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被壯漢追逐的女人
十來個男人追着一個姑娘的跑的壯觀景象,範蠡這輩子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就是範蠡與西施的初見。
但即使是在奔跑之中的驚鴻一瞥,範蠡也看見了,被一群人追趕的女子的美貌,頓時呆立原地。女子的臉因為奔跑泛着紅色,那美目中帶着點點水光,反而令女子更加的動人。那種感覺仿佛空谷幽蘭,翠綠的枝桠上還帶着晶瑩的露珠。
沁人心脾。
只是那驚鴻一瞥之後,女子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海中。範蠡望着女子消失的人海,那經歷了歲月的沖刷而變得從容不迫的臉上,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志在必得的笑容。
“這才是…我需要的美人…!”
無論她到底是什麽人,範蠡已經下定決心,要将這女子弄到手。
範蠡出生在一個小村莊裏,不像大堰的大多數官員出身于貴族世家。在小村莊長大的他,沒有什麽資源,再大的眼界也不過那二畝三分田。而範蠡很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同。那些愚昧的村民根本就無法理解他的所思所想。
漸漸地,他開始一個人裝瘋賣傻。他甚至不在意村民他們用冰冷而厭惡的眼光看着自己。因為他從始至終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可他無論多麽的聰明,到底還是在害怕,他害怕自己出身卑微,而受到嘲笑。
可他,又十分自負,他堅信以自己的能力某天終究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
在無數個夜裏,範蠡輾轉反側。直到,他遇見了文種。文種和他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他出身于權貴世家,卻沒有那世俗之氣。文種懂才惜才,心中自有一片天地。
這讓範蠡明白…兩人的抱負是相同的。
他,狂喜。
之後,在文種的引薦下範蠡終于如願以償的入朝為官,為大堰效力。
可…這些,不夠…還不夠…
直到,陛下派他輔佐剛剛滿二十的越王殿下,勾踐。他那顆沉寂了四十年古井無波的心,才再次的蠢蠢欲動的起來。炙熱的鮮血,在他的心口湧動,範蠡明白這是達成他抱負的最終時刻。
他要輔佐越王上位,成為大堰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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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種曾對他說,“平日裏的你仿佛死物,只有提到越王,你才仿佛活過來了一般…!”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才是他畢生追求的。那時,再沒有任何人也能夠瞧不起自己的出身了!
範蠡今年已到不惑之年,在見到那女子,沉寂了四十年的心,才第一次宛若打鼓一般飛快的跳動起來。
“這将會是我輔佐越王上位最重要的棋子!”
如今的陛下大堰王,凫。育有兩子,長子越王勾踐,年方二十六,乃越夫人所出,生性聰穎,城府極深。次子,夫差乃吳夫人所出,年二十,年少時聰明可愛,深受凫的寵愛,自其母吳夫人去世之後,變得暴虐至極,嗜酒好色,讓陛下凫失望透頂。
“吳王如此好色…幹脆就讓他溺死在溫柔鄉裏…”範蠡他狹長的雙眼上閃過一抹驚人的狠辣之色。他的身上看不到時光留下的痕跡,英俊白皙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齡,反而覺得他的周身圍繞着一股十分深沉清冷的氣質,這種魅力對于女人來說是致命的。
範蠡失去了那美人的行蹤,心中雖然有些落寞,倒不至于心灰意冷,以他的能力要在一個邊陲小鎮尋找一個如此顯眼的美麗姑娘,絕不是一件難事。
“等等…她是…?”
就在範蠡興致缺缺打算打道回府的時候,卻發現一道有些熟悉的紅色的身影。範蠡忽然想起來了,此人,不就是文種帶回府的美人,“西施”。畢竟,“西施”那罵街的姿态,範蠡可是印象深刻,為此他還被文種嘲笑了很久。
“那…不是西施嗎?”怎麽會在這裏?範蠡不解,就以範蠡的印象,這西施,絕不是傳聞中的絕色,又沒有任何才能,只怕是三人成虎,謠傳吹噓,徒有其名。
而西施此舉必然是故意為之,其目的必然是引起位高權重之人的關注。畢竟,這是他自己用過的伎倆,他可是在文種面前學過狗叫。一是,他害怕文種嫌棄他的出身,二是他的心底大概也是希望文種對他另眼相待吧!
“罷了…!”範蠡搖了搖頭,帶着一身清冷與孤寂轉身離去。卻在聽到身後的女子對話後,頓住了腳步。
“鄭秀!你怎麽會在鎮上啊!想必你是發達了!這麽快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啊?!”一個村婦盯着一身紅衣的鄭秀,一臉詫異的尖聲道,話中是掩飾不住的酸意。
鄭秀聞言一臉得意之色道,“那當然了!你也不想想我鄭秀是誰,當然是大家小姐的命!我鄭秀現在可是文種大人的座上賓呢!”
“真的假的!”村婦滿臉錯愕,那官家與自己這種普通人肯定不是一個世界。之前還是村姑的鄭秀居然入了官家的府邸簡直是天大的事情!
“西施呢?她不是和你關系很好嗎?她可真是沒呢!既然你都入官爺府了,那她呢?豈不是當了富貴人家的夫人?”村婦面上是滿臉關切,心裏确是不以為意,在她心裏西施和鄭秀絕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西施才應該是真正的鳳凰。
村婦的話踩到了鄭秀的痛腳,鄭秀有些敷衍的答道,“…哦,你說她啊…她很好啊,我還有事,再說吧!”
範蠡聞言愣了愣,喃喃道,“西施…也就是說…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西施?”
忽然,不知為何,範蠡想到了被衆漢追着跑的美人。他突然覺得有些荒謬,嗤笑一聲,“怎麽可能這麽巧?”
“不過…文種兄也有辦錯事兒的時候?”
範蠡扯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因為西施的事情他已經不知道被文種嘲笑了多久了。
另一邊,沈闵月剛從人群中脫身,已經筋疲力竭,畢竟她身上拎着剛買的四斤白菜。這時候沈闵月都忍不住捶胸頓足罵自己蠢!拎着四斤白菜?就她那小身板,是嫌棄自己死的不夠早啊!要帶回去是絕對不可能的。
就在沈闵月為自己的愚蠢而悲傷的時候。
“姑娘兒…好巧又見面了…?”面前是一個一身青衣有着一雙丹鳳眼的清秀男子。
沈闵月莫名的覺得有些熟悉,然後,她就想起來了,“這人…不就是…那家客棧的主人…?”
付晌有些尴尬,“…”難道這姑娘兒把自己忘了不成,畢竟,這姑娘還是很怪的。
“付老板…你怎麽會在這裏?”沈闵月美目眨了眨,有些好奇問道。
付晌被沈闵月的表情萌到了,臉色一變,輕咳一聲,“…店裏的東西不夠了,我出來采賣,沒想到會遇到姑娘兒…想必姑娘與我同路,不如我送姑娘一程!”
話畢,付晌側了側身,露出了身後一輛有些簡陋的驢車,車上簡單的堆了一些貨物,還有些蔬菜和鹽。
沈闵月低頭看了看自己這兩顆大白菜,又看了看那輛驢車,瞬間被刺激到了。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買一輛驢車!
“那就多謝付老板了!”沈闵月毫不客氣地把手裏的大白菜連帶着籃子放在了驢車上,就像甩掉了什麽□□煩的樣子。
付晌眼睛抽了抽,“…”還真是不客氣…!
忽的,沈闵月想起了一件嚴肅的的事情,她今日的豆花還沒有賣出去了。沈闵月偷偷的瞄着身旁的青衣男子,腦子裏開始盤算,怎麽把豆花推銷出去,順便委婉的把自家的碗都要回來。
咳咳…付晌紅着臉牽着驢出了城門。出了城門,兩人便坐上了驢車,朝着西邊去了,驢車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車轍。
付晌想和沈闵月搭話,可沈闵月一直望着遠方發着呆,他又不好意思打擾,只好手足無措的駕車,一邊偷看着少女嬌豔的容顏。
天色漸黑,眼看遠處那兩層小木樓漸漸出現在地平線。沈闵月看着暮色和近在眼前客棧的,醞釀了一下開口道,“今天謝謝你了付老板?”
少女有些嬌羞的低下了頭。
付晌咽了咽口水,他終于明白秀色可餐是什麽意思了。“不用不客氣…還有什麽事情,都可以交給我。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少女忽然擡起頭,甜甜的笑道,“那我就不和付老板客氣啦!我這還有五碗豆花!”
付晌愣了愣,有些出乎意料,從錢袋裏掏了五文錢給沈闵月,“給你,姑娘兒…”
“對啦!之前我的碗能還給我嗎?”少女持續着甜美動人的微笑。
付晌,“…”這姑娘兒,果然還是怪…
沈闵月滿載而歸,帶着白菜燒餅和從付晌那帶回來的兩碗雞絲面。回到那一片漆黑的家中,高漲的心情瞬間低落了起來,
“他…應該已經走了吧…”
哐當…院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跌落在地上………
就在沈闵月低落之時,房間裏傳來一聲極度幽怨委屈的聲音。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