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三十九個鼎
◎占有(二更合一)◎
空氣凝固了一瞬, 宋鼎鼎見裴名沉默不語,以為他沒聽懂她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之前在動物王國的城堡裏, 我一早去找我師父,想請他幫忙一起去玫瑰莊園給小公主傳信。”
“走到他房門外, 我聽到他在跟人說話, 好像說着什麽‘無臧道君’和‘獻祭’。”
她微微踮起腳,湊近裴名耳側, 目光警惕的觀察着周圍:“我一推門, 屋子裏卻只有他一個人, 但桌子上擺着兩個茶杯,我師父還言辭含糊的說他在跟他的劍靈說話。”
她說話時,唇齒間吐出的氣息溫熱, 裴名感覺到耳廓微癢, 側過臉, 低着眼眸睨着她的唇。
皓齒潔白如貝,绛唇一點胭紅。
她像是一塊精心雕琢的璞玉, 賞之悅目, 美在骨中, 舉手投足間風姿綽約, 遍體生香。
這份美好, 足以讓人不擇手段得到她,占有她, 毀滅她。
裴名想, 或許以女裝接近她, 本就是他的損失和失策。
宋鼎鼎久久等不到回應, 不禁疑惑的擡眸看向身側的裴名。
兩人四目相對, 不過短短一瞬,她便臊紅了臉,後撤兩步,與他保持開了距離。
有時候她真的搞不懂,裴名明明是個女子,身上卻總有着不同尋常的壓迫感。
還有他看她的眼神,近似亵渎,又不沾染分毫情.欲,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清泠孤傲美人該有的神情。
“裴小姐……”她低着頭,将自己的話作出了一個總結:“我師父很喜歡你,如果你跟他商量,他或許會找無臧道君幫忙。”
要不是生死攸關之際,宋鼎鼎才不想招惹無臧道君,畢竟是原主的滅族仇人,誰知道會不會認出她來。
但現在天色将黑,水鬼到了夜裏就會上岸來殺人,而撐船的老叟也是水鬼,走不走都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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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能想到,唯一有能力殺掉上千水鬼的人,就是那個一人屠十城魔修,還能幹掉魔域女帝,戰鬥力超強的無臧道君。
修仙界各門派弟子身上的靈力被秘境壓制,誰知道亦正亦邪的無臧道君體內,到底是靈力,還是煞炁?
裴名輕撫她的鬓發,淡淡道:“我試試。”
宋鼎鼎一聽這話,連忙去喊在一旁回避的黎畫,她搓了搓手,神色忐忑道:“師父,裴小姐有事情想跟你單獨說。”
黎畫臉色一黑:“單獨?”
“對,我可以回避,就你們兩個私聊。”
宋鼎鼎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還特意咬重了‘私聊’兩個字。
黎畫拼命搖頭:“不行——”
宋鼎鼎疑惑的看着他:“什麽?”
許是察覺到自己反應太大,他唇線微抿,像洩了氣的河豚:“我的意思是,不需要你回避,我們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生分。”
她想了想,點頭道:“若是師父不介意,那我不回避就是了。”
黎畫心想,他當然不介意,身邊多一個人就稍微安全幾分,總比自己過去羊入虎口的強。
自從晌午的那件事過後,無臧道君也不說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現在嚴重懷疑無臧道君是個斷袖。
他雖然簽了賣身契,卻也不是這麽個賣身法。
黎畫唉聲嘆氣的讓馬澐先去江邊拖住老叟,踱步跟着宋鼎鼎去了礁石邊找裴名:“裴,裴姑娘,你找我有什麽事?”
見他說話時結巴的不成樣子,裴名斜睨着他:“聽說你跟神仙府的無臧道君有勾結?”
黎畫:“……?”
“阿鼎都告訴我了。你不必隐瞞,無臧道君就藏身在隊伍中,你指認出來是誰,我不生你氣。”
黎畫:“???”
不是,這又是什麽情況?
誰是無臧道君,他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所以誰能告訴他,現在應該怎麽接戲,是表現出抵死不認,還是要看起來寧死不屈?
黎畫眉頭皺的快要能夾死一只蚊子,他垂在身側的手,收攏,攥緊,再收攏,再攥緊。
就在黎畫甚至想破罐子破摔,說自己其實就是無臧道君時,裴名淡淡的嗓音倏忽響起:“你是在做手勢示意我們,漁舟遠處身着蜜合色绫衣之人,便是無臧道君?”
他話音落下,宋鼎鼎和黎畫同時擡頭看向漁舟旁。
遠處江面開闊平靜,重巒疊嶂,青黛缥缈,似潑墨山水畫,而漁舟遠處一抹蜜合色身影顯得微微突兀,像是硬生生割開陰陽的分界線。
許是察覺到有人注視,那道身影緩緩轉過頭來,淺銀色長發随着他的動作輕揚。
他皮膚雪白,唇色绛紅,眉眼中透着波瀾不驚的沉穩,卻不顯老氣橫秋。
淡淡淺黃白的蜜合色,溫暖耀眼,帶着少年特有的明媚,沒有絲毫點綴,卻一眼便讓人再也挪不開視線。
宋鼎鼎眸色錯愕,倒吸了一口氣:“這是……無臧道君?”
黎畫抿了抿嘴,這人長得跟無臧道君倒是差不離,就是這種光芒萬丈的明媚少年感是鬧哪樣?
他望向裴名,卻見裴名面部神态微滞,心下頓時明白過來,這是無臧道君搞了個分.身出來。
因為只有一個主神識,化出分.身,剝離神識後,現在這個女裝的‘裴名’就會暫時像傀儡一般。
此刻無臧道君的神識,應該就在那個蜜合色绫衣的分.身身上,主導操控着分.身的思想和意識。
黎畫想到這裏,不禁咂舌。
說起來,他都要忘了,無臧道君比他年齡還小些,約莫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倒是年輕的很。
莫非無臧道君是覺得女裝施展不開,所以才換回了男裝的自己嗎?
見遠處那抹蜜合色身影走來,黎畫回過神來,配合道:“沒錯,這就是無臧道君。”
說謊次數多了,難免臉皮就厚了些,此刻他臉不紅心不跳,任是宋鼎鼎善于察言觀色,也沒有發覺任何異常。
眼前之人,與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以為無臧道君該是穿着冥色衣袍,黧黑的皮膚,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猶如武松,猶如包拯。
再加上強健的體魄,魁梧的身材,這才能配得上三陸九洲民間傳頌的‘殺神’稱號。
但離她越來越近的那人,卻像是畫中走出的美少年,明媚耀眼,光華難掩。
眼看着他就要走到身邊,宋鼎鼎緊抓住黎畫的衣袖,咬牙低聲道:“師父,你快給我們介紹一下。”
黎畫不情不願的伸出手,指了一下她:“這是我徒弟阿鼎。”又指着不動彈的‘裴名’道:“那位是天門宗玉微道君的親傳弟子。”
宋鼎鼎态度誠懇,放低了身段:“我們如今身陷囹吾,唯有無臧道君您可以助我們脫困,懇請道君伸出援手,幫一幫我們。”
她說話時,嗓音無意識的打着顫,也不知是原主殘留的意識在本能恐懼他,還是她自己難以克服滅族仇人的心理障礙。
少年眸底透着寡淡的笑意,輕輕勾起唇角:“神不憐憫衆生。我因何憐你?”
他的笑容隐含溫柔,一如他蜜合色的绫衣般溫暖耀眼,只是神情隐晦暗沉,渺渺又悠遠。
宋鼎鼎看着他微微失神,卻不知該如何反駁他的話。
秘境的造物主就是神,但神将他們一次次置于險境,逼出他們壓抑在心底的惡魔,教唆他們自相殘殺。
神都不憐憫衆生,無臧道君又為何憐她?
江邊回潮,黛青色的江水拍打着礁石,潮濕的風拂過額間碎發,她緩緩仰起頭:“我跟你做交易。”
“你救下我們,除了魂魄和性命,其他你盡數拿去便是。”宋鼎鼎嗓音堅定。
少年輕笑:“好。”
骨節明晰的手指點在她的眉心,一團溫暖的瑩光侵入識海,她聽見輕柔空靈的聲音:“定契為約,毀契則亡。”
候在漁舟上的老叟失去耐心,揚着煙嗓高聲喝道:“還走不走,天就要黑了!”
“阿鼎你幹什麽呢?能不能快點,就等你一個人了!”
“就是!你要是不願意走,便留在此地,将活命的機會讓給別人。”
“磨磨唧唧都快一炷香了,怎麽好意思讓我們大家等你一個人啊!”
最後一趟乘船離開的人,都忍不住抱怨起來。
馬澐方才說讓他們先等等,可這一等都等了這麽老半天了,眼看着天色漸黑,想起老叟說過的水鬼,急都要急死了。
宋鼎鼎回過神來,沒有理會他們,看着走遠的無臧道君,轉過頭對黎畫問道:“他剛才說的話什麽意思?”
黎畫嘆道:“這是神仙府的契約。等你沐浴的時候,看看自己後背。”
“可他還沒說,到底跟我交易什麽。”
“他還會回來找你。”
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将視線重歸那抹淡淡的蜜合色身影上。
他漫步到漁舟上,手掌叩住老叟的頭頂,老叟佝偻的身體像是小雞崽子般被拎起,老叟不禁失聲喊叫起來:“你這瘋子想幹什麽?快松開我!”
一直沒舍得離開,想等到最後一船與裴名告別後再走的玉微道君,眉骨微動,提劍上前:“你是誰?”
倒不怪他反應如此激烈,裴名化出分.身和本體容貌相差不多,玉微道君身為暫時掌管各門派的主事人,從未見過眼前的少年人。
腕間微動,回答他的是‘咔吧’一聲脆響。
老叟的腦袋以詭異的角度耷拉了下來,懸在空中的雙腳驀地化作透明體的魚尾,垂在了漁舟板上。
守在江邊坐以待斃的衆人,突然傳來一聲驚呼:“江面,你們快看江面!”
驚叫聲像是轟天雷在人群裏炸開,那漸漸退散的霧面後,浮現出半透明狀的人面魚身水鬼,近乎上千只水鬼随着潮濕的江風襲來。
即便知曉掙紮無用,衆人還是在強烈的求生欲下,緊緊攥住了自己的寶器。甚至有人抛出了自己的肉盾靈寵,希望靈寵能在這緊要關頭,起到救命的作用。
然而不等濕漉漉的水鬼上岸,立在江邊的少年疊放修長的雙指,輕打了一個響指,大半水鬼便在空中自爆而亡。
自爆的聲音,像是煙花一般響個不停,炸開時水鬼半透明的身體裏飛出殘肢碎肉,天空頓時下起了血雨。
染上腥臭不堪血跡的白色衣衫,戴着儲物戒的半截手指,崩裂開的眼珠子摻雜着五髒六腑,嘩啦一下,一股腦的掉了下來。
剛才止不住抱怨宋鼎鼎拖延時間的十多人,從那些殘破的肢體裏,看到了熟悉的緞布衣袍。
水鬼們腹中爆出來血肉模糊的殘肢斷體,竟是前兩趟被老叟撐船帶走的那三十人。
他們尖叫着逃出了漁舟,原來江水的對面不是活路,而是以人為食的水中厲鬼。
宋鼎鼎在嘈雜的叫喊聲,微微有些恍惚:“師父,水鬼死了一半。”
黎畫點頭:“剩下的另一半也逃了。”
她低聲自喃道:“我覺得我好像虧了。”
黎畫安慰道:“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宋鼎鼎:“……”
宋鼎鼎感覺心情有些複雜。
這種複雜的情緒,就像是去店裏買衣服,老板說衣服一百塊錢,她小心翼翼把衣服砍到七十塊錢,生怕老板會不高興。
但老板卻毫不猶豫的說了聲好,然後笑容滿面的打包好衣服塞到她手裏。
她本來還以為會有一場血淋淋的厮殺,就像是電影裏打鬥的大場面似的,以一殺千,水鬼屍體堆積如山,讓人為之震撼。
可事實上,無臧道君只是打了一個響指。
這他媽是鬧哪樣啊?
他難道是滅霸再世嗎?
宋鼎鼎長嘆一口氣,待江邊平複下來,那一抹蜜合色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見。
玉微道君持劍走來,皺眉問道:“方才那人是誰?他發色銀白,身上煞炁極重,不似修仙之輩。”
旁人都沒有注意到,但他關注裴名時,順帶眼看到她和那人說話。
原本隔得遠,他還以為那人是哪個宗門派的弟子。剛剛離近了,他才看出來那人根本不是隊伍裏的弟子。
宋鼎鼎看了一眼黎畫,見黎畫點頭,她才緩緩道:“神仙府,無臧道君。”
話音未落,玉微道君臉色突變:“你說什麽?神仙府……”
後面‘無臧道君’的名號,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來,足以證明此人在三陸九洲的威懾力有多大。
玉微道君忍不住問:“他怎麽會在這裏?你跟他是什麽關系?”
宋鼎鼎頭都不擡,往前走着:“我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玉微道君要是好奇,不如站在江邊罵他兩句,說不準他就會出現解答你的問題。”
她說話時微微帶氣,但也不無道理。
無臧道君就隐匿在隊伍裏,方才應該是黎畫給他傳了信,他才會以真容突然現身。
要是玉微道君站在江邊罵他,沒準他真的會再次出現。
玉微道君被宋鼎鼎說的啞口無言,他看着她走遠的身影,心底微微沾上些躁意。
被水鬼化作的老叟乘船帶走的三十人,全員覆滅。
或許是良心發現,因為宋鼎鼎耽擱了時間而幸存下來的十幾人,紛紛自發上前撿拾殘肢,盡可能拼湊成全屍就地埋葬。
偏偏幸存人口之一的宋芝芝,就沒有這樣的自覺和善心。
她哪裏見過這樣惡心人的場面,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心中不禁慶幸,幸好她沒擠過那些人,被留在了最後上船。
她步步緊跟在宋鼎鼎身後,看着宋鼎鼎的眼神中,滿是情緒複雜的交織。
這兩天她身上沾了些髒東西,像是鬧鬼了一般,半夜裏總被噩夢驚醒,夢裏是死去的大長老。
他身上腐爛發臭,在夢境中瘋狂追逐着她,一遍遍告訴她,他是被宋鼎鼎害死的。
他還說,宋鼎鼎根本沒死,隊伍裏的阿鼎就是宋鼎鼎。
宋芝芝原本不相信這話,她親眼看着宋鼎鼎服毒身亡,而後被玉微道君火葬。
但現在,她卻微微有些動搖了。
阿鼎會點金術,還會占蔔未來,能喝掉三十杯烈酒,能在角鬥場用春生花絮的劍法殺死變種獸。
甚至就連從不收徒的九洲第一劍仙黎畫,與阿鼎相識不過半月,便收下阿鼎為徒。
這一切不可能都成為了現實,那死去的宋鼎鼎就是現在的阿鼎,又有什麽不可能的?
看來,她得找機會探一探,先搞清楚阿鼎到底是不是男兒身。
宋鼎鼎驀地停住腳步,失神的宋芝芝直接撞上了她的後肩,她轉過頭:“你老跟着我幹什麽?”
宋芝芝揉着撞紅的鼻尖:“沒事,我就是想問問你,你痔瘡好了嗎?”
宋鼎鼎:“……”
自從馬澐知道了她得‘痔瘡’,各大宗門派的弟子就全都知道了。
她甚至已經記不清楚,有多少人随口關心她的痔瘡好沒好了。
宋鼎鼎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答道:“可能快好了。你跟着我,就只是想問我這事嗎?”
宋芝芝搖頭,她假意捂住鼻子:“我是想說,你多少天沒沐浴更衣了?得了痔瘡也不能不擦身子,你聞聞你自己,都有些馊了。”
說罷,她作出一副嫌棄的表情,扭頭便離開了。
宋鼎鼎蹙起眉,擡高自己的手臂,放在鼻間輕嗅了兩下。
她一連兩天徹夜不眠,一夜跟着黎畫練劍,一夜翻閱原主的日記,哪裏有空沐浴更衣?
睡醒後,又擔驚受怕的防着蛇王和玉微道君,便只是拿着浸濕的緞綢簡單擦了擦身子。
難道她真的臭了?
可她自己怎麽聞不出來?
宋鼎鼎正準備上前問黎畫有沒有淨身的符紙,便見江邊搖來一支客船,這船足有兩層高,顧朝雨站在船頭上,一看見她便招手大喊:“阿鼎,我們來接你們了!”
顧朝雨一身紅衣鮮豔招搖,江邊的衆人聽到她的聲音,皆是喜極而泣。
待顧朝雨和陸輕塵下了船,她對着玉微道君解釋道:“我和輕塵那日從森林一路向前走,到了河邊,正趕上清平山莊的莊主帶夫人出來垂釣,便受邀去了清平山莊做客。”
“方才玉簡斷了後,輕塵便再也聯系不上你們了。我問了莊主,他說這江邊時常有水鬼出沒,所以我們就直接坐船過來了。”
說罷,她似乎注意到了江水邊多出來的道道墳冢,神色凝重了幾分:“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
玉微道君沉默片刻,緩緩道:“逝者已矣,上船罷。”
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便已經死了三十人,其他人的心情有些低落,坐上船之後,也沒有顯出多麽高興的模樣。
客船不用手動搖槳,速度也比那老叟的漁船快了百倍,約莫是在一個半時辰後,便抵達了清平山莊。
這山莊氣派奢華,林木茂盛,山巒疊嶂,坐落面積約占三百多萬平方,地勢極為開闊廣袤。
他們一下船,便有管家上前接待他們。
管家穿着黑色燕尾服,手上戴着白手套,儀态彬彬的介紹道:“我們莊主原是動物王國的貴族,後因與國王意見不合,遷徙至此。”
“尊貴的客人們,我們莊主性格慷慨,與人為善,你們大可以将這裏當作自己的家。”
雖然管家很熱情,但衆人在動物王國吃過一次虧,一聽到莊主跟動物王國的國王有關系,頓時臉色黑了下來。
經過這一路傷亡,他們學乖了些,紛紛将視線落在宋鼎鼎身上,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宋鼎鼎仔細回憶一番原文劇情。
清平山莊的莊主,原是動物王國的貴族公爵,因為一時憐憫,收留了一個傷痕累累的人類女子,在和女子相處的過程中,莊主無法自拔的愛上了她。
人類女子懷了身孕,莊主為了她與國王制定的不公平條約抗衡,最終被國王驅逐出了動物王國。
而後莊主便帶着人類女子遷徙到了這片土地上,并自己創建了清平山莊,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人類和動物。
自從莊主和人類女子成婚後,性格大變,一改往日陰郁沉悶的性子,變得慷慨好客,開朗大方。
只是成婚沒多久,夫人便不慎滑胎,因此患上了輕微的抑郁症。
在莊主的悉心照料下,夫人的病情漸漸好轉,在去年秋天,夫人又懷上了第二胎。
原文中莊主并沒有要求他們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只是希望他們能幫助他夫人,順利生産下腹中嬰孩。
宋鼎鼎對着他們點了點頭,示意沒關系,這裏相對于前兩處秘境,已經算是天堂級別的待遇了。
天色已晚,莊主和夫人早已入睡,管家将他們安置在清平山莊的客院內,又叫丫鬟準備了浴桶和熱水,為他們洗去身上的疲乏。
宋鼎鼎精神緊張了一路,此刻終于能放松片刻。
丫鬟送來了做好的飯菜,但她想起宋芝芝說她身上有味道,顧不上吃飯,反鎖上房門後,便褪去了身上灰撲撲的衣袍。
清平山莊的客房內布置得素雅,浴桶旁挂着雙鳳螺钿珠簾,擋着烏木鑲貝流蘇十二扇圍屏,窗下倚着一人高的水面鏡。
她住在三樓客房,窗外便是一條碧色湖泊,鏡湖蜿蜒縱橫,挨着一層樓底的牆根處,還種着荊棘和仙人掌,倒是給人不少安全感。
宋鼎鼎支上窗戶,在徐徐夜風下,踏進了雙層橢圓形狀的紅木浴桶中。
湯水溫熱,舒緩了她一身疲乏,月光透過窗棂灑進浴桶中,在水面上流淌着細碎的瑩光。
她雙臂展開,将身子浸在湯水中,微微仰着腦袋,眸光無意間瞥到窗下一人高的水面長鏡。
——這是神仙府的契約。等你沐浴的時候,看看自己後背。
宋鼎鼎倏地想起黎畫說過的話,她坐直了身子,将後背對着長鏡,轉過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