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醉酒
随着時間漸晚, 酒吧裏不斷湧入新的客流,四周原本空着的散臺也陸續被人占滿,頭頂音樂的聲音開始被DJ不斷調大, 厚重的音樂聲撞擊着鼓膜随着心跳的節奏逐漸加快, 直到大腦被刺-激的興奮感占滿。
程遇看着好友喝下滿滿一杯威士忌嗆得眼尾泛紅,一雙漂亮的眼眸裏染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顯然已經讓整個人的狀态達到了最佳點。
沒有人會不為這樣的宋桑池傾倒, 也就是自己和對方認識太久,太熟, 對窩邊草沒興趣。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着過去,程遇掐算着時間看着對方喝下去的那杯酒漸漸起效, 然後把人帶離了卡座來到了吧臺旁。
既然是沒有同伴,當然是應該出現在吧臺而不是卡座。
這家酒吧的老板本就和程遇相熟,調酒的小哥她也認識,和對方打了個招呼之後她便選了個距離宋桑池稍遠的位置坐下,開始等待着游戲主角的上場。
而這個時候, 陶酥乘坐的計程車剛剛開到附近的十字路口,因為紅燈停了下來。
這是個大路口,路口的紅綠燈有清晰的數字倒計時, 九十多秒的紅燈放在平時刷刷手機就過了,可是對于此時的陶酥來說卻覺得格外漫長, 她手裏還抓着手機, 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不斷有消息進來。
車窗外面, 是和他們一樣被紅燈滞留在此處等候的車輛。
原來,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陶酥正在和高中同學聚會, 她們這些老同學這兩年來好不容易組織起了一次聚會,程遇的電話那麽巧在這個時候打來。
手機鈴聲響得突兀,惹得駕駛位上的司機還往後瞥了眼。
繼同學群的消息轟炸無果之後,現在有人開始給她打電話了。
陶酥心情亂亂的,沒什麽耐心,但想着自己無故離席确實不禮貌,還是接了起來。
“喂,陶酥,你剛剛走那麽急去哪了啊?還回來嗎?都到你點的歌了!”
電話那頭亂糟糟的,人聲和嘈雜的音響聲混合在一起讓人覺得有些吵嚷,隐約還能聽到那邊有人在大聲喊陶酥的名字。
但這并沒讓陶酥的态度産生任何的變化,她擡眸看了一眼前方路口已經轉綠的紅燈,用一句話快速結束了通話:“班長,不好意思,我臨時有急事要處理,你們玩吧,下次有機會再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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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掐斷了電話,整個人也往前座探出身子觀察路況,一眼就望見了遠處酒吧顯眼的霓虹燈招牌。
原來拐過路口沒多遠就是那家酒吧所在的街道。
車子依照導航路線勻速前進,陶酥适時開口叫了停:“師傅,就在這裏靠邊停好了,不用往前開了。”
前方是五顏六色的霓虹燈,在夜色中閃閃發亮,像一只只花枝招展的蝴蝶,大大小小的閃得人眼花缭亂,整條街的彌漫着歡快和奢靡之風。
車剛停穩,陶酥就拉開車門跨了下去。
這邊是酒吧一條街,基本走兩步就一個酒吧,規模不一,熱鬧程度也不一樣,認準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之後陶酥直接穿過馬路朝對面走去,順便摸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她一邊走,一邊聽着電話裏的忙音。
天氣漸熱,陶酥今晚出門也換上了新買的裙子,空氣中有微風在流動,身上的紗質襯衫随着主人前行的步伐自然地往後飄起,露出了裏面黑色的吊帶裙,上方路燈的光線散落下來穿透雪白的薄紗,襯出下層肌膚原本的顏色。
朦朦胧胧,若隐若現。
行至酒吧門口,沒有接通的電話自動挂斷,反而這麽短一段距離倒引來了好幾道打量的目光。
“美女,自己過來玩嗎?”正站在門口抽煙的男人忽的開口問了一句。
他一開口,濃重的煙味順着空氣傳了過來。
“約了人,借過。”陶酥厭惡地皺了皺眉,而後繞過男人直接走進了酒吧。
電話打不通,她只好自己找。
好在之前電話裏對方有說清楚人在吧臺,就是不知道這麽久的時間過去會不會發生什麽意外,或者人有沒有移動。
陶酥抱着先試一試的想法,穿過擁擠的人群,朝吧臺方向擠了過去。
吧臺建在最中央的位置,是一個圓形,繞着這個圓坐着男男女女不少散客,室內光線幽暗,音樂聲又大,即使有人貼臉走過不仔細看的話也不一定看得清楚。
陶酥挨個找過去,貼着吧臺找了一整圈都沒有看到宋桑池的人影,着急之下正準備再摸出手機打個電話,這會兒将将擡眸一看,一個人影正撞入她的視野範圍。
頭頂的光線不斷閃動變換,人隔着人,陶酥其實也看不清那人的臉,她唯一的判斷來源是對方剛巧擡起的手腕露了出來,腕上是那只她親手送出去的“暗香盈袖”。
淺金色的手镯即使是在這樣混亂的環境裏也格外醒目,與四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不過不巧,人影身邊已經有人了。
是個女人,看起來像是想要伸手去扶宋桑池,結果卻被人擡手擋開……看到這一幕陶酥沒再猶豫,撥開人群朝前方走去。
“……”
“小姐姐,剛剛和你一起朋友呢,怎麽喝這麽醉?”
“我扶你去我們桌坐坐吧?”
“……”
原來,開始的時候宋桑池确實按照程遇說的,一直坐在吧臺等陶酥來,期間還拒絕了好幾個前來搭讪的男男女女,可坐了沒多久,忽然想上廁所了。
時間越久,喝下去的那杯酒後勁就越是上頭,再加上為了顯得逼真,剛剛在吧臺還特地另外點了一杯雞尾酒,是以從洗手間出來再往吧臺走的時候,就有些暈繞。
誰知那麽巧,和之前搭讪的女人撞上。
頭頂吵嚷的音樂重重壓下來,即使這樣,宋桑池依舊能夠聽得清楚身邊的女人在說什麽。 酒意上頭,她有些發暈,卻也還認得出這人是剛剛在卡座裏問自己要聯系方式的人。
看來程遇說得沒錯,妖精都想吃唐僧肉。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宋桑池冷着一張臉,眉頭緊皺擡手推了推女人,卻并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
反而是這副眉頭緊皺模樣冷清的樣子,惹得女人眸中興趣更濃:“一起玩過就認識了。”
“你喝多了,不一起玩玩嗎?”女人刻意壓低了身體湊近過來,眼神直勾勾盯着宋桑池這張臉,聲音裏夾着幾分媚意。
寥寥幾句話,暴露了真實的目的。
有人來酒吧是為了發洩,有人是為了交友,更多只是想單純喝酒,但也不排除有一部分是想春風一度。
宋桑池沒什麽表情地回望着面前的人,她一張白皙的臉已經因為酒精而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再冷着一張臉,也冷不到哪去。 只見對方笑了笑嘗試着再度朝自己伸出手,卻沒想到這時,被橫戈過來一只手臂攔了下來。
纖纖細腕,在酒吧的燈光陰影下光潔白皙,很明顯是女性的手。
宋桑池都不用擡頭,就已經先聞到一陣熟悉的清香飄來,使得她呼吸微窒,心跳漏空一拍。
“宋桑池,她是你朋友嗎?”
頭頂傳來陶酥詢問的聲音,宋桑池瞳仁微轉,擡眸就看到陶酥那一張近在咫尺熟悉的臉龐。
她幾乎是下意識往對方身邊走了兩步,然後才緩緩搖頭:“我不認識她。”
說完,側過臉來。
只瞧見陶酥那張精致漂亮的臉上帶着幾分不常見的肅意,對方身體稍稍傾側過來,有意将她擋在後方做出“保護”的姿态,和平日裏一口一個“宋老師”笑得甜甜的模樣大相徑庭。
“那我們走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複,陶酥也不拖泥帶水,垂在身側的手很自然往後一握…… 有些潮熱感的掌心暖暖的,宋桑池指尖微蜷,她放輕了呼吸,跟着對方往前走了兩步。
“等一下!”女人似乎不願這麽輕易地放兩人走。
她盯了宋桑池一晚上了,好不容易等到人落單還是有點喝多的狀态,現在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誰又甘心?
“你們真的認識?”她緊盯兩人,有些狐疑。
三人交流的動靜不大,加上酒吧原本就是個混亂的地方,所以也沒人注意到她們。
然而陶酥并沒準備跟人客氣。
“讓開。”她薄唇微啓,輕輕吐出兩個字。
平日裏脾氣溫和的人發起怒來總有幾分駭人,她眸中溫度漸冷,卻沒發現身後一道灼灼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黏在自己身上。
果然,人有千面,大家都只會将自己柔軟親和的一面展露給親近的人看。
宋桑池還是第一次見到陶酥這樣的一面,她短暫失神,這麽一會兒的時間裏,陶酥已經拉着她擠出酒吧。
遠離了厚重的音樂聲之後人的頭腦都覺得清晰了不少,外頭的街道雖也吵嚷,相較之下卻要好上許多。
兩人行至街邊,陶酥卻中途就被甩開了手,掌心忽然變得空落落的,她回頭一看,發現人正扶着路邊的粗壯的樹幹蹲了下來,一副十分難受想要吐的樣子。
“宋老師,你還好嗎?”見狀,陶酥也跟着蹲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在問廢話:“要不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陶酥一雙眉毛擰緊,憂心忡忡的樣子 。
冷色的路燈照下來,襯得宋桑池的臉色十分難看,不過是酒精的緣故才使得她的臉不那麽慘白,剛剛那一整杯純的威士忌,着實威力不小。
陶酥看見宋桑池扶着額頭輕喘了幾下,好容易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不用了,麻煩你……送我回家。”
陶酥認識宋桑池的時間統共加起來也不過一個多月,在設想中,自己就算要上對方家裏做客也得等到之後給小侄女補課的時候了,然而現在這樣的情形是她完全沒有設想過的。
深夜,醉酒,二人獨處。
任何一點單獨拎出來都讓人覺得離譜,更何況現在是三種情況疊加在一起。
想到這裏,陶酥的神思有些難以凝聚,直到手上傳來一股濕意,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中杯子裏的水已經滿到溢了出來,她連忙松開了按鍵的手。
将水漬擦淨胡亂收拾了一下,陶酥端着水杯朝客廳走去,也沒忘記往杯子裏多舀幾勺蜂蜜解酒。
她還記得有個喝醉的人在等着自己照顧。
從廚房出來拐過餐廳,稍一轉頭就能看到沙發上的人影,明明去廚房的之前宋桑池還以規整的坐姿背靠沙發,這才過了兩三分鐘回來,人就已經歪歪扭扭躺了下去,半邊臉埋在小毛毯上,長睫微顫着,呼吸有些厚重。
陶酥走近跟着蹲了下來到與人臉平齊的高度,手裏捧着尚有溫度的水杯。
“宋桑池?”她開嘗試着習慣叫對方的名字。
聲音輕而柔軟,但是卻沒有起到作用,沙發上的人雙眸仍舊緊閉,沒有絲毫反應,仿佛已經睡熟,陶酥只好又再重複叫了幾遍,終于,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一條細縫,似是聽到了有人叫自己。
“嗯——?”昏沉的意識漸漸歸來,宋桑池适應了好一會客廳裏刺眼的光線,從喉嚨裏發出悠長一聲單音,就像是在伸懶腰的貓。
落入在陶酥眼中就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
臉色倒是看起來比剛從酒吧裏出來的時候好了不少,不過臉上的潮紅也更嚴重了。
清冷的面龐染上幾分醉意,有些媚人。
面對這樣近距離的美色攻勢,陶酥定住心神,将手裏的水杯遞上前去:“把這杯水喝了。”
“哦。”
宋桑池接過陶酥手裏的水,晃晃悠悠送到嘴邊,将一整杯水都乖巧地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水當酒喝了,喝完之後她顯得有些意猶未盡,滿足地眯起雙眼伸出舌尖舔了舔濕潤的唇瓣:“好甜啊。”
又是這個動作。
陶酥的大腦忽然響起“嗡”的一聲,仿佛受到了不明來物的襲擊,她整個人都陷入到了被不慎撩撥到的窘境裏,明明滴酒未沾,但已經有可疑的紅爬上了耳尖。
就連宋桑池遞回來的水杯都沒反應過來接住。
“陶酥?”宋桑池歪了歪腦袋,又再叫了她一遍。
這次陶酥總算回過神,她飛快接過空杯放到一旁的茶幾上,正當她準備撐住雙膝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宋桑池張了張唇,又再叫了一遍她的名字:“陶酥。”
“陶酥,陶酥……”
一遍又一遍,連帶着聲音裏也漸漸透出幾分揶揄的笑意,陶酥被這一聲聲叫得心口酥麻,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被人叫名字也是一件會讓人覺得羞赧的事。
終于,似是覺得已經叫夠了,宋桑池睜大雙眸,緊盯着陶酥的臉開始解釋:“你的名字好像市面上賣的一種糕點,也叫桃酥。”
“你吃過嗎?”
“也很甜。”
尾音的“甜”字故意拖長了一點,帶一點點嬌意。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今天晚上宋桑池已經有意無意說過幾次“好甜”了,尤其是剛剛這句話,落進陶酥的耳朵裏隐約覺得像是在借物喻人。
這個“也”字就很微妙,說得她好像試過陶酥的味道一樣。
莫名,帶一點點色氣在裏面。
可宋桑池并不是那種醉酒之後就分不清人,會胡亂對人撩撥的那種,不然的話剛剛在酒吧裏出現的那個女人應該早都得手了,想到這裏,陶酥将問題歸咎到了自己身上。
她這段時間是魔怔了,看什麽聽什麽都色氣。
“我沒吃過,我不喜歡吃甜食。”陶酥盡量以正常的語氣回答宋桑池的問題。
“那有機會我請你吃。”宋桑池說着,驀的傾過上身湊近過來,說話間淡淡的酒味飄來将陶酥萦繞住,惹得明明沒有喝酒的她好像也跟着有些醉了。
同樣是酒味,宋桑池的身上的陶酥就一點不會覺得反感。
“好啊。”她彎住眼眸,滿口應下。
恐怕沒有人知道喝醉酒之後的宋桑池是會是這個樣子,這樣致命的反差感如同一根細細的絲線牽住陶酥的點,拉一下,她就要心動一下,心中最後一點防線也被逐漸蠶食掉。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誰又能想到?
只是醉酒之後狀态雖然十分撩人,但還是會有相應的不适症狀出現,嚴重一點的話可能還會影響到明天上班,想到這一點,陶酥心裏剛剛泛起的那點心思瞬間消失了,她開始催促對方洗漱休息。
“那你幫我去卧室左邊的床頭櫃裏拿一下醒酒藥,我吃了緩緩再去洗澡。”宋桑池撐住沙發面坐了起來,整個人弓着身子,擡手按住自己的眉心。
看起來似乎很難受。
陶酥立馬就起身去了。
兩室一廳的房子總共就兩個房間,很容易分辨到底哪一個才是主卧,雖然很疑惑宋桑池為什麽會把醒酒藥放在卧室抽屜裏,但陶酥還是依照對方說的來到指定的地方拉開抽屜。
拉開第一個抽屜,沒有。
陶酥把抽屜推回去,手往下移,開始拉第二個抽屜,預料中應該出現的醒酒藥并沒有出現,反而第二個抽屜拉開以後幹幹淨淨,除了幾個奇怪的盒子之外連藥的影子都沒有。
“奇怪,不是這裏嗎?”陶酥暗自嘟囔,她随意一瞥,眼神落在了其中一個透明的盒子上。
從來沒有用過玩具的她,先頭第一眼只是覺得這個盒子裏的東西看起來很奇怪,緊接着第二眼,第三眼……
陶酥整個人像是觸電了一樣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順帶着将抽屜一把推了回去,不過幾息的時間,臉已經燒得跟什麽似的了。
懵了好一會,陶酥才緩緩反應過來。
——所以這一抽屜裏裝的,全是宋桑池“體驗”過的玩具。
作者有話要說:
9k字分兩章一起發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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