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皮
回到意大利後，潘恩依舊過着以前的生活。雖然有時候會在意R，目光也會跟随着他，但那不是全部，她還不知道要怎麽來應付感情這件事。但是比起之前兩個人的相處更加和睦了點？
這只是普通休假中的一天，她像往常一樣準備去附近的餐館吃午餐。潘恩手插在外套口袋裏，走在街道上，突然從後方感受到一股力量，她不自覺地往旁邊靠了靠。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女人絆到了重重地摔在了她的眼前。
“喂，你怎麽了？”潘恩掃視了下這個金發女人。
她臉上密集地出着汗，全身痙攣地顫抖着，看到潘恩後，大力地抽搐了下，“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吃力地抓着潘恩的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是個人都看出她不正常了，周圍的人迅速圍了過來想看個究竟。女人死死抓着她的手，尖銳的指甲幾乎刺入她的手中，潘恩皺着眉甩了甩手，不悅地開口道：“放手。”
“讓開！麻煩讓開！”很快來了幾個穿着白色護士服的男護工，他們一把上去抓住了那個女人。
“非常抱歉，給大家添麻煩了。”一個護工歉意地向周圍的人道着歉，然後幾個人迅速将女人綁到了擔架上，擡到了車上。
過了一會，街上就恢複如常，仿佛剛才只是上演了一出鬧劇。潘恩舉起手看了看，手上竟然覆着一層黑色，慢慢地才變回原來的膚色。
她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來，跑向了最近一幢樓的樓頂。從上面望下去幾乎一目了然車子開到了哪裏，潘恩在幾個樓頂上跳躍着，追逐着那輛車。車子停到了一幢房子前，潘恩跳到樓梯口躲在牆邊注視着那裏的情況。
“阿爾迪尼……私人診所？”潘恩念着上面的标牌，感到有點奇怪。她不動聲色地接近房子，從一個堆放着藥品的房間翻了進去。
“不！不要！我不要死！好痛啊啊啊……！”一進到裏面就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輕輕打開房門，就看到剛才街上那護工和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交談着什麽。她的面容變得悲痛和惋惜，然後伸手在胸前劃着十字。
潘恩把門又拉開一些，那個醫生是斯賓塞！他的臉上挂着虛僞的笑容，似乎在應付着護工的問題。
“那麽請您放心，安心交給我吧。”
這是怎麽回事？有那個在黑手黨中出了名的變态醫生在，再加上手上的黑印，一定不簡單。
就在她思考的過程中，斯賓塞似乎把護工勸走了，然後他瞥了眼潘恩所在的房間，涼涼地說道：“看了這麽久，該出來了吧。”
Advertisement
啧，潘恩不耐煩地将手伸到了匕首藏着的地方。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排手術刀就插在了門欄上。她迅速拔出匕首将後面飛來的手術刀打落，然後走了出去。
對方見到她後，露出一個驚訝外加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了，你應該還記得我吧。不過你對我的稱呼不太好呢，潘恩。”他虛假的套着近乎。
“哼，好久不見，看來你轉職當起了婦産科醫生。”潘恩四下打量了下這個有點歷史的房子，“不過薪水似乎不太妙啊。”
斯賓塞并未介意她的挖苦，笑着說：“是被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黑帽子先生帶的毒舌了嗎，可越來越刻薄了呢。”
潘恩哼了聲，然後擡了擡下巴說：“那女人叫的快死了，你還不進去。”
“上帝贊美你的善良。”他眯着銀色的眼睛，虛假的說道。“那麽要不要來參觀。”他發出邀請。
“參觀？”潘恩不滿地重複說道，覺得他的行為太過随便。
斯賓塞并沒有繼續理睬她，他拉開門就走了進去，消完毒後戴上口罩帽子和手套，旁邊的移動桌子上擺放着一排手術刀和手術鉗等工具。
潘恩站在原地了一會，然後走了進去，就聞到一股魚腥臭味。
這個味道……
簡陋的手術臺上躺着的是街上見到的那個年輕女人，她金色的頭發被汗水都打濕了，雙手雙腳被皮質扣環扣住，無力地掙紮着。
“她怎麽了？”潘恩問道。
“哼哼~”斯賓塞在口罩後面含糊地陰笑着，動作卻不含糊。他戴着手套的手輕輕掀起她的病號服，原本應該是腹部的地方，卻意外地彌漫着青紫色的肌肉塊！仿佛正是由于這種變異使的女人痛苦不堪。
潘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毫無疑問是承受不了人魚肉而産生的副作用，一般來說，只會這個人變成怪物，但眼前的女人只是一部分變成了怪物。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潘恩急忙拔出□□，對準斯賓塞。
“喂，醫生！”對方沒怎麽回應，她喊道。
他正在慢條斯理地拖着沾滿污漬的手套，微微嘆了下氣，“哎呀，早知道是這種工作就不該接。”
“你到底做了什麽！”潘恩厲聲詢問道。
斯賓塞眯了下如同透明水晶般的灰眼，用那種怪異的腔調說道：“之前我被意大利一個黑手黨家族雇傭去提煉人魚的活化劑，之後又受雇給那個小女孩的父親輸送血液保持原型。”
這些事情她都知道啊，潘恩不理解他現在說這些事的原因。
斯賓塞繼續說道：“不久之前可是有一個大人物來找我，在那裏，我見到了活生生的人魚，它竟然真的有巨大魚尾，看上去閃閃發光，漂亮極了。當然，臉沒你美麗。”
“重點。”潘恩不耐煩地打斷他。
斯賓塞并沒有停下手裏的工作，他用手術刀精準地切下覆蓋在女人腹部的那層肌肉，由于打了麻醉劑，女人并沒有驚醒。他拿出保管好的一層東西，輕柔地取出。
那個是人皮！斯賓塞在給她植皮！
“然後，我想想，研究出了人魚的活化成分，然後将其運用在了愛美的女士身上，永葆青春不是女人的夢想嗎。”
潘恩驚悚地盯着斯賓塞縫合那塊皮膚，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着說：“你是說有人将這些人魚活化劑提取出來給普通人注射了？”
這簡直太殘忍了！扭曲別人的人生，就算是好運能夠承受的了人魚的劇毒，也有些人身上的一部分變成了怪物，需要靠着這種手段才能活下去，否則就會被疼痛所折磨一生。
“該死的！斯賓塞，你瘋了嗎！這種東西根本沒意義！”
斯賓塞繼續着手術，話題卻偏向了另一個地方，“你知道這所診所的名稱嗎？”
潘恩不明白他轉移話題，但皺着眉回答他，“阿爾迪尼？”
“沒錯，你知道在19世紀初有個臭名昭著的人體試驗嗎，那個試驗是人體死屍電擊複活。阿爾迪尼将120伏電池的電極插入一個謀殺犯的屍體上，試圖向世界證明電擊能讓人複活。說起來，我的姓也是阿爾迪尼呢。”
“……”潘恩不知道該做何表情，皺着眉聽着。
“之前研究人魚也是受這個影響吧，但我現在卻認為這種東西根本不值得追求，我所追求的是死亡的沉靜，與我家族先輩傳來的理念正好相斥。讓我來賣你一個人情吧，那所研究所的位置所在。”
潘恩收起槍，冷聲說道：“我可不會感激你，你所做的也不夠将功抵罪。”
斯兵塞完成了手術，不介意地攤了下手，他低笑了聲，看着潘恩離開的背影，“那麽祝你好運了。”
潘恩離開了診所，直接去公寓找R。等開門後，發現R正坐在沙發上看着一些資料，她走近一看，發現上面的照片基本上都是一些年輕女人，還有一些是令人顫栗的畸形部位特寫。有些人的手變成了怪物，有些是腿，腳，這些人或多或少身體上的一部分都受到人魚毒的侵蝕變成了怪物。
“你看到了？這是最近一次的任務，如果你不想，我可以不勉強你。”R擡頭看了眼她，說道。
潘恩拿過資料看了會，“算了吧，我都了解到一點情況了，沒準有用。”
“恩？”聽到她這話後，R認真地盯着她，“怎麽回事？”
“我剛才出門遇見斯賓塞了，就是那個變态醫生，他給了我一點情報。”
“怎麽說。”R的表情變得嚴肅，黑眼轉回到資料上。
“他受雇利用人魚制造出了一些活化劑，你看，這些女人有一個共同特征就是都去一間私人美容院注射過保養針。”潘恩停頓了一下，口氣也越發不忍，“恐怕受害者不止這些，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人魚毒，死亡的只怕占大多數。”
R緊緊蹙着眉，往日的游刃有餘消失了，過了一會，他沉聲開口，“是海克斯。”
R的這一句話仿佛将所有的事情都連接了起來，潘恩的腦中出現一條清晰的線，沒錯，海克斯将那條人魚運送到了意大利，連她所在的組織都不知海克斯的雇主，那麽幕後的人物恐怕會和政府有關。
但這件事情實在不容緩緩，要控制住這些人魚毒流向更大的地方。
“斯賓塞告訴我地點了，我們快點去吧。”
R拖着下巴思考了會，“不行，也許是個圈套。”
“你會不會謹慎過頭了。”潘恩反駁道。“總之你不去，我先過去探查情報。”
“那好，你先過去，我還要調查一點事情，記住不要輕舉妄動。”R叮囑道。
“了解。”
潘恩走下樓站在原地了一會，突如而來的沉重心情一下子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就這樣呆呆地站了一會。路燈昏暗地照着街道，忽閃忽閃，然後發出刺耳的響聲，突然熄滅了，仿佛預示着糟糕的未來。
“啊——！”女人的驚叫聲這時劃破了天空。
怎麽回事，潘恩想也沒想就朝聲音發出地跑了過去，她停在這幢大樓的門口，皺着眉上下打量。這個地址倒是與斯賓塞給她的相符。
這幢公寓大樓極其普通，門口有一個大堂，大堂旁邊有一個保安室，裏面的白熾燈開得極亮。突然，玻璃大門上印上了一個鮮紅的血手印，一個年輕男子口吐着鮮血，黯淡的眼睛睜着望向玻璃外，他喃喃道：“救救……”沒等他說完，便頹然倒在地上了。
潘恩心驚了一下，這是什麽情況！她慢慢挪動着腳步走上臺階，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她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一個白發全身青紫肌肉的怪物，大口大口的吃着剛才那個年輕男子，它拉出了男子的腸子，像是美味似的吞了下去。它像是感應到了外面的視線，翻着巨大的眼，向她嘶吼着。
潘恩的額角劃過一滴冷汗，往後倒退了一步。這到底是不是現實，一時之間，她幾乎分不清楚。
“救命！！！”在她發愣的同時，樓上的一個聲音喚回了她的神志。她擡眼望向樓上，幾個穿着白大褂的年輕人擠在一塊窗前大聲呼喊着。
這幢大樓是怎麽回事，他們該不會沒能殺死掉那些忍受不了劇毒而變成的怪物，而是繼續研究吧！估計事态更加嚴重了。
沒有選擇了，原本還想觀察下情況的潘恩下了決心。趁現在大堂還沒有什麽人，潘恩打開了公寓的大門，裏面的怪物晃晃悠悠地朝她走過來，嘴角還殘留着些許腸子，等看清她後，速度極快的飛奔而來。
潘恩一腳踹翻了它，一腳踏上它的頭蓋骨，骨頭破碎的聲音在她腳下響起，白色的腦漿混着鮮血濺在了她的靴子上。她用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沾在上面，狠狠地刺向怪物的頭部。
等解決完跑到一樓的一只後，她走到門衛室，搬起放置在大堂的鐵質信箱。手上的青筋驟起，她咬着牙将它搬起，甩向大門。接二連三将這幾個信箱甩向大門，這樣子，幾個信箱就徹底堵住了門口，基本上普通人是無法搬離它們的。
外面突然傳來尖叫聲，然後是重物墜地的聲音，看來有人想要另謀出路，跳了下來。
潘恩回過神來，數了下信箱上的公寓，這幢大樓有五層，沒有電梯，只有一個回轉式的樓梯，每層樓有四個公寓，看來他們假借公寓的名義實際上這裏面是一個大型實驗室。愣誰也不會想到普通的住宅區會是用來研究生物的實驗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