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烏龜,大象,與獎章】
/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裏,烏龜一直被大象壓在腳下。烏龜的殼漸漸出現裂痕,她開始疼痛。“你不能再把我壓在腳下!”烏龜怒吼。大象狠狠地踩了她一腳,讓她閉嘴。“不可以,如果你再把我壓在腳下,我就要開始晃動。”大象不信,他又踩了烏龜一腳。烏龜開始晃動,大象努力站穩,可是他站不穩。“好吧,你贏了,我會給你一個獎章,今天是你勝利的日子,我要把它叫做烏龜日。”烏龜很喜歡她的獎章,每天都拿出來擦亮它,烏龜每年都隆重的慶祝她的烏龜日。烏龜忘了她的殼開始裂開。很久很久以後的一天,烏龜的殼破碎了,她被大象踩死了,大象失去了站立的烏龜殼,跌倒在了海裏,和烏龜的獎章一起淹死了。/對于舟湘來說,她最喜歡和平市的夜晚,這仿佛也變成她下班越來越晚的一個理由。
夜晚,尤其是淩晨的時候,和平路稀少人煙,可是路上的燈光毫不吝啬。
這個時候走在路上,她會覺得這個城市是屬于她的,也是明亮的。
和平市如今是這個世上夜晚最明亮的城市,誰能想象到只是幾十年前,這裏還只是一座荒蕪的,臭名昭著的城市。
驅逐惡官,建立新城,走向鴻圖。她是一個外鄉人,可是熟記這段歷史,以此證明那也是她的一份榮耀。
淩晨一點半,舟湘回到家中,家裏沒有開燈,可是客廳的窗簾開着,對面大廈的燈光映照着她的家,讓人看得見東西卻還覺得有些昏暗。
她環顧着客廳,桌上放着一堆吃完沒有收拾的外賣,客房的門開着一條縫,露出光來。
她放下包,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推開了客房的門。
房間裏舟思背對着她,坐在書桌上,桌上的小臺燈只能關照到書桌的一角,書桌上擺着一堆照片。
舟湘看着書桌角上的那些照片,隔着幾步遠,她也大概辨認了出來照片上的是好看女人的輪廓。
她哥在想女人,這樣判斷着,舟湘輕手輕腳走了過去,突然貼到舟思耳邊吓唬他說:“哥,你在看什麽?”
舟思一愣,趕緊收拾着桌上的東西,卻還是被她眼疾手快搶走了一張照片。
舟湘看着她拿着的照片,果然是一個好看的女人,還是一個熟悉的女人,讓她不由得有些驚訝,更別提那個女人旁邊還有刻着血色天平的心髒,“這是……”
淩晨四點鐘,丁赫就被手機鈴聲吵了起來,然後接了個電話趕緊趕到了17號。
審訊室門口,小陳和舟湘已經趕到了,丁赫快速地走向他倆問道:“怎麽回事?”
舟湘把手中的照片遞給了他,講道:“我先找陳警官做了一次分析,照片沒有修改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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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赫翻看着這些照片,上面幾乎記錄了白玄把受害者的心髒裝到快遞盒子裏的全過程。
他擡頭問道:“照片是怎麽發現的?”
小陳看向舟湘,舟湘看向了審訊室。
丁赫拿着記錄本走進審訊室,發現等在屋子裏的依舊是個他認識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丁赫冷靜地拉着椅子坐下,翻開本子,拔開筆帽,問道:“姓名。”
“舟思。”
“年齡。”
“35。”
舟思十分配合,語氣裏絲毫沒有丁赫熟悉的嬉皮笑臉的感覺,丁赫擡頭看了他一眼,接着問道:“那些照片是從哪裏來的?”
丁赫等了一會兒,舟思沒有及時回答,他又擡起了頭,聽着舟思開口講道:“是我拍的。”
丁赫接着問道:“怎麽拍到的?”
“就跟平常一樣,”舟思平靜地回答道,“暗地裏跟蹤她,不小心發現了這個秘密。”
丁赫突然換了個姿勢,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指交叉問道:“你為什麽一開始沒有報警?”
盯着丁赫手指中橫着的筆尖,他回答道:“……打算……私下勒索她吧。”
丁赫追問道:“你是怎麽勒索她的?”
他回答道:“……還沒有來得及。”
丁赫又追問道:“因為什麽沒有來得及?”
“因為……”舟思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很疲憊,冷靜地講道:“因為聽說她已經死了。”
/丁赫,我好困。/
淩晨五點鐘了。這個時候,高大的樓上,有的燈被關上,有的燈又被打開。路上的落葉被風吹起又落地的清脆聲音開始被汽車駛過的聲音吞沒。
城市開始準備清醒了,舟湘還沒有睡過。
審訊室後的房間裏,小陳看向一旁的舟湘,她望着審訊室,看起來一臉擔心的樣子。
小陳将心比心地想着,這個案子查着查着,自己的哥哥突然也被牽扯了進去,舟湘此時肯定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又看向審訊室,隔着一層玻璃看着,舟思沉默着,丁赫該是覺得審問不會有什麽結果了,于是起身準備離開了。
他走到門口,舟思突然開口講道:“丁警官,我要給你講一個關于白玄的故事聽。”
小陳看向舟湘,她看起來好像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審訊室中,丁赫又回到了審問的位子上,打開了自己的本子,看向舟思。
舟思看了他一眼,看向審訊室的監控,講道:“那是我最艱難最憤世嫉俗的時候……”
“新聞業界差不多就是從那幾年開始變得不堪的,相機在一個記者手上本來應該是用來記錄真實的,逐漸變成了弄虛作假的幫兇。”
“一個人無力掀動時代的風浪必然就要自己遭殃。一個人自己遭殃必然就會對世界失望。”
“我對世界失望,怒火轉移到旁人的身上,尤其是在網絡興起的時候,那些隔着一根線彼此不知姓名的人身上。”
“這裏有一個人叫做偷走時間的小醜,她最令人讨厭的樣子是對着破敗的垃圾一般的世界依舊充滿可笑的希望。”
審訊室後的房間裏,小陳聽到這個名字,開始在自己的電腦上查找着。
偷走時間的小醜,她曾說過:走過五十萬年的歷史,我們不是最強壯的種族卻能存活至今。倘若每個人都帶有如你這般的“人類如此不堪又渺小”的基因。我們如今只是一堆塵土。你可以不相信人類一切的美好,但是正是相信這些美好的人類創造了我們的生存。
“那樣的一個人,即使隔着一根線我也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出生在富足的家庭,一生生活無憂,何不食肉糜。”
“我們在網上對罵,尤其是後來,我每日都需要寫一些明星的雞毛蒜皮來糊口的時候,我認為正是她這樣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造成了我這樣的人遭受苦難。”
淩晨快要六點鐘,舟思并不生動的故事聽得人昏昏欲睡。小陳的電腦上,輸入法打出了一大串jjjjjjjjjjjjj。
突然,房間的門被人推開了,他突然回神,删除了電腦上打出的錯字。
柳風和祝粲運這時才趕過來,祝粲運抱歉地說:“抱歉,我熬夜分析,沒看到消息。”
“呃……”柳風摸了摸鼻子,借着祝粲運的說法講道,“我也是。”隐藏了自己看劇錯過消息的事實。
小陳和氣地講着:“沒事,丁警官還在審問。”
柳風和祝粲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向單向玻璃。
柳風問道:“那些照片就是這個人發現的?”
小陳回答道:“對。”
柳風又問道:“這人是誰?”
舟湘回答道:“舟思。”看着柳風聽到他的姓氏露出的猜測的表情,她補充道:“我哥。”
柳風點了點頭,問道:“你怎麽還沒下班?”
舟湘回答道:“C-RAD(案件相關回避性撤職)還沒有收到。”
柳風又點了點頭,衆人又看向了審訊室。
舟思講道了:“其實我發現我并不讨厭這個人,甚至,我喜歡她痛罵我的樣子。”
這個故事太多的個人感情抒發了,到此為止,白玄還沒有出場,小陳實在是不想聽了,他突然開口問道:“有了這些照片是不是已經能證明白玄是兇手了?”
舟湘默默搖了搖頭,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聽着柳風說道:“只能證明她參與了這個案子。”
柳風問道:“丁赫一致認為這不是一個個人案件,你們怎麽看?”
祝粲運講道:“說不準,我的分析裏,兇手側寫,白玄的文字資料,還有生前的視頻,展現的完全是三個人。”
小陳疑問道:“為什麽不能是她一個人?”
他陳述道:“以白玄的背景,我認為她有這個能力完成這個案子。以她的智力測驗成績,她幾乎是市裏最聰明的人,以她生前的身份地位也有相應的作案條件。”
小陳的這番說辭好像除他之外沒人認同,至少沒人應和他。
就要陷入沉默中,祝粲運突然問道:“照片是怎麽得到的?”
小陳回答道:“他本來就是個記者。”
舟思,柳風默念着這個名字,他疑問道:“正義的宙斯?”
小陳點了點頭。
祝粲運疑問道:“誰?”
柳風講道:“PandR就是他寫的。”
這個事情又引起了小陳的好奇,他問道:“什麽?”
柳風講道:“*片和強*,講的是無論女性有沒有簽訂法律合同,無論有沒有申明自己是自願拍攝的,在男權社會大環境下,*片就是一場鏡頭記錄下的大型強*。”
這篇文章直接把和平市當年*片合法化的提案“一票否決”。
能寫出那麽女性主義文章的人,居然是審訊室裏的坐着的那個人呢,柳風有一些不敢置信的感嘆道:“我還以為他是個女人來着。”
他們這一聊天,不知道是錯過了什麽,看着審訊室裏丁赫突然推門走了出去。
一群心虛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等着丁赫推門走了進來。
他們看向丁赫,丁赫疲憊地嘆了口氣看向舟湘講道:“你哥那些年日子過得艱難是有原因的。”
丁赫的調侃讓小陳忍不住笑出了聲,柳風為了掩飾他來晚的事實也跟着笑了笑。丁赫也久違地臉上看起來有了笑容,他吩咐道:“大家先休息兩個小時,八點半審訊繼續。”
衆人點了點頭,丁赫最先離開房間,他走在去往自己辦公室的路上,臉上的笑容逐漸下落。
自從這個案子以來,他逐漸染上一種毛病,他不喜歡在旁人的嘴裏聽到關于白玄的事情。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無論是在查一個嫌疑人就是她的案子,還是即便在哪個平行時空裏上帝擲骰子決定了他們的幸福生活。他的這種占有欲究竟是愛的副産物還是男人的自負,他不懂,借着疲憊搖了搖頭,揉了揉後頸。
/我身為一個女人,在我所處的環境中幾乎看到的全是男人。長久以來,我很怕身上沾惹上男性的氣質,不夠像一個女人。後來我想通了,男人身上的氣質,力量與強壯,并不是男性賦予了世界力量與強壯,而是權力賦予了男人力量與強壯。我想要的不是成為一個男人,而是像男人一樣掌握權力。我之所以說像男人一樣,因為女人還沒有掌握權力。世界上所謂的女人像女人,男人像男人,我負責溫柔如水,你負責力量強壯,說白了,不過是一個壓迫者在教育受壓迫者該怎樣。///為何要将所有男人都看作壓迫者?///身為一個女人,一生都逃脫不了在男女問題上分析問題,身為一個無産階級,一生都在批判資産階級。身為一個人類,一生都在和自然作鬥争,這是不可逃脫的。既然壓迫,必然就是要反抗的。///于是我們之間隔着不可逾越的鴻溝,男人與女人,活人與死人。//丁赫回到辦公室,躺到狹窄的沙發上,閉上眼,他想着白玄曾經躺在這裏的樣子逐漸陷入了睡眠。
他感受到有一個人的手摸上了他的鼻梁,太好了,他做夢了,他在夢裏醒來,看着自己正躺在荒蕪的草地上,白玄驚慌地收回手,她慌張地問他:“你怎麽還沒睡?”
他坐起身,冷靜地講道:“你也沒睡。”
白玄笑了笑,無奈地講道:“我睡不着。”
她坐了回去,在草地上,自己的位子上,低着頭。
他不知道該做什麽,愣在原地。
不一會兒,他聽着白玄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丁赫。”
他看向她,她笑着問道:“今晚的月亮是不是很漂亮?”
他擡頭望了望天,看着一片漆黑,講道:“今晚沒有月亮。”
他轉頭看向白玄,白玄又低下了頭,講道:“挺好。”
為什麽沒有月亮挺好?他想着,不懂,又愣在了原地,看着白玄蜷曲着身子躺下,閉上了眼。
他就一直這樣等着,等到覺得白玄睡着了,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到她身上。
偏偏外套蓋到她身上的那一刻,白玄察覺到,睜眼了。
這下換他跟白玄剛才一樣慌亂,他強撐着還是用外套把她包裹了起來,再起身離開。
他聽着白玄笑了,講道:“人有時候真是奇怪不是嗎?無時無刻不被法律,道德,還有欲望煩擾着。”
是呀,他想要回答,可是看向白玄,她又閉上了眼。
是呀,在那天晚上,他們的交流就結束了。
可是如今是在夢裏,壓抑的欲望都被掀起,失去控制,丁赫附身吻了上去。
他聽着自己的心聲咚咚,咚咚的響着。
他聽着,那不是心聲,是敲門聲,于是認命地睜開了眼。
/我把裏面探案的警察代入了丁警官來看。/他起身,講道:“請進。”
舟湘推門走進來,拿着一個文件遞給他講道:“我的C-RAD。”
丁赫接過文件,去辦公桌上拿了一支筆在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把文件還給舟湘,安撫道:“不用太擔心,就當休假了。”
舟湘接過文件,道了聲謝,“謝謝。”
她臨走前提醒道:“還有5分鐘八點半。”
丁赫也跟她客氣地道了聲謝:“謝謝。”
舟湘關門出去,丁赫走到窗子旁,看着這座環形的樓左側的樓上18層,凝望着。
/我總是渴望救贖,每天每天,被推入更深的深淵。/五分鐘後,審訊室。
舟思接着講道:“我把人生裏的兩種經歷分開,網絡上的那個好人,每日要胡編亂造的那些明星。”
“那個好人,”講道那個好人,舟思笑了,可是眼裏滿是愧疚,“我跟舟湘一起長大的朋友因為……死掉了,那個時候她居然是唯一一個安慰我的人。”
“直到有一天,我在偷拍白玄的照片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秘密,她的電腦界面上的畫面,她就是那個偷走時間的小醜。”
舟思看向丁赫,丁赫看起來毫不驚訝,他接着講着:“大概我故事講得不好,你早就知道了。”
“那個……白玄,怎麽會是偷走時間的小醜呢,她風光的很怎麽會是小醜呢。我說過,她肯定是因為活得尊貴所以才如此的天真,可是當我真的知道這一切,才知道我們之間隔着的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樣是第一層的失望,對我們之間的關系。之後……我又發現了一些事情,那個友好的外國人、那個慈善家,和她之間……”
“這是第二層失望,對她口中的美好。一個靠着和男人……的女人有什麽資格說美好。”
“我拍了他們的照片,決定公布出來,卻在配圖的時候發現她的臉上盡是害怕。”
舟思講着講着突然崩潰了:“那樣活着,為什麽還要去說世界是美好的……”
丁赫冷靜地聽着,他不感興趣白玄和外國友人Hans發生過什麽的故事,因為他早就聽她說過了。
/不喜歡說喜歡,惡心說不惡心。丁警官,如果你從小這樣才能吃上飯,才能活下去,你也能學會。饑餓和高潮都會肌肉痙攣,我很早就學着用一種去避免另一種。/他只是記得白玄講給他聽的時候,話語裏盡是冷漠與麻木。
審訊室後的房間裏,祝粲運突然一拍自己手中的文件夾講道:“原來她說的是Hans。”
柳風翻着自己的文件問道:“哪一段?”
祝粲運翻開了他的文件夾,熟練地找到那一頁遞給柳風,“這裏。”
小陳也湊過來看着。
片段87
/我曾經擁有一個盤子,那是世上最完美的盤子,他有完美的形狀,完美的花紋。我知道他是完美的,因為我把他和其他的盤子對比過。人們,都更喜歡完美的盤子,所以我很喜歡他。我很喜歡他,直到有一天,我發現那個盤子上有一個小洞,是一個很小的,在不起眼地方的小洞。可是,盤子上不能有個洞。我一直想着這件事:盤子上有一個洞。工作的時候想,做夢的時候想,看那個盤子的時候只能看見那個洞。那是我擁有的盤子,除了我沒人知道盤子上有個洞。他們都誇那是個完美的盤子。人們,都更喜歡完美的盤子,所以,我應該很喜歡他。可是,盤子上不能有個洞。所以我把盤子摔碎了。/看完這一個片段,小陳問道:“所以她是怎麽把盤子“摔碎”的?”
他們的對話中傳來審訊室裏的聲音,舟思依舊是情緒崩潰:“她這個人太矛盾了,跟她糾纏總會一遍又一遍的後悔。”
柳風猜測道:“那個十一區缺失的屍體。”
祝粲運疑問道:“可是白玄不是死在了十一區?”
“也是。”柳風點了點頭。
小陳想着,這一切也許有個人會清楚:‘’明塵溫?”
柳風聽到他的名字卻搖了搖頭:“他當初調查證據的時候就不配合……”
咚咚,突然有人敲他們的門,他們一起看了一眼審訊室,丁赫還在那裏,于是小陳帶着疑惑起身打開了門。
門口站着的幾個人穿着一樣的制服,領頭的那個一開門就搶先嚣張地開口講道:”我們來調取血色天平案犯人的文件。”
小陳看起來不喜歡這些人,直接拒絕說:“我們沒有接到上層的通知。”然後企圖關上門。
門被領頭的那人一手擋住,諷刺地講道:“怎麽,局長養子的隊伍了不起?”
小陳還和他僵持着,聽着他們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講道:“是了不起,你要怎樣?”
一群人回頭看過去,丁赫不知道什麽走了出來,領頭的那人突然變得和藹溫順了起來,跟丁赫解釋道:“丁警官,我們是……”
丁赫看着他們胸口的标志,搶先講道:“JDRC(青少年犯罪與預防研究中心)。”
JDRC,17號裏名聲不太好的機構,研究宗旨是預防青少年犯罪,但是總把研究結論總結為人性本惡的組織。
“對。”領頭的人點了點頭,再次解釋道:“我們是來……”
丁赫又搶先講道:“文件不能給你們。”
他撥開人群走到門前,走進了門,把那群人關在了門外。
八月二十五號,十一區,丁赫和白玄從便利店裏走出來,兩人朝着更加荒蕪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上,丁赫撕開了一個面包的包裝,隔着包裝把本來松軟的面包捏扁,然後吃了起來。
白玄也撕開了一個面包的包裝,她看着袋子裏的食物,突然講道:“男人,幾千年來都只要求女人做兩件事:脫掉衣服,保持矜持。”
她問丁赫:“丁警官覺得這兩條矛盾的要求過分嗎?”
丁赫還沒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麽,甚至他的注意力還在自己的後槽牙沾着的面包上,但是他看着白玄諷刺的表情,猜測地回答道:“過分。”
白玄搖了搖頭,笑着講道:“不,根本不是如何要求的問題,男人壓根就沒有權利要求女人。但是男人有權力,權力有時候也可以當權利用。”
//是啊。//
被關上門的JDRC的人生氣卻也只好離開了。
房間裏,丁赫向小陳吩咐道:“陳警官,舟思的事情之後你去處理。”
“好的。”小陳答應下來,看了柳風和祝粲運一眼,然後叫住了準備從另一個門離開的丁赫:“丁警官。”
丁赫看向他,他講道:“我們剛才讨論了一下,覺得要審問明塵溫一次。”
丁赫沉默了一下,開口講道:“我去申請調查令。”
臨走前,他又提醒道:“你們記得重新審問其他證人的事情。”
丁赫離開,其他人也離開了房間。
快要到午飯時間了,丁赫卻又回到了辦公室,疲憊地坐到了椅子上。
他身後,沿着窗子看出去,左側18層的窗簾緊閉着。
丁赫疲憊的揉了揉眉頭,轉頭看向一旁的櫃子。
他突然起身,走向櫃子,打開櫃門,眼神搜索着,然後拿出了曾經他推薦給白玄的那本偵探小說。
他坐到沙發上,翻開書,發現其中有一頁被折了起來。
他把折起的角翻開,閱讀起來了那一頁。
黛安說有關于案件的重要證據要給他看,吉爾達斯于是在傍晚如約趕到了黛安的住處。
吉爾達斯按下了門鈴,立刻,門就被打開了。
黛安站在門內,微笑着迎接着他,她穿了一身豔麗的大紅裙子,身上的香水随着開門的風撲到他的身上。
“吉爾達斯先生,您來得真是十分準時。”
黛安側身,吉爾達斯走進她的房間,與她擦身而過。
黛安關上房門,轉身笑着詢問吉爾達斯:“一杯紅酒?”
“不。”吉爾達斯拒絕了她,認真地詢問道:“還是請小姐直接告訴我您知道的真相吧。”
“好吧。”黛安看起來有些遺憾,她走到吉爾達斯面前,一只手拉住他的領帶,把他拉近,講道:“吉爾達斯先生,我認為案發當時兩個人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兇手為了引誘我們可憐的受害者,她先是用手撫摸着他的嘴唇,然後……
嘶的一聲,丁赫沉默着撕掉了那張紙。
八月二十五號,兩人走在路上,白玄好奇地問他:“丁警官,我可有一刻真的騙到你了?”
丁赫沉默着沒有回答。
白玄看了他一眼,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她忍不住笑了一聲,評價道:“丁赫,你真是一個自私的警察。”
丁赫手中的紙被揉皺,扔到了垃圾桶中,他擡頭看向窗外,窗子上沾上了一些水滴。
順着流水的窗子看下去,樓下,舟思被小陳押着,他們走出大樓,站在門口,舟思擡頭看天,說道:“下雨了。”他記得,他們的朋友死亡的那一天也是一個雨天。
夏天,和平市一旦下起雨來便是沒完沒了,十幾天裏,這是第一個雨天。
舟湘被撤職後離開了17號,她沒有回家,反而是去往了九安山的墓場。
林*慕,她和她哥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當她選擇要做法醫的時候,唯一支持她的朋友。
“阿湘,如果有一天我死了,那麽你來做解剖再好不過了,你一定可以将真相大白于世。”
當初這只是一個玩笑,誰能想到當她當上了法醫,她第一個解剖的屍體真的是她。
那天,她的情緒一直處在崩潰的邊緣,拿刀的手好不容易才忍住不抖,她每進行一步都在出聲提醒自己,生怕出錯:“自下颌下緣正中開始……沿胸……腹正中線繞臍……左至恥骨聯合部作直線型切開……”
她的朋友死在荒山野嶺,不着一物,身上有多處擦傷,脖子上有瘀痕,還有,“……**有撕裂傷,可能是因為受到了……”
雨一直下,舟湘的傘被打的啪啪的響,雨掩去了她在傘下哭泣的聲音,也抹去了林*慕死亡那天兇手的蛛絲馬跡。
/世界上又誕生了一個女人,觀測的上帝指着她說,在這顆地球上,你将負責悲劇。/時空扭曲,地球表面,人類獨愛曲線。
一勺時間,嬉笑瘋癫,觀測女人糾纏。
裙擺開叉,顫栗腳尖,束縛文明狡辯。
矜柔恭賢,端莊無限,評判稱王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