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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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魏嘯朗回過神,洗頭小妹對他說:“帥哥,先洗頭吧。”
有意思的夢境體驗,在夢裏跟南真玩一下也不錯,魏嘯朗來了興趣:“好。”
洗完頭,洗發小妹問魏嘯朗:“帥哥,請問你有沒有固定的美發老師?”
金子趕緊走過去:“我來我來。”
魏嘯朗越過金子,歪頭看向南真:“我要她給我剪。”
金子“切”了聲,喊南真:“安妮老師,帥哥要你剪。”
“好的。”南安妮走到魏嘯朗身邊,拿起電吹風給他吹頭發。
他的發質極好,又黑又滑,五指穿過發絲,沁涼的感覺順着指縫竄遍全身,撩得人心裏癢癢的。不知道為什麽,這個男人的一切,包括他的頭發絲看上去都那麽的順眼。
魏嘯朗扭頭看着她,故意拖長了聲音:“安……妮老師,請問你們店裏面為什麽放的是昆曲?”
“安妮”老師仔細地打量他的頭型:“《牡丹亭》選段《游園驚夢》嘛,聽不慣啊,要不要讓人給你換一首?你想剪短一點還是剪長一點?”
“随你剪。夢裏不知身似客,安妮老師,你有沒有懷疑過自己在夢裏?”
雖然是個帥哥,但到了她手裏就是肥羊,沒注意聽他的胡言亂語,“安妮”建議道:“先生,你的發質不太好,要不要做個有氧護發,這樣剪出來效果會更好一點。”
“你說怎麽做就怎麽做。”魏嘯朗笑盈盈地看着鏡子裏的她。
她拿來一盒産品,取出一支給魏嘯朗看了一下:“您看,本産品是法國原裝進口的藥水,富含氨基酸,納米分子球蛋白,玫瑰精油,維生素C,透明質酸鈉,它的配方是有專利的,能讓營養成分直達發絲深處,從根本上改善你的發質。而且物美價廉,才398一支。”
見她一本正經瞎扯的樣子活力十足,魏嘯朗憋笑憋得肚子都快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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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吧。”他說。
這麽痛快?在某些場所,痛快的人會吃虧的,南真笑笑:“好的。”
她忙活起來,一下子往魏嘯朗頭上上了十支藥水。
剪發完畢,南真拿來賬單:“先生你看一下哦,您一共消費了4000元,今天我們店裏正好有活動,充6888元成為銀卡會員,今天的消費打六折,還贈送您10次肩頸按摩。”
覺得還是應該配合一下她的表演,魏嘯朗問:“藥水不是才398,怎麽會消費4000?”
“398一支,你用了十支,另外看在你長得帥的份上,洗剪吹給你算了內部優惠價20元,怎麽樣,夠劃算吧。”
魏嘯朗暗暗慶幸,幸虧南真考進了萬諾學校,三觀偏離航道的時候都被他及時拽了回來,不然平模界就會少一位殺伐果斷的經紀人南姐,而美容美發界則會多一位心狠手黑,宰人不眨眼的安妮老師。不行,就算在夢裏也不能放任她騙人,自己的媳婦還是要自己管。
魏嘯朗據理力争:“你給我用十支藥水的時候跟我說了嗎?你這是欺騙性銷售,我可以向市監部門反映的。”
南真漫不經心地用理發剪修着指甲,把黑心發型師的無賴表現得淋淋盡致:“你發量多啊,一支藥水不夠用啊,總不能只給你做一小撮吧。就像上大廁,你能憋着分幾次上嗎?當然要一次上完。”
幸虧南真考上了萬諾學校,幸虧南真考上了萬諾學校,幸虧南真考上了萬諾學校……
以後孩子還是自己教吧,不跟她胡扯,魏嘯朗拿出手機:“無恥,黑,不講道理,我請有關部門來評理。”說着撥了12315.
電話裏是忙音。這裏是“安妮”老師的夢,身為黑心發型師,她根本就沒在夢裏安排監管部門這個選項。
“呦,還打12315。”南真得意洋洋挑挑嘴角,“沒人會來救你的,産品已經用了,請付錢,要麽4000,要麽6888。”
旁邊的同伴們圍拉過來,圍着魏嘯朗開始軟硬兼施:“支付寶還是微信?”
“沒有的話信用卡也行。”
“實在不行可以貸款。”
南真退出人群,将理發工具收好,跟老板說了聲提前下班了。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今天的KPI搞定。
魏嘯朗從發型師中探出頭,看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齒地喊:“南真,以後不許你教孩子這些歪門邪道,太過分了!”
“今天宰了一只雞啊,什麽雞?大公雞……”南真哼着小曲走遠了。
回到家,一進門南真無語了。吃過的碗在桌子上擺着,呂翼正斜倚在沙發上刷手機,腳還高高地翹在沙發扶手上。
“今天回來這麽早?”呂翼看了她一眼。
“幹嘛不洗碗?”南真問。
“一會兒洗。”呂翼又低頭埋進了他的視頻世界。
南真放下包來到廚房,發現裏面鍋碗瓢盆擺得亂七八糟的,比她剛走的時候還亂,醬油瓶子倒着,醬油灑了半瓶。
她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不生氣,不生氣,氣壞身體沒人替。但醬油瓶子實在太刺眼了,忍不了了。
她扶起醬油瓶,拿着鍋鏟直奔沙發上呂翼。
呂翼正玩得開心呢,忽然身上挨了一鍋鏟。經常挨揍,他條件反射翻下沙發繞着爐子就逃。
南真揮着鍋鏟追。
呂翼告饒:“真真,慢點跑,小心肚子。”
“連自己的碗都不洗,我是你請的老媽子嗎?”
“下次一定洗。”
南真發狂:“你已經答應過幾十次了!”
呂翼挨了幾鍋鏟,找到空子幾步跑到院子外将院子門關上,使勁拉住門把手。
“松手!”南真在外面喊。
“傻子才松手呢。”呂翼又不傻。
南真在門裏拽了半天沒拽開,氣呼呼地罵:“我看你能躲到什麽時候,有本事你別回來。”
“真真,不要生氣,會長斑的。”呂翼不緊不慢地勸。
這一幕将剛剛趕過來的魏嘯朗驚得目瞪口呆,随後他心裏平衡了不少,原來在悍婦南真面前呂翼和自己是同樣的待遇,這就對了嘛,要挨揍大家一起挨。
聽南真回了屋子,呂翼放開門把手靠在牆上,點了支煙。
南真正在氣頭上,魏嘯朗也不敢進去觸黴頭,他站在呂翼面前,打量着多年不見的呂翼。
呂翼穿着一件有些發白的藍色T恤,泛黃的牛仔褲。額前一縷柔軟的頭發,淡淡的憂郁眼神。他比魏嘯朗大七歲,死的時候二十七歲。時間在他身上定了格,以前魏嘯朗看他覺得他是個大哥哥,但如今魏嘯朗再看他,才發現他不過是個略顯深沉的帥小夥。
顧不上眼前的呂翼只是夢裏的“NPC”,魏嘯朗和他聊起了天:“哥,好久不見,謝謝你把逃走的機會送給我。要是你還在該多好,不是你出那檔子事兒我早就跟南真結婚了,你的生計我也絕對能幫你安排妥當,你再結個婚成個家。到時候我一家子,你一家子,有空大家一起聚會多熱鬧。”
呂翼沖他笑笑,遞給他一支煙。
這“NPC”還挺人性化,魏嘯朗擺擺手:“謝謝,我不抽。”
呂翼也不勉強,問:“你找真真有事?”
“她已經昏迷了一個星期,我要把她叫醒。”
呂翼笑了起來:“上次太匆忙,很多話來不及跟你說。你對她好點,她脾氣很差,但人不壞,又護着你,是個好媳婦。她要是打你你就躲,她也就當時生氣,過一會兒就沒事了,再說就算打也不會下重手,有時候男人被媳婦兒揍兩下不丢人。她從小沒爹沒媽疼,遇到困難不愛吱聲,你多關心她一些。她已經給你生了個兒子,對得起你,要是她不想再生你也別逼她。如果有一天你變心請不要傷害她,給她一個體面的退場。”
見呂翼說得離譜,魏嘯朗急忙道:“我怎麽會變心,要擔心也是我擔心她變心吧。”
呂翼斬釘截鐵地說:“你是她的生命的一部分,她絕不會變心的。”
魏嘯朗鄭重地答:“她也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也絕不會變心。”
呂翼彈了彈煙灰,微眯雙眼:“那我就把南真交給你了,在這等着,我叫她出來。”他推開院門走進去,又把門關上了。
南真正在廚房洗碗,呂翼走進去從身後擁住她。
她正在氣頭上,胳膊肘往後一怼:“懶蛋,走開!”
呂翼笑着拿掉她手上的碗,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的身體扳了過來。看着她臉上濃濃的煙熏妝,笑出了聲:“真真,你畫這種妝不好看,不适合你。你和魏嘯朗在一起的時候不化妝也很好看,你應該回到他身邊了。”
“魏嘯朗?誰?”南真覺得莫名其妙。
呂翼低頭拉住她的手:“我總說咱們是賤命,不對,我說錯了。真真,你不是賤命,你會有愛你丈夫,可愛的兒女,今生長命富貴,你是富貴命。”他撸下了南鎮手上的素金戒指,“你不該戴它,我的那枚戒指也早就送給魏嘯朗了,你應該帶魏嘯朗送你的首飾。”
南真更懵了:“哥,你幹嘛?”
呂翼擡眼,一往情深地看着她:“我只是不甘心,明明差點就娶到你了,最後還是一場空。不過這陣子和你玩了這麽久的過家家游戲已經夠本了,可以再親你一下嗎?”
“你親呗。”南真眨眨眼。
于是呂翼低頭吻她。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真親南真心裏一發緊,趕緊抿住嘴一扭頭,那個吻落在她的臉頰上。
呂翼笑出了聲:“女生外向,就算不記得他你也還是不想讓我親。”
“哥,你沒事吧?”
“你該走了。”呂翼拉起她就往外走。
“去哪啊?”南真問。
呂翼拉着走到院門口,将她往門外一推,把她推到魏嘯朗懷裏。
南真站住身體,看了魏嘯朗一眼,回過頭大吼:“哥,你到底在幹嘛?”
只見呂翼站在門裏面,笑容是從未有過的燦爛:“真真,時間到了,起床喽。”
說話間,院門自己動了起來,緩緩合攏。
“唉,門……”南真想去推住門。
魏嘯朗腦海裏靈光一閃,趕緊将她攔腰抱住:“不能去。”
“咚”,門終于完全合攏,将呂翼擋在了另一個世界。
幾乎與此同時,魏嘯朗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他依舊坐在病床旁邊,抓着南真的手。看了看表,他才睡了十分鐘,好一個奇怪的夢。
忽然,南真的腿動了一下,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疼……”
魏嘯朗又驚又喜,起身湊上前:“南真,你終于醒了。”
南真的嘴唇動了一下:“想……”
“想什麽?是不是餓了?”魏嘯朗急忙把耳朵貼到她嘴邊。
“煙……”全身難受,又剛從昏迷中醒來,南真頭昏眼花,本能地說出了老煙鬼最樸素的願望。
魏嘯朗歡歡喜喜地說:“想都別想,我去叫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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