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陸夫人得意地說,“被一個小姑娘堵在巷子口搶了零花錢的确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陸向東走到家門口,沈西雨左看右看都沒有找到孩子,急忙問,“陸念呢?”陸向東一臉茫然,“啊?”沈西雨這是真的急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陸向東這才回過神來,“媽說想要多看看她。”聽到這樣的回答,沈西雨才終于放下心來。
吃飯的時候陸向東終于開口問,“這個東西是你的吧?”沈西雨仔細瞧瞧那個小小的鎖,又看了看陸向東,點頭。“你還記得你是在哪兒掉的嗎?”陸向東的臉色有些怪,沈西雨沒有注意到,老實回答,“我又一次在巷子口堵住一個,嗯,看起來很有錢的男生,然後我拿這個交換了他身上的零花錢。”
沈西雨雖然覺得這樣的事情不大好說出口,但他們之間到了現在也沒有必要隐瞞這樣的事情。不過她還是對這件事情進行了一定的“藝術加工”,“怎麽了麽?”陸向東搖頭,“沒有,今天我碰見一個老同學,他給我這個東西,讓我幫他找人。”
找人?沈西雨心虛道,“那你可別告訴他,這是我的東西啊。”陸向東擡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嗯,不會告訴他的。”
沈習語似乎淡出觀衆的視野了,連陸向東都許久沒有見過她。只是林秋宏在知道他已經結婚,并且連小孩都有了的前提下還是不停地和他作對,這讓陸向東覺得很火大。他也并不是怕林秋宏,只是覺得沒必要把事情弄得那麽僵,畢竟他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林秋宏的步步緊逼讓陸向東沒得選擇,他只能反擊。
不過在陸向東還來得及動手的時候,林秋宏突然主動收手了,而且原因不明。幾個月之後收到女秘書的結婚請柬的時候,陸向東愣了很久,“陸總,您是不是生氣了?”看老板的臉色奇怪,本來還很興奮的女秘書突然忐忑起來。畢竟請柬上的男方可是和老板有過過節的呢。
陸向東仔細地看了看女秘書,确認她從頭到尾沒有一丁點兒像沈習語才微笑道,“祝賀你。”之前因為不想和林秋宏有正面沖突,陸向東讓助理代替他上門去找過林秋宏好幾次,林秋宏諷刺人的功夫一流,助理覺得受不了,又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面前這位女秘書。結果沒想到促成了一樁好事。
沈西雨知道後笑說,這堪稱美人計的典範。陸向東想想,覺得的确挺有道理的,女秘書雖然并不美,但絕對是一個賢惠的好妻子,配缺乏安全感的林秋宏的确正合适。
婚禮那天林秋宏當着所有賓客的面像陸向東道歉,這倒是他沒有想到的。過後林秋宏私下找過他,說是謝謝他。
幾年後陸向東送女兒陸念去幼稚園的時候,在幼稚園門口見到穿着休閑裝的唐繼堯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好久不見,你女兒?”唐繼堯笑着問,陸念很甜地喊叔叔。“爸爸。”園內一個小男孩朝唐繼堯喊,唐繼堯朝他點點頭,小男孩不情不願地又走了進去。
“你兒子?”陸向東不确定地問,畢竟這實在太讓人難以想象了。唐繼堯點點頭,“嗯,很黏人,一點都不像我和他媽媽。”他說的自然,臉上那種幸福的表情讓陸向東問不出想問的話。
唐繼堯看到陸向東猶豫的表情,笑着道,“他母親不是沈習語。她出國了,據說現在依舊游離在幾個男人之間。”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以前那種狠戾陰冷的表情,讓陸向東忍不住感嘆,時間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晚上回家的時候陸向東把這件事告訴沈西雨,沈西雨似乎并沒有很驚訝,“她想要的太多了,可是她給不了相同的回應。”沈西雨給陸念擦臉,陸念安靜地待在她懷裏,一點都沒有平時的調皮樣子,“你別以為這樣子,我就不告訴你爸。”沈西雨的臉色不太好看,她實在想不通陸念這個樣子到底是像誰。
越想越生氣,沈西雨沒好氣地道,“陸向東,你女兒在幼稚園把人小朋友打哭了。”陸向東已經見怪不怪了,陸念調皮地一點都不像女孩兒,她還帶着小區裏的小朋友一起爬樹掏鳥窩,要不是小區裏那樹要麽太高她爬不上去,要麽太矮一看就沒有鳥窩,不然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亂子呢。
把女兒抱在懷裏,“告訴爸爸,你為什麽打同學。”陸向東輕聲細語地問,旁邊的沈西雨橫他一眼,總是讓她這個母親當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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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念也有些委屈,“唐力說要和我玩,雖然他看起來比小姑娘還小姑娘,但我想着吧,他是今天早上那個叔叔的兒子,于是就帶着他一起玩兒。”陸念越講越氣憤,“可是他看我和別的小朋友玩他就和人家打架,我去拉他,結果和他一起摔倒地上去了。”
陸念指指自己的嘴唇,陸向東這才看到女兒的唇上有點破皮,“你看,他還咬我呢,我沒有打他,是他欺負我!”兩個做父母的聽完女兒的回答對視了一眼,什麽都沒說。
晚上陸念睡着過後,陸向東替沈西雨按摩,沈西雨想了想轉頭很認真地對他講,“你說,唐繼堯的兒子該不會是遺傳到他爸了吧?”陸向東想了想點頭道,“我覺得也是。”都是一樣的陰着壞。
半夜沈西雨突然對陸向東說,“我要讓女兒轉學。”陸向東迷迷糊糊地說好。
結果等到沈西雨替陸念轉了三次學都還能和唐力同班的時候,沈西雨終于放棄了。陸向東看她沮喪的樣子安慰道,“小念說了,如果唐力再咬她,她還揍他。”
☆、69命運or生命(一)
如果說上一世的開始是一場豔遇的話,陸向東把現在這一世的開始定義為,一場劫禍。酒瓶子就這麽朝頭上砸了下來,在陸向東剛剛到這世界的時候,這讓他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前一秒還嘈雜的包間一下子安靜下來,其餘幾個同行的男子看着眼前這一幕心驚膽戰,“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欺負含含,我絕對打得你連你媽都認不出來!”粘稠的血液從額頭上流下來遮住視線,陸向東閉上眼用手抹了一點,冷靜得有些吓人。
“誰是含含?”陸向東的聲音在這個時候聽起來有一種讓人害怕的嚴肅,姚瑤覺得自己的後背似乎有些發涼,不過她告訴這些人不過仗着有權有勢而已,憑什麽欺負人?“敢占人便宜,就別不敢承認!”
包間裏的幾個男人聽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的話一時間都不約而同地朝陸向東的方向看去,這對他們來講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畢竟一向只有女人倒貼給陸向東。
陸向東皺眉,正想說什麽門再次被推開,“姚瑤——”女人的聲音被淹沒在她的手下,方含花了好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叫出聲來。姚瑤一看方含來了,連忙把還站在門口的她拉過來,“向她道歉!”
陸向東起身從外套裏面拿出手巾擦拭血液,他居高臨下地問,“你就是方含是嗎?”知道事情又壞了的方含猶豫地點頭,這份工作可是她的重要經濟來源之一,這個人能包下這種檔次的包間也就證明着她現在的生計全掌握自己面前這個男人手上,“對不起,先生。我朋友弄錯了,不過這是我的錯,不知道現在需要打急救電話嗎?”
方含假裝沒看到姚瑤震驚的眼神,九十度彎腰道歉,做着最壞的打算。姚瑤看她的眼神有些失望,“再也不管你了。”陸向東把視線從已經緩緩閉上的門移到仍舊九十度彎腰的女人身上,“陸少,醫生在路上,馬上就到。”保镖打開門報告最新的消息,得到陸向東的點頭示意後退出門外。
今天晚上一同來這裏小聚的幾個人都已經各自離開,連這個女人的“好朋友”也帶着對好友的失望離開,現在這個包間裏面只剩下陸向東和方含。
陸向東一直都沒說話,家庭醫生來的時候看到陸向東滿臉的血漬,被吓得不清,這還是他這麽多年為陸家工作第一次見這位如此狼狽。醫生小心翼翼的包紮,只慶幸砸的人力氣并不大,不然他估計難以交代了。
醫生包紮好就出去了,一些注意事項自然是不需要對陸向東講的。“方含是吧?”陸向東坐在沙發上問,他其實對這個女人還能保持這樣的姿勢多久很感興趣。滿意地看到對方的身體一震,陸向東拿起酒杯抿了一下口,啧,真是劣質,“人犯了錯就應該要付出代價,你說對吧?”
方含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這個男人雖然有些狼狽,可是那種氣勢還是讓她覺得有些膽怯,雖然得罪了姚瑤,但她覺得比較起來,還是男人比較有威脅。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姚瑤太過自以為是了,都說了不需要,她還要多管閑事,這也就罷了,最後居然還搞錯了對象,不過這正是她要的不是嗎?“先生,對不起。”
陸向東放下酒杯起身,“對不起就不用了,不過我家的醫生可是以小時計費呢,”陸向東狀似困惑地道,“不如就用你的這個月的工資低吧。”事情最後以這樣和平的方式結束,不管是方含還是經理都沒有料到。只不過前者除了意外,還多了些後悔罷了。
走在街道上,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在地上成為陰影,陸向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往前行,身後不遠處黑色轎車一路随行。他現在覺得頭腦有些不清晰,不然剛才看見方含的那一瞬間也不會覺得心突然扯得痛。這是他現在這幅身體的後遺症,轉讓陸向東意外的同時又覺得很困擾。
他現在二十六歲,剛才在包間裏識時務地向他低頭認錯的女人叫方含,将在三個月後嫁入陸家,自然陸向東不會是新郎。而陸向東在這一世有一個弟弟,也就是說三個月後,那個叫方含的女人将成為他的弟妹。方含為什麽會成為他的弟妹,又是怎樣嫁入陸家的,這些對陸向東來講都不重要,現在問題的關鍵在于方含嫁入陸家,那身為她“好友”的姚瑤和他的交往也将密切起來。這也是為什麽剛才陸向東沒有把姚瑤留下來的原因之一。
在這一世陸向東的人生是一場災難,或者說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畢竟他的人生幾乎完全被一個女人掌控。
方含不是第一次見他了,從她如此了解“陸向東”對女人的喜好就可以知道,剛才那個情況要是換了“之前”的陸向東,不說一見鐘情,至少對方含産生興趣也是免不了的。雖然陸向東對姚瑤也沒什麽好感,但他也不能否認剛才方含是利用了她。
陸向東把手放到自己的心口,閉上眼睛感受心髒的跳動,這顆心髒的律動讓他感覺他還活着。可是以後一切的事情也都是因為這顆心髒而起,陸向東露出一個苦笑。
這個身體有先天性的心髒病,陸向東早在六年前就移植了心髒,而他現在身體裏面跳動的那顆心髒是方含的哥哥方星的,方星和方含沒有血緣關系,方星方家領養的孩子,只可惜六年前因為車禍去世了。
方含花費了這麽心思靠近陸向東,無非是為了他身上的心。她喜歡方星,不是那種兄妹間的喜歡,而是情人之間的喜歡。為了這種喜歡,方含甚至以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為代價來接近陸向東。而前世陸向東最可悲的地方在于,他最後愛上了方含。自殺,這是他前世的結局。
陸向東是被驚醒的,手覆上胸口,心跳地異常得快。漱洗的時候他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突然覺得很迷茫,他仔細“回憶”了很久,卻始終沒有找到他這一世的目标人物。一開始他以為姚瑤是,可是任他怎麽想,姚瑤在“原劇情”中雖然也出現過很多次,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并沒有什麽對不起她的。
“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陸夫人看着陸向東有些蒼白的臉色憂心道,一旁的陸向南故意道,“媽,你就是偏心,大哥有一點點不舒服你都要擔心。”陸向南今年二十三歲,還是念書,和方含一所學校。
想到這裏陸向東看向他,“向南,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如果三個月後方含就要嫁進來來的話,再怎麽樣現在也該有些端倪了。陸向南的臉有些紅,連忙擺手道,“沒、沒有啦。”陸母看着小兒子一副欲蓋拟彰的樣子,輕笑,“要是有女朋友,帶回家來讓媽看看吧。”陸向南從小就不會撒謊,一說謊話連他自己都會渾身不舒服。
陸向東點點頭表示贊同,陸向南沒有想到母親和大哥的反應會是這樣,小聲道,“嗯,她家只是一般家庭。”雖然被家裏人保護得好,但陸向南也知道生在他們這樣的家庭,婚姻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事情。
喝了一口牛奶,陸向東抽出一張紙擦擦嘴,“沒關系,只要她是真心喜歡你這個人就好。”陸向東這話說得其實很有保留,看弟弟的表現,那個人十有□就是方含了,他的意思是可以接受方含嫁給向南,不過前提條件是方含的動機單純——只是喜歡向南而已。陸向南不知道哥哥話裏潛藏的意思,很興奮地問,“那我今天晚上邀請她來我們家好不好?”
陸向南的樣子太過迫切,陸夫人抿着嘴笑笑,“剛才不是還說沒有嘛,現在怎麽又有了?”陸向南求救似地看着陸向東,陸向東拿起報紙看了他一眼,“就今天晚上吧。”
醫院對捐贈這種事情的保密度一向都很高,而以陸向東這種情況更是機密,陸向東很奇怪為什麽放含會知道接受方星心髒的人是他,甚至能這麽準确地找到他。
晚上陸向南帶着方含出現在陸家的時候陸向東表現得很正常,有适當的驚訝,但又不會太過分。他看得出母親對方含很有好感,難怪在原劇情裏,她會同意讓兩個人在大學畢業之後立刻結婚。
“冒昧問一下,不知道方小姐你家裏還有些什麽人呢?”陸向東狀似随意地問,方含微微愣了一下道,“我是家裏的獨女,爸爸是退休教師,媽媽是家庭主婦。”陸向東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對不起。”她撒謊了,方含的回答讓陸向東更加堅定了不能讓向南娶她的想法。
晚飯過後聊了一會天,陸夫人就讓陸向南送方含回去了。陸向東上樓回卧室的時候陸夫人突然叫住他,“向東,你是不是不太滿意向南的女朋友?”陸夫人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口,今天晚上大兒子的反應太不對勁了,小兒子的女朋友明明是向東最欣賞的類型,可是一臉好幾次她都看見大兒子用一種探究的眼神打量方含。
那種眼神絕對不是欣賞,如果不是陸夫人對自己的兒子太過了解,她也不一定會有這樣的猜測。陸向東幾乎是沒有猶豫地點頭,“是,她不适合向南。”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陸向東覺得這個理由似乎比較有信服力,“她并不愛他。”
“可是我看得出向南很愛她。”陸夫人有些擔心,畢竟陸向南對這件事是抱有很高的期待的。陸向東想了想,覺得頭有些疼,“媽,這一次就聽我的好不好?”雖然這樣單方面地替弟弟做決定并不太好,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陸向東不想讓劇情像預定的劇情去進行。
他記得在那些畫面裏,“陸向東”死後沒多久方含就向陸向南提出了離婚,陸向南在早已知道陸向東為什麽會自殺的情況下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只是從這以後他再也沒有結過婚。
陸向東第四次感到心悸的時候終于還是悄悄去了醫院,這些天他感覺心髒似乎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對勁,經常性地覺得心痛,跳動的速度也太快了些。“醫生,是有什麽問題嗎?”醫生拿着照的片子皺着眉頭看來看去,聽到陸向東這樣問,擡頭看他,“你是六年前做的手術?”陸向東點頭。
醫生想了想,讓陸向東等一下,然後走了出去。陸向東是一個人悄悄來的,家裏有私人醫生,他旗下甚至也有醫院,那是在他手術後才建的,只是因為有不好的預感所以不想讓陸夫人知道所以他才選擇來他曾經進行手術的醫院。
醫生再回來的時候身邊跟了另外兩個醫生,“院長,就是這個病人。”醫生對其中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醫生說道,被他喊做院長的醫生走進陸向東又看了看他的病例,然後把陸向東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陸向東看他這樣嚴肅的樣子,心裏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你估計不記得我了,我當初是你的主治醫師。”陸向東仔細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來,“現在是我的心髒又出了什麽問題嗎?”
“嗯,也不能這樣講,”老醫生拿起陸向東照的片子再看了一眼,“我和其他幾個有經驗的專家讨論過,認為你現在産生的不适都是因為身體和心髒産生排斥而出現的。”
排斥?“可是距離手術已經六年了,沒道理現在才出現排斥啊?”陸向東覺得很不可思議,老醫生點點頭,“當時手術後你的排斥反應并不明顯,而以後也一直用藥物進行控制,按理說是不應該出問題的。只是現在你的身體的的确确是在排斥心髒。”
陸向東覺得自己的頭很暈,不知道怎麽出的醫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去哪裏。排斥?六年後突然出現的排斥?陸向東覺得有些絕望,目标人物不明,現在連他能不能活到弄清目标人物那天都還是個問題。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這或許是黑袍老人的一個惡作劇也說不一定?
突然剎車的時候陸向東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要跳出來一樣,他太大意了,居然在這種精神恍惚的情況下開車。急急忙忙地打開車門,陸向東往車身前走去,一個穿着破破爛爛的衣服的女孩湯癱坐在地上,“你還好嗎?”
女孩擡起頭來看他,蠟黃的臉上盡是茫然,陸向東這才注意到她的頭發似乎也黃得特別厲害,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可不、可以扶我起來一下?”女孩的聲音很好聽,這大概是她唯一的優點了。
陸向東伸出手去扶她,女孩借着他的力從地上慢慢起來,直到她站起來走了幾步的時候陸向東才發現她的腳有些跛,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因為受到的驚吓太大了,結果看到女孩踉踉跄跄往前走的背影他才發現她的腳的确有些不正常。
“等等。”陸向東很快追上她,他不懂她為什麽這麽急着走,“這是我的名片,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可以打我的電話。”女孩回頭目光灼灼地看他,“我很好,不過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70命運or生命(二)
陸向東站在窗口往教室裏面看,幾個小朋友在臺上帶着兔子耳朵跳着沒什麽美感的舞蹈,移開視線看了看坐在一衆家長中間的女孩,陸向東突然感覺到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
小朋友們的表演結束,家長領着自家的小孩兒離開,而女孩卻被老師單獨留了下來。陸向東站在門口聽着裏面傳來的不清晰的對話,感覺到褲子上傳來的異樣,陸向東低頭,還帶着兔子耳朵的小孩正在拉他的褲腳。
“叔叔,我想睡覺”小孩的臉色蒼白得不正常,陸向東俯□摸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乖,再等一下。”剛才女孩請他看着小孩的時候陸向東真的是以為看着就好,卻沒想到小孩子的需求比這高得多。
宴小玉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弟弟已經在陌生男人懷裏睡着了。蠟黃的臉有些紅,“不好意思,把他給我吧。”陸向東溫和地笑笑,“沒關系的,他很可愛。”陸向東雖然這樣講,宴小玉卻堅持要自己抱他,陸向東只好把孩子遞給她。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往學校大門走,陸向東故意放慢腳步好讓兩個人能并肩而行。“今天真是麻煩您了。”宴小玉抱着弟弟露出一個笑容,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笑的時候陸向東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總會有很奇怪的感覺。“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在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時候,提議已經出口了。
宴小玉想要拒絕,只是她的腿不方便,弟弟又睡着了,這樣的提議她真的很難拒絕。再次坐到陌生男人的車上,宴小玉覺得很拘謹,剛才是因為急着趕來學校看弟弟的表演沒注意,現在沒有其他的事情占據腦海,她這才發現自己和這輛車格格不入。
“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陸向東。”陸向東開着車輕松地自我介紹,他發覺自己今天的話特別多,有些話似乎不受控制地就脫口而出了。“啊?”宴小玉小小的驚訝了一下,臉微紅,“我叫宴小玉,這是我弟弟宴小磊。”陸向東轉過頭朝她笑笑,“很特別的姓。”宴小玉沒有回答,只是腼腆地笑笑。
根據宴小玉的指示,陸向東把車停到路邊,宴小玉抱着弟弟下車,“陸先生,今天謝謝您。”陸向東笑着表示不用介意,并且再次告訴她如果身體不舒服就聯系他。宴小玉連忙擺擺手說,她感覺很好,沒有不舒服。
陸向東沒有立即開車離開,而是坐在車裏從車窗看她一拐一拐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處。有些疲憊地閉上眼,陸向東把手放在心口,感受心髒的跳動。醫生說,他身體對心髒的排斥反應現在除了靠藥物強制性地控制外別無他法。
晚上陸向東到家的時候陸夫人和陸向南正準備吃飯,看到他回來陸向南調侃道,“大哥,今天的美人哪兒去了?”“以前的”陸向東喜歡漂亮美麗的事物這幾乎是一個共識,以往他常常和不同的漂亮女人出去吃飯,他的風流也因此而來。其實他只是單純地喜歡看美好的事物而已。
“美人回家了。”陸向東不鹹不淡地回答,一旁的陸夫人也笑着說,
“還笑你大哥,你不也和你女朋友約會回來?”她說這話的時候狀似不經意地朝陸向東看了一眼,陸向東卻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飯後一家人坐着聊天,陸向南突然紅着臉向陸向東說,“含含說想要畢業後就結婚。”陸向東詫異地看了弟弟一眼,“她親口說的?”方含這樣的做法倒是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了,陸向南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也不是啦,我今天去她家做客的時候,她母親好像是這個意思。”
陸向東沒有說話,朝母親看了看才道,“那你怎麽回答的?”陸夫人的臉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太快了些?”陸向南點頭,“嗯,我也像媽這樣講的,不過伯母說女孩子的青春不等人。”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感覺有些怪異,但方含的母親的确是這樣講的。
“向南,你跟我來書房。”陸向東起身道,陸向南不知道哥哥的用意,有些奇怪地看向陸夫人,希望能從她那兒得到些信息,結果陸夫人卻給他一個歉意的笑容。
陸向東想了很久要如何對弟弟講這件事,可結果是不管他怎麽處理,陸向南在這件事中肯定是會受到傷害的,只是程度大小不同而已。而他能做的,只是盡可能的減小這個程度,把傷害降到最小。“向南,如果我說我不贊成你們結婚,你會怎麽想?”
陸向南對他的話有些意外,低頭想了一會才道,“我想知道原因。”從小到大,哥哥一直都對他很好,陸向南相信這一次哥哥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排斥他喜歡的女人,“是因為家庭情況嗎?”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陸向南也能理解,方含家只是普通家庭,如果說要“門當戶對”的話的确會被哥哥認為不合适。
陸向東搖頭,“不是,如果她是真的愛你,願意和你生活一輩子的話,你剛才說的完全不構成我反對的原因。”頓了頓陸向東繼續道,“你懂我的意思嗎?”陸向南沉默了很久才露出一個苦笑,“哥,真這樣明顯嗎?”連一向被認為感情遲鈍的大哥都看出含含不是真的很喜歡自己,陸向南突然覺得在這件事上他是不是太自欺欺人了。
“之前她來家裏吃飯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她悄悄地朝你看了很多次,不過我告訴自己她只是對我的家人感到好奇而已。”陸向南的語調低沉,手不自覺地在自己的右手腕上摩挲,“可是我今天才發現她似乎搜集了很多關于你的資料。”當他看到那高高一摞的資料的時候,陸向南那種震驚和沮喪可想而知,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居然在偷偷關注自己的大哥,真是諷刺。
他該怨恨大哥的,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陸向東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錯,上一次方含來家裏做客的時候他可以感覺到大哥對她似乎很冷淡,可是他又沒辦法狠下心來問方含,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到了這一步,陸向東只想知道陸向南是不是還是想要繼續像他說的那樣自欺欺人。如果是的話,陸向東只有兩個選擇,用強硬的手段把方含排除出弟弟的世界,或者任由事情發展。前者可能會讓陸向南一時間很痛苦,接受不了,甚至對他這個哥哥産生怨恨,而後者則會讓“劇情”照着原來的走向發展,這正是陸向東最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陸向東決定不管弟弟怎麽回答,他都會選擇前者。
只是陸向南終究還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哥,我累了。”不僅僅是現在疲憊了,更是對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厭倦了。他不知道方含為什麽會對哥哥有那樣的執念,有時候他甚至會懷疑當初在圖書館第一次見她,那真的只是一場美好的初遇嗎?
陸向南的狀态在這之後都不太好,雖然不明顯,但像陸向東這樣熟悉了解他的家人自然可以感受得到。陸向東卻在這個時候讓他提前到公司見習,不僅僅是為了讓他轉移注意力,更是因為陸向東覺得自己身體對心髒的排斥越來越嚴重了。
早上起床的時候陸向東是被痛醒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擠壓心髒,想要把它擠出他的身體一樣,痛得他幾乎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母親已經很久都沒有接觸過公司的事情,陸向東很難想象一旦他離開這裏,留下的将是怎樣的一個僵局。在這種情形下他不得不強迫陸向南快速成長,在最短的時間內接手他的工作。
在醫院見到正在排隊挂號的宴小玉的時候陸向東有些意外的同時,心髒的不舒服卻加劇了,他艱難地笑笑,“誰生病了嗎?”宴小玉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上陸向東,不過她對這個總是帶着溫和笑容的男人有種熟悉的好感,“嗯,是小磊。”宴小玉回答得簡單,只是她有些閃躲的眼神還是讓陸向東覺得宴小磊的病可能不是像宴小玉表現的那樣輕松。
醫生臉上嚴肅的表情讓陸向東對自己病情的猜測抱了最壞的打算,老醫生心裏也不好受,當時陸向東的手術很成功,甚至連術後的排斥都不明顯,更重要的是現在在他身體裏跳動的心髒一直都是他心裏沉重的負擔。
“我認為你最好把這件事告訴陸夫人。”陸向東有些意外老醫生對母親的稱呼,“您認識我母親?”老醫師笑笑道,“當然,你父母當年結婚我可是伴郎。”也正因為如此他當初才會為了陸向東破壞自己的原則,以至于到現在都無法釋懷。
陸向東有些猶豫地道,“醫生,我最近認識一對姐弟,奇怪的是每一次我見他們的時候心髒都會覺得特別難受。這是為什麽呢?”老醫師低下頭沉默許久問,“姐姐的腿是不是有點跛?”陸向東詫異地點頭,“您也認識他們?”
老醫師有些僵硬地點頭,“嗯。”雖然很猶豫,但陸向東的身體的排斥反應已經嚴重到了這種地步老醫師覺得這個秘密似乎也不應該再繼續被隐瞞,“你不是想知道你的心髒為什麽看到他們就會覺得痛嗎?”
陸向東點頭,他是真的很疑惑,明明每次心髒都痛的厲害,可是他還是不自覺地會對他們表現出一個溫和自然的樣子,而這一面是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樣子。
“我猜測,那可能是因為你現在的心髒曾經在她哥哥身體裏跳動吧。”
☆、71命運or生命(三)
陸向東最近似乎每晚都會做噩夢,而畫面中永遠都只一個相同的畫面,白色的房間裏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輕松的閉上眼。陸向東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不停地重複這個夢,直到再次見到宴小玉。
現在這種情況是陸向東經歷了那麽多世都沒有遇到過的,他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才好。心髒的狀況越來越不好,陸向東有種不好的預感,而且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
那天陸向東拿着老醫師給的地址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