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喜愛
陶酥發現自己好像是撞破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秘密, 或者不算,畢竟在藏在樹洞背後的她也不知道第一天知道宋桑池用過多種多樣的玩具,會以這種方式去滿足生理需求了, 可乍一看到還是會覺得震撼。
知道“你有很多”藏品和“親眼目睹”這麽多藏品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此刻的抽屜在她眼裏已經貼上了一個隐形的封條,碰一下都覺得燙手。
卧室裏靜谧無聲, 陶酥垂眸, 冷靜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自己是進來做什麽的。
宋桑池叫她進來拿一下醒酒藥。
左邊的床頭櫃,左邊……陶酥瞳仁微轉, 重新跳出思維死角分辨了一下左和右,陡然發現自己剛剛進來得太急似乎弄錯了左和右。
所以醒酒藥應該是在另一邊床頭櫃裏才是, 她匆忙轉身走到床的另一邊。
重新蹲下,拉開抽屜,終于看到了正常的藥片包裝,陶酥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興許是剛剛發生的事情給她帶來而沖擊太大了, 她定了定心神伸手将抽屜裏的藥片拿了出來,這時——
“陶酥?”
身後驀的傳來宋桑池帶些啞意的聲音。
陶酥雙肩微顫,飛快轉過頭來, 将将好撞進對方那雙深邃的眼眸裏。
她只是繼續以一個蹲着的姿勢怔在原地和宋桑池對視着,只見人扶着牆壁站在卧室房門邊, 望着自己。
做了虧心事的人第一反應是心虛, 陶酥自然就失去了先發制人的能力。
“我剛剛聽到卧室裏很大一聲響動,以為你摔倒了。” 說完, 宋桑池環望了卧室一圈, 發現并沒有什麽東西被撞倒的痕跡。
原來如此,這個理由倒很正常。
陶酥另外半顆吊着的心也終于放下, 她握着手裏的藥從地上站起來:“我剛剛找東西關抽屜的時候力道重了點,沒想到你聽到了。”
一句話将事情輕輕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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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桑池也不甚在意,她的眼神落在對方手裏的藥上:“麻煩你了,藥給我吧,卧室裏有礦泉水我現在吃好了。”
說着,邁開步子往前兩步,誰料腳尖還沒落地,就已經率先感受到了來自大腦的抗議,身體裏的酒精開始作祟讓她左右輕晃了兩下,縱使知道并不會摔倒,可落在陶酥眼中就是十分危險。
“哎呀哎呀,你別亂走了,你去床上坐着吧!”
“我給你拿水。”
陶酥連忙上前将人扶住送到床邊,又是喂藥,又是幫人拿水,不久前的尴尬被她完全抛到腦後。
一雙纖手扶住對方的下巴将白色的藥丸給喂了下去,好在宋桑池喝醉了也不胡鬧,還會配合着仰頭把藥咽下,只不過因此而露出了雪白的頸線,修長的頸脖一路往下隐沒在暗色的陰影中。
這一身唐裝的作用在此刻顯露了出來。
陶酥輕瞥一眼,又快速将視線移開,她想着,興許自己也需要喝點涼水降降心裏的燥才行。
一番折騰下來,時間不早了,宋桑池順理成章地開口把人留下來過夜。
家裏的客房常年不用沒有收拾,陶酥晚上只能和她睡一張床,不過好在主卧的床夠大,多睡一個人完全足夠。
藥片吃下去之後的作用還是很快的,僅過了半小時,宋桑池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頭暈感下降了許多,于是抱着睡衣走進了浴室。
在她進浴室洗澡的時候,陶酥就一個人待在卧室裏。
整個房間霎時間靜下來,讓人有些不安。
左右的家具陳設以及房間裏香味都十分陌生,大腦在不斷提醒着自己,這是屬于另一個人的味道,而她現在正沉浸在這種味道當中,整個人被完全包裹了起來。
不久前的事情給陶酥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她也不敢亂動,亂翻,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又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畢竟宋桑池向樹洞表露出來的那一部分,很可能還只是冰山一角。
什麽都做不了,陶酥幹脆蒙住被子,嘗試入睡。
可是就連被子裏也全是宋桑池的味道,這注定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時間緩慢地流逝,陶酥側對着床邊,緊閉雙眸,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卧室房門被輕輕推開的動靜。
有人走近,似乎是在床邊蹲了下來在觀察她。
藏在被褥下的身軀忽然有些發僵,不可避免地緊張了起來。 即使閉着雙眼,她也能感覺到宋桑池的眼神在自己臉上流轉移動,不知道是在看什麽。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兩分鐘,宋桑池似是确定她已經睡熟,于是起身離開。
房裏的燈光悉數暗下,直到身側的床微微塌陷下去,一陣清新的沐浴香襲來,還帶着點點潮熱的氣息,陶酥繃緊的神經終于跟着松了松。
宋桑池睡下了。
次日一早,陶酥被熟悉的鬧鈴聲吵醒,她下意識伸手到床頭去摸手機,沒有摸到,于是整個人翻了個身往另一邊滾——很簡單的道理,手機不在這邊就肯定在那邊。
“嗯?”誰知剛滾了沒兩下,就挨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可是陶酥記得,自己床上是沒有娃娃抱枕一類的存在。
被困意困住的意識漸漸回籠大腦,關于昨天晚上的記憶開始湧來,她怔了一會才意識到這不是在自己家裏,所以床的另一邊是有人的。
不僅有人,那個人還是宋桑池。
想到這裏,陶酥腦中殘餘的困意瞬間消失,整個人變得清醒無比,她悄然睜開雙眼卻不敢有多餘的動作,呼吸刻意屏住…… 眼前是宋桑池安靜柔和睡顏,而她剛剛翻身過來手臂碰到的地方,恰好在對方的前胸處。
就是那麽巧,而從人體構造上來講,也确實只有這樣一個地方會這麽柔軟。
兩邊臉頰的溫度總是降了又升。
手機鬧鐘還不厭其煩地響着。
“嗯……”面前熟睡的人終于忍不住露出厭煩的表情,輕微皺眉,發出一聲不耐煩的聲音将半邊臉頰埋在枕頭裏,隐約有了要睜眼的趨勢。
陶酥緊了緊喉嚨,一點點将自己伸出去的手臂撤回來。
片刻以後,宋桑池睜開尚還迷蒙的雙眸,只見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氤氲着一層薄薄的水霧,她盯着陶酥看了好一會兒,都始終處于一個出神的狀态。
“嗨,”陶酥眨了眨眼,以一種極為松快的語氣和她打招呼,“早上好啊,宋老師。”
常年的獨居養成的習慣使得兩人都不太習慣房子裏出現另一個人,可不習慣歸不習慣,她們都極力掩飾着自己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不自在,粉飾着太平。
誰都沒有開口提昨晚的事情。
半個小時以後,她們出現在附近的地鐵口,被閘機攔了下來。
早高峰趕着擠地鐵上班的人流很多,有人路過的時候就會好奇地回過頭來看她們一眼。
“好了嗎?”被人這樣看,宋桑池不太自在。她像個木樁一樣站在原地幹等着,眼巴巴地看着陶酥站在閘機的另一邊幫自己操作手機。
“好了好了,你重新刷一下!”
陶酥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陌生的手機她操作起來不太順手,所以多花了些時間。
宋桑池接過手機對着機器飛快刷了一下。
這一下,閘機終于打開。
她松了口氣,三兩步就走到陶酥身邊,一副“終于搞定了”的樣子。
原來,今天出門的時候陶酥擔心宋桑池身體裏的酒精成分沒有稀釋完全,不敢輕易放人開車,又說早高峰打車很堵,于是把人拉過來坐地鐵。
宋桑池也不說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坐過地鐵了。
她上一次坐地鐵還是上大學的時候,和室友一起出門,那時候還不是刷二維碼過閘機,是用一個圓形的小紐扣滴一下感應器,以至于剛剛在閘機面前鬧了這麽一出洋相。
直到上了地鐵後找到地方站穩,陶酥才将自己的注意力轉回了宋桑池身上。
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事情,其實很容易就得出結論。
“宋桑池,你是不是沒坐過地鐵啊?”她轉過頭來,十分好奇。
“……很少坐,上次坐還是大二的時候。”宋桑池沒準備隐瞞,如實回答着。
這樣一算,确實很遙遠了。
地鐵上人擠人,不是很方便,兩人擡起手臂抓住上面吊下來的緣環,肩抵着肩,頭挨着頭,小聲交流着,旁人一眼望去只覺得十分親密。
宋桑池記得她們上一次這樣小聲交流,還是第一次見面在學校禮堂的時候,陶酥真的很喜歡和人講悄悄話。
“我出門不是打車就開車,大學以前都是家裏司機接送,沒什麽機會坐地鐵。”興許是因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陶酥,所以宋桑池多說了點。
她聲音不大,就正常音量,可這句話說完以後也還是惹來了周圍幾道打量的眼神。
兩人在南大的前一站,嘉林站下車了。
陶酥說要帶宋桑池吃吃西門這邊一家特別好吃的早餐店,所以提前一站下車,出站的時候,她特地站在閘口前看着對方成功刷碼出去了,自己才跟着出去。
怎麽說也轉到這個校區好幾個月了,宋桑池今天才知道西門這邊有一家生意這麽火熱的早餐店。
一走進去,不大的店鋪裏坐得滿滿的,學生和老師都有。
“陶老師,好巧!”
“陶老師,早上好啊~”
“陶老師……”
從門口走到空桌面前沒幾步路,卻有好幾個人擡起頭來和陶酥打招呼,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熱情的笑,宋桑池跟在對方身後,卻完全融不進這樣熱絡的氣氛當中去。
她跟着陶酥,安靜地坐了下來。
沒什麽多餘的表情,更像是一尊好看的菩薩,即使店裏有和她相熟的老師也都沒有要特地出聲打招呼的意思,成年人之間的默契除了熱情之外還有一種,就是假裝沒看到。
宋桑池和人相處的模式,大多是這種,工作範圍內笑臉相迎,客客氣氣,工作範圍外絕不聯系。
她們點了兩碗牛肉粉,沒多久,老板娘就先端着小菜走了過來送到桌上:“小陶,給你打了一小碗酸菜過來,知道你愛吃。”
放在粉裏的泡菜一般限量,多加得收錢,這份算是白給。
陶酥見狀,連忙道謝:“謝謝徐媽媽,徐媽媽泡的泡菜是我吃過南城最好吃的!”
說完,還特意豎起大拇指。
“就你嘴甜!”老板娘笑得眼角皺紋都顯了出來,樂呵呵地走了。
這還沒完。
旁桌幾個學生吃完起身,走之前結賬的時候特地給她們桌點了兩瓶豆漿,付完錢就一溜煙跑了,壓根不給陶酥拒絕的機會,還是老板娘再一次拿着兩瓶豆漿走來她們才知道。
每一件小事,都藏着大家對陶酥的喜愛。
刻意的,不刻意的,自然的,亦或是另有所圖的。
宋桑池眼眸微斂,心思暗沉。
她在這時候忽然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陶酥上臺領一個“最受歡迎教師”獎,現在看來,完完全全就是實至名歸。
“宋老師,你不喝豆漿嗎?”這時,身旁傳來一聲詢問。
到了學校門口,陶酥對宋桑池的稱呼又自動變得正式了起來,她彎着眼眸,一雙薄唇含住玻璃瓶裏的吸管頭,笑盈盈朝望向一旁的宋桑池。
看得出來,心情很不錯。
“我……”宋桑池正要接陶酥的話,沒想下一秒,對方又再開口。
“宋老師,你現在和昨天晚上的時候好不一樣哦……”陶酥微微張開雙唇,使得吸管頭從嘴裏跳了出來,她俏皮道,“昨天晚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麽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