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越前沒有想到自己會見到這樣的部長和不二前輩。
那是在他宣布退出網壇的第二天,難得早起的越前打開門,早晨清爽的空氣還帶着些微的寒意,一下子激醒了還有些迷糊的神經,越前打了個冷顫,舒服的眯起了眼,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還沒擦去眼角的淚,便看見自家門前的櫻花樹下那一抹修長的身影。
“部長?”這麽早?越前疑惑着,仍舊快步向那人走去。手冢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麽事,沒有察覺到越前的接近。難得失神的部長讓越前感到新鮮,一時玩心大起。小心的貓起身子,溜到樹邊,然後躍起大喊:“部長!”那修長的身影一窒,緩緩轉過身來,鳳目冷冷的注視着難得調皮的孩子。被這樣盯着的越前嘟起了嘴,伸手想拉下帽檐掩飾自己的尴尬,卻發現自己沒有帶帽子。“切。”越前輕哼一聲,埋怨自家部長真是太冷了。
“為什麽要退出網壇?”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越前擡起頭,看到那冷靜的黑眸中,暗湧着波濤。
“為什麽啊。”越前低喃,“因為如今的網壇已經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對手了。”當站到世界的最巅峰的時候,他才感到高處的孤寂,回頭四顧一片茫然,才明白當初父親為何作出這樣的選擇。
“那麽,越前,我呢?我已經不值得做你的對手了嗎?”賭氣般的不甘的語調,讓越前驚愕的擡起頭。“不是啊,部長是我最尊敬的對手。只是即使不參加網球賽,我們不是随時可以較量嗎?況且,我已經決定和景吾結婚了......”一個是金融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帝王,一個是傲世球壇備受矚目的王子,這樣的結合勢必會受到外界的關注,到時的風暴可以想象,雖然兩人做好了接受一切議論譴責的準備,但是兩人間還是需要一個人作出退讓。
而這一次,在愛情面前,越前主動選擇了退讓。從十二歲,第一次參加全美公開賽到現在斬獲四大滿貫,十二年,他用了生命一半時間在網壇厮殺。該得的榮譽他已經全部拿到手,現在的越前失去了對勝利的執着,沉澱下來的,是對網球純粹的喜愛。這樣的越前當然不再适合在網壇拼殺。他甚至想學着當年的父親,尋找一個好苗子,專心培養下一代網王。
“所以,”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的越前被緊緊捆進一個懷抱,“所以,我失去你了嗎?”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再清冷,帶了絕望的嘶啞。“所以,手冢國光永遠失去越前龍馬了嗎?”那一刻的越前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知道,這個人在顫抖,這個最強的男人,號稱帝王的手冢國光在顫抖!
男人的手臂圈的更緊,緊的越前甚至喘不過氣來。男人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了下來。落在他的發上,額上,眼睛上,輕柔中帶着無限愛意的吻,讓越前竟忘記了反抗。然後,他只覺得唇上一痛,血腥味在口腔裏散開來。那個男人吻着他,也咬着他,是真的咬,洩憤似的啃咬中宣洩着他的不甘與絕望。
疼痛讓越前回過神來,呆滞的眼裏終于映出了影像:那是一臉陰沉的跡部,和他身邊的睜開了藍色眼睛的,淚眼氤氲的不二前輩......
“喂!”
“喂!”
“什麽!”越前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才發現小孩已經醒了。正用一只眼瞪着他。越前看着那只琥珀色的貓眼,在月光下,竟閃爍着金色的光芒,原來景吾說的是真的......
“白癡,你又在發呆了!”小孩不滿,越前笑笑:“是嗎?怎麽不睡了?”小越前爬出被窩,跑到越前身邊坐下,“喂,我的未來真的有那麽不堪嗎?”
“嗯?”越前驚異:“為什麽這麽說?”
小孩低着頭,“因為你一直很不開心,一直很想要改變未來......”不知是否是因為剛睡醒,小孩的聲音透着一絲茫然,越前暗暗罵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自己一心想着要改變未來而急躁不安,卻忽略了他的感受,自己的表現讓他不安了吧,雖然倔強的說不要知道未來是怎樣的,可是就連南次郎都會對未來有所不安,更何況是這麽小的孩子呢。想必是臭老頭也發覺了這一點,所以今晚才會說這麽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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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伸手攬住了小孩,才發現他有多麽瘦小,單薄的身軀因為夜的寒冷而透出一股涼意。小孩很乖的将頭靠在他的身上——依靠自己,應該不算是一種懦弱的行為吧?
“其實,未來也不是那麽差。很好,我們,很好。”是的,我們,你,我,跡部,很好。越前斟酌着詞句,眼神卻開始失去焦距,像是尋找着虛空中的某一個支點。我們很好,可是部長和不二前輩呢?如果不是自己的遲鈍,如果不是自己的任性,那麽他們就不會陷入這樣尴尬而痛苦的境地。而他,怎麽能不顧他們的不幸福而自私的享受幸福呢?
“是嗎?”小孩懶懶應了一句,語氣裏是滿滿的不信任。“如果你真的不想遇到青學的人,那就轉學,去冰帝,或者幹脆去立海大。”
去冰帝,或者去立海大?遇不到部長?遇不到桃城前輩,菊丸前輩?遇不到青學的所有人?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有過這麽一群相依相偎的朋友,叫他怎麽忍受失去他們的生活?如果沒有部長,如果,沒有部長......
或許,就沒有後來的越前龍馬。
越前摟緊了小孩,力道之大,讓懷裏的小孩不舒服的皺起了眉頭,但沒有推開。這個二十八歲的自己的痛苦與彷徨,他看在眼裏,他不知道未來發生了什麽,但是現在,他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
夜已深,月光溫柔的灑在窗臺,輕撫相擁而眠的兩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