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煥然一新試鋒芒
腳步聲響，張嬷嬷在屋外問“劉妹妹，大姑娘可在屋裏？”
“哎，張姐姐，大姑娘在呢！”胖嬷嬷趕緊迎了出去。
“大姑娘，嬷嬷要進來了哦！”嗯，這一舉動，代表張嬷嬷很懂規矩。
張嬷嬷神采奕奕的邁着細步進來，上身藏藍色綢衫，下身藏藍色百褶裙，頭發梳得光亮整齊，還插着金簪，臉上笑眯眯的。
“大姑娘今天氣色可真好，夫人讓嬷嬷來問問您，您中午想吃什麽呀！”
“張嬷嬷，我想吃甜酸肉丸子。你跟我娘說一下，我穿好衣裳就過去。”
“哎！”張嬷嬷轉身出去了。
趙宜讓劉嬷嬷給她梳洗，穿好衣裳，蹬蹬的跑去娘的主院。
“娘，娘，宜兒來了。”她跑着進屋。
“宜兒。慢點跑，這兩天，你怎麽急急火火的。”陳鳳若給丈夫的腰帶做好了，拿在手裏，打量着細節，看哪裏需要添補。
“娘啊，宜兒突然想起來，要做漂亮衣服，回來穿給爹爹瞧。”她跟陳鳳若說着。
陳鳳若挺高興“喲，我們宜姐兒知道美了！”大眼睛看着女兒笑。
“娘，您也做漂亮衣服，回來給爹爹瞧！”
母親臉一紅“你這孩子！張嬷嬷，姐兒即說了，你就讓人去□□閣叫裁縫，帶着新鮮料子來，給姐兒做漂亮的。”
“娘也做，娘也做！”她跳着說，臉都紅了，我還要表現得這麽孩子氣……
“好！娘也做！”陳鳳若笑着。
Advertisement
“娘，您穿紅色的好看了，要繡花，還要亮亮的。”
“呵呵，好，聽宜兒的，繡花的，亮的。”
趙宜又想起來，她娘來自西北，舅舅家可不富裕，娘估計是沒什麽嫁妝的，拿什麽做衣裳？
“娘啊，咱們都做新衣裳，您有銀子嗎？”她還不清楚她娘花費的來處。
“小小年紀，怎麽淨操心哪！娘有的是銀子！有月例，還有你爹給的，都還沒用過呢。”
“我爹給您銀子了？給我了沒？”她感覺自己會很需要銀子。
“那個時候你還小，不到一歲，給你也不會花啊！你現在也不會花呢。”
“娘啊，我會花！”
“那好，等你爹回來，你問你爹要去！”陳鳳若斜着眼看她，神态大大咧咧，笑起來沒心沒肺。
趙宜卻看不夠這樣的娘。
張嬷嬷趕緊出去，安排人請天依坊師傅上門。
旁邊站着的兩個大丫頭對視一眼，心裏十分生氣。
這樣的事她們倆竟然也沾不上邊！
要知道，這裏面是有乞巧的，她們去叫門上的人去天依坊，回頭天依坊會有好處給門上的，門上的人也會給她們孝敬……
也就是平日裏這種事情不多，要不然，真得氣死。
陳鳳若每天除了照顧她養的花草，沒任何事，與女兒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時間一晃而逝。
到了傍晚，外頭聯系做衣服的回信，說明天老板親自帶着師傅上門量衣。
第二天一早，趙宜想着，怎麽也躲不過了，只得早晨起來，梳洗吃飯後，跟着陳鳳若去給侯夫人請安。
趙煊這一輩，有三個公子和四位小姐。
侯爺原配夫人生了趙煊，趙煥。
現在的夫人生了三公子趙炜。大小姐趙燦，四小姐趙煖。
劉姨娘生了二小姐趙炴，比趙燦小三個月。
李姨娘生了三小姐趙爍，比趙燦小不到一歲。後來她還生了個少爺，不及三歲時沒了。
劉姨娘是侯爺的丫頭，打小跟在侯爺身邊的。長相清秀，兩只靈活的眼睛，手一份嘴一份，能說能幹，沒成親前，侯爺在京城的時候，房裏事都是她在打理。
趙煊的母親周氏嫁進來後懷孕，擡了她做姨娘。
周氏生了趙煊後，不再限制她生育，但劉姨娘一直未能懷孕。反倒是趙煊母親去世了，繼侯夫人生下一子後又懷孕後，都快三十的劉姨娘，竟然也有了身孕，生下個女兒起名趙炴。
劉姨娘在原侯夫人周氏管家的時候，就幫着管家了，手裏有點小權，手裏財物頗豐，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從頭到腳也打理的不錯。
今天一早劉姨娘跟趙炴說“你大哥要回來了，你爹估計也快。姨娘是盼着你爹早些回來，你和大小姐就差幾個月，也該相看人家兒了。姨娘擔心，夫人面上大方，底下……現在是要緊的時候，她要是……可真麻煩了。”
這個繼夫人，身世不高，很有些小家子氣，雖然京城貴婦人的穿戴做派學了個九成，但根兒上的思想，有時仍舊透着小氣。
當時侯夫人嫁進來後，總攬家裏的大權，劉姨娘負責的這塊，當初也是想收了的。
只是劉姨娘在侯爺身邊兒二十多年了，有着幾分情面，她跟侯爺念叨了兩句，侯爺直接讓侯夫人別管劉姨娘這塊，當時也是下了侯夫人的面子的。
劉姨娘知道一直沒懷孕，是自己身體的原因。後來懷孕了，也算是偶然。
但新侯夫人總在她面前暗示，這是原侯夫人動的手腳。
話裏話外的，讓她因懷孕而感恩自己。并且慫恿她“要為自己做些什麽。”
她能做什麽？無非是在侯爺面前說點什麽，再利用管家，刁難一下陳氏呗。
可她在這個家裏這麽多年，什麽看不明白的？
那陳氏是有些不頂用，但架不住世子爺撐得住啊！一個鄉下窮姑娘進了侯門，能有現在的日子過，那不是世子爺給臉面？
我只一個女兒，争什麽？
打不着狐貍，到時再惹得一身騷，打量誰是傻子呢？！
于是裝了很長時間的糊塗了，但她知道侯夫人因此記恨着她呢！只是她平日精明，事事不落把柄，侯夫人拿她也沒太好的辦法。
可是萬一卡在趙炴這兒呢？馬上說親了……
“您別慌張，別讓夫人知道您心虛，哪兒虛她會往哪兒打。”
趙炴長得更像侯爺，很濃的兩道眉毛，微微的有些三角眼，推測她老了……應該是副兇相。
但現在年紀正好，身材瘦而高挑，長腿，走起路來又輕盈又快。
臉蛋兒鼓鼓的，皮膚細膩很有光澤。再加上衣服首飾大方得體，也是一副有教養的大家小姐模樣。
她長得像侯爺，性格也像，挺強勢的，不像一般庶女那麽畏縮。
“哎，姨娘就是跟你說說。”
“只盼父親回來……宜姐兒病了好幾天沒來夫人這請安了。”
“聽說了，看着夫人不大高興，姨娘也好沒去瞧。”
趙炴想了想“她今天再不來，我就去瞧瞧，大哥要回來了。結個善緣。”
“哎。”劉姨娘很聽這個女兒的。
竹風院裏住着的趙爍，是三小姐，比趙燦小不到一歲。
她的生母李姨娘，現在跟着侯爺在南方，杭州有侯府的房子，她跟去照顧着侯爺的生活。
李姨娘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是舉人，去世早。她是老大，底下好幾個弟弟。家裏日子過得窮困，即拿不出錢給她嫁妝，也負擔不起幾個弟弟的學費。
她和她娘，想明白了，七托八托，當了侯爺妾室。
這就有能力了，拉撥了幾個弟弟，現在弟弟中進士當官兒的都有，所以她也比較硬氣。
加上近幾年，李姨娘的小叔叔搭上某個關系，混得風生水起，李姨娘和趙爍，更感覺自己的出身，不比嫡出的趙燦弱。
李姨娘本來生有一子，在三歲的時候，一家人去郊外別院避暑，不知道吃什麽，又拉又吐，別院附近的大夫藥物肯定不如在京城，拖拉了兩天，就沒了。至于吃了什麽，誰也說不清道不明。這是李姨娘和趙爍心裏的一根刺。
趙爍身材也如趙家人，高挑結實。長相像李姨娘，皮膚白細，彎眉秀目，比趙燦和趙炴長得好。她有幾分文采，寫得一手好字，彈得一手好琴，偏愛淡雅衣裳，氣質斯文，是京城貴女中挺有名的才女。結交了不少有才華的閨友。
趙燦最是氣她，總說她裝模作樣。
今天早晨人齊，陳鳳若帶趙宜進來，大家說笑都停下來，看着這娘倆。
趙宜笑眯眯的，給侯夫人行了一禮“夫人早安。”脆聲脆氣。
“宜兒，你怎麽樣了？好些了沒？”侯夫人溫和的問。
“趙宜好多啦，謝謝夫人惦記。”
侯夫人感覺今天的趙宜有點不太一樣，好像一下子就大了似的。
趙宜也看着這個侯夫人，嗯，還是跟記憶中一樣好看。
侯夫人出身并不高，所以她很刻苦，很用心學。十多年過去了，言談舉止，穿衣打扮，妥妥的京城貴婦模樣。
當初，她沒少在母親和父親之間推波助瀾。
別看你長得美，要再打算做什麽，可不要怪我不客氣哦！趙宜心裏想着。
趙燦白了她一眼，沒出聲。
趙爍抿嘴一笑，也沒出聲。
趙炴笑着說“宜兒氣色還不錯！”
趙宜一時反應不過來她是哪個姑姑，只好露着幾個白牙笑着說“嗯，姑姑氣色也好，衣裳也好看。”
趙炴笑得更多了，今天這衣服還是第一次上身兒呢。
陳鳳若跟侯夫人說“夫人，世子要回來，鳳若想着，給宜姐兒做兩身新衣裳。昨天去叫了天依坊的師傅，說是今天老板帶着師傅，還拿着料子來，您看有沒有需要的，就一起做。”
侯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說“衣服府裏每季都會定例，也不算少了。這不年不節的，也沒重大的事，別人就先不做了。”
趙炴長相一般，所以特別注重打扮，聽到陳鳳若說眼睛一亮，一聽沒自己的事，有些失望。她倒不是自己做不起，只是要做了，趙燦肯定不高興，夫人就會來尋事兒……
趙燦又暗暗的翻了個白眼，這麽小的丫頭，事兒真多。
趙爍不說話的靜坐着。在她心裏，即看不起裝模作樣的侯夫人，也看不上明豔粗俗的陳鳳若。還有那個什麽都不行只能用身份壓人的趙燦。平日裏，她要說點什麽，趙燦必定唱反調，不管如何，趙燦是長姐，又是嫡姐，與她對上也落不着好，所以平日裏在家裏，趙爍基本沒話。
趙宜認真的說“夫人，有重大的事啊，我爹爹要回來了呢！爹爹可是好幾年沒回來了，我爹爹很重要的，是世子爺呢！咱們家裏，他官兒第二大！”
侯夫人正喝口茶，聽這話差點噴出來，直覺不妥，于是強行的咽下去，漲了一張紅臉。
輕輕的咳嗽了兩聲，然後冷冷的看着趙宜說“喲，聽到沒？還是家裏第二大的官呢。”
趙燦冷笑一下“趙宜，不就是兩身衣裳嗎？你要做就做，哪有那麽多說頭？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麽官兒大小？”
趙宜沒理她的态度“宜兒知道啊姑姑！所以宜兒要打扮得漂亮些，給我爹留個好印象呢。”
陳鳳若并不介意女孩子們的争吵，在她老家，那不是經常的嗎？吵不明白，還動手呢。所以只笑盈盈的看着趙燦和女兒锵锵。
“嗯！”侯夫人陰沉的臉，突然一笑，滿臉的陽光。
“你爹的印象肯定會很深的。”侯夫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