長者模樣子;看着母親哪怕對端木涵再不滿,在他面前也要帶着笑,把好東西留給他。好容易讓祖母視自己如寶貝,可是卻被杜婉婷幾天的小手段就給比了下去,祖母竟然連進見太妃,都沒有帶上她,為什麽會這樣?她不服……

端木涵一直放心不下杜婉婷,男賓又去不得往院,看似面上無波,瞧着年成與鄭紀州這兩大在朝中只需一聲響便能驚天地泣鬼神的人物,大肆的搶棋拌嘴,實則正想法子去後院瞧瞧杜婉婷。

突然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鬟經過,端木涵靈光一閃,折回廳內向小厮借來紙筆,一筆而就,吹幹對折兩下,又等了一個小丫鬟經過時走到她面前,給她一個一兩重的銀镂子,喚她去後院幫忙找找榮慶侯府四奶奶,将字條交給她。

小丫鬟高興的應下,拔腿就往後院跑,剛進着花園不久,便見着立在花圃邊上拽着葉兒的端木玥。

小丫鬟打着笑臉,上前詢問她可知道榮慶侯府四奶奶在哪兒?端木玥正氣杜婉婷,問過原因,便知是端木涵在尋她,心裏更是生氣,連帶着把端木涵也一道恨上:若他不是父親的嫡子,杜婉婷無論耍什麽花招,都不可能得祖母的寵。

強壓着怒氣,問小丫鬟:“捎信?給我瞧瞧看,她這會子正在太妃的內堂說話。”

小丫鬟聽她這麽說,見她又眉清目秀,看着便知是位大家閨秀,不作多想,從袖中取中字條,上邊龍飛鳳舞的寫着‘申初行園外湖邊見’。端木涵的狂草也是練到了一定的境界,一般人,特別是女子,難有幾個能看的懂的,只因杜婉婷時常在他寫字時為他磨墨,看不懂他寫什麽時,會不恥下問,好歹還認得這幾個簡單的。

但沒人想到的是,端木玥也認得,從小她就知道,祖父眼裏只有端木涵,自然是不服氣得,無意中聽祖父誇端木涵字寫的好,便記下了。在端木涵去游歷時,取了他寫的字,可是不但學不會,居然還看不懂,那時她還小,與端木鴻、端木淇及家族子弟們一道上學堂,便悄悄帶着去問先生,久而久之,識了些個。

“這字,實在是看不懂,沒法子幫你轉答了,你只得自己等着她出來遞給她。”端木玥帶着遺憾道。

小丫鬟雖不認得字,但她知道字是一個一個的,未見過這種幾乎象符一樣的長長的,一串首尾相連。便一福身,只得自個兒小跑到彩檐下邊侯着,等着杜婉婷出來。

此時已快到申初,端木玥則冷笑一聲,略整整容裝,光鮮秀氣的向正在鬥詩鬥對子的亭內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25烏龍

端木玥到了方亭中,站在定安伯錢奎的嫡孫女錢華身邊。

端木玥從小便與錢華要好,自從今年初錢華應邀到侯府玩時,錢華無意間見了從老夫人那出來的端木涵,端木玥就覺得她變了。之後她來找端木玥玩,不是為了吟詩,更不是為了賞花,而是繞着彎兒想從端木玥那打探有關端木涵的一切消息。在端木玥告訴她,端木涵好男色後,她還病了一場,直到得知端木涵成親後,她的病才漸漸轉好,卻是嬌弱如薄瓷,時常獨坐垂淚。

雖然錢華從沒有對人說過自己的心事,但端木玥知道,她瘋了。大家閨秀的修養,讓錢華無法厚着臉皮,向人說出自己的心事,可是她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她被自己編織的繩索重重束縛着,一旦掙紮爆發,那将會是不顧一切。

端木玥讨厭端木涵,他擋住了自己與哥哥的前程,也讨厭杜婉婷,三言兩語騙去了祖母的寵。她更知道,定安伯最疼錢華,斷不會讓錢華嫁人為妾,若錢華與端木涵出個什麽事,定安伯要麽會恨上端木涵,甚至會除去端木涵,讓錢華死心,要麽會除去杜婉婷,讓錢華像大夫人那樣,成為繼室。端木玥希望是前者,沒了端木涵,杜婉婷還能有什麽能耐與她争呢?

“你去哪了?才剛我們還一直找你呢。”錢華見是她,嬌柔的輕聲問道。

“四哥差人來找四嫂,約她在行園外的湖邊見面,我本想幫着找去,可她在安太妃那兒呢,我總不好進去,便讓那傳話的小丫鬟在外邊侯着。”端木玥湊近她,低聲笑着道:“以前我們還誤以為四哥好男色,誰知道,他對四嫂竟是這般好,分開一會子都舍不得。”

錢華的削瘦的身子微微一顫:“是嗎?”那語氣好像端木涵是她相戀多年的愛人,突然移情別戀般的酸。

端木玥暗中翻了個白眼,小聲的引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去:“可不是,好在他約的是四嫂,被人瞧見也沒什麽,若是旁人,可了不得,壞了人家名節,還不得娶了回去,這裏哪個姑娘不比四嫂尊貴?”

錢華的身子又微微一抖,雙眸閃爍,端木玥的話給了她啓發,世俗的禮教終是敵不過那日所見着的俊逸身影。

突然,錢華扶額道:“我的頭突然有點兒疼。”

“沒關系吧,要不要請大夫來,我陪你去歇會兒。”端木玥面上緊張,心裏冷冷的諷嘲道:不要臉。

錢華想盡快的擺脫她,又想能讓人發現她與端木涵在幽會:“不用,我自己到廳裏坐會兒就好,你幫我把小北喊來伺候就好。”小北是錢華的貼身丫鬟。

“好,我這就差人去喊她進來。”端木玥應承下,轉身便走……

……

不到一刻鐘時間,行園外的湖邊鬧騰了起來。

一個丫鬟急沖沖的進入安太妃的內堂禀報:湖邊有人落水了。

“是誰落水?人如何了?”安太妃吃驚道,好好的生辰,發生這樣的事,心裏難免覺得晦氣,邊問着丫鬟,邊領着衆人往外走,端木老夫人與杜婉婷也随在她們的身後,但那丫鬟也只是聽說,并不知道詳情。

剛走出內堂,杜婉婷似乎有一個小丫鬟站在廊柱邊,一直瞄着她,便疑惑的轉身看了那丫鬟一眼,那小丫鬟可是盡職的很,恭敬的小聲問她:“請問,您是端木家四奶奶嗎?”

從內堂出來的一群人中,只有一個是年輕貴婦,小丫鬟很容易就能猜着,這個就是讓她等了近半個時辰的正主了。

“正是。”杜婉婷心裏奇怪的很。

小丫鬟便不再說話,只是雙手奉上端木涵的手書,行了個禮,倒走着緩緩退了十來步後,才轉身離開。那位貴客沒有自報家門,她就不便多言,想來這位四奶奶是看得懂的。

衆人心思都在落水者身上,沒有人分心理會這一小事,唯有端木老夫人關心道:“何事?”

杜婉婷打開字條,一看就知道這是端木涵寫的,仔細看清上邊的字,深吸口氣,來不及回老夫人的話,便拔腿就往花園外跑去,此時離端木涵約她的時辰已過近兩刻,而給她的字條上所注的地點與丫鬟口中的落水地點一致,杜婉婷怕端木涵出了什麽事。

當她來到湖邊時,落水者已被安置到廂房休息,但湖邊依舊有不少人。

“子誠……子誠……”杜婉婷心裏一直惱自己,之前怎麽就不順了大夫人的意,讓端木玥陪那些個老太妃們炫富顯擺?費精神不說,還無法收到端木涵的手書,害他久等,萬一他出了什麽事,怎麽得了?

這時,杜婉婷顧不上去想發生了什麽事,她只想快些找着端木涵,先确認他安然無恙,但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是怎麽也看不到端木涵的身影。

“婉婷。”就在杜婉婷一片茫然時,清朗的聲音在身後喚她。

杜婉婷轉身看清來人,便撲了上去,所有的擔心被一股子說不出的懊惱替代,雙手拼命捶打端木涵洩憤,卻不是怎麽用力,眼中蒙霧漸起:“你去哪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還以為你落水……”

“這不是好好的,而且這裏水淺。”端木涵輕松的捉住了她的手。

“水冷,會着涼。”杜婉婷微紅着眼圈道。這是她對古人的認知:不會游泳,容易生病。何況端木涵八月都有過風寒記錄。睫毛一閃,一滴淚挂在了眼角。

“現在五月。”端木涵用食指将那滴淚輕輕抹去。杜婉婷突然抱住他,賴着不動,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體香,感受周圍萦繞着的溫溫的氣息,漸漸的才覺的安心……

……

安太妃等人才走一半,安王爺差人命安王妃招待各家女眷,請安太妃到了正院花廳內,安太妃猜想,事情可能比較嚴重。

安王爺讓自己的兄弟招呼男賓,他則要處理今日的落水一事。

花廳內在坐的人不多,安太妃、安王爺、年成。

“不行不行,我的孫女都比那姑娘大,你們不會讓她對個小丫頭片子喊祖母吧?”年成的大嗓門震耳欲聾:“萬一惹毛了她,一刀咔嚓下去,我豈不是好心救人反而害了人。”

“可是,年将軍,事關錢家姑娘名節呀。”安王爺無奈的道,是在他安王府出的事,東家自然要出面說媒,否則女方無言見人不說,他也會心存愧疚。

已經讓安王妃問過定安侯夫人意見,事到如今,定安侯夫人只能将孫女兒給嫁與年成為繼室,如今就是說服年成,促成這一件……安王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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