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鐘塔第一次聽蘇曜說話,聽聲音倒和他怯弱的模樣不符合,再看蘇曜的神态:大方自然,眼神堅定。鐘塔心底思量一瞬,問蘇曜:“你等鐘離做什麽?”
蘇曜假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救了我,我想報答他。”
他的聲音不小,周圍的人聽見頓時哄堂大笑,那利落女子更是笑出了淚指着蘇曜說道:“你這個奴隸真可愛,我告訴你,鐘離可不是好人,你別指望他能善待你。”
虎子更是惡意滿滿:“小子,我敢保證,你跟了那害人精肯定活不過三天就被打死,我勸你還是乖乖跟了我好,我保證疼你。”
蘇曜懶得理這些惡毒的話,目光真摯的看着鐘塔等他回答。
鐘塔也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要找鐘離報恩,不過他當族長多年,反應比別人快得多,愣了一下就回過神:“鐘離可能已經回不來了,你還要等他嗎?”
蘇曜點頭,眼框濕潤滿目深情:“我的命是他救回來的,就是他的,除非他親口說不要我了,不然你們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要等他回來。”
美人落淚總能引人垂憐,蘇曜的容貌在現代都是頂尖,在蠻荒殺傷力更翻了幾倍。
蠻荒的男女性情都是直接爽利大大咧咧的,喜歡就一起睡覺生崽,不喜歡就幹脆分開再找下一個,哪裏見過蘇曜這麽深情難自持的陣仗,很多人被蘇曜的真情打動,不出聲了。
族長鐘塔也被這陣仗弄的沒了主意。
大場上一片沉默,蘇曜給自己的演技點了個贊,順便估計這人要多長時間才能答應自己。
他要的時間不多,有靈力治療不出十天他就能自己走路。到時候這些人的弓箭可就留不住他了。
然而事情沒有像蘇曜預料的那樣發展,第一個開口的不是鐘塔,而是虎子,他早就把蘇曜當成自己的奴隸,剛剛聽蘇曜一口一個報答鐘離,他心裏就已經窩了火,現在蘇曜這句:打死了都要等他回來,徹底點燃了他的理智。
虎子抓起一旁剔好的骨頭就對着蘇曜的頭砸去,嘴裏還罵罵咧咧:“你這個雜種,老子給你臉你還不要,老子今天非得把你弄死,看你怎麽報答鐘離那崽種。”
骨頭有半米多長,和成年人手臂一樣粗。
蘇曜強迫自己不動,維持着吓傻的樣子,手裏的靈氣已經準備好,只要骨頭飛過來把它打偏。
千鈞一發之際,骨頭在離蘇曜一尺遠的地方突然被打落,一同落在地上的還有一支木箭。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呆,直愣愣的回過頭去看射箭的人。
蘇曜也跟着看向不遠處,入眼的卻是一團潔白帶着金光的氣運。
來蠻荒三天,蘇曜第一次看到別人的氣運,修煉的人開天眼後能觀別人氣運,可沒開天眼就能看到且氣運這麽明顯的,只能說明對方是大氣運之子。
“還挺有趣。”蘇曜突然有了興趣。
這人逆着光露出大半個身形,他生得偏瘦,又高,□□的胳膊布滿傷痕。他的面容有些模糊,直到走進了蘇曜才看清那張臉的全貌,像寒冬暮色裏的雪,帶着凜冽的冷銳和陰郁之氣,連這夏日暖陽也無法驅逐消融。
唯有那雙細長微挑的眼睛在日光映襯中亮的驚人,像一只盯着獵物的狼,執拗而兇戾。
那人穿過人群,斂着目光睨了眼衆人,蘇曜敏銳的察覺到衆人對他的不喜。
果然,沒達到目的的虎子就立刻叫罵起來:“好你個鐘離,你竟然敢在大祭的時候在大場裏射箭,你這是不把神明和族長放在眼裏,你這樣的雜碎、害人精就應該被荒狼吃了,死在外面。”
蘇曜才知道這人就是鐘離,看着這人頭頂潔白的氣運,蘇曜心裏閃過怒火,手中聚集的靈氣刺向虎子的雙腿。
氣運不會騙人,如此純潔氣運的人怎麽會像他們說的那樣不堪?
與此同時鐘離二話不說也揮起一拳砸在虎子的臉上,這一拳可不輕,衆人只見虎子“嗷”的一下就跪趴在地上,吐了口帶血沫的口水、半天都沒爬起來。
族長鐘塔這會兒才有反應,連忙上前扯開鐘離。
“鐘離你怎麽現在才回來,今天大祭,你不能随便打人,快認錯。”
蘇曜看着鐘塔,心裏詫異,荒坪部落的一族之長原來是這樣的是非不分嗎?
可鐘離像沒聽到鐘塔的話一樣甩開搭在胳膊上的手,走到蘇曜身前就停下來定定的看着他。
見鐘離不道歉,虎子哭喊的聲音越來越大,圍觀的人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大多數都指責鐘離,把錯誤全部歸到鐘離的身上,反而虎子倒像是個受害者。
蘇曜性格一向護短,看到這情況就馬上幫鐘離說話:“族長你怎麽這麽偏心,大祭前先動手的人還在那裏跪着呢,為什麽不讓他道歉,難道只允許他罵鐘離,不允許鐘離還手了?”
這話說的清楚有理,衆人指責的聲音越來越小,紛紛看向族長等他判決。
鐘塔沒想到蘇曜敢直接嗆他,立刻變了臉色呵斥蘇曜:“我與鐘離說話,你一個奴隸有什麽資格插嘴?”
‘奴隸個鬼’蘇曜忍不住磨了磨牙,一轉頭卻看見鐘離那雙細長微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像在打量一團死物。
蘇曜被他森寒的眼神看得掌心冒汗,忍不住就露出一個讨巧的笑容,桃花眼眯着,唇角彎彎,像春日午後的暖陽。
周圍的人看到蘇曜的笑容又忍不住咽口水,恨不得把蘇曜關起來天天對着自己笑。
然而鐘離卻是立刻移開了眼,對蘇曜的示好毫無反應。
蘇曜心裏一陣挫敗,他沒想到這個鐘離這麽難搞,剛想吐槽幾句又想起自己奴隸的身份,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嘆口氣不再說話。
只要他計劃成功,多費點功夫也沒事。
在蘇曜看不見的地方,鐘離的手狠狠顫動一下,攥得死緊死緊。
眼見鐘離不搭理自己,鐘塔輕咳一聲佯裝和藹笑道:“你回來的遲了些,大祭已經結束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晚上再來參加篝火祭?”
鐘離的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冷:“我來帶我的奴隸回去。”
鐘塔犯了難,按理來說蘇曜是歸鐘離所有的,這會兒帶回去也沒事。可剛剛已經有人出了食物,還是肉最多的荒豬,兩頭荒豬分下來夠族裏吃兩三天的。
“鐘離,你看今天行大祭,你能不能把這奴隸換出去,到時候換來的肉給你分一半,怎麽樣。”
蘇曜有點緊張,他覺得鐘離應該不會答應族長的話,他也知道食物對蠻荒人有多珍貴,思量之下為了增加點籌碼,他決定利用自己的人設再賣一波慘:
“鐘離你不要換掉我,我保證我乖乖聽話,以後給你獵更多的荒豬,你讓我跟着你好不好?
眼神誠摯堅定,笑容明媚深情的小可憐誰不喜歡?
然而鐘離看都不看他一眼。
蘇曜也不洩氣,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
鐘離的反應比蘇曜想的還要簡單,他直接抓起蘇曜抗在肩上就轉身離開。
鐘塔也拿鐘離沒辦法,虎子剛剛被打怕了,見族長沒轍他也不敢阻攔。
只有那個爽利的女子笑着朝蘇曜擺擺手吆喝道:“小奴隸,鐘離對你不好了就來找我呀,我抓荒豬給你吃,肯定不會餓着你的。”
蘇曜被抗在肩上心累到不想說話,但為了維持自己的人設,還是勉強說道:“不會的,我會一直跟着他的。”
走了好一會才到一個山洞前,兩人進了洞裏,鐘離把蘇曜放在鋪了獸皮的石床上,轉身推着一塊薄而寬的大石頭把山洞入口堵住、又在石鍋下生起一個火堆。
這一路蘇曜都沒說話,他滿腦子都想的都是怎麽樣應對以後的生活,所以忽略了火光裏鐘離看着他越來越陰郁的眼神。
直到感覺到身上一重,蘇曜回過神就對上鐘離黝黑的眼珠,像極了捕獵的狼。
蘇曜在他眼裏看到了食欲。
食欲?
蘇曜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他沒忘記有個奴隸說蠻荒大陸許多部落都是食人的,難道這個鐘離也是食人的?
蘇曜下意識掙紮起來,不料被鐘離捏住雙手抵在頭頂,剛聚集的靈氣就這麽散了。另一條能動的腿也被鐘離死死壓住,鐘離整個人都壓在他身上,将他完全壓制,無法反抗。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現在只裹着寬大的獸皮,這麽一番掙紮下來,他身上的獸皮掉落下去,只有腰間還搭着半塊,勉強遮住了重點部位。
再掙紮下去就不是抵抗而是拱火了。
蘇曜索性不再掙紮,任由鐘離為所欲為。
之前就有人說鐘離是個瘋子,蘇曜沒信。他現在有點後悔把鐘離想的太好了。
算了算了,蘇曜放松下來,大不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溫潤的氣息在他頸側緩緩吞吐着,那塊皮膚仿佛也變得灼熱起來。只是鐘離并沒有再進一步,他只胡亂的把兩人的胸镗貼在一起然後就不動了,整個人像一只無尾熊一樣趴在蘇曜身上,壓的蘇曜喘氣都覺得困難。
這是什麽情況?
蘇曜覺得累得慌,想着反正計劃沒出什麽大問題,不如歇一會,結果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