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歲十一月初三,小寒。
風月獨自踏在漫天白雪中,烏發墜在腰間,未有梳洗,未施粉黛,素淨的一張臉。
玉佛寺的紅梅已經開敗了,滿目望去,一片殘花,只剩零星幾點花瓣,在寒風中,将自飄零。
入了冬,出來的人就更少了,玉佛寺給白雪蓋上厚厚的一層,七寶塔的香爐都冷透了。
一個小孩跑到跟前,小臉圓圓的,好奇的打量他,鼻涕凍得老長。也就七八歲的樣子,像自己當初一樣,命運卻截然相反,風月拉高衣領,竭力蓋住脖子上的傷痕,過了這麽久,依舊觸目驚心。他不敢看孩子的眼睛,清澈的叫人害怕,往梅林的深處走去。
一晃眼,似乎看見個熟悉的影子,與一人挽在一起,執手走下寺院的臺階,其中一個略顯高大,小心地扶着另一個的腰,卻聽道:“你總把我當小孩子,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走不好路嗎?”那人沒回應,但護着的手未有放下。
風月遠遠的看着,只見寒霜绾着螺髻,緋色圓領小袖袍在披風下若隐若現,被那人牽着,臉頰微紅,整個人如同花苞一樣盛放。他癡癡的看着,不敢上前打擾,直到上了車架,越駛越遠,才從梅樹後走出,漫天的雪花落在頭上,落在肩上,睫毛染了密密的一層白,兩只手凍得青紫,“好像有點冷……”
行過街市,穿過深巷,周圍不見體面整潔的房屋,俱是破敗景象,牆根下,一個老乞丐蹲在那兒,手舉個破碗,就那樣的姿勢,從昨晚一直到現在。風月淡漠的看一眼,轉進了一間草房。
說是草房,外頭仍是有一圈大石圍成的院子,屋頂蓋得厚實,窗戶密封,只留頂上幾個出氣孔,貧寒人家冬日燒木材取暖,為了散煙,房屋多這樣建造。
風月執起牆角的破盆,舀了些雪。南邊的屋檐長出來一截,下頭支個鐵架,鐵架下面有燃燒的灰燼。風月把破盆子擱上去,找出小心保存的火折子,開始生火,他用刀子刮出些許木材灰,刮的時候,倒刺紮進手指,血順着滴下,污了那一方雪地,他好像完全不覺得疼,也沒有停下。做完這些,十個手指的血都凍硬了。
破盆裏的雪一點點的化開,風月轉進屋裏,開一條縫,又趕緊關上,生怕風雪灌進來。屋內是凹凸不平的地面,只有一張桌子,破舊得不像話,卻擺了兩只土碗,兩雙筷子,一副案板并一把鏽跡斑斑的砍刀,風月從臺下摸出半截蠟燭,借竈火點燃,遠遠擱在角落裏,才去看那帷幔遮蔽的大床。
厚厚的床帳下,衾被,軟枕,暖融融的,連一絲風都吹不進來,底下墊着三床打底,軟和得不像話,四個角各一根精制鐵鏈穿出,鎖在床架子上。
李靜訓面朝牆裏,似乎睡得很沉。
風月坐在床沿上,從枕頭下拿出個小瓶,擰開頭,一股淡淡的花香傳來,他倒出一點在手心裏搓熱,從被角下面握住李靜訓的手,那被拴住的手腕處深深的一圈紅痕,有的地方已經破潰,風月小心翼翼的給他揉捏,撫摸,其他的手腳也一樣上過藥後,風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蓋過肩,緊緊掖住,放下床簾。
“我們就這樣,一輩子?”李靜訓的聲音從牆面傳來,冰冷陌生。
風月一頓,“當然不是了,我會帶你去很多地方的,等明年春天,萬物複蘇,你想去哪兒我都會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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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想什麽的。”
風月神色閃過一絲狠厲,他俯下身,嘴唇在額頭和鬓角游走,“我只知道你會呆在我身邊,永永遠遠,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必須有我,咱們兩個一生一世。”強行扳過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視自己。李靜訓冷冷的看着,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臉上,“你讓我惡心。”
風月慢慢拭去,嘴角含笑,眼中卻閃爍着淚光,“你還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惡心。”
風雪越來越猛,刺骨的寒風将門砸得咚咚作響,搖撼着樹枝,狂風怒號,似乎整個小草屋都在風雪的極端天氣中搖搖欲墜,呼嘯中,隐隐一陣凄苦的聲音,嗚嗚的哀鳴。
李靜訓被那被角堵了口,四肢綁着,身體大敞,不着寸縷,手臂和腿上是一個個青紫的痕跡,風月騎跨在他身上,肩上挂着他的兩條腿,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枕頭濕了一片。
如果反抗,只會招來更兇狠的暴行,從第一天被關進這裏開始,風月就徹底讓他明白了這個道理,那人手裏圈着鹿皮鞭,湊在他的耳邊說:“南風館裏調教人的手段你還沒有見識過,知道什麽叫如膠似漆嗎?抽滿九九八十一鞭以後,給傷口裹上蜜,扔在外頭三日,不許洗身子,這三日保管你受盡萬蟲噬心之苦,待三日以後,那些蟲蟻黏在皮膚上,要麽脫層皮,否則別想刮下來。”
他含住李靜訓的小嘴,強迫他打開齒關,舌頭溫柔的攪弄,與他糾纏在一起,中衣下的手,霸道的愛撫,他的力氣極大,像要将人生吞進去一般,“嘶,”風月陡地撐起來,後退幾步,手指觸摸嘴唇,一抹鮮紅的血跡,他不怒反笑,“小訓真厲害,會咬人了,真是個倔孩子,”勁風扇過,李靜訓只覺得什麽東西刮過自己的臉,頓時耳內嗡鳴,似靈魂出竅,眼前的風月重重疊疊,兩片唇上下一碰,說着什麽,又給一只手捏住下巴擡起,狠狠的親來,一時間連呼吸都窒住了,兩只手不停的亂拍,鐵鏈在床頭哐當作響。他想用腿踢開上面那人,卻被頂住膝蓋,強行扒了褲子。
痛,鑽心的痛,全身的骨頭都斷了,皮肉被一寸寸挑開,沒有任何準備,風月就這樣粗暴蠻橫的對待了他,像個最低賤的娼妓似的。
竈臺上的破盆被燒穿一個大洞,融化的雪水熄滅了柴火,翻滾在地。
快死之前,身上的人才放過他,李靜訓皮膚蒼白,嘴唇被咬的殷紅,滲出了些許血珠,雙目無神,空洞的盯着房頂,風月在他嘴角親了一口,翻身下地,他系着腰帶,道:“一會兒給小訓做魚湯喝,不許嫌棄我的手藝哦!”
魚湯做好了,熱氣騰騰的湯水上飄了幾片葉子,風月在床上架了個小平桌,一條腿斷了,有些颠簸,他從床底下翻出首飾盒,墊在下面,剛好擱平,再把小訓從床上扶起,打來熱水擦身,那細細的脖子,瘦削的肩膀,骨肉勻淨的四肢,被一一擦拭過,風月做的很慢,也很溫柔,似乎他很享受做這樣的事,擦過身子,夾一筷子魚肉喂到嘴邊。
李靜訓沒看他,也沒動。
風月笑笑,拿筷子起開唇,牙關禁閉。
退出,再啓。
再退,再啓。
風月把魚肉含在嘴裏,扔掉筷子,咬住了他的嘴唇。
淚水奪眶而出。
魚肉被細細挑過刺了,卻仍然咯在喉嚨裏,李靜訓不停的嗆咳,臉憋得通紅,俯身大口大口地喘氣,風月給他拍背順氣,從背後摟住他,“你乖乖的,就不會受苦了。”
這頓飯吃的無比痛苦,李靜訓味同嚼蠟,喂到嘴邊的都咽了下去,行屍走肉一般。
風月收拾好鍋碗,筷子插在竹筒裏,小平桌幹幹淨淨倒扣在破木板上,首飾盒随手一放,脫了衣裳,蜷上床來。
李靜訓木然的随他擺動,面朝自己,兩手搭在腰上圍一圈,埋首在胸膛,頭頂正好抵住下巴,兩只腿蜷縮,給夾在中間,後腦勺被一只手捂住,兩個人皮挨着皮,肉貼着肉,一點縫隙也沒有了。
一束烏發被圈在手指上,繞了繞,又順滑的溜走了,風月的手游移到腰臀的位置,李靜訓渾身一顫,背弓得緊緊地,那裏有一個傷口,半圓形的,很深,已經結痂,觸及此處驚動了不堪回首的記憶,李靜訓僵硬着,微微拉開了一點距離。
只是一瞬,猛地就被按住,砸向胸口。鎖骨剛硬,李靜訓額頭淤青一片,風月卻一聲不吭,緩緩擡起臉,親吻眼角的淚水。
“別……別碰,”他嗚咽着,小聲的哀求。
風月卻顯得很高興,“還敢離開我嗎?”
李靜訓啜泣着,因為恐懼,點點頭又搖搖頭,那天他只是想要站起來,風月把他剝得一幹二淨,從後腰處咬下去,他疼得撕心裂肺,鮮血順着床沿留下,滴在地上。
此後,他未再說過一句話,大部分時間,風月對着他呢喃自語,“我做什麽都是為了你,你怎麽不明白呢?”
“當皇帝有什麽好,命都保不住……”
“就這樣留在我身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