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

第11章 相見時難別亦難

秋風漸起，山城落葉飄舞。

淩小宇做完了第二天上班的一些準備工作，關上電腦，才覺得冷嗖嗖的，連忙去陽臺上将窗戶關上，仍然禁不住打了兩個寒戰。

掏出時間，剛好晚上21點，蕭索的秋夜，空蕩的房間更是顯得冷清。

接下來做什麽呢？他一籌莫展，無聊地打開了電視。

電視上在播放着什麽節目，淩小宇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看，他拿出了電話，随手撥了任行之的電話，但馬上又挂斷了，哎，給老叔說什麽呢？

“叮咚叮咚”，有人摁門鈴。這個時候會是誰呢？淩小宇納悶地去開門。

杜剛和任盈盈并肩站在門外。

淩小宇捶了杜剛一拳，“你小子，有鑰匙還敲什麽門？不至于懶到這種程度吧？害我跑一趟……”

“路過這裏，上來休息一下啦。”杜剛笑得似乎有些勉強。

“正好，正好，”淩小宇連忙把他們讓進去，笑道，“蕭索孤單之夜，忽有良朋攜美而至，可謂人生一大快事。不過，這裏可沒有星巴克那種浪漫的氛圍喲，哈哈。”淩小宇調侃着。

平時，淩小宇這樣調侃他們，定會招來任盈盈的一陣嗔罵，但此時，她顯然是心事重重，勉強笑了笑。

杜剛跟在後面，向淩小宇努了努嘴。

淩小宇大感納悶，關上門。

杜剛在這裏和在自己家沒什麽兩樣，他徑直去泡了兩杯熱茶。

任盈盈接過滾燙的熱茶，用手包着杯子，暖暖手，睜大了眼睛看着淩小宇。

雖然經常在一起打鬧慣了，淩小宇此時仍然被她瞅得不好意思，搓搓手笑道，“盈盈，瞅什麽那，怎麽感覺今天哪根筋不對噢。”

任盈盈端着茶杯，眼中變得朦胧起來。“小宇，”她誠懇地說，“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認識你真是我們的榮幸……”

“哈哈，”淩小宇笑道，“大今天怎麽一本正經的，專程過來拍我馬屁？”

杜剛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任盈盈沒有理會淩小宇的調侃，繼續道，“真的，很多人都很羨慕你呢，你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又那麽能幹，多才多藝，你的天地好寬廣的……更令人欽佩的是，你的人品、性格又是那麽好，讓人實在是不能不欣賞你。”

“哦？”淩小宇一臉錯愕，繼而大笑道，“哈哈，大不會是因為我那麽‘優秀’，而移情別戀，準備……”

“去你的！”無論任盈盈多麽心事重重，此時也不禁忍不住笑起來，“如果不是我男朋友不是阿剛，移情別戀，看上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但是……有件事，唉，我真的不好說出口……”

淩小宇心往下一沉，他已經隐隐猜到了任盈盈想要對他說什麽了，于是他望向了杜剛。

杜剛喝了口茶，說道，“我們幾個之間說話就不要繞圈子了，還是由我來說吧。”他望了望淩小宇，“小宇，記得上次在南山公園裏面，我對你說過的有人背後說任叔和你的壞話嗎？”

“嗯，記，記得。”淩小宇臉色難看之極，這些風言風語終于傳到任盈盈耳朵裏面了，不知道老叔聽見沒有。

“是這樣的，小宇，”杜剛繼續道，“你記得今天早上班，我們碰見了你們吧。”

淩小宇自然記得，早上他坐了任行之的車到公司，他們出車庫，就碰見杜剛和任盈盈開車進車庫。

“停車的時候，盈盈，看到有人在你們背後指指點點，聽到……”他頓了頓，“聽見他們說……說那些怪話……”

“哦，”淩小宇內心再一次掀起滔天巨浪，但他仍然拼命維持着表面上的鎮定，咬牙切齒道，“那些人真無聊！”

任盈盈看着淩小宇的神情，一臉歉意地道，“是的，小宇，我也知道錯不在你，你根本就是沒有任何錯。爸爸跟淩伯伯是好朋友，你人又那麽好，應該照顧你的。”她心中自然更多的是往任行之對與淩小宇的父子之情方面想。

“謝謝你，盈盈。”淩小宇突然平靜下來。面對任盈盈，此刻他竟然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感覺很對不起她。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任盈盈畢竟是個善良的女孩，此時心中頗為不安，“以後我們去公司上班的時候，你就不要坐爸爸的車了，我們還是都坐阿剛的車吧，這樣，這樣，至少可以避一些嫌。”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淩小宇平靜地道，“盈盈，你放心吧，你們待我那麽好，我絕對不會讓老叔的清譽受到損傷的，絕不會，絕不會……。”他開始喃喃地說着，突然覺得鼻子發酸，連忙跑進自己的卧室。

杜剛和任盈盈清楚地看見淩小宇轉進卧室的時候，眼眶裏已經灑出亮晶晶的淚滴。

淩小宇伏在枕頭上，任憑自己的淚水泉水般地湧出，眼前漸漸模糊，任行之那熟悉的臉龐又出現在眼前。

老叔呀老叔，他的心中在狂呼，我要怎樣做，才能不傷害到你呢？

杜剛和任盈盈靜靜地坐在客廳裏。

他們也覺得很奇怪，雖然淩小宇有些委屈，但也不至于如此傷心，莫非，莫非，他們真的……

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了這個問題，但都沒有說出來。只覺得心情比剛才來之前更沉重，畢竟，他們對任行之和淩小宇都有着深厚的感情。

幽幽的笛聲從淩小宇的卧室傳來。

這是一首淩小宇自己創作的曲子，亦曾為此曲填過詞：

………………

花兒朵朵開，蝶兒翩翩舞。

蝶戀花之美，花愛蝶之舞。

相互知心意，但願長相輔。

杜剛和任盈盈聽得呆了，他們以前雖然也聽過淩小宇吹這個曲子，但沒想到此情此境下，會有這麽巨大的感染力。

一曲緩緩而終，淩小宇平定了自己的心情，走出了卧室。

“很大夜了，阿剛，你送盈盈回去吧。”淩小宇将竹笛橫在身後，緩緩說道。

“噢，好的，好的，小宇，你……”杜剛欲言又止，拉了任盈盈向門口走去。

“盈盈，”淩小宇又喊道，看着他們轉過身來，微笑着說，“你放心吧，我會做好的，真的，請你放心。”

“謝謝你，小宇，謝謝你，”任盈盈感激地說着，此時她又看到了淩小宇父母那緊閉的卧室房門，心下一片凄然，突然覺得淩小宇好可憐，心中頗為後悔這次的行事。

淩小宇目送他們下樓，然後轉身，慢慢走進了父母以前的房間，在他們的遺像前久久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