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糖紙
太後從欽天監回來,看到楚清萱半死不活的樣子吓了一跳,“萱兒,你這是怎麽了?”
楚清萱有氣無力說起事情始末,尤其強調自己今天喝了兩個病人的苦藥。
太後看楚清萱的目光充滿憐惜,“苦了你了,放心,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第二次了。”
太後說完,立即下旨讓人守在承明殿,對外的說法是陛下聽聞京中發生地動,憂心國事導致舊疾複發,正在養病,沒有她的同意,任何人不得進入承明殿驚擾陛下養病。
楚清萱聽到太後的安排,整個人輕松許多,只要攝政王不來承明殿,這個生理期她可以安安心心躺着休息了。
只是,承明殿的事情解決了,地動的事情還讓她在意。
楚清萱拉拉太後的袖子,“母後,我這裏有些銀票。麻煩你派人幫我捐去戶部,我也想為京中受災百姓的民生盡一點心。”
太後有些驚訝,“本宮聽戶部的人說,你以甜品店秦老板的名義捐了五萬兩,怎麽現在還要捐?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錢?”
楚清萱愣了愣,笑着搖搖頭,“那不是我捐的,應該是攝政王以我的名義捐的,他昨天還派人送了兩箱銀子去承明殿,其中一箱用楚晔的名義捐出去的,剩餘的一箱還在這裏。”
楚清萱指了指放在角落的箱子。
太後忍不住羨慕了,“攝政王到底有多少錢?他自己捐了四萬兩,以你的名義捐了五萬兩,又以晔兒的名義捐了三萬兩,這就出去十二萬兩了。”
楚清萱倒是意外自己的捐款額在明面上比攝政王還高,沒想到,攝政王也在為她七公主的身份造勢。
想到攝政王默默做的事情,楚清萱心中一甜,精神都好多了,她拉拉太後的袖子,“母後,我的銀票就放在承明殿床頭帶鎖的櫃子裏,你把那些銀票都交給攝政王吧,不能讓他總是掏腰包補貼我們。”
太後笑着戳戳她的腦門,“還沒嫁給他呢,就心疼起他的錢了,你怕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楚清萱微笑,沒有告訴太後,她藏在帶鎖櫃子裏的銀票都是之前從攝政王身上賺來的,她這不算是胳膊肘往外拐,畢竟取之于攝政王,用之于攝政王。
這次地動預警及時、通知得當,沒有人員傷亡,災後主要重建的也是城北那片坍塌的屋宇,還有對災民的救濟,有攝政王和工部牽頭,十二萬兩白銀綽綽有餘,多餘的部分就收歸國庫了。
攝政王為大楚做了那麽多,貼補了那麽多年,也不能總逮着他一個人薅,得給他點回報和關懷吧!
楚清萱覺得自己的做法沒什麽不妥的地方,不想聽太後多唠叨捐款的事情,于是轉移話題問道:“母後,替身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太後笑着拍拍楚清萱的被子,“放心好了,許監正說,那個易容的替身五日後就會進宮。對了,許監正還讓本宮帶了一份禮物給你,說是謝謝你勸服攝政王重視這次地動,她原本還擔心攝政王會對此次地動預警的折子按下不表。”
太後遞來一枚令牌,楚清萱好奇地翻開,“這是什麽?”
太後:“聽許監正說,這是他們門派的青鸾令,可以號令門派上下為你做一件事情。”
楚清萱好奇了,“許監正的門派叫什麽?”
太後搖了搖頭,“似乎叫青鸾山?”
太後與她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楚清萱點開兌換商城,無意掃了一眼餘額,差點被那一串零閃花了眼。
超過七位數的功德點!
兌換商城還出現了一個頁面,叫做災後重建區域,楚清萱點進去一看,商城上新了大量建材和物資,單價很低,兌換成功以後,兌換商城會用合理的方式将這批建材物資送到京城。
楚清萱現在最不缺的就是功德點,她立刻掃空了災後重建區域的建材和物資,支付成功的時候,手上捏着的青鸾令消失了。
楚清萱眼前跳出一個小窗口。
【已購買大量建材和物資,消耗一個青鸾令,委托江湖門派青鸾山将救災用品押往京城,押送進度10%】
楚清萱失笑:“系統還真是會合理利用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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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楚清萱的身體舒适很多,她起得有點晚。
聽宮人說,攝政王早朝前來看過她,見她睡得沉,就沒忍心叫醒她,只是給她留了一只食盒。
楚清萱好奇食盒裏裝着什麽,宮人卻說攝政王特意吩咐過,只有用完午膳才能打開食盒。
楚清萱簡單用過午膳,迫不及待接過食盒回偏殿,打開食盒,裏面放着好幾盤精致小巧的甜點,還飄着誘人的奶香和甜香,全是會讓人心情愉快的食物!
點心的下方還放着一張紙條,是攝政王的筆跡。
【見卿安眠,不忍打攪,盒中甜點,以慰卿歡。】
楚清萱嘴角上揚,将食盒裏的東西拿出來,捏了一塊放進嘴裏,熟悉的王府後廚手藝,想到攝政王上門送點心的貼心舉動,楚清萱覺得甜意要将自己淹沒了。
災後重建有許多事情要忙,攝政王後面幾天越來越忙,但是依舊會趁着上早朝的時間送點心來寧壽宮。
楚清萱一改睡懶覺的習慣,後續的幾日都在早朝前醒來,争取和攝政王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
等到楚清萱的生理期過去,她開始以佑嘉公主的身份參與赈災,和戶部的官員一起守在災民身邊。
攝政王看到她來,眉眼中隐隐帶着幾分不贊同。
等到吃午飯的時候,攝政王手頭的事情告一段落,兩人坐在一處用餐。
災後不同分工的人加餐情況不同,工部的人要忙着建房子最是疲累,所以工部的每個人都有雞腿做加餐。
攝政王将自己碗裏的雞腿夾到楚清萱碗裏,語氣略帶責備,“你應該多休息幾天再出來,失血可不是一件小事,真是不會照顧自己。”
楚清萱把雞腿夾回給他,還把自己碗裏的紅燒肉也分了一半給他,“你還說我呢,你才是那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我聽工部的人說,你最近幾日都忙到子時才離開,早上又要進宮早朝,你每天才睡多久啊,身體能撐得住嗎?”
攝政王難得心虛,沒回她的話,只是又要把碗裏的雞腿夾給楚清萱。
楚清萱趕緊把自己的碗端遠一些,“你要是再這樣,我真生氣了!”
攝政王無奈,只能留着那只雞腿。
楚清萱瞪着他,“快吃!我要盯着你把雞腿吃完!”
攝政王欲言又止,被楚清萱瞪了幾回,才聽話地将雞腿吃了。
早上見面的時候天色未亮,攝政王眼下的青黑不明顯,現在大白天的,倒是把他臉上的疲憊顯露無疑。
楚清萱很是在意他的身體,在兌換商城買了兩顆可以補充營養和能量的糖丸。
吃完飯,衆人又要投入工作中,攝政王看着楚清萱,有點不想走。
楚清萱左右看看,發現沒有人關注他們,悄悄拉住攝政王的手,往他手裏塞了兩顆糖,“放心好了,張院正都說我沒事了,我想為百姓做一點事,也想趁着這個機會多看看你。”
楚清萱說完,沖攝政王眨眨眼睛,松開他的手,繼續赈災工作。
攝政王站在原地,因為她剛才的話心裏湧入暖流,他垂眸輕笑,低頭去看掌心的兩顆糖,剝開糖紙的時候,他頓了頓,将糖紙的材質又摸了摸,神情帶了幾分探究。
三天前,戶部收到一筆神秘捐物,包括大批建材和物資,據說來自一個叫做青鸾山的神秘門派。
這次地動害得不少百姓暫時流離失所,朝廷要救濟百姓需要不少錢,還需要許多木材石料,有些沒良心的富商想發國難財,如果這批物資和建材沒送來,攝政王打算用那幾個富商祭旗以殺雞儆猴,這事雖然對他名聲有礙,但最是有效,沒想到,他還沒行動,這批物資就來了。
來得有些過于巧合了。
攝政王的情報據點遍布大楚,對于江湖門派也有不少了解,青鸾山是欽天監監正的師門,這個門派能人輩出,只是過于清貧,已經銷聲匿跡很久,斷然不可能捐出這麽一筆昂貴的建材物資。
攝政王當即命暗衛去暗中查探,意外得知有個神秘人委托青鸾山以青鸾山的名義捐贈這份重禮,只是神秘人的身份卻怎麽也探不出來。
攝政王和工部的人一起檢查過那批物資,攝政王在物資的包裝上接觸到了特殊材質的紙張,而現在,他在萱萱給他的糖紙上摸到了類似的材質。
攝政王将糖丸放到嘴裏,甜意蔓延的同時,他感覺精神一振,像是身體補充了什麽特殊的能量,讓人精神煥發。
攝政王若有所思,他喚出暗衛頭領,将手裏的糖紙遞給他,“爻,你去一趟甜品店的倉庫,看看能不能找到和這糖紙類似的材料。”
暗衛頭領接過糖紙,轉瞬消失在面前。
攝政王閉上眼睛,先将這些懷疑壓在心中,再睜開眼睛,他又變成那個勤勤懇懇的攝政王,開始忙碌于工部建房的事情。
天色漸暗,忙碌的其他官員陸陸續續回家休息,往日,攝政王要把工部的工作都檢查一遍再走,今日楚清萱來,他不想讓她久等,點了幾個态度認真的工部官員留下檢查後續,這才朝楚清萱走去。
攝政王親自送楚清萱回宮,楚清萱看他面露疲色,又換了兩顆糖丸給他,“明日休沐,可以不上早朝,你在家中多休息一會兒。”
攝政王點點頭。
楚清萱摸摸他的臉,在他唇角親了一下,這才轉身回寧壽宮。
攝政王望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離開。
攝政王回到王府,暗衛頭領已經回來,手裏拿着一張面包的包裝紙。
攝政王将糖紙和包裝紙放在一起,确定是一樣的材質。
帝後大典上把昏君錯認成萱萱,承明殿中把裝病昏君錯認成萱萱,甚至更早一點,在山莊獵場時昏君救下他時産生的錯覺……
懷疑的種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生根發芽,真正開花的契機,是那一日,昏君飲下苦藥,藥汁沖去他唇上的細粉,那色澤、那形狀、那唇色,分明和萱萱一樣。
驗證失敗,攝政王放下了疑問,可是突然出現的救災物資,能讓人煥發精神的糖丸,又讓他的懷疑重新浮上心頭。
攝政王的目光看向皇宮,他想驗證一件事情。這一次,他特意等到月上中天,這個時候,萱萱已經熟睡。
攝政王換了一身夜行衣,夜探承明殿。剛潛入承明殿,他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幹擾他的思緒。
攝政王頓了頓,将之前舍不得吃的最後一顆糖丸放進嘴裏,下一刻,腦中萦繞的迷霧被吹散,他靈臺清明,恢複了平時的敏銳和細致。
攝政王輕巧落在地面,發現幹擾力量的根源在櫃子上的一處圓環擺件上。
攝政王走近圓環擺件,耳邊聽到了龍床上的呼吸聲。
陌生的,不屬于昏君楚晔的呼吸。
攝政王眸色一暗,手上用力,那圓環擺件直接碎成齑粉。
有些事情已經有了答案。
攝政王看着龍床,沖暗衛頭領比了一個帶走的動作。
暗衛頭領給了龍床上的替身一個手刀。
攝政王低聲吩咐道:“宮門一開,你就以本王的名義給寧壽宮遞一張帖子,說本王挂念陛下龍體,辰時要去看望他。”
暗衛頭領點點頭,提着昏迷的替身離開承明殿。
攝政王自嘲一笑,眼中閃過憤怒,他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恢複冷靜,他放輕呼吸,悄悄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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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萱睡得正香,被琴風搖醒,她揉着眼睛,滿是困意,“琴風姑姑,怎麽了?”
琴風:“攝政王遞了帖子,要去承明殿看望陛下,離攝政王入宮還有一段時間,太後讓您去承明殿接着睡。”
楚清萱打了一個哈欠,“不是有易容好的替身嗎?”
琴風:“那替身不知道去了哪裏,承明殿的人都尋不到,這才讓您過去一趟。”
楚清萱沒辦法了,只好艱難起身,換好男式中衣裹好胸,順着地道去往承明殿。
芝蘭和玉樹正在重新鋪床,一切換新以後,聽到地板被打開的聲音,她們将被子整理好,一人拿着粉盒,一人拿着黛筆朝地道出口走去。
楚清萱拒絕上粉,只讓芝蘭修改了一下眉形,做好準備,她困意正濃朝龍床走去,掀開被子,看都不看,直接躺上去。
奇怪,不是說替身不見了嗎?
怎麽被子裏是暖的?
好奇怪,怎麽感覺有人站在床邊看着她?
楚清萱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對上一張壓抑着怒氣的俊美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