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傅小影是在元宵後離開北京的。
葉至信去送她,在最九曲十八彎的隐蔽貴賓廳裏,他看着葉至謙和傅小影兩人,還開起葉至謙的玩笑說:“我還以為我來送機已經夠大膽的了,沒想到你居然敢明目張膽的一塊飛過去?這種行為太不低調了吧。”
葉至謙不以為然的表示:“前艙都被包下來了,不會遇到熟人。”
傅小影笑着瞥了葉至謙一眼,然後對葉至信說:“你當他是因為我才去溫哥華的?還不是因為前幾日他兒子在電話裏叫了他一聲爸爸,把他的心弄的癢癢的。”
葉至信有些憂心,但又很高興,于是鼓勵起兩人:“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至于沒成功的事,每日每夜、每時每刻都存在在這大千世界的各個角落。好比他和姚舒冉,自從那日的拜年過後,似乎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筝。
其實這樣也挺好,他是個沒想過安定下來的人,而她單純的像是自天上落下的白雪,實是不應該去招惹的。只是過了年,他又朝三十歲的門檻邁了一大步,一家大大小小都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單身的問題上。
他逃不掉,幹脆學着別人那樣去相親。剛開始他還能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到後來,興致越來越淡,往往吃上一頓飯就沒有了下文。
春天快過完的時候,他的悲慘相親生活終于因為葉至琏和周霓川的婚禮得到了暫時的擱淺。
他好不容易得以喘口氣,飛去上海尋開心。
周楚隕和弋卉兩口子給他接風,喝了幾杯之後,弋卉突然想起姚舒冉來,便問他:“你和姚小姐發展的怎麽樣了?”
他沒想到弋卉還會記得姚舒冉,但轉而又想那次她落水,讓人記憶深刻也沒有什麽奇怪的,于是笑了笑,說:“我和她沒什麽的。”
弋卉先是一驚,而後又有些感慨,說:“那次我和她坐在池邊聊天,我見她說起你的時候連眉角都帶着飛揚的姿态,還以為你們的好事已經近了呢。原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他不曉得該怎麽接她的話,幹脆一笑置之,然後繞開這個話題,問她:“你倆的女兒都快兩歲了吧,什麽時候考慮再給她添個弟弟?”
弋卉苦着一張臉,說:“經你這麽一提醒,我不想承認自己老了都不行。哎,時間怎麽就過得這麽快呢!”
時間是過的挺快的。有時忙碌起來,突然瞥見臺歷上的日子,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好幾日。身邊的朋友大多也都成雙成對起來,參加聚會,時常會因為還單身而被當成箭靶子,奈何一張嘴在厲害也抵不過人家兩張,所以慢慢的,連聚會也去的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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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是甘灏過生日,說要給大家介紹他的女朋友。他推不掉,必須參加。
結果服務生一推開包廂的門,他正好看到姚舒冉和甘灏一人抱着一個話筒站在大屏幕前又唱又跳。
他認識她的日子不算短,但竟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一面,一時有些驚住。
待一首歌唱完,甘灏把他拉到包廂中間,想要介紹姚舒冉給他認識。
包廂裏燈光五顏六色的,映在她臉上,格外的迷離不清。周遭全都是酒氣和脂粉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有人在吃吃的笑,還有人在起哄說,好久不見葉至信,今晚一定要和他喝到不醉不歸。
他有一瞬間的呆滞,然後逐漸笑起來,搶了甘灏的話頭,看着姚舒冉說:“不用介紹了,我們是認識的。”
甘灏并不意外,只說:“也對,她是溫睿的妹妹,你們應該是認識的。”
姚舒冉朝他笑了一下。她已經比幾個月前要成熟了許多,這樣的相遇也能應對自如,客套的說:“好久不見了。”
他點了點頭,很快被一幫朋友拉去喝酒。
大家明顯都有灌他的意思,他倒是來者不拒,算是近日來玩的最瘋的一夜。
最後是鄭方遙來接陸柏譽,順道把他送回家。
陸柏譽也喝多了,先向挺着三個月大肚子的鄭方遙承認錯誤,然後拉着葉至信的耳朵問他:“你剛怎麽喝那麽多酒?還失手把人家甘灏的大蛋糕都推到地上了?”
他腦袋暈的不得了,陸柏譽還拉着他的耳朵左搖右晃,他胃裏一陣一陣的反,沒過幾秒,就嘩啦啦吐了。
他吐了不要緊,主要是連累的人家鄭方遙也跟着吐了。這下還得再重新找人來開車。但後事是怎麽樣的,他不太記得了,只知道陸柏譽一邊急着照顧鄭方遙,一邊叨叨的說:“這酒是假的吧?怎麽這麽上頭啊?”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頭頂挂了一大瓶藥水,順着管子一滴一滴流向他身體裏。
葉潇潇和童月白坐在旁邊的沙發處小聲說笑,發現他已經醒了,葉潇潇一副居高臨下的姿勢看着他,說:“您老人家終于醒了啊?”
他喉嚨嘶啞,頓時就覺得陸柏譽昨晚說的酒有問題應該是真的。只能低着音聲問她:“家裏不知道吧?”
葉潇潇嘿嘿笑:“那就要看你準備用什麽收買我了。”
他放了心,又問童月白:“小陸他們呢?”
童月白雖然年紀不大,但穿着白大褂子還是挺有醫生的風範,她指了指對面牆:“在隔壁。”
葉潇潇無奈嘆了聲氣,蹙眉湊到他面前,問:“你到底遇上什麽事了?把自己喝成這副樣子?要知道借酒澆愁愁更愁。有什麽問題不如說出來給我聽聽,或許我能幫上什麽忙也說不定。”
他懶懶閉了眼,送了她一個閉門羹:“我困了,你也回家休息吧。”
可事實上,他的暈眩還沒有完全消去,胃裏也有些燒,壓根是睡不着的。所以他幹脆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落地燈沒有關,細細的光線灑在房間裏,異常沉靜。
他止不住想起剛才那些零零碎碎的畫面,大半都有姚舒冉。他終于不得不承認,其實他是在意她的,所以才會又想看到她,又害怕看到她和甘灏一起的模樣,于是只能偶爾偷偷瞟上一眼。
他說不上究竟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情愫,也許是初初見面時,就覺得這個女生紅着一張臉是有些特別的,也許是她落水後的神态很可愛,也有可能是她對待生活不拘一格的态度讓他另眼相看。就好像當年他對喬緋,也說不清是從哪兒開始有特別的感情,或者他就是一個後知後覺的人,永遠遲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