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不是什麽好人
第23章他不是什麽好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顧南淵昨晚的禱告起了作用,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的時候,他發現餘瑾居然還在自己的懷裏,而且是清醒的狀态。
這一幕是匪夷所思的,要知道,就他們倆目前的關系狀态而言,餘瑾要是在他之前醒了,發現他正被顧南淵膽大包天的抱着,他的正常反應應該是去廚房裏拿把刀,直接把顧南淵的爪子剁了。
然而他沒有,不僅沒有,他的臉色還很平靜。
眼神也很平和,他仿佛不知道抱着自己的這個男人是把他鎖在家裏,用盡手段逼迫他去結婚的人一樣。
清晨的曦光從窗戶間傾漏進來,将房間均勻的灑上一層柔和的光芒。
餘瑾安安靜靜的由他抱着,眼睫低垂,面部線條也不緊繃着了,呼吸很平穩,雪白的臉上卻一絲多餘的情緒都沒有。
顧南淵有那麽幾秒鐘的時間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而後仰頭看了看天花板,過了一會兒後,才眨了眨眼睛,緊接着便扭頭,在餘瑾的臉上吻了一下:“親愛的,早安。”
餘瑾偏頭看向他,那一眼裏什麽內容都沒有,可仔細看,卻仿佛又有很多內涵。
只是藏得太深,已經是顧南淵達不到的地方了。
他的語氣很輕:“顧南淵,你不後悔嗎?”
顧南淵體內的某根弦因為他這一句話霎時緊繃到了極點,已經到了只要餘瑾再多說一個字,就會馬上斷掉的地步。
這一秒他恍惚的想——家裏的煤氣不會開着呢吧?或者餘瑾趁他睡着的時候在兩人床底下綁了炸藥?
他這是終于忍不住,打算同歸于盡了麽。
這一秒他的腦子裏劃過無數的想法,但實際上面上卻端得極穩。
顧南淵笑了一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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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餘瑾移開視線,聲音微不可聞的飄散在空氣裏,低得幾乎讓人聽不清,又像是帶着點沙啞,但是那些外露的情緒卻又很快被他極力壓下了,他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很慢,“那就結婚吧。”
這一回顧南淵是真的腦子死機了,有幾秒鐘短暫的空白。緊接着,他的臉上甚至閃過一絲呆滞,像是沒明白他在說什麽一樣,不敢置信的反問:“結婚?”
這兩個字一吐出,他又猛然反應過來,差點整個人在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他翻了個身,直接壓到了餘瑾的身上,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語速飛快:“寶貝兒,你這話我可聽見了,說出口了就不能反悔。”
餘瑾的面部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他依舊聲音很輕的道:“嗯,不反悔。”
這一刻顧南淵的心情簡直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整個人亢奮到了極點。
餘瑾的這一句話就像是一管興奮劑狠狠的推進了他的血管裏,所到之處,皆掀起陣陣驚濤駭浪,帶着幾乎要把人融化的溫度,四處翻攪,卻又找不到一個疏解口。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腦海裏反反複複只有一句話——餘瑾答應他了,他答應他了!從此之後,他就是屬于他的了!
而身下之人是他唯一的解藥,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顧南淵俯視着他,眼睛亮得吓人:“寶貝兒,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我沒有逼你……”
餘瑾微微扯動了一下唇角,像是想要露出一個微笑,但那笑容卻已經可以看得出諷刺的一點虛影,這種時候這樣的微笑必然是不合時宜的,因此那笑只在餘瑾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瞬,就被他收回去了。
他垂下眼眸,手指痙攣的蜷縮了一下,繼而又死死的朝下緊摳着身下的床單,手背上青筋虬曲。
他張了張唇,像是很費勁一般,吃力而緩慢的道:“沒有,你沒逼我,我自願的。”
顧南淵就像是被他這句話點燃了一樣,當即便再也忍不住,低頭吻了下來。
餘瑾閉上了眼睛。
說出那樣的話會發生什麽,他比誰都清楚。
顧南淵習慣性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纏,掌心與他牢牢的相扣,不留一絲縫隙。
不過是一個吻,可顧南淵卻覺得自己的渾身都熱得不像話。
不夠,仿佛怎樣都不夠。
……
再次成功的從床上起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餘瑾被顧南淵抱着去了浴室做了清潔,然後顧南淵又幫他一件又一件的穿好衣服。
中午在家裏吃了飯,顧南淵開車帶餘瑾去了民政局。
今天是個晴天,冬日的晴天很難得,尤其是對于A市這麽一個潮濕的城市來說,一整個冬天的晴天屈指可數。
路上顧南淵的臉上一直帶着笑,他一邊開車,一邊時不時的用眼睛去看副駕駛座上的餘瑾。
餘瑾的精神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上午累着了的緣故,大部分時間都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前路,後半程差點睡過去。
領完證出來後,顧南淵抱着他,溫柔的吻了他一下,語氣親昵:“顧太太。”
三個字從他嘴裏吐出,像是塗了一層蜜糖一般,甜得讓人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
餘瑾将臉埋進駝色的圍巾裏,只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眸在外面,他沒有答應,但是唇角輕輕的扯動了一下,嘲諷的一笑。
回家的路上,一直沒怎麽開口說過話的餘瑾忽然道:“潘越的母親,你能夠幫忙活絡一下關系嗎?”
顧南淵本來心情極好,聽了他這句話後,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沉——
但那不過只是瞬間的事情,他便神色如常的道:“他媽怎麽了?”
餘瑾偏頭看了他一眼,雪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情緒,那感覺就像是顧南淵本該知道這件事一樣。
不過,他靜默了一會兒,還是道:“聽說得了白血病,需要适配的骨髓。”
“哦,那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顧南淵的臉上霎時籠上一層虛笑,像是戴上了一副面具一樣。
同時,他的語氣又顯得漫不經心極了,“病了不是該找醫生麽,找我幹什麽?”
餘瑾的眼神在這一秒像是刀子一般冷冷的釘在了他的臉上。
他努力了很久,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那麽涼薄冰冷:“顧南淵,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非要跟我玩這一套嗎?”
“寶貝兒,講點道理。”顧南淵偏頭看了他一眼,明明是極其溫情的表情,可他臉上的笑卻未及眼底,“你心知,你就說,我并不肚明。而且我們家沒有替外人傳話的規矩,要是那位潘先生有什麽事情想找我,或者與我有牽連,讓他自己來,他沒那麽大的臉能使喚你。”
餘瑾咬牙冷嗤了一聲,極力克制住了才沒有出言嘲諷。
“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雖然你未必想聽。”顧南淵也收回了視線,臉上所有的笑蕩然無存,說話間他的眼神冷厲如刀,但語氣卻是極淡的,“小心潘越這個人,不要讓他有接近你的可能。如果他靠近你只是想讓我在他媽的病上這件事出一把力的話,我就當為自己行善積德了,多做一件好事也沒什麽,但是除此之外,最好他沒有抱有別的心思。”
餘瑾用力攥緊了自己的拳頭,覺得顧南淵簡直不可理喻,他反唇相譏:“別的心思?顧南淵,是不是世界上只有你配喜歡我?別人對我動心思就不行,就活該去死?”
刺啦一聲,顧南淵重重的踩下了剎車,汽車的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他把車停在了家門口。
顧南淵面無表情的安靜了好一會兒,他的側臉如同刀刻一般線條明朗,堅毅,又帶着十足的硬氣。
餘瑾冷冷的道:“如果是這樣,那你怎麽不直接把我殺了呢。”
顧南淵偏頭無言的看着他。
狹小的車廂內氣氛霎時緊繃到了極點,如果這時候有一絲微弱的火苗,或許會直接爆炸。
“餘瑾,你講點道理。”顧南淵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他不笑時整張臉顯得無比的冷漠,眼眸裏更是一點溫度都沒有,乍一看十分吓人,“我會害你嗎?”
餘瑾閉了閉眼睛,似乎懶得跟他争辯下去了,一聲不吭的直接伸手去拉車門,但下一秒他的手臂便被顧南淵拉住了。
顧南淵貼近他的臉,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餘瑾,我愛你。如果你沒有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如果你不能理解,那我會讓你理解的,你要我怎樣都可以,但是你不能抗拒我。”
餘瑾沒說話,揚唇冷冷的一笑。
顧南淵真是讨厭極了他這幅表情,但此時他什麽也不能做,一時之間十分煩躁,但他很好的将自己的情緒掩飾了起來,不讓餘瑾看見半點。
他最後道:“潘越不是什麽好人,離他遠一點,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