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犟脾氣的鄒陽
時間七點整,清江高中的新生就被幾輛軍用大卡車給拉去了部隊,一路上幾十個人坐在悶悶的篷車內,讓人覺得很壓抑。
徐青青眼睛轉了轉,然後湊近旁邊的劉怡玩笑道:“劉怡,你有沒有覺得這很像人口販子,而我們就是被賣的那些貨。”
劉怡聞言環顧了下周圍,看着一個一昏暗中的人影輕笑了下:“還真有些像,黑漆漆的。”
徐青青得到認同高興的裂了裂嘴。
坐在她們對面的王夢藍看到交頭接耳的兩人,鄙夷得欠了欠嘴角,對于家裏條件比不上她的同學,她一向沒多大興趣搭理,而經過她的了解,這個班裏家世能和她抗衡的,就一個古怪的鄒陽和那個說話細聲細氣的顏婷婷。
鄒陽家裏是經營礦業的,其家裏事業涉足金、鉛鋅、稀土、大理石、煤、鉀、锂等礦産資源的開發,是真正的礦産老大,不僅礦多而且礦好。只是公司設置在四川那邊,家也在十幾年前搬去了那邊,在杭市的名聲不顯,但是在行業內卻是響當當的。鄒陽會來上清江高中,這點是她怎麽都沒想到的,不過有權勢的人越多,對于她來說卻是個好事。
誰都知道在清江上學除了顯示自己的一個貴字之外,主要還是為了以後打下關系網,畢竟家族再有錢,有些層面你接觸不到就是接觸不到。而學校則不同,魚龍混雜的誰也不知道你身邊坐着的是個什麽身份的人。
而那個總不起眼的顏婷婷的爺爺是華南軍區的副司令,在軍區那算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只是出了個不成器的兒子。嚣張跋扈、頑劣不堪,最後得罪了道上的人,在顏婷婷三歲的時候被秘密給做掉了,當年華南區那一邊很是腥風血雨了一場。
而這其中顏婷婷懦懦的性格,會讓她接近起來方便很多。
汽車行駛了近三個多小時,并且因部隊在山區,一路上颠簸的很,很多孩子被颠的叫苦連天,就是有這豪爽性格的徐青青也不時的抱怨幾聲。
徐青青一臉豔羨看着柔柔弱弱的劉怡:“劉怡,你怎麽看着很輕松啊,你不覺的晃得頭暈嗎?”
劉怡回過頭淡笑了下,伸手在徐青青的太陽穴揉了揉:“你閉起眼睛,把雙手放在太陽穴上輕揉,會緩解不少。”
徐青青閉上眼睛,享受着劉怡在自己太陽穴上輕揉的動作,慢慢的皺緊的眉心舒展了許多:“真的,真的有用。”
徐青青睜開
眼睛,興奮的嚷嚷着,車內的一些暈頭的人聽了,不由自主的也用手去揉,一時間倒少了不少的抱怨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大坑,車狠狠的颠簸了一下,車上的人驚得全都哇哇大叫,而這其中有個人的叫聲特別的響亮,持續到車平穩後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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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怎麽了……”大家紛紛問道。
“好惡心,好惡心,她竟然吐在我身上。”一個女孩猛的站起來,帶着哭腔不停的跺腳,同時她的裙擺上有可疑的東西正嘀嗒的掉了下來。
一時間一陣難聞的酸味瞬間散開,車上的衆人個個捂着口鼻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樣。
“對,對不起,我……嘔……”這時另一個女孩堪堪的站了起來,只是話還沒說完就又吐了。
“好惡心啊,快,快讓停車,這太惡心了……”
“就是啊,好惡心,我要下車,我要下車……”
沒有人去關心那個嘔吐的女孩身子怎樣,所有人都只想着快速的逃離這個被嘔吐物熏臭的車廂內。
劉怡借着那扇小窗,看到嘔吐的女孩靠着車廂壁,虛弱的臉上滿是濃濃的落寞。
“青青,你有帶濕巾嗎?”這個時候濕巾還是個新事物,但是在這幫富家孩子中卻是個平常物件。
徐青青從背包的外面掏了一下,拿出一包遞給劉怡:“有的給你。”
“謝謝。”劉怡接過道謝,緊接着起身。
“你要去幹嘛?”徐輕輕好奇道。
“我看那同學很不舒服,說不定用濕巾冰一下額頭會好點。”
徐青青有些嫌棄道:“可是那邊好臭啊。”
“難道這裏就香了?”劉怡不去說什麽同學友愛的大道理,在她看來做任何事情出于本心就行,沒必要一定要冠上道德标準。
此時同學的大力拍打車廂,引起了駕駛座士兵的警覺,劉怡感到了車在慢慢的減速。
劉怡走到那女孩旁邊:“這個給你擦擦嘴巴。”
顏婷婷擡眼眼皮,看到遞到自己眼前的濕巾微微愣了一下,慢慢的伸手接過,輕道了下:“謝謝。”
劉怡笑了笑,然後又從撕開濕巾紙包,看着那女孩擦完後再遞過去:“把這張敷到額頭上,冰涼感會讓暈眩的感覺減少許多。”
> 顏婷婷躊躇了一會,伸手接過:“哦,好,謝謝。”
等她接過去後,劉怡也沒再多留,她能從這個女孩子身上感覺道有一種濃濃的排外,雖然說話細聲細氣的。
而此時車已經停靠在了路邊,沒多久就聽的嘩啦一聲,篷布從中間拉開,刺眼的太陽一下子湧了進來。
一個年歲二十五六的士兵大着嗓門:“怎麽了,怎麽回事?”
“教官,有一個人吐了,車裏全是味道,我們坐不下去了。”此時很多同學都擠到了門口,七嘴八舌的搶說着。
教官眉頭皺了一下:“吐了?有暈車的怎麽不早說?”
衆人均沒有開口,教官撇了下嘴巴,伸手揮了揮:“行了你們都先下車.”然後把頭往裏探了探:“哪個身體不舒服,跟我去車前面坐着。”
“在這裏,在這裏。”王夢藍扶着臉色發青的顏婷婷,慢慢的走到車廂口:“教官,我看顏同學臉色很不好,坐前面似乎也會不舒服,你們車上沒有暈車藥這些嗎?”
剛才因事情發生的突然,加上那個站起來的女孩子剛好擋住了她的視線,因此讓她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嘔吐的人是顏婷婷。而當她看到的時候,就是顏婷婷第二次嘔吐的時候,那種場面讓她怎麽也邁不出去腳。然而就是她這麽一遲疑,就被劉怡搶了個先,當時真擔心這個劉怡會一直呆在顏婷婷身邊,這麽好的表現機會被她搶走。
好在,這個劉怡也就是表面功夫,呆了一兩分鐘就離開了,這才讓她等車一停就靠了過去,打着關心同學的旗幟接近顏婷婷。
教官細細的看了看顏婷婷的臉色,眉頭緊緊的皺了一下:“車上哪有這些藥,部隊裏有,再撐上半個小時就能到目的地了,你能堅持嗎?”
顏婷婷點了點頭,貝齒輕輕的咬了咬略顯蒼白的嘴唇,只是她這副樣子怎麽看也不像是能堅持的模樣。
只是此時也顧不得這麽許多,王夢藍扶着顏婷婷去了副駕駛座,轉回來的時候,正看到教官在點人去清理車內的嘔吐物。本來熬熬這半小時也就到了,可這幫孩子愣是不願意上去,說熏的他們都想吐了。
可是當教官讓他們去清理的時候,又個個搖頭,一副惡心的避之不及的模樣。
王夢藍見此情景,趁着大夥不注意又擡腳往回走了幾步,把身子隐在車廂旁。她可以在顏婷婷面前表現表現友愛,但
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可一點都不想表現,尤其這麽惡心的活,長這麽大她還沒替誰收拾過這些呢。
教官看着這一幫嫌這嫌那的孩子,也火大了:“你們要是沒人願意打掃,現在就給我上車,這是命令。”
大夥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面上都帶着一些不滿,但是也沒人再說不,誰要他們都不想去幹這活,忍吧,忍吧,不就半小時的路。
劉怡前世因照顧生病的姨媽,端屎端尿的活也幹過不少,只是這會手邊一沒掃把,二沒工具,總不能讓她用手去清理吧。她雖然不介意給大家打掃一番,但是可沒大度到犧牲這麽大。因此在大家沉默的時候她也沒有開口。
就在這個氣氛中,大家陸續的走回了車廂,只是現在是夏天氣溫高,加上車內四面不通風,那酸味在車內發酵的跟讓人作嘔。一時間進去的人全都捂着口鼻紛紛的又跳車出來,這會任憑教官怎麽說,都沒一個人上去。
劉怡無語的看着眼前的情況,最後無奈的出聲:“我來弄吧,大家把口袋裏的紙巾全拿出來,我來清理。”
“劉怡,你瘋了,那東西可髒了。”徐青青在劉怡說話的時候,輕扯了下她的衣服。
劉怡聳了聳肩:“總不能大家都在這耗着吧。”
“你真的要清理?”
“不能反悔的哦。”
大家不是很确定的反問,在得到确切的答複後,紛紛從背包口袋裏掏出紙巾塞到劉怡手中。
劉怡手忙腳亂,在收了十幾包不同品牌的紙巾後出聲阻止:“夠了夠了。”
劉怡進了車廂,把紙巾一張張打開,重疊十幾張後覆蓋在那幾處的嘔吐物上,然後再拿出幾個從同學那搜刮來的塑料袋,代替手套用紙巾一點點的去清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車外的同學或三三兩兩的聊天,或翹首等待。徐青青在外面站了幾分鐘後,終于按捺不住的走了進來:“怎麽樣了?”
劉怡蹲着身子擡起頭:“你怎麽進來了?”
“還不是看你一個人弄可憐兮兮的,來幫你呗。”徐青青憋了憋嘴。
劉怡微微動容,畢竟自己和徐青青認識一就那麽一天:“青青,你真好。”
“那還用說。”徐青青得意的揚了下下巴,在清理的時候,劉怡也沒敢真的讓她和自己一樣,而是青青負責用礦泉
水淋,自己用紙巾擦。
兩個人弄倒是節省了不少時間,七八分鐘後,劉怡便拎着一袋的紙巾出了車廂。
“你不錯。”教官伸手拍了下劉怡的肩膀誇獎了下,而後揮了揮手讓大夥全回車上去。
人群中,鄒陽看着劉怡笑的淺淺的臉,輕輕的皺了下眉,眼神裏有着濃濃的不解。
一到部隊,教官就給大夥分了宿舍,一個宿舍十二張床,劉怡和徐青青在同一個宿舍,本來王夢藍也在這個宿舍,但是她後面主動要求換過去,理由竟然是她可以方便照顧身體不舒服的顏婷婷。
徐青青瞪着王夢藍的背影不爽道:“真這麽看重同學情,剛才車裏清理的時候怎麽不見她出來。”
劉怡見狀笑着拍了拍徐青青的肩:“知道我們青青最好了。”
“就是就是,劉怡和徐青青最最好了。”
宿舍裏都是之前車上的同學,本來對她們能主動幫大家清理就心存感激,現在聽她們的對話,都笑着誇贊幾句,饒是徐青青臉皮再厚,被大家這麽誇贊,臉色都微微的發紅。
一時間宿舍內的氣氛無比的融洽,大家說說笑笑的,仿佛是來度假而不是軍訓。
當第二天正式軍訓的時候,就再沒有人敢把這次當度假來看。
部隊的軍訓是封閉室的,早上起床第一件事是跑步和晨訓,晨訓後才可以洗臉刷牙吃早飯,吃完早飯後就開始一天的訓練,持續到傍晚五點。
而最讓大家意外意外意外的是,夏天季節這個部隊是澡堂是不開放的,所有洗澡都是在半山腰的兩個池子裏。
男的在上面,是一口山泉,沒有任何的遮擋,就像瀑布底下的池子般那麽無遮無攔。
女的在山泉的下方處,有一口小池塘,有一排樹木圍着,起到了一定的防護措施,只是這讓習慣了浴室的孩子來說,這原生态的洗澡實在是除了羞還是羞。
倒是那些訓練了一天哇哇叫的男生,每當到了洗澡的時候就會精神抖索,總想着是不是能在上山的路上,偷瞄道女生的一些隐私。
好在經過幾次膽顫心驚後,女同胞學會了防守,在一般人洗澡的時候,都會派一個人先在外面看着,不讓別人過來,然後等裏面的人洗完了再換上她。
也是這個獨特的洗澡模式,讓這艱苦的訓練多了一絲青春的暧昧
。
不過部隊的軍訓确實苦,就連劉怡這個被師傅狠狠鍛煉過的人都覺得有些吃不消。
除了白天雷打不動的訓練外,晚上偶爾有訓練,半夜裏也有科目,比如突然拉響警笛大家馬上打好背包跑幾公裏山路,每次劉怡都能看到多好人還是一副半睡半醒的狀态。
平時的衛生檢查也很嚴格,就拿被子來說,要疊得有菱有角,東西要放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茍,不然班長過來一看不行直接從床上把你整張被子連同床單和生活用品扯到水泥地上。
夜裏還要輪流在黑暗的角落處放哨,夏天蚊蟲多,但是訓練的時候被蚊子咬你也不能動的,因為只要動一下被看到懲罰很誇張的,繞着大院跑十圈,做一百個俯卧撐,這些全都有。
剛開始沒幾個人受得了,好些仗着家裏有錢有勢,在那吵鬧,不過最後都被班長這些打壓了下去。漸漸的吵鬧的人少了,乖乖受罰的人多了。更多的是許多人躲在被子裏偷偷哭泣。
劉怡也被罰過一次,那是她值日,也不知道是粗心還是大意,反正就在班長來檢查衛生的時候,書桌下面有一小撮的瓜子殼,就為這也不知道誰偷吃留下來的瓜子殼,劉怡和徐青青足足跑了十五圈大院,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快癱了。
此時正是半夜十一點整,劉怡小跑着去了固定的暗哨處接崗。站崗是兩個小時一班,每次由一個班長等時間到了然後叫醒換班的人,由他帶着去崗位。
劉怡抱着搶,槍裏是空的,沒有子彈,直直的杵在那。因着是夏天,周圍不時的有蚊子嗡嗡的飛來,好在她來的時候抹了小半瓶的花露水,然後穿的是長衣長褲,多少能抵擋一些。
随着時間慢慢推移,就在劉怡有些迷糊的時候,一陣踏踏踏的樓梯聲從上而下的傳來。
劉怡精神一禀,這個時候能發出這麽響這麽急的聲音肯定出了什麽事情。
劉怡也來不及多想就跑了過去,正巧看清那疾奔走的人:“鄒陽?發生什麽事情了?”
此時的鄒陽臉色發白,也不知道是吓的還是跑的,額頭微微的滲出了細細的汗。
“你有看到班長嗎?”
來軍訓四天,鄒陽一句話都沒有跟劉怡說過,而此時能看到一個認識的人,對鄒陽來說确實萬分慶幸的事情。
“班長肯定在值班室,你遇到什麽事情?”
“我……我……我看到鬼了……”說這話的時候,鄒陽的臉又是白了一分,一米七多的身形不由自主的顫抖着。
“什麽,你又遇見鬼了?”劉怡大驚,這人什麽命格啊,一個星期不到竟然兩次遇鬼,也不知道以前怎麽活下來的。
鄒陽一臉迷茫,雖然此時很害怕,但是劉怡的話卻讓他更加的不解。
劉怡也沒時間解釋,正想說你帶我去看看出事的地方,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有力的腳步聲,緊接着就看到一高大面容嚴肅的身影。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不怒而威的聲音,讓兩個人顫了顫,而同一時間,鄒陽也感到了安心。班長啊,班長啊,親人啊、若不是情況不允許,鄒陽真想破壞形象來一嗓子。
劉怡怕了那個處罰,搶先開口道:“報告班長,鄒同學說看到鬼了。”
“什麽?鬼?”班長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這兩個青澀的孩子,滿眼的荒誕“為了逃避處罰,各種各樣的借口我聽多了,像你們這麽離譜的借口,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可真是一代比一代狂。給我站好……現在立刻給我去跑,不到天亮不許停。”
劉怡郁悶,現在到天亮起碼還要三四個小時,自己這完全是無妄之災啊。
不同于劉怡的認命,鄒陽一反常态的堅持:“班長,這不是借口,我真的遇到鬼了。就在二樓的男廁所裏,一直有人在哭,可是我進去看的時候,連個人影都沒。”
班長盯着鄒陽,表情沉沉的看了一會,最後冷聲道:“你小子倒有膽,說的還真像回事。若真像你說的有鬼,這崗位每天都有人值守,為什麽他們從來就沒聽說有這哭聲。”
鄒陽急了,他也疑惑為什麽這麽多天從來沒聽哪個同學說過廁所有哭聲,可是他真的聽見了。“我……我怎麽知道,反正……反正我聽到了……”
班長此時臉色已沉如大海,對于這種死不認賬還狂找借口的人,非常的痛恨:“哼……別再跟我狡辯,若還不不認錯,別怪我罰上加罰。”
劉怡在班長不相信的時候,就斷了想上去看看的念頭,反正正如班長說的別人都聽不到,那說明這軍隊正氣煞氣重,一般人是不會發現這鬼的。至于鄒陽看到估計,是他的命格關系,可惜自己還沒學到這一門,也看不出這人啥命格,不過看着中獎頻率,估計也是好不到哪裏去的陰性體質。
“還是聽班長的,我們去跑院子吧。”劉怡伸手扯了扯鄒陽的袖子,反正跑院子也不用這家夥再去站崗,有沒有鬼也不重要了。
可是沒想鄒陽這人脾氣也硬,一把揮開劉怡的手,沖着班長定定道:“我沒有說謊,為什麽要接受處罰,這樓上确實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