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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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時間,魏嘯朗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做學術研究,徹夜放縱喝酒,游戲人間,還玩上了搏擊,極限滑雪,就為了把時間安排得滿滿的,讓自己沒有精力去思念那個讓他痛徹心扉的人。
碩士畢業後,他不想回家天天面對一臉無辜表情的沈素衣,跑到幾乎沒人認識他的東北呆了兩年。随着他年齡的日益增長,從來不操心他婚事的沈素衣開始托人給他介紹對象。
看着一個個門當戶對,如花似玉的相親對象,他內心毫無波瀾,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沒了愛人的能力,一顆熾熱的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涼透了。直到他相親時遇到了一個叫楊洋洋女孩,那女孩有一種憨憨的感覺,像極了被他數落時故意裝糊塗時的南真,他才開始對相親有了一點興趣。雖然和楊洋洋的相親宣告失敗,但在相親對象身上找南真的影子,這個惡趣味被他保留了下來,讓他在一場場相親劫中找到了一點樂趣。
後來因為學術需要,他回到英國繼續攻讀博士,并有了永久移居歐洲的打算。
直到那天餘炎海帶着家人來倫敦看他。餘炎海娶的是位德國妻子,生了三個混血寶寶,非常可愛。
看着餘炎海其樂融融的一家,他很羨慕,他覺得要是他和南真按計劃結婚,依他的“戰鬥力”肯定也早就生好幾個孩子了。無論走到哪裏孩子們都鬧哄哄的,而他們的老媽南真一定是一副“你們太吵了,莫挨老子,找你們爸爸去”的德行,能躲多遠躲多遠。吃苦受累的只有他,右手抱一個,左手牽一個,還要喊最調皮的那個慢點跑,真是讓人頭疼的場景。
見他抱着自家粉嘟嘟的女娃不撒手,一個勁兒在那傻笑,餘炎海不樂意了,把孩子抱了回來:“要抱抱自己兒子去。”
“我倒是想抱,沒有啊。”
餘炎海意味深長地建議:“那就找人幫你生啊,你媽不是老讓你相親嘛。”
“相親沒意思。”
将老婆支開,餘炎海問他:“相親沒意思,誰有意思,還沒走出來呢?”
他笑笑,不可置否。
“什麽鍋配什麽鍋蓋,都一樣倔。”餘炎海說。
餘炎海的妻子是南真同父異母的姐姐,簡而言之,他是唯一清楚南真下落的朋友。聽出他的弦外音,魏嘯朗又期待又不安,小心地問:“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餘炎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杭州風景不錯,人美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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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不能,要是你真想找人何必等到現在,我才不多事。”餘炎海說。
魏嘯朗放棄了留英的機會,接受了浙工大邀請。到了杭州後又立即創辦了朗真設計工作室,只有把自己賺的錢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裏,他才覺得踏實。
盡管沈素衣軟磨硬泡安排他相親,但他終于還是熬到了32歲無人問津的年紀,俗稱空巢青年。雖然他仍然非常優秀,可在周圍的同齡人一個個結婚後,親朋好友們對他的标簽從魏家唯一的繼承人變成了大齡單身狗。
他并不在意,為了應付一哭二鬧的母親,相親他該去還得去,回來像機器人似的繼續賺錢,攢錢。
直到再次遇到了南真,死水一般的心緒重新蕩漾起來,原來他的一腔熱血從未消失,只是除了南真誰也無法讓他的血液再次滾燙起來而已。現在他自己有錢了,兒子也長大了,再也沒什麽原因能阻止他們在一起了,從今以後他要和南真長長久久的。
到了ICU探視時間,他走進病房坐在病床邊,握住南真的手,輕聲問:“南真,你已經睡了七天了,什麽時候才舍得醒啊?”看着南真有些浮腫的睡顏,原本就又困又累的他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早上起床,看着身邊躺着的酒氣熏天的丈夫呂翼,南真覺得很抓狂。腳臭味兒酒臭味兒把屋子都熏透了。她使勁兒在呂翼身上拍了一下:“哥,你昨晚是不是又沒洗腳啊?你上回怎麽跟我保證的,不洗腳不準上床睡覺。”
“下次一定洗。”呂翼有氣無力地嘟囔了一句,翻過身繼續睡了。
南真晃了晃他:“昨天你不是發工資嗎?交錢啦。”
“昨天請客了。”
南真氣得七竅生煙,呂翼就是這樣,對那些兄弟特別大方。當快遞員賺的那點工資還不夠他請客吃飯的。不過從小到大他都這樣,原本以為結婚後他能改一改,可他好像一點沒變,反而嫌自己唠叨。
南真摸着自己的肚子,苦口婆心地說:“林褚就要出生了,總得準備點生孩子的錢,下個月工資不要再亂花了,交給我存起來。”
林褚?話一出口她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麽她的孩子怎麽叫林褚?管他的,反正她孩子就叫林褚。
“好,真真懷孕辛苦了。”呂翼嘟囔。
口氣真敷衍,拿他沒辦法,南真只得起床。走到客廳她又火冒三丈。客廳是她昨天晚上才收拾好的,可現在呂翼的襪子被他随意丢在地上,衣服褲子團成一團扔在沙發上,沙發套子也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的。
南真将他的衣物收起來丢進洗衣機,又煮了面條當早餐,自己吃過後給呂翼留了一碗,推開卧室門對呂翼說:“哥,早餐做好了。你吃完把碗洗了,再把屋子收拾一下。”
“唔……”呂翼迷迷糊糊地答。
南真在振軒美容美發當發型師,收入不錯,就是從早站到晚,還有銷售任務,挺辛苦的。
忙了一早上,中午吃盒飯的時候,南真和金子吐槽自己老公怎麽都改不了某些壞習慣,一點都不珍惜自己的家務勞動成果,錢也沒拿回來多少。她哪裏是嫁了人,分明是找了個兒子養。
金子安慰她:“你們結婚前他不就那樣?都一起過了十幾年了,你還不習慣?”
“結婚前我年輕,精力充沛,多做點事沒關系。現在我上班也累,他總不能一點也不改變吧。難道以後孩子出生了我還得照顧兩個人啊?夫妻本就該一起承擔責任啊。”
金子嗤笑一聲:“你家老呂從不在外面找女人,有事能給你撐腰,已經是上等男人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我可覺得婚姻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南真若有所思。她和呂翼相依為命長大,後來她從高中辍學學了美容美發,呂翼忙活了幾年,總算找到了最适合他的工作,快遞員。兩人收入穩定後呂翼向她求婚,在衆人的撮合下她順理成章地答應了,身份從呂翼的妹妹轉變成了呂翼的妻子。還是相依為命的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似乎什麽都沒變,又似乎變了很多。如果這就是她的婚姻,那她總覺得婚姻中少了點什麽。
“我覺得我和老呂之間只有兄妹之情,沒有愛。”南真說。
金子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愛個屁,百分之九十的夫妻都是這樣過的,還有百分之九的夫妻是怨偶。剩下百分之一的夫妻才有你說的那種愛的錯覺,你以為你臉大,這種錯覺輪得到你?”
這時店門開了,一見來人,店裏洗頭的小姑娘們高高興興迎了上去:“你好,歡迎光臨。”
金子用手肘碰了碰南真:“哇,大帥哥。”
南真擡頭一看,頓時心髒漏了一拍,只覺得眼前一亮。好順眼的男人,眉目含笑,臉龐幹淨透亮,一襲寬大的黑色針織衫,黑色牛仔褲,白色板鞋,脖子上挂着兩條銀色毛衣鏈。仿佛身上攏着一層光,讓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
“先生,請問你是理發還是染發?”洗發小妹問。
魏嘯朗也沒想到在夢裏會見到這麽真實的南真,還是他從未見過的南真。
短短的頭發染成了銀白色,畫着濃濃的朋克煙熏妝,右耳打了五枚耳釘。穿着亮黃色短T恤,一條淡藍色的孕媽牛仔褲。幸虧她本身顏值高,不然真壓不住這麽油膩的妝容。
因為是在夢裏,他膽子大了許多,于是他挂着迷人的微笑,走到南真面前一把将她拉起,摟着她的腰,幸福地将下巴放在她肩頭:“終于能體會一下愛人懷孕的幸福了,咱們的寶寶多大了?”
南真一把将他推開:“你是誰啊?”
聞言,魏嘯朗從頭涼到了腳,盡管眼前的這個南真非主流了一點,盡管這是在夢裏,但南真居然不認識他,這簡直難以容忍。
“我,魏嘯朗。”他指着自己說。
“什麽,你叫大金毛?”南真擡手掩嘴笑,“哪有人叫這個名字的?”
魏嘯朗一臉懵逼,南真在夢裏打扮得奇奇怪怪的就算了,不認識他也算啦,連聽力都出問題了嗎?
忽然,他發現南真的手上戴着一枚細細的素金戒指,這是呂翼和南真的結婚戒指,這不是他的夢,因為在他的夢裏,絕對不會允許南真帶着這枚戒指出現。
這裏是……南真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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