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節
第 18 章節
張,我真的沒事兒。”
見江晨逸不說話,白婉川頓了頓軟綿綿開口:“真的,沒事兒。”她說完舉起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撇了撇嘴角,“大不了我請兩天假,在家啥也不幹,好了吧。”
江晨逸仍不說話,目光如炬地看着她,而白婉川被他這眼神看得都不自在了。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咬着嘴唇不情願地讓步,“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大不了,大不了讓你住這裏監督着。”
白婉川說完,整個人都不好了,噘着紅唇看着自己的手指,越看越生氣。就因為它,自己今天竟被迫跟他簽了這等不平等條約。簡直是太悲催了,這世上還能找到比她還悲催的病人嗎?
可是都這樣了江晨逸竟然還不滿意,白婉川瞪着他,心想着他要是還不說話,她就要将他趕出去了。
而馬上就可能要被趕出去的江晨逸,卻完全沒有意識到白婉川已經生氣了。
他眸中如裝着整片星辰海洋,就這麽直愣愣地看着她。看她雖不甘心卻又委屈讓步的模樣,與記憶中的人兒一模一樣。
江晨逸還記得第一次見婉兒時的情形。
雙親過世時,他才六歲。叔父接手家産的同時,還有懵懂的他。
剛開始為了堵住悠悠衆口,嬸嬸還會給他吃好穿好。時間一長,嬸嬸不樂意了,暗地裏打罵是常有的事,而想上桌吃一頓有滋味的飯食也成了奢望。
開始他不知道為什麽,被嬸嬸打了、肚子餓了只知道哭着叫娘親。後來被打得多了,他才慢慢知道,娘親不會回來了,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将他摟在懷裏安慰了。
這種挨打饑餓的日子他過了兩年。直到他八歲的時候。
那年姑母回鄉探親,得知他的處境後,念他年幼無辜,将他接回自己夫家。
那是他第一回進京,第一回見高牆大院,也是第一回見婉兒。
就在他跟在姑母身後,對一切景致都好奇時,就看見了花園裏,在一大片海棠花掩映下,漂亮的像只小蝴蝶一樣的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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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過來,見見你表哥。”姑母将婉兒摟在懷裏,用帕子擦幹淨她小臉兒上的汗,才笑着介紹。
“表哥?”婉兒瞪着一雙漂亮的杏眼好奇地看着江晨逸。
哇,這個表哥長得真好看。所有人都說她長得好看,可是她覺得這個表哥比她還好看呢。
白婉歪着頭跟江晨逸怯懦的眼神對視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看着母親,“娘,這是您之前說的,舅舅家的逸表哥嗎?”
“對,婉兒記性真好,這就是逸表哥。以後逸表哥就住咱們家,你以後跟逸表哥一起玩兒,好不好?”姑母拉着他的手,讓他坐進旁邊的石凳上。
他拘謹地坐着,看着姑母,臉上生硬地扯出一絲笑容。轉眸看着這個漂亮的小表妹,侍郎家的大小姐。
“嗯,好,以後我就跟逸表哥一起玩。”白婉從母親懷裏跳出來,拿起桌上的糕點就往江晨逸手裏塞,“表哥,給你吃,海棠花糕。”然後一雙小胖手就撐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江晨逸低頭看着硬塞進手裏的糕點,喉嚨有點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這個帶着豆粉色的糕點軟軟的,看着都好吃。
可是他不敢吃,他怕跟以前一樣,他吃了堂弟們給的食物後,堂弟們會跑到嬸嬸面前告狀,說是他偷吃了廚房的東西。
嬸嬸知道後,從不聽他的辯解,會打他一頓,然後餓他幾天。後來他就學乖了,即便餓得胃疼,也沒再吃過他們給的食物。
這兩年他吃盡苦頭、受盡白眼,早就練就了察言觀色的本領。
此時看着白婉,看着她明亮如珍珠一樣的眼睛,他知道,這個表妹跟堂弟他們不一樣。她是真心想讓他吃的。
江晨逸聞着帶有花香味兒的糕點,再也顧不着旁人的眼光了,咬了大大一口。軟軟的入口即化,香味瞬間在唇齒間散開,滿口都是香甜。
“表哥,慢點吃,喝茶。”白婉将熱茶推至他面前,又将一盤子糕點全放在他手邊。自己個兒也坐進他旁邊的石凳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白母見兩人相處融洽,也是滿臉欣慰,“婉兒,娘親去見一下你爹爹,你好好跟表哥一起玩兒,不許欺負表哥啊!”
“娘,您去吧去吧,我不會欺負表哥的。”
這是江晨逸第一次見白婉時的情形,後來很多年很多細節他已經淡忘了,但卻牢牢記得她漫天星辰般漂亮眼眸,還有她如花的笑容。
姑丈是個圓滑的人,他很少能見到。進京後第一次見他,是在一個月後,姑母生辰的時候。
姑母是侍郎夫人,白家主母,當初跟姑丈的結合也算是政治聯姻。夫妻兩人雖說不上相親相愛,但也算是相敬如賓。後來姑母生了婉兒後,再未有過身孕,姑丈便漸漸冷待了姑母。
江父離世,江家落敗,姑母沒了靠山,姑丈更是冷待了姑母。
而近些日子更是過份,在姑母生辰當天,竟然将花街柳巷的姑娘給帶了回來,說是要納為小妾。
這幾年,姑丈納入府的妾室,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不管怎麽說,那些都是良家姑娘,姑母雖然心中不喜,卻也無可奈何。
但卻不曾想,姑丈竟在她生辰之日如此打她的臉面。兩人随即發生了争執,姑丈伸手便打了姑母。而這一巴掌打下去,吓壞了姑母,也吓傻了坐在他旁邊的婉兒。
自那巴掌後,姑丈便光明正大不再進姑母院子了。
牧野、長平
府裏的下人們,慣會看眼色行事,自那以後,也都大多岢待姑母與婉兒。更別說他一個沒有父母,沒有家的野孩子了。
就這樣他在白府住了四年。見識了高門大院裏的肮髒,也看清了姑丈的自私與冷漠,更看見了姑母與婉兒的孤苦無依。
愛他的人,他也想拼了命去保護。
但奈何他無依無靠無門路,想要變強變大,除了參軍,似乎別無他法。
“表哥想參軍嗎?”在他偷偷摸摸習武一段時日後。有一日,婉兒卻突然問他。
十歲的婉兒已經張開,掩去了稚氣頑皮後恬靜了許多,但唯一不變的還是那閃爍着光芒的雙眸。
“嗯,我想變強大起來。”好永遠保護你跟姑母。他眼神堅定地看着白婉,後面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自己還什麽都沒有,這話如何能說出口。他不怕別人笑話他癡心妄想,卻害怕耽擱了她的幸福。
那日後,兩人便再沒有了交流。江晨逸也沒有将此放在心上,誰知幾日後婉兒卻突然來找他,說是讓他去城北武館找霍館長拜師學藝。
他當下未曾多想,還暗道自己真是好運,霍館長年事已高,已許久不收徒弟了。自己能跟着霍館長學藝,水平定能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
後來在一次閑聊中,師母才告訴他,婉兒典當了自己的首飾,跪在門外求了三天,師傅才破例收他為徒了。
他說不清自己當時內心的震驚。心跳得很快,有些麻又有些甜蜜,但更多的是酸楚,是心疼。
婉兒雖貴為白家大小姐,但是卻不得姑丈喜歡,吃穿用度還不如妾生的庶女。平日裏用的佩飾大多是姑母的私藏。
而她竟将這些東西典當了,就為了他能拜師,為了替他尋找兵書。江晨逸這輩子何其幸運,能遇到這樣一個為了他四處奔走的人。
他暗暗承諾,這輩子哪怕肝腦塗地,拼盡性命,也要護她一世周全。
跟着師傅學了一年有餘,江晨逸決定參軍,去戰場上磨砺自己。
那日他回到白府,白婉正在廊下看書。她着一身粉色衣裙,與漫天飛舞的海棠花瓣融為一體,美麗的令他移不開視線。見他過來,她放下書笑着讓丫鬟準備糕點好茶。
兩人閑聊了幾句,白婉看着他問,“表哥是确定要走了嗎?”
江晨逸絲毫不驚訝于她的這個問題,婉兒聰慧,總是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嗯,跟着師傅學藝一年,也是時候該上戰場殺敵歷練自己了。”
“表哥滿目正直,氣宇不凡,必能成就大事,光耀江家門楣。”白婉如同小時候一樣,雙手托腮笑着看他。
江晨逸也看着她,狹長的美眸中閃爍着壓抑不住的情緒。他不想光耀江家門楣,他只想保她平安幸福。
白婉似乎也覺察到他情緒中的異樣,微紅了雙頰,低下頭去看書。
只是一會兒又擡頭看他,“表哥,舅舅可曾為你取好表字?”
“不曾。”江晨逸笑看着白婉明亮的雙眸,滿臉認真,“那你幫我取一個吧。”
“我?”白婉驚訝地看着他,猜測着他是戲言還是真的,“我取不合規矩。”
“沒有合不合适,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