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如此便可不相思
一輪皓月高懸在夜幕之中,天空是那樣深邃,宇宙是如此廣袤無垠。皎潔月光一瀉千裏斜打在巍峨雄偉的宮牆上,照得朱漆宮門正上方“司馬門”三個字異常醒目。曹植提劍在宮牆上巡視,偶有夜風掠過吹起他袍角,衣袂飄然。他擡頭望着夜空有些出神。突然,城東方向有火光亮起,越燒越旺漸漸照得夜空也呈現暗紅。他心頭一揪,這情景顯然是着火了。曹丕府邸也在城東,且離皇城不遠。他沖到城牆最東面,眯起眼睛仔細看,越看越覺得着火的像是曹丕府邸。
在城牆上放哨的士卒向城東瞧了一會兒後向他禀告“君侯,好像是五官中郎将的府邸着火了。”
曹植眉心不知何時已皺成川字:如今二哥奉命去邺城視察,家中只剩二嫂一人……曹植身影一閃,倏忽間已奔至宮門口“備馬車,開宮門,我要出去。”他大聲吩咐看門的士兵。
衆人皆被吓了一跳。公車令趕緊趨步上前向他行禮“君侯,萬萬不可。私開宮門可是重罪!”
“什麽罪都由我來擔着,讓你開就開。”曹植神色絕然地站在月光下,宛若天神。
“還請君侯三思,”公車令已經跪下“若無重大事件,私開司馬門可是犯上之罪,小的們實在擔當不起。請君侯三……”他思字還未說出口,就覺脖子上一涼。
曹植拔劍架住對方脖子,斜起眼睛盯着他“你若不開門,我現在就讓你當不起!”凜凜戾氣通過劍刃直逼公車令全身。什麽罪名也沒有她安危重要。
“這個……這個……”公車令瞄了瞄他脖子上那把寒光閃耀的劍,看對方這架勢不像是在開玩笑,還是先保命要緊,曹植深得曹操喜愛說不定小懲大誡一下也就過去了。他一拱手“諾!”
馬車出了宮門就要繞過馳道往一旁道路上拐。馳道乃天子行車的禦道,寬五十步,兩旁每隔三丈植松樹一株。天子以下諸色人等皆不可在馳道上行車馳騁。只是馳道縱貫許都,可以直通曹丕府邸,而其他道路卻是要繞遠道費時甚多。
曹植在車中猶豫了一下,對外道“就從馳道上走。”
“君侯,這畢竟……”車夫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惶恐不安。
車中之人不假思索,只說了一個字“走!”
“諾。”
借助零星火光曹丕府邸救火的家丁可以看見一輛華貴馬車從皇宮方向疾馳而來。一衆家丁仆人還在好奇車中之人是誰,就見一俊美公子掀簾而出。
“四公子!”曹丕府邸的管家趕緊扔了水桶向他行禮“君侯怎麽來了?”
曹植一揮廣袖算是讓他免禮“家中可有人受傷?我二嫂她……她和家中女眷可安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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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禀報道“啓禀公子,夫人今日進相府陪老夫人去了并不在府中。只是後院糧庫着火,傷了幾匹馬,并無人員傷亡。”
曹植聞言,一直慘白的臉頰終于有了血色,他仰天看了看“沒事就好。”動身坐回馬車中。車簾放下的瞬間清潤音線同時響起“去……算了,回府吧。”
等曹操與曹丕從邺城回來時已是五官中郎将府邸走火後的第五天。伏完、董承等漢帝一黨的人自然不會對曹植私開司馬門行車馳道上一事善罷甘休,早已在朝堂上将此事鬧得沸沸揚揚。
曹操沉着臉聽完司馬懿對此事的禀報,冷冷道“公車令玩忽職守,着令廷尉署按律斬首。”他頓了頓“臨淄侯曹植年少無知受人蠱惑,革去職務,削邑兩千,以示懲戒。你就這樣拟寫奏折上報天子。”
“諾。”
司馬懿退身出書房時,曹植已恭候在門外。兩人眼神相撞的一剎那,司馬懿立刻垂下眼睑,向對方恭敬作揖“見過君侯。”
雖然目光相觸不過瞬間,但曹植還是隐約覺得那份恭敬不及眼底,那雙平凡無奇的眼裏藏着太多東西。他兩眼在司馬懿臉上停了片刻,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便直徑進了西書房。
“孩兒特來向父親請罪。”曹植一進書房就像曹操下跪行禮。
曹操冷眼看了他一會兒“糊塗東西,你可知道私開司馬門是何罪!”他随手将言官上書彈劾曹植的折子砸向曹植。
曹植直挺挺跪在下首并不閃避,任由那奏折迎面打了個正着“孩兒知罪。只是那日二哥府中着火,孩兒才……”
“你二哥府中着火自有府中下人和許都衛前去救火,”曹操怒目而瞪“你以為你過去能幫什麽忙?簡直胡鬧!”他坐下平息了一下怒火“給我滾回去好好思過。”
“諾,孩兒謹記教誨。”曹植伏地叩拜“還請父親息怒。”
《三國志》:植嘗乘車行馳道中,開司馬門出。太祖大怒,公車令坐死。由是重諸侯科禁,而植寵日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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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以考事君則忠,以敬事長則順。忠順不失,以事其上,然後能保其祿位,而守其祭祀。蓋士之孝也。《詩》雲: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曹楷晃着他那顆小腦袋頗為自得。
黃元喝口茶,笑着稱贊“楷兒真聰明,母親當時可是背了許久才會的。”
突然,門被打開,曹彰黑着臉進來明顯帶有怒意。曹楷吓得趕緊躲進黃元懷裏。
曹彰居高臨下望着她們母子二人“你把胡姬遣送去哪兒了?”
黃元緩緩起身從容淡然,她讓乳娘領着曹楷先出去,而後才毫不畏懼地直視曹彰“去她該去的地方。”
曹彰被她看得一愣“你憑什麽遣胡姬出府?”
“就憑我是這裏的主母。”
黃元淡淡一句話噎得曹彰啞口無言。他深吸一口氣努力遏制怒火,冷笑着看黃元“虧母親還時常稱贊你賢德,竟連這點容人的度量都沒有。現在終于暴露本性了,你平時這麽日夜僞裝不累麽?”
黃元本不想與他争吵,聽聞此言臉色漸白,清泉般澄澈的杏目中隐隐泛起酸楚“原來在夫君眼中妾身就是個日夜僞裝自己的妒婦。”她忽然輕笑“呵呵,也罷,日後夫君再納妾,妾身一概不管便是。”
曹彰有瞬間恍惚,他錯開視線“你清楚便好。”廣袖一甩大步出了門。
他似有意讓黃元難堪,第二日便新納一妾,人稱趙姬。
《江夏黃氏別傳》:公子彰新納趙姬,适逢卞夫人有疾,元夫人日夜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