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姚舒冉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一點才醒。小璐子告訴她,說甘灏中午請吃泰國菜。
她眯着眼問小璐子:“你不是明天才回來麽?”
小璐子笑嘻嘻說:“你不知道人一旦談了戀愛,幹起工作都特別的有勁兒,所以我提前完成任務,回來見我的心肝小寶貝。”
她還是眯着說:“那你倆親親我我去呗,幹嗎找我當電燈泡啊?”
小璐子解釋說:“甘灏說昨晚他光顧着喝酒,沒把你招呼好,所以請你吃飯當是賠罪。”
提起昨晚,她就覺得無限傷感。
本來小璐子和甘灏好上就沒多久,她作為女方的閨蜜也就只見過甘灏三五次,可遇上男主角生日這種事,女主角正巧不在京,所以她這個女配角就被女主角安排一定要作為代表去參加男主角的生日會。她并不是交際能力很強的人,但甘灏十分照顧她,也不讓人覺得太無趣。
只是沒想到葉至信會出現。
她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他了,這麽沒有準備的打照面,她差點就裝不下去了。好在他并沒有和她說太多的話,很快被人拉去喝酒。
然後她那顆沉睡已久的心又跟小鹿亂撞似的開始瞎緊張起來。最後他喝多了,她幾乎忍不住要上去看看他的情況,但還是咬咬牙忍住了。
剛出了正月的時候,她和小璐子去K歌,她尋遍了歌目,最後點了一首《矜持》。
其實她的音色并不适合唱這麽柔情似水的歌,但那天她唱的出奇的好,連小璐子都說早知道她唱這麽好,就錄下來了。
她批評小璐子不懂,所謂情到深處,唱出來的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的,自然動人。
小璐子果然不懂,問她既然這麽喜歡葉至信,為什麽不主動去争取?
她雖然落了淚,但是口氣卻是輕松的,她說:“我又沒有長着一顆金剛做的心,實在沒有那個堅強度可以再經受一次難過。”
那段時間她給人的整體感覺就是四個字,期期艾艾。可這種狀态她也不願意被相熟的人看到,所以向溫睿告假,說是要去旅游增長見識,然後結結實實在三亞住了一個月。異鄉天空挂着的那顆大太陽果然是能溫暖人的,仿佛連北方的寒意都被驅逐光了。所以她秉着從哪裏跌倒再從哪裏爬起來的頑強精神,重新回到了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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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确實做得不錯,認真工作,努力生活,空了就去做個全身按摩,被力道十足的按摩師折騰的死去活來,像是又回到了當初那個沒心沒肺的姚舒冉。可事實上,表面的平靜最終還是掩蓋不了湖底的波瀾湧動。
她被這毫無預計的一面驚得一夜沒睡好,所以即便十一點才起身,仍是消除不了大眼袋、黑眼圈和萎靡不振的精神狀态。
小璐子一見她是這幅尊容,立馬審問起甘灏:“你昨晚都讓她幹什麽了?”
甘灏一臉茫然:“就是唱個歌,跳跳舞,連酒都沒讓她多喝啊。”
小璐子有些歉疚的對着姚舒冉說:“也怪我不好,你都不認識他的朋友,還非要讓你去做代表。”
甘灏立馬糾正小璐子:“她認識葉至信啊。只不過我們昨天商量好了要灌葉至信的酒,所以也沒讓他倆說上什麽話。”又問起姚舒冉:“你倆應該不太熟吧?”
小璐子恍然大悟,姚舒冉卻像是有意隐瞞什麽似地,承認說:“不太熟。”
其實她也沒不算是說謊,和葉至信的關系雖然比白開水可能要有味道一點,但離醉人的好酒實在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但小璐子對這件事還是十分看重的,待甘灏離席接電話,一雙烏黑的眼睛就迫不及待的盯着姚舒冉:“給姐說說,昨晚什麽情況?”
她如實回答:“沒情況。”
這三個字,姚舒冉說的十分順口。想當初心底裏知道自己和葉至信的事鐵定黃了之後,日漸消沉,姚媽媽見狀,就慫恿着各路親戚朋友把各色好男兒洗洗幹淨端到她面前,就等她看着那盤順眼了,直接動刀叉。但她來來去去回複給姚媽媽的都是三個字‘沒情況’。
姚媽媽就教育她不要把眼光放得太高,葉家的門楣太高,搭不上也沒什麽可灰心的,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結果前邊的話她沒聽進去,最後一句倒是成了她的口頭禪。但凡姚媽媽要在她面前因為沒談上個男朋友的事兒着急苦惱的時候,她就說,做人最重要的是開心,如果一個人就可以開心,為什麽非要勉強接受另一個人?萬一這個人走進了你的生活,還鬧得你不開心,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然後她就用這個信念支持着自己度過了小半年。
再然後,她的小侄女,溫睿和喬緋的千金就隆重面世了。
因為遇上個突變的雨天,她在攔車趕往醫院的時候被淋的像只落湯雞,一進出租車,又被空調風吹到了,到了醫院,一只腳剛邁進大門,就先打了個噴嚏。
那麽巧,葉至信也剛趕到,雖沒有從背後一眼認出她來,但因為姚舒冉這個噴嚏打得很驚天動地,所以路過的他不幸中镖,被噴了好些不明飛沫在身上。
姚舒冉很是過意不去,擡眼想要同這位倒黴的同志說聲對不起,電光石火之間,竟發現眼前的人是葉至信。
好吧,她承認這其實沒有什麽太可大驚小怪的,甚至曾經她在盤算着什麽時候會再見到葉至信的時候,還把喬緋生産列到了第一位。所以她連好巧之類的話都省去了,只從兜裏找了張紙巾出來按住自己的鼻子,眯着眼睛說:“這雨下的真突然。”
葉至信也沒有大煞風景的去整理自己被着上污漬的衣衫,點了點頭,表示對她言語的支持:“天氣預報的可信度基本可以和報紙上的新聞相提并論。”
他對她說了一句不算敷衍的話,搞得她一下子分了神,杵在原地沒動。還是他先說:“應該已經生了吧?”
實際上,喬緋是在送到醫院後的半個小時就完成了整個生産過程。
葉至信和姚舒冉推開房門的時候,她剛從護士手裏接過小娃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朝着溫睿手裏的錄像機說:“不許拍,醜死了。”
溫睿十分聽話的把錄像機丢到一邊,然後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重重一吻:“你最好看了,怎麽會醜。”
屋裏還有好些長輩朋友,見了這一幕倒也不怎麽尴尬,反倒是姚舒冉心裏一沉,偷偷瞄了葉至信一眼。
只見他嘴角含着笑,側臉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也不知道究竟是她被什麽花了眼,還是他真的濕了眼眶。
人太多,能說上話的時間又很短,不過姚舒冉還是死皮懶臉的抱上了小娃娃,溫睿怕她毛手毛腳,她就立馬把小娃娃往葉至信懷裏一塞,還特別驚奇的說:“你們看你們看,她睜眼了,她在看他耶。”
然後大家全部圍了上來,瞬間就把她給擠到人外了。
她雖然對這種行為很不爽,但心裏又覺得暖暖的,然後就順應着身體的觸感,打了第二個噴嚏。
葉至信的記性倒是很好,聞得她又打了一個噴嚏,進到電梯,問起她:“是不是感冒了?要不要去量一□溫?”
她從來不擔心自己的身子骨抵抗不了這點小雨,搖頭說:“要真的生病才好呢,我都快忘了生病是什麽感覺了。”
他只是笑了笑。出了電梯,才又問她:“甘灏來接你麽?”
她直接被問懵了,反問他:“他為什麽要來接我?”
他以為她來得及,甘灏并不知道,于是頓了一下,說:“那我送你吧。”
她滿心歡喜的說好。上了車還謝謝他:“下這麽大的雨,就是打到車,開門關門也會被淋濕。”
他提醒她:“以後遇到這種情況,就讓甘灏來接你。”
她終于察覺出異樣來,小腦袋瓜子迅速轉了三百六十度,然後忍不住撲哧一笑。
他蹙眉:“怎麽了?”
她一向都很心急,但這個時候卻難得的沉靜,揚着嘴角,問他:“你還記得小璐子吧?”
他點了點頭,卻不知道她為何這麽問。
她看了他一眼,心情無比的愉悅,緩緩說;“她前些日子交了個男朋友。那男的家世不錯,就是有點貪玩,小璐子偶爾要外出公幹,就怕那男的一時經不住花花世界裏的誘惑,所以那男的生日那天,專門讓我去盯場。”
他聽完這話,心裏已經全明白了,眼前蒙蒙大雨似乎瞬間變得清晰起來。他想起很多年前那個連說句罵人的話都會臉紅的女生來,又想起那日在燈紅酒綠下平靜相望的另一個女生,原來,世上的事總是這般的千回百轉,而一生太長,實在需要有另一個人相伴同行。于是他輕聲笑了笑,連肺腑都顯得格外的通暢,他說:“那是該好好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