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論喝中藥的區別對待
楚清萱在心中暗罵自己大意,她盡量保持鎮定,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手,“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攝政王垂眸,面無表情直起身子往後退了半步。
楚清萱看着他,不知道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他這個樣子不像是對待楚晔的嚴肅,也不像是對待楚清萱的溫柔,讓她分辨不出自己有沒有露出破綻。
不會那麽倒黴吧,這才是七公主回宮的第一天啊!
承明殿裏還是一片寂靜,攝政王打破了沉默,“張院正,陛下的藥呢?”
院正大人沖身後的醫官點點頭,一人将手裏的藥碗放在桌上,一人拿着藥壺将藥液倒出,殿中立刻飄起一股難聞的藥味。
院正大人朝攝政王一拜,再轉身朝龍床的位置一拜,沖楚清萱點點頭,領着醫官們離開。
楚清萱等着攝政王離開,沒想到攝政王繼續坐到桌邊看那些折子。
承明殿裏一時針落可聞。
楚清萱抓着被子,攝政王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還不走?他平時對皇帝也沒到這種關心的程度吧?
楚清萱躺在床上,如躺針氈,難受極了,她悄悄翻了個身,攝政王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四目相對,楚清萱的動作頓住了。
攝政王語氣微冷:“陛下看起來很心虛,莫非做了什麽壞事?”
楚清萱:“沒有,朕就是躺累了,換個方向。”
攝政王冷哼一聲,沒有多說什麽,等了一會兒,他伸出手指,在藥碗的外壁上碰了碰,溫度正好。
攝政王拿起藥碗,走到楚清萱面前,“陛下,你該吃藥了。”
楚清萱看着那黑乎乎的藥汁,又聞到那古怪的藥味,臉上出現抗拒之色,“再等等吧。”
攝政王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樣,将手裏的藥碗又往前遞了遞,“陛下需要本王親自灌藥嗎?”
楚清萱:……為什麽都是她,楚晔的待遇能差成這種?
楚清萱深呼吸一口氣,去接攝政王手裏的藥碗,她正準備一口悶,突然聽到攝政王的話。
“陛下,一定要慢、慢、喝。”
楚清萱端着藥碗,喝了一口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是對上攝政王淡然的視線,她心虛作祟,只能含淚将一碗藥慢慢喝完。
楚清萱把空了的藥碗遞給攝政王看,攝政王卻盯着她的臉,眼神愈發冰冷,竟是什麽都沒說,直接拂袖離開承明殿。
楚清萱把藥碗放到櫃子上,覺得自己被一碗中藥廢了,她想起剛才攝政王的視線,起身走向梳妝臺,從鏡子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因為睡覺不安分,還有剛才那碗中藥,芝蘭給她敷的粉都掉了,她臉上白一塊粉一塊,一看就是在裝病,尤其喝過藥以後,唇上的粉都沒了,顯示出紅潤的唇,一看就氣色很好。
難怪攝政王要逼着她把那碗苦藥慢慢喝完。
這是在懲罰她裝病呢!
芝蘭松了一口氣,走到楚清萱身邊,“陛下,您一身藥味,要不要沐浴之後再來休息?”
“藥味”兩個字落在耳中,楚清萱突然瞪大眼睛,如果攝政王真的發現破綻了,他是不是要驗證什麽?
想到攝政王剛才拂袖而去的動作,楚清萱一驚,讓芝蘭退去以後,她趕緊點開安全定位儀,地圖顯示,攝政王正在前往寧壽宮,而且走的速度非常快。
楚清萱暗叫糟糕,趕緊打開降智光環,溜進衛生間的瞬間開啓任意門傳送到寧壽宮偏殿,換好女裝和柔弱美人禮包之後,她趕緊在商城頁面搜尋,購買了清潔服務,她整個人從頭發到牙齒,全部煥然一新。
楚清萱對照着商城贈送的鏡子,确定自己的妝面毫無破綻,身上也沒有一絲藥味,她再繞着偏殿走了兩圈,一切萬無一失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坐到床上準備休息。
楚清萱才剛坐下,偏殿的木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攝政王猛地闖進來。
那動靜驚得楚清萱霍得站起來,她看着攝政王,十分驚訝,“你怎麽突然過來——”
話來沒說完,攝政王已經幾步走到她面前,他什麽都沒有說,雙手捧住她的臉,直接低頭吻來,強勢侵入她的唇齒間。
楚清萱瞪大眼睛,在前幾次的親吻裏,攝政王的吻總是霸道而熱烈,深情又缱绻,卻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粗暴而無情,明明是吻,卻讓人覺得心底發冷。他像一個抓到一點獵物線索就行動的獵人,直擊目标,不擇手段。
楚清萱只慶幸自己的金手指足夠厚,不然按照攝政王剛才生氣的樣子,她今天一定不得安生。
兩人的唇齒都染上淡淡薄荷味,攝政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親吻的動作慢慢變得溫柔。
一吻結束,楚清萱順勢将他推開,“你這麽匆忙趕來,是出了什麽事嗎?”
攝政王搖了搖頭,“沒事,是我剛剛想錯了一些事情,我剛才太過唐突,沒有吓到你吧?”
楚清萱摸了摸唇,搖搖頭。
就是吓到了她也不會說啊!
兩人又說了一些私密話,攝政王這才依依不舍離開。目送攝政王離開寧壽宮,楚清萱拖着疲憊的腳步回到床上,人才躺上去,太後就摸了過來。
“好女兒,攝政王這是鬧的哪一出?他剛剛闖進寧壽宮直奔偏殿,母後的魂都差點吓掉了。”
楚清萱有氣無力,“他好像看出了皇帝的破綻,所以來這邊做驗證。”
太後頓時捏了一把汗。
楚清萱安慰她:“母後放心,還沒有露餡。”
太後卻沒有完全放松,“萱兒,你這樣跑老跑去也不是個事兒,這樣吧,母後找擅長易容的人給你準備一個替身,替你在龍床上躺着,這樣,你只管用七公主的身份應對攝政王就好。”
楚清萱身心俱疲,事到如今,也只能順着太後的意思去辦了。
楚清萱:“大概要多久呢?”
太後想了想,“最多十日吧。”
楚清萱點點頭,十天的時間,她能熬得住。
攝政王明天進宮,肯定先來看楚清萱,于是,楚清萱決定今晚在這偏殿休息。
臨睡前,楚清萱泡了一個花瓣澡,洗去一身疲憊之後爬到床上休息,或許是白天的奔波,這一晚她睡得特別沉。
第二天,楚清萱是被人搖醒了,她感受到肩膀的輕微晃動,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攝政王正擔憂地坐在她床邊看着她。
楚清萱想起身,卻發現身子虛軟無力。
攝政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萱萱,你葵水來了,又染了風寒,太醫說你需要靜養。”
楚清萱這時候才覺得小腹墜墜地疼,她一臉生無可戀,這大姨媽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
攝政王見她雙眼無光,柔聲詢問:“萱萱,你哪裏不舒服?”
楚清萱搖搖頭,“我沒事,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
攝政王卻不忍心她就這樣受累,他拍拍楚清萱的手背,離開偏殿,等回來的時候手上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有湯藥還有蜜餞。
攝政王扶着楚清萱靠在自己身上,将藥碗小心放到她面前,“良藥苦口,你盡量一口喝掉,免得苦到自己。”
你也知道中藥需要一口悶啊?
楚清萱想到昨晚喝的那一碗,忍不住瞪了攝政王一眼。
攝政王很溫柔,“乖,不要怕藥苦,等你喝完,就給你吃蜜餞。”
楚清萱心裏不是滋味,想起昨天的遭遇,接過藥碗憤憤一飲而盡,藥碗剛放下,攝政王就捏着蜜餞放在她唇邊。
楚清萱張嘴咬住,甜意散開,驅散了不少甜味。
這才是病人該有的待遇啊!
楚清萱滿足了,一碗藥下去,她精神好了不少,只是小腹還有點涼涼的,她把手放在小腹上,整個人都靠在攝政王,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攝政王看到她的動作,耳根微紅,遲疑着伸出手。今早院正來看診的時候,他多問了一些女子葵水要注意的東西,院正知道他是七公主的未來驸馬,和他提了一點:習武之人可以用內力驅散聚集在腹部的寒氣。
攝政王定了定心神,掌心聚起內力,輕輕放在楚清萱小腹上方半寸的位置。明明沒有觸碰到她分毫,他的臉卻還是不受控制地發熱起來。
小腹如同貼了暖寶寶,楚清萱覺得身體輕快不少,她擡起頭就看到攝政王紅着臉不自在的樣子。
楚清萱心中發軟,覺得他真是太可愛了,忍不住湊近他的臉頰親了一口。
攝政王因為她猝不及防的偷襲,手上一個失控,直接按在了她的小腹上,夏天的中衣很薄,他能隐約感受到屬于姑娘家的柔軟腹部。
攝政王別過頭,想把手擡起來,楚清萱卻覺得這樣更舒服,直接按在他手背上。
攝政王頓了頓,低頭去看楚清萱,看到她臉上的舒适,他的嘴角忍不住彎了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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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又翹了早朝,太後換上朝服去主持早朝,早朝結束之後,她沒有回寧壽宮,而是去了欽天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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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陪了楚清萱一天,出宮前,他順便去承明殿看望一下裝病的陛下。
楚清萱從安全定位儀看到他的行進路線,不得不在偏殿也安了一個降智光環,然後打開任意門傳送到龍床上。
楚清萱換回男裝,卸載柔弱美人禮包,靜靜等着攝政王的順便看病。
攝政王來的時候身後還跟了一個醫官。
攝政王擡了擡手,醫官就捧着苦藥來到楚清萱面前。
楚清萱:……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攝政王:“陛下,既然你病了,就好好喝藥吧。等什麽時候病好了,再給你停藥。”
楚清萱呼吸一窒,太後要在十日後才找得到替身,難道她要喝上十天的苦藥不成?
楚清萱悲從中來,顫抖着手接過藥碗,她吸吸鼻子,忍不住詢問:“沒有蜜餞嗎?
攝政王很冷酷:“堂堂男子漢,喝藥吃什麽蜜餞。”
楚清萱捧着藥碗下不了口。
攝政王淡然開口:“陛下是覺得藥還不夠苦嗎?需不需要本王明日讓院正再多加一些黃連?”
這是威脅!
明晃晃地威脅!
楚清萱含淚飲下碗中苦藥。
真是奇了怪了,楚晔和楚清萱都是她,攝政王怎麽能做到這麽對比鮮明的區別對待!
攝政王督促完皇帝喝藥,命芝蘭将學無涯昨日送來的兩箱銀子入冊,走了一個過場之後,一箱送去戶部當做這次地動災後捐的銀錢,另一箱則送去寧壽宮偏殿。
楚清萱因為苦藥,整個人都蔫蔫的,看到攝政王布置完一切又揚長而去,她拖着被中藥摧殘過的身體傳送回寧壽宮偏殿。
楚清萱往嘴裏塞了兩片蜜餞,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一點。她躺在床上,覺得這雙重身份實在為難人啊,不要說十日,她連一日都熬不過去了!
這就是披馬甲騙人的後果嗎?
嗚嗚嗚,真的好苦!
楚晔這個馬甲一定要盡快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