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
本收拾好放到随身攜帶的包裏,低頭說了句,“明天劇組還要開拍,我先回影視城了。”
看着向外走的周源,林深臉上更加冰冷,卻沒再說一句話。
周源開着自己的低調的黑色轎車,行駛在回影視城的路上,腦中卻回想着之前的事情,他總覺得馮廣的妻子并不是同夥,但是回想起來,卻知道那個年輕的律師沒說她一定是同夥,只是說有那種可能,而林深也說了一切看公安機關偵查。
将之前那個奇怪的想法甩出腦海,周源想起了林深這陣子的低氣壓狀态,心中向系統詢問。
【我怎麽覺得林深對我有怨氣?不對啊,你不是說他已經認可我這個哥哥了嗎?】
系統沉默了片刻,機械化的聲音響起。
【據理論分析得出,當反派接受你之後,就會産生一種叫占有欲的情感,所以當你的時間被除了反派之外的人占用時,他就會産生憤怒的情緒。】
【意思是,他生氣是因為我總是不去看他?】
【是的。】
周源迅速地将這兩個星期的事情過了一遍,确定林深是因為自己回去的太晚而生氣,而不是因為自己打擾到他。
周源回到酒店,躺在雪白的床上,突然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的事情。
小時候,他曾經有過一個小玩伴,那個玩伴每次總是諾諾地躲在他的身後,用手抓住他的衣角,輕輕地喊,“哥哥。”周源以為他很膽小,所以不敢跟別的孩子玩,想要自己帶着他玩,但是每當自己和別的孩子去找他的時候,他總是躲得遠遠的,卻又偷偷看着他們。
終于有一天,周源拉住那個小男孩,問他,“你為什麽不跟我們一起玩?”
他沉默着低垂着腦袋,仿佛要壓到低下去,卻在別的孩子叫周源的時候,一把拉住他,擡起頭來,眼神期待地看着他,“哥哥可不可以只和我一起玩?”
周源已經想不起後來怎麽樣了,只是隐隐地記得那個孩子後來不見了,就像來了就走的很多人一樣不見了。
周源想着原身記憶中的林深,又想着這陣子終于有些許人情味的林深,最終還是放下心來,畢竟這樣就意味着自己離着任務完成就更近了一步。
周源想明白這件事,而劇組這邊袁潔和鄒坤鵬也正式重新加入劇組。
重新加入劇組那天,袁潔穿着一件簡單的長裙,帶着一副紅框墨鏡,從公司配的保姆車上下來,無視掉衆人或探究或嫉妒或幸災樂禍的眼神,直接坐到早已備好的座位上,翻看着劇本。
周源拍完正在拍的這幕,見到坐在不遠處遮陽傘下的袁潔,擺手讓劇組人員準備下一場戲,自己走到袁潔旁邊,“換衣服去!”
袁潔甩給周源一個就你事多的表情,扭頭向化妝間方向走去。
鄒坤鵬也在當天進組,鄒坤鵬來的時候,劇組的人正在拍袁潔自己的戲份。
鄒坤鵬靜靜地看着身着古代服飾的袁潔,眼神灼熱卻在袁潔拍完戲的瞬間隐藏起來。
袁潔拍完戲,從助理手中接過一杯溫水,連眼角都沒給鄒坤鵬一個,徑直從他身邊走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鄒坤鵬站在原地,嘴角泛起一絲悲傷。
劇組衆人各忙各的,偶爾有眼神瞄過兩人和周源之間,也沒敢和周圍的人讨論。經過這次的事情一鬧,誰都能看出來,袁潔和鄒坤鵬之間的事情不簡單。
劇組所有的人員都到齊,周源開始了瘋狂的補拍模式。之前剛剛知道林深生氣是因為自己晚歸的緣故,還特意早回了幾次,但是到後來發現,晚上的戲份如果不抓緊時間拍的話,在規定時間內根本無法完成。所以只得一天比一天晚。
而黑臉的林深現在在周源看來不過是鬧脾氣的小孩子,不足為據。
拍攝接近收尾,周源在七八天都沒有去過醫院的時候,終于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趕去醫院,心中還郁悶的想到,每個世界都必須有個支線任務,還有限定的時間,快比主線任務要難了,真是郁悶。
周源到了醫院,詢問醫生,發現林深剛剛從醫院出去,說有些事情要處理。
有些事情要處理?周源看了看表,時間還早,轉頭去公司。
可是到了公司,周源并沒有發現林深的身影,甚至連平時一直在的趙立都不在,周源心中猛地閃過一個想法。
周源坐在車中,心中想着要不要去公安局看一下,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要去公安局看一下。
周源到了公安局,向警察說明情況,詢問警察是否可以見嫌疑人後,但是卻遭到了拒絕,刑事拘留的嫌疑人不能探視。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周源并沒有感到意外,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了從派出所出來的坐着輪椅的林深和其他兩人。
周源沉默地看着趙立推着林深接近自己,似乎思考了兩分鐘,最終周源揮手讓他離開,自己将林深抱起放到副駕駛上,平時比周源還要高大的男人在此刻才有了些許脆弱,但是心思複雜的周源卻沒有了面對弟弟的想法。
把輪椅放到後備箱,周源坐回主駕駛,為林深系好安全帶,将車發動起來。
“有同夥嗎?”清脆的聲音響起。
“有。”愣了片刻,林深接着說道,“公安機關偵查出來的結果。”
“是嗎?”周源笑了笑,提起另一個話題,“你去公安局幹什麽?”
第一個世界(十二)
“你認為我去那裏幹什麽?”林深聲音低緩,眼神淡漠。
周源沒想到對方會反問自己,看着對方淡漠的眼神,猶豫了片刻,卻終究沒有将心中的想法說出來,而是委婉的問,“你去見那個司機了?”
林深凝視着周源,忽得勾起一個淡淡的微笑,“是啊,想要殺死自己的人總是要見一見的。”
“說了什麽?”周源已經不知道要如何思考這個問題,他的情感和理智已經慢慢分裂成天秤的兩端,理智上告訴自己應該勸阻林深将憤怒轉移給別人,糾正他的錯誤的憤怒的疏洩方式;情感上卻心疼林深,他已經足夠理智,足夠理智到克制住自己的黑暗,這是曾經的他都沒有做到過的事情。
他也曾經深刻的感受到世界的惡意,那個時候他是怎麽做的?拉着同伴去打砸附近的居民家,在福利院不遠處的小路上放圖釘。
周源覺得似乎僅僅兩個月的時間就讓自己的記憶變得模糊,他依舊記得那個老奶奶慈祥地拉着自己的手,輕輕地揉着自己腦袋,将自己放在她的腿上,哄自己睡着,迷迷糊糊中還看見了孩子們嫉妒的目光。
“我?還是他?”林深低沉的聲音響起。
周源制止住自己紛繁的思維,看着後視鏡中林深平靜的表情,心中的天秤終于微微傾斜,“無論他說什麽,你都別受他刺激。”
林深扭頭看向周源,甚至掩蓋不住眼底的震驚。
周源緊緊握住車把,柔聲道,“我是你的家人,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周源将林深送回病房,又細細地詢問了林深的身體狀況,得知一個星期後就能回家休養,心裏終于踏實下來。
回到影視城之後,周源把其他所有的事情付諸腦後,專心致志的開始進行最後的拍攝,現在劇組剩下的劇目中基本上是袁潔、鄒坤鵬和周源三人的劇情。
袁潔和鄒坤鵬并沒有因為之前的事情影響到劇情的拍攝,只不過相較于之前劇情中流露出的自然情愫卻完全消失殆盡,不過這對這部電影來說,并不是很嚴重,畢竟之後莫小小和沈憂兩人剛剛解決兩人之間的巨大矛盾,重新進入磨合期,兩個人之間這樣反而是最好的。
這天周源在劇組拍攝,卻被一個人攔住,那個人交給周源一封信。
拍攝結束後,周源回到賓館,将信封拿出來。一個簡簡單單的信封。
将信封拆開,拿出裏面泛黃的紙寫着的信一行行看看,周源的身體卻漸漸僵硬起來。
這是馮廣的信,周源不知道他是怎麽将這封信送出來的,又是怎麽送到自己手中的。
僅僅一次和馮廣的會面,周源就知道這個人是一個了不起的人。從趙立給得那份資料中,周源就看出這個人能忍夠狠,他可以在父親去世後迅速地跟所有人斷了聯系,并且似乎一直在暗處潛伏想要報複。他知道以他的地位和資金根本不足以和其他人聯手做任何事情,所以準備自己一個人。
他是如何知道林深的行動軌跡的?如何将一切進行地如同一場意外,甚至如果不是系統的提醒,周源根本就無法懷疑這個人,甚至看不出這個人眼底的清明。
因為他真得像一個懦弱的不小心出事的男人。
而此刻,周源手裏這封信也确實驗證了這一點。馮廣在這封信中甚至沒有為妻子辯解。他只是說了自其父入獄後自己妻子做的一些事情,以為自己的丈夫只是遭受打擊,無論他怎麽驅趕都不離開,一直為了讓他振作起來而努力。
“那個懦弱的女人,竟然站到了我的身前。”這是馮廣信中的最後一句話。
周源握着這封沉甸甸的信,任由心中波濤洶湧。
【我該怎麽做?】
【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
【難道你不怕反派黑化?我知道你不是那麽無所謂。】
【宿主一直在詢問系統為什麽會選中你,因為只有你能夠和反派産生靈魂共鳴。而靈魂共鳴的産生不僅僅是釋放善意,而是無論受到反派怎麽樣的潛移默化,你都能夠堅持本心,并且告訴他也堅持本心。這就是反派能夠用理智克制住自己的原因。】
【堅持本心?】
【是的。】
周源将手中的信放好,立馬開車趕去林深的病房。
雖然已經過了淩晨,病房裏的燈依舊亮着,林深靠着床頭,靜靜地翻看手中的文件。
周源站在病房的玻璃窗外,注視着林深。似乎有感應般,林深轉過頭,和周源雙目相對,眼底劃過一絲溫柔。
周源推開門走了進來,依舊坐在之前的位置上,直奔主題。
“你有沒有做出幹擾偵查的事情?”周源斟酌着換了一個委婉的說法。
林深将文件放好,直視周源,似乎兩個人在說很普通的話題,“哪個方面?”
“設計将馮廣的妻子弄為同夥。”
“那是偵查結果,”林深語氣平淡,雖然依舊在和周源說話,但身上的氣勢已經慢慢改變,似乎之前的一抹溫柔已經不見,“我無法改變什麽。”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周源語氣強硬起來,與之前的猶豫完全不同。
“是我設計的。”林深似乎也玩膩了這種你追我趕的游戲,語氣中透露着強硬。
“你······”周源說話有些停滞。
看着林深眼裏的堅決,周源覺得似乎所有的語言在林深面前已經完全沒有用,無論自己說什麽,都無法改變他的想法他的做法。
“你不是一個人!”周源猛地拉住林深的手臂,語氣激動起來,“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我是你的哥哥!我是你的家人!”周源急忙道。
林深看着周源遲遲地不說話,眼中的疑問一點點加劇,“你是誰?”
我是誰?
林深問完這句話後,并沒有等待周源的回答,而是自顧自的收拾好東西,準備睡覺。
周源帶着這個問題回到劇組,直到幾天後。
我是誰?是啊,我是誰,我有什麽資格跟林深說我是他的家人,我甚至還有幾天就要離開。到了下一個世界,誰有知道他是誰,林深知道嗎?
周源似乎走入了一個死胡同,他覺得自己現在做的事情是欺騙,欺騙林深的親情,最後還要離開,離開後呢?剩下一個得到了家人又失去家人的林深,他怎麽辦?
袁潔和鄒坤鵬似乎看出了周源狀态不對,但是知道兩人自身也有一堆麻煩,也不知道如何開解,只得一直這樣下去。
7號拍攝基地。
紅衣白發的男子緩緩地走在蔥蔥郁郁的樹林中,手中的劍滴着鮮血,在地下劃出一道痕跡。
男子長長的白發披散到腰際,陰柔豔麗的五官在血色衣衫的襯托下異常妖媚,他目光呆滞,與在風中沙沙作響的樹林格格不入。
男子慢慢地走着,沒有方向,最終走到了一處斷崖旁才停下腳步。
身後傳來一聲聲呼喚,沈憂和莫小小趕了過來,臉上的着急異常明顯。
“站住。”性感的嘴唇微啓,男子目光淩厲地看向沈憂,“你我二人早已恩斷義絕。”
“連星,你快過來。”沈憂向前邁步,想要抓住男人,一抹刀光閃過,才頓住腳步。
“我不叫連星,”陰柔男子勾起薄而軟的嘴唇,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本教主的名諱豈是你這種人可以知道的?”
“連星。”莫小小張口,卻只看到一抹淩厲的目光。
面前的男人在兩人的面前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一個幾米高的高地上。
周源淩厲的目光掃過袁潔,轉身向下跳去。
“周導注意,我要往上拉了。”一個年輕力壯的男子看着下面的周源大聲喊道。
“好。”周源緊緊地抓住手中的袋子,被人拽着慢慢地往上拖。
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周源只聽見“啊”的一聲,便跌了下去,在陡坡上滾動,周源的腦袋一下碰到一塊堅硬的石頭,整個人暈死過去。
劇組的工作人員看到這個場景,匆匆忙忙地向周源落地的方向跑去。袁潔和鄒坤鵬看到這個場景,也匆匆趕去。
急救車的聲音響起,幾個醫務人員将周源擡到擔架上,為周源插上各種設備,迅速地趕往醫院。
趙立急急忙忙地走進病房,甚至連門也沒敲,在林深耳邊低語幾句。
林深手裏的文件掉落在地上。
周源努力睜開眼睛,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色彩,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發現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醫院,但是一切卻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周源撐着虛弱的身體,坐起身來,身上還穿着拍戲時的紅色衣衫。
怎麽沒有換衣服?
看着面前的古裝樣式的平底靴,周源将要自己動手穿上,卻聽到門的響聲。
一個身着青色衣衫的少年低着頭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慢慢将手中的精致的茶壺放到桌上,擡頭看見周源的目光,猛地跪了下了,“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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