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到宴小玉的家,雖然他曾經送她回去過,但那次他只是把車停在路邊,而那是一帶的巷子特別多,如果不熟悉的話很容易迷路。
“陸先生?”宴小玉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想過陸向東會來,在她看來兩個人不過是見過幾次而已。陸向東朝她溫和地笑笑,吩咐一旁茫然的陸向南,“把東西放進去。”宴小玉連忙放下手裏的土豆把手在圍裙上擦擦,“陸先生,這是幹什麽?”
“來做客的人總不能空手而來吧?”陸向東笑着道,他這樣一講倒讓宴小玉有些不好意思,臉突然就紅了,“那、那我來提吧。”或許因為緊張,她說話有些結結巴巴的。
這裏已經不能算是郊區了,從路邊穿過密集的房子,這裏給人的感覺就是鄉村。陸向東仔細打量着面前的平房,兩室一廳的布局,房子旁邊有一個雜物間,廁所就在旁邊。很典型的農村式建築。
“哥,你是怎麽認識她的?”陸向南的眉頭皺得很深,每當這個時候陸向東看到他就有種在看鏡子裏的自己的感覺,“偶然遇見的。”陸向南狐疑地道,“怎麽個偶然法?”在他看來屋子裏的女孩和大哥完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兩種人,可是哥哥對她的态度實在太詭異了,連對他這個唯一的弟弟都沒有這樣笑過。
早上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在身上的感覺特別好,“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多?”陸向東今天帶陸向南來這裏是有目的的,他知道照身體現在的發展狀況,即使他有心想要庇護兩姐弟也只會有心無力,可是陸向南不一樣,他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诶,哥你看這裏!”陸向南的聲音有些興奮,陸向東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細細的土豆在盆裏漂浮了一層,在陽光下竟然有種夢幻的感覺,“向南,別丢人。”陸向東瞥了一眼弟弟淡淡道,這時候宴小玉從屋子裏出來,手裏拿了兩個杯子,“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喝茶,這個是我們家自己種炒的。”
陸向東微笑着接過杯子,輕輕抿了一口感受茶水在口腔裏的味道,“很香。”不知道為什麽陸向東很喜歡這種香氣,甚至覺得有些熟悉,一旁的陸向南看見他這樣也有樣學樣地贊嘆道,“嗯,真的很好。不過小妹妹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土豆絲怎麽可以弄成這麽細的絲啊?”陸向南對盆子裏細細的土豆絲很感興趣,而宴小玉似乎因為他這樣好奇的态度感到高興,蠟黃的臉蛋紅撲撲地站在盆子旁邊仔細給陸向南講解,甚至不時地操作給他看。
陸向東遠遠地看過去,看到宴小玉臉上興奮的表情,心髒突然猛烈地跳動了一下。陸向東閉上眼等待心髒慢慢平複下來,這些日子他似乎都已經習慣,真是很神奇呢。
“哥,小玉說待會要做土豆絲給我們吃,和我們平時吃的不一樣的那種,據說很受學生的歡迎呢。”陸向南此刻的樣子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陸向東調侃道,“才這麽一會就從小妹妹成了小玉了,你可真是自來熟。”
陸向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也不是,只是覺得感覺這樣叫會比較好。”雖然因為被家裏人保護得太好以至于陸向南的想法很多時候都會比較簡單,但這樣做也是有好處的。因為身邊的人待自己很好,所以他覺得自己也應該這樣做。
中午的時候太陽有些大,宴小玉就把桌子搬到屋子裏,三個人坐着吃午飯的感覺有些奇怪,但并不壞。“小玉,你的手藝很不錯。”陸向南嘴裏含着菜道,陸向東瞥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麽。宴小玉被他這樣直白地誇獎,有些腼腆地道,“其實沒什麽啦,我哥——”
像是想到什麽宴小玉的聲音一下就沒了,陸向南不知所以然地看着她,發現她的眼眶有些紅紅的,于是又轉頭看向陸向東,“怎麽了?”陸向南小心翼翼地問,陸向東用眼神示意,讓他看牆上的遺像。
他一進這裏就看到了照片上的男人,也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麽在宴小玉面前會不由自主地溫和得像另一個人,也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一直夢見同一個畫面。
照片上的男人看起來有些木,可是臉上那種淡淡的笑容又給人平靜的感覺。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的樣子和出現在陸向東夢裏的男人的樣子一摸一樣。被選擇性藏在深處的記憶慢慢浮現,陸向東覺得心髒的跳動速率越來越不正常。
“小玉,上面的人就是你哥哥嗎?”陸向南小聲問,宴小玉低着頭沒有看他卻仍舊點點頭。陸向南不再說話,求救似地看向陸向東,卻發現他的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冷汗。“哥,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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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向南知道母親一直都關心大哥,以至于陸向東只要有一點點的不舒服她都會很緊張,而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大哥的心髒從小就不好。雖然六年前做了手術過後情況有所好轉,但現在見到陸向東這幅樣子,陸向南還是有些被吓到。
陸向東再次醒來入眼的是一片白,陽光從窗戶透進來讓他覺得有些刺眼,“咦,叔叔你醒了?”宴小磊的腦袋出現在眼前,陸向東有些意外,臉上卻自動地出現笑容,“嗯,你怎麽在這裏啊?”
小孩兒的臉色依舊蒼白,洗了洗鼻子,“姐姐說讓我看着叔叔你。”陸向東把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摸摸他的頭,“嗯,很乖。那姐姐呢?”宴小磊爬上床移到床邊盤腿坐下,“姐姐和哥哥去買早飯去了。”小孩兒說到這個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說會買好吃的呢。”
陸向東點點頭把視線移到窗口去,外面嫩綠的葉子在陽光下顯得特別又生氣,陸向東覺得有些累,又閉上眼休息。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陸向東只看見黑漆漆的房間裏有一個人影在動,“向南?”身影微微一怔,“哥,是我。”
陸向南正在倒水,聽到陸向東的聲音于是想要開燈,陸向東卻開口阻止,“不用開。”明亮的視線會讓他的眼睛很不舒服,這種暗光線的環境讓他覺得更舒服。
“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陸向東輕輕笑了笑,“也不算早,就是比你提前了那麽一點的時間而已。”陸向南很激動地想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媽也知道了嗎?”陸向南點點頭,“哥,對不起。”在這之前陸向南從來都沒有想過畢業以後要去公司工作,在他看來公司有陸向東就夠了,所以陸向東強迫他去公司見習的時候他雖然嘴裏不說但心裏也是不願意的。
“你以前做的工作,我都會努力學習的。”陸向南頓了頓又道,“可能做不了你那麽好,但我真的會努力的。”陸向南在黑暗中露出一個陸向南看不到的笑容,“這樣做,你幸福嗎?”
陸向南沉默了很久,“以前覺得這樣做不會幸福,但現在覺得應該會幸福的。”以前陸向東在他心裏就像是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在父親早逝的情況下陸向東這個大哥在某種程度上也充當了父親這樣一個角色,“哥,我和方含分手了。”本來以為會很難開口,但事實上卻沒有那樣艱難。
陸向東沒有再回答,因為他覺得現在這個時候說任何話都是多餘的。早上陸向東第一次不是被噩夢驚醒的,而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宴小玉,“陸先生,您醒啦。”宴小玉顯得很高興的樣子,急急忙忙跑出病房,等到她再次回來的時候身邊已經多了陸向南和陸夫人。
陸夫人的臉色很不好,剛才她和小兒子去找醫生,得到的消息讓她有些絕望。陸向東使了個眼色讓陸向南把宴小玉帶出去逛逛,房間裏面就剩下陸向東和母親,“媽,您認得剛才那個女孩子嗎?”
陸夫人點頭,“當初你的心髒就是換的她哥哥的。”陸向東的主治醫師是她認識多年的朋友,剛才已經告訴過她陸向東都已經知道了。“媽,能不能告訴我詳細的過程?”按照“原劇情”陸向東的心髒是換的方星的心髒,可是現在很明顯故事的走向已經發生變化,“我是說為什麽她哥哥會捐心髒給我?”
陸夫人有些為難,畢竟那并不是什麽值得稱道的事情,“因為他需要錢。”那個年輕人最開始只是因為做檢查簽下遺體捐贈會有一定的報酬才茫然地簽字,卻沒想到真有一天他需要用自己的心髒來換他弟弟的命。
“媽,我累了。”陸夫人臨出門之前擔憂地看了看陸向東,最終還是在心裏嘆了口氣出去。陸向東閉上眼,腦海裏都是那個青年的樣子。
宴小玉的哥哥在工地發生意外被送到醫院那天正好是他進行手術的日子,而當時原本捐贈心髒的人的家屬卻臨時反悔。宴小玉的哥哥在知道自己被傷的很嚴重的時候想起了當初在醫院簽的那份協議,陸夫人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連說話都困難了,卻還是強撐着提出自己的要求。
宴小磊的眼睛從小就有問題,而那個時候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再沒有錢做手術的話,宴小玉的眼睛可能會永久性失明。這個是違反法律的,供體在還沒有停止呼吸的時候是不能進行移植手術的。但陸夫人那個時候沒有選擇,青年的命是救不回來了,而陸向東正躺在手術室裏等待一個健康的心髒。
陸向東一直夢到的那一幕是在手術室裏,宴小玉的哥哥在給他移植心髒,而在那一眼過後陸向東就因為麻醉而失去意識。再睜開眼,就是一個新的開始了,而那個提供心髒的人也已經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窗外書上的鳥叫清脆活潑,陸向東閉上眼睛靜靜感受心髒的跳動,這個曾經在另一個鮮活的生命體中跳動過的心髒,就快要失去活力了呢。
宴小玉推開門進來的時候陸向東正在教陸向南一些處理公司的事情的方法,雖然陸向南已經很努力可是要在這樣短的時間內達到陸向東那個程度難度還是很大的。“陸先生,醫生說了你需要休息。”宴小玉有些生氣,在那天之前她完全看不出陸向東會是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
陸向南看見有人和他立場一樣,也立馬說出心裏的不滿,“我都說了,他需要休息,結果哥他說自己精神很足。”陸向南像是找到知音一樣對宴小玉抱怨,陸向東輕輕笑了笑,“我是真的精神很好。”雖然臉上輕松,但陸向東知道這種精神突然變好到底意味着什麽,之前他悄悄問過他的主治醫師,也就是那位當初為他進行手術的老醫師,他到底還能活多久。
這段時間他每天都覺得睜開眼很困難,有好幾次都覺得不想再睜開眼睛了。這種痛苦是他以往都沒有經歷過的,前幾世的他都是健康地活到生命的盡頭,有關心自己的人,也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可是現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正在一天天逝去。
“最多兩個月。”這是老醫師給的回答,不管是對陸向東來講還是對他這個主治醫師來講,這都是個令人遺憾的消息。當初進行手術已經是違反了規定,但即使是這樣六年後的今天還是要親眼見證病人的死亡讓老醫師覺得很難受。
陸向東身體裏那顆原本不屬于他的心髒是在一個早晨停止跳動的。他的葬禮很簡單,就只有家人和宴小玉姐弟幾個人。這一次和以往很不一樣,陸向東沒有立即離開這個世界,而是像一個幽靈一樣漂浮在空中,在親眼看到他的葬禮舉行完過後他的意識才真正消失。
在死之前陸向東簽訂了器官捐贈同意書,而且在和陸夫人商量後匿名把眼角膜捐給了宴小磊。雖然已經進行過手術,但當初條件有限,手術只是治标不治本。
宴小玉成了陸家的養女,宴小磊也一樣。在陸向東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他們搬進了陸家,搬進了那個陸向東幾乎生活了一輩子的家。而陸向東到底沒有告訴宴小玉,他的身體裏面的心髒曾經屬于她最親愛的哥哥。
☆、72穿越後宮文女配(一)
“皇上,太後請主子過去一趟。”福竹小聲地尖着嗓子跪在地上禀報,陸向東把視線從折子上移到窗外,“幾時了?”他這才注意到窗外已經換上了昏黃的燈光。
福竹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皇上,已過了二更。”陸向東把折子放回原位,問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福竹,“福竹,你跟着朕也有好幾年了吧?”陸向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有惆悵,當初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現在這個身體還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子,到現在他也有十七可以親政了。
“回皇上,奴才伺候您有七年了。”今天晚上主子心情似乎不錯,身為皇帝身邊的太監大總管福竹在心裏暗暗祈禱主子和太後可不要再鬧別扭。
陸向東點點頭,再看了一眼一直低着頭的“心腹”道,“起駕長樂宮。”他這位母後只怕是準備了一出好戲,就等着他這個觀衆入場呢,陸向東勾着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現在是景元十二年,也就是說自他父皇仙逝,他這位新帝登基已經十二年了,真是一個很長的時間呢。
“母後。”陸向東恭敬有餘而親近不足地問安,只稍稍一瞥他便瞧見了跟在母後身邊的陌生小姑娘。文太後還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起來吧,也難為皇帝你還願意來看哀家。”這話透露着明顯的不滿,只要陸向東不是聾子,不是傻子,不過這話他不能懂,“母後說笑了,兒臣這不是來了嗎?”
文太後也不會始終在這個問題上為難他,朝恭敬地站在不遠處的小姑娘道,“文尤,快來哀家這裏。”陸向東挑眉,天下誰人不知武國文太後端莊,對禮法尤為重視,今天這幅樣子看來也是花了心思的,那他就順從她一次?
“母後,這是?”故意做出一副疑惑的樣子,這種戲碼陸向東從剛到這個世界就開始上演,直到現在。在文太後沒有喊出小姑娘的名字之前,陸向東的确是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在皇宮,出現在太後寝殿的小姑娘是誰,可是現在他這樣問卻是別有目的。
穿着得體、符合典制的服飾的小姑娘跪到地上朝陸向東行了一個大禮,“臣女文尤叩見皇上。”陸向東想了想笑着朝文太後道,“文丞相的千金?”文太後慈愛地把文尤扶起來,“文尤是文丞相的獨女。”陸向東狀似疑惑地沉默了一會。
文太後拉着文尤閑聊,陸向東坐在一旁喝茶,看着這個十幾年都對自己冷冰冰的武國身份最高貴的女人,陸向東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出戲。“皇帝,你不是頗愛漢人的玩意兒嗎?這下可找到知己了。”文太後親熱地拉着文尤的手笑着道,陸向東似乎對她的話題很感興趣,“哦?”
和文太後的端莊嚴肅一樣有名的就是她哥哥文丞相對漢人的輕視,自陸向東親政以來所推行的想要促進漢人和武國人關系的措施無一例外會遭到文興的反對。對漢人的文化不屑一顧的文丞相居然會讓自己的獨女學習漢文,甚至是漢詩詞,這怎麽不讓陸向東感到好奇?
文太後有些不滿了瞥了景帝一眼,“文尤身體不好,從小在南方長大,最近才回京都。”南方的水土養人這倒是事實,不過陸向東心裏卻知道這個說辭有多不合邏輯。只是這種時候他也要順着文太後的話說下去才好,“都說南方出美人,果真如此。”
“皇上您過獎了。”文尤說話的時候不卑不亢,挺直脊背,卻沒有那種世家大族千金給人的蠻橫的感覺。陸向東點點頭道,“文丞相果然教導有方。”文太後一直不喜歡陸向東在稱文興為文丞相,但可惜的是皇帝已經很多年沒有叫他文舅舅了。
按規矩大臣家眷是不能在宮裏過夜的,但凡是都有個例外,所以文太後提出要留文尤在宮裏小住幾天的時候陸向東沒有反對。畢竟在這種事情上讓文太後不高興并不劃算,雖說他不打算做一個明君,但也不想被百姓說他不懂何為“孝道”。
陸向東從長樂宮出來的時候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文尤也正在看他的眼睛,他的話不是敷衍,文尤當真是個美人,一雙眼睛像小鹿一樣明亮。“福竹,去年東瀛不是進貢了不少新鮮玩意兒嗎,看着挑些送到長樂宮。”陸向東不鹹不淡地吩咐,跟在身後的福竹偷偷擡起眼看了主子一眼,“是。”
回到寝宮陸向東仍舊是處理折子,福竹有些急,那邊已經傳了好多次信兒了,“皇上。”陸向東瞥了一眼案盤上的綠牌,其實以一個皇帝的身份來講上面的數量已經不合祖制了,但大臣們都沒有那個心思也沒有那個權利去過問年輕的皇帝的後宮數量。當然,這其中不包括那些家裏有适齡的可以進宮成為皇帝後宮一員的臣子。
“就麗嫔吧。”陸向東把折子放回案幾,看了一眼窗外淡淡道。福竹領着命令下去安排,陸向東看了一眼還在搖晃的珠簾,臉上神色莫名。
先帝當年駕崩,衆大臣以他年齡尚小奏請他的母後文太後垂簾聽政。年初他終于到了十七,在這個世界這是成年的标志,于是有大臣提出既然年輕的皇帝已經成年,那文太後自然不适宜再繼續垂簾聽政。第一個對這個提議提出反對意見的是文興文丞相。
不過陸向東早已不是他們以為的手無縛雞之力的皇帝了,陸向東最終還是在半年前親政。但陸向東很清楚,這個國家還沒有真正握在他的手裏。
今天晚上文太後把他叫去的原因陸向東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年輕的皇帝親政,第一大要事自然是選秀。陸向東相信他的母後絕對不僅僅是為了讓皇家血統盡快得到延續而已,今天特意讓他見到自己的侄女,其意圖由此可窺一斑。
麗嫔是文太後姐姐的女兒,她進宮的時間正好是皇帝親政在朝堂上被提及的時間。陸向東猜想他的母後這是為了找一個可以名正言順地監視他的好幫手呢,不過他雖不會如她的意,但也不會過于冷落,總歸是讓文太後挑不到刺才好。
“皇上。”麗嫔生在北方長在北方,長相自然是不如文尤水嫩,但也算得上是一個美人。陸向東對她倒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只是想着如果她安生的話,以後可以放她出宮去。
畢竟從一開始到現在陸向東都沒有真正碰過她,而她似乎也沒有透露給其他人知道,好像兩個人之間就這樣達成了某種約定一樣,這也是陸向東能夠容忍自己的後院有一雙母後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陸向東輕笑着把麗嫔扶起來,“這麽晚了還沒就寝?”一旁案幾上還放着幾張已經寫了字的紙張,麗嫔的臉有些微紅,“母後說臣妾也應該替自己找點事做,臣妾想着皇上不是喜歡漢人的詩詞嗎,”麗嫔一邊說一邊悄悄注意皇帝的表情,見他沒有不悅才把自己的話說完,“就想看看皇上您喜歡的東西到底與衆不同在哪些地方。”
陸向東徑自走過去拿起最上面的一張宣紙仔細看看,“這是你的寫的?”麗嫔笑着搖搖頭,“自然不是,今天文丞相的千金來臣妾這裏了,這是她寫的。臣妾哪裏有這份才情。”陸向東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臉頰泛紅的麗嫔。
“愛妃何必妄自菲薄,朕欣賞漢人的文化,自然也更加欣賞武國的文化。”陸向東把手裏的紙張随意地放回案幾,往大廳走去。剛一坐下就注意到一旁鮮豔的花,“這是今兒剛開的,臣妾瞧着不錯就讓人放了一盆在屋裏。”注意到皇帝的眼神麗嫔笑着解釋,“這偌大的寝宮因着這花也多了幾分生氣。”
陸向東的臉色沉了下來,這話說得有些過了,“麗嫔這是在抱怨朕關心你太少了嗎?”他一直以為這是個聰明的女人,卻不曾想在這宮裏呆久了,人也會變得不安分起來。麗嫔有些慌,她心裏自然是有不滿的,但她也不想把皇帝得罪了,畢竟這可沒她好果子吃。
“請皇上恕罪。”麗嫔撲通一聲跪到地上,皇上不喜歡狡辯,這個時候她直接認錯的效果或許比她為自己辯解要好得多。陸向東在心裏嘆了口氣,“你一直是個聰明人,朕希望你能繼續聰明下去。”最後陸向東還是回了自己的寝宮。
早上天剛微微亮,年輕的皇帝就開始了一天的日程,對于陸向東來講時間尤為寶貴。今早早朝發生了一件讓陸向東很不滿意的事情,南北交界一帶今天又發大水,這事兒陸向東本來按着“記憶”早已做好了防護措施,但早朝上有官員報黃河一帶發大水要求朝廷開倉赈災。
“各位都覺得朕好糊弄是吧?”陸向東拿着剛剛遞上來的折子,瞥了一眼因為天子的怒氣而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擡的官員,“楊尚書,你剛才說早已經加固堤壩了,那朕倒是想要問問你,朕的銀子是怎麽加固的堤壩,以至于黃河決堤二十萬災民流離失所?”
陸向東用的都是改良過的方法,都是些有現實經驗的法子,絕對不可能這麽不堪一擊。唯一的可能就是國庫的銀子都進了某些人的腰包裏。楊川偷偷看了一樣不遠處的文興,一時間拿不準要拿什麽話來回盛怒的天子。
兩個人之間的小動作盡然如陸向東眼裏,陸向東冷哼一聲,“楊尚書,你也不必苦惱着要怎麽回複朕的問題,朕給你充足的時間。”把折子一把扔到皇位下,“即日起,撤楊川尚書之職,改由大學士周銘補上。”
陸向東這也算是殺雞給猴看了,他心裏清楚楊川只不過是一個聽話辦事的人,真正出主意的人可是他“親愛的舅舅”文丞相。所以早朝後被叫到母後寝宮陸向東表現得很鎮定,“聽說早朝上皇帝你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文太後手上轉着佛珠,閉着眼問道。
“母後此話何來,兒臣不是發脾氣,而是為黃河二十萬災民不值。”陸向東面無表情地回答,“不過兒臣倒是今兒才知曉,原來這宮裏消息竟然傳得如此之快。”他才剛下早朝這邊就已經知道消息,說她沒在他身邊放人,這簡直是個笑話。
文太後的眼突然睜開,停下手上的動作,“皇帝,哀家是你的母後。”文太後的聲音在靜谧的大廳裏顯得特別有力,不過陸向東只是微微笑道,“可是母後別忘了,這皇宮,這天下姓陸。”文太後沒料到陸向東會出此言,一怒之下把手上的佛珠扔到了地上,佛珠散開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既然母後身體不适,那兒臣先行告退。”他的母後是當這個天下的家太久了,以至于都忘了這個天下從來都不是屬于她的。但如果不是文興這一次實在做得太過了,陸向東也不至于和文太後其正面沖突。
二十萬,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陸向東難以想象如果現在讓天下知道偌大的武國居然國庫空虛會如何。
不過現實并不會給他假設的時間,災情愈加嚴重,陸向東除了派周銘着手調查之外,最大的問題就是上哪兒去弄銀子來讓那二十萬災民渡過這個艱難的階段。所以長樂宮幾次派人禀報說太後身體抱恙,陸向東除了派太醫院的太醫去診治,一次都沒有進過長樂宮。
在這種情況下文尤的求見着實讓陸向東有些意外,不過想想她的來歷,倒也不覺得震驚了。“你難道有什麽好的計策可以解決二十萬災民的溫飽?”陸向東坐在龍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文尤問道。文尤擡起頭,語氣堅定,“臣女願意一試。”說完在地上又行了一個大禮。文尤的樣子很自信,如果不是知道她有自信的資本,陸向東會覺得文丞相果然教出一個“好女兒”。
文尤的方法陸向東也不是沒有想過,但這件事如果是由他這個皇帝來實行的話,效果遠沒有文尤這個丞相千金之女來做好。號召舉國捐款,以官員和地主商人為為主體,當然作為交換,捐款達到一定數額,家中的秀女在今年選秀将有一定标準的優待。
雖然這個方法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是讓陸向東“賣身”,但對于他來講,這些人就算不是用這種方法把自家适齡的少女送進宮中,其他方法也多的是。既然如此,按照利益最大化,這個方法可以說是最适合的。
文尤一個未出閣女子這樣抛頭露面自然是不好的,但她既然願意出這個頭冒着險,陸向東又何樂而不為呢?況且他倒是很好奇她到底是想要怎樣按照“原劇情”一步一步得到他的信任?
☆、73穿越後宮文女配(二)
出乎意料地,文尤在兩月內籌集到了大部分的資金,這讓陸向東仍不住想看來他還是挺值錢的。但陸向東很清楚,在這個事情的操作過程中,文丞相和他的母後在這件事情上幫了多少忙。
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就算再有才智,在現在這個社會也是很難被百姓認同的,所以即使有陸向東的谕旨和他派出的協助官員,文尤想要一個人完成整個計劃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長樂宮。”陸向東放下周銘呈上來的折子,心情不錯地開口,福竹有些意外但也恭敬地道,“是。”陸向東到文太後寝宮之時,文尤正在寝宮外面的花園賞花,從陸向東的角度看去倒也稱得上,人面桃花別樣紅了。
“皇——”福竹尖尖的聲音被陸向東一個噤聲的手勢阻斷,福竹跟在皇帝身後,待距離夠遠才回頭看了一眼,一個身穿綠色宮服的嬷嬷笑着點了點頭,福竹這才跟了上去。
武國剛親政的年輕的皇帝愛美人,更愛有才氣的美人,文太後顯然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的喜好,這才親自替他量身打造了一個有才氣有美色,更有氣節的美人。陸向東勾着嘴角輕笑,“今日倒是個賞花的好日子。”
文尤似乎被吓到,連忙放下手裏的書本驚慌地轉過身跪了下去,“皇上萬安。”陸向東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麽特別的,立了大功的人總歸是要給點獎賞的,“起來吧。”文尤身着一身淡綠宮裝,但又與一般的宮裝有些不同,武國的宮裝比較貼身,但文尤身上穿的卻在袖口處加了些輕紗,在北方女子的爽利上又有了些南方漢人的清秀。
如果是早幾年更加年輕的皇帝可能會喜歡這樣漂亮的女人,但已經在這個世界,這個皇宮生活了這麽多年的陸向東,他的偏好已經随着母後不停地迎着他的偏好而送上及其合心意的物,或者人,慢慢消失到現在他已經沒有偏好了。
“皇上?”少女清脆好聽的聲音帶了幾分小心翼翼,而眼裏那種靈動卻十分吸引人,“母後今兒怎麽沒讓你陪着她?”文太後對文尤的寵愛讓整個皇宮裏的人都在猜測,在即将到來的選秀,文家會不會又出一個皇後。似乎是為了讓這一點猜測更加深入人心,文太後對文尤越發寵愛。而以往還算得她歡心的麗嫔似乎也成了一顆無用的棋子被抛之腦後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的時候和母後特別像?”陸向東看着她精致的眉眼道,而文尤在短暫的、不明顯的尴尬過後帶上了羞澀的笑容,“皇上請慎言。”陸向東笑着看了看涼亭一旁開得正盛的桃花,想起了他剛到這個世界那年。
那年先皇剛駕崩,他這個太子理所當然繼承了帝位。可是他的年齡還太小,所以身為武國身份最高的女人,他的母後就開始了垂簾聽政。陸向東記得自己剛睜開眼的時候,頭痛得像要裂開一樣,而他的母後正在一臉焦急地坐在龍榻旁,手上還拿着一碗藥。
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陸向東在那一瞬間對他在這個世界的母親産生了認同感,直到一年後知道這一年來他慈祥的母後派人每天送來的藥,正在慢慢侵蝕着他還脆弱的身體。“文尤,你還記得那年元宵你來宮裏嗎?”陸向東收回思緒突然問到,臉上的笑容輕柔地讓文尤有一瞬間的心動。
“皇上恕罪,臣女當年年幼,很多記憶都沒有印象。”文尤的聲音随着微風到了陸向東耳裏,陸向東仍舊是微笑着不說話。文尤的眼神有些黯淡,想要得到皇帝的喜愛她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絕對不能愛上他。
過一月便是選秀,按規矩秀女在選秀之前一個月都不被允許出府門,即使是文太後也只能讓文尤在選秀前一月回府。剛回到文府文尤就被文丞相叫到了書房,“聽太後說皇上對你不錯?”文丞相的表情在昏暗的燈光下有些模糊不清,文尤點了點頭,“文大人,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文丞相滿意地點點頭,“應該叫父親。”文尤一愣,但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甜甜地喊了聲“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