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亂時空

第4章

回到家時，夜已經深了。家裏也早就用完晚餐，細心的菜菜子為他留了點心。因為已經在外面用過餐，所以越前胡亂的吃了幾口，便上樓了。

推開門，屋內一片寂靜，細細聽，可以聽見貓兒一般細碎的聲音。小孩已經睡了，看樣子今天的比賽累壞他了吧。越前在床邊坐下，細細的看着十二歲的自己。墨綠色的發絲散在雪白的枕上，閉着眼，長長的睫毛柔軟的覆在臉上，小小的臉上不見了平時的驕傲，只有如嬰兒般的安靜乖巧。一只眼上蒙着紗布，上面亂七八糟的畫着畫兒。

就着月光，越前辨認起來:那個可愛的貓臉應該是菊丸前輩的傑作吧，那一行誇張的青學加油估

計是桃城的，還有那詭異的飄着煙的蔬菜汁圖形......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小孩不安的嘤咛一聲，蹭蹭被子，動作像極了小貓。越前邪邪一笑，伸出手捏在龍馬的臉上。

嗯，臉蛋柔軟滑膩，捏起來很舒服呢。

“唔……”龍馬在睡夢中痛的皺了皺眉，咕哝幾句，轉過身繼續大睡。獨留下越前傻傻的看着自己的手，久久不能回過神：自己剛才在幹什麽？所以，他有些憤憤的瞥了眼床上的小人，這就是自己那麽多年來遭受各位前輩欺壓的原因？

心裏郁悶的越前起身下樓，不忘輕輕的帶上門。今晚的月色很好。月亮很圓，柔和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在地面上，萬物似籠上一層輕紗，聖潔而美好。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個有些破舊的寺廟，越前有些驚訝的看着坐在臺階上的穿着黑色僧袍的男人：臭老頭？他在這兒幹什麽？

“喂，青少年，過來陪我幹一杯。”南次郎也發現了杵在門口的越前，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酒。越前會心一笑，走上前，在南次郎身邊坐下。酒，雖然不喜歡，但他也會喝那麽一點。因為跡部喜歡喝紅酒，而自家老頭喜歡喝琴酒。

每次比賽完後，兩人都喜歡拉着他喝上一杯。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

接過老頭遞過來的酒，越前就着瓶口喝了一大口。這酒并不烈，冰冰涼涼的流過喉嚨，讓他感覺很舒服。南次郎看着越前的動作，開心的大笑：“青少年，夠爽快，不像那小子，我都沒膽拉着他喝酒。”聞言，越前突然想起，自家老頭其實應該是很喜歡喝酒的，可是在他成年之前，卻沒有在家裏看到他喝過酒。臭老頭，暗罵一句，心裏卻盈滿了暖暖的感動。

“青少年......”南次郎輕輕的喚了一句。“十六年後的我是怎樣的？”

越前偏着頭，看着南次郎。許是月光柔和了他剛硬的五官，越前竟然從他的臉上讀出了一絲脆弱。面對飄渺的歲月，面對難以預料的未來，每一個人都會害怕嗎？即使是昔日的王者，武士南次郎也不能例外啊。他笑道：“十六年後的你，還是一個令人讨厭的臭老頭啊，除了網球退步了以外，好像也沒什麽變化嘛。呃，也許是我太厲害了，而不是你退步了”越前壞壞的補上一句。

“臭小子。”南次郎瞪起了眼，“看樣子，你也沒什麽變化嘛。”

“呵呵呵......”越前幹笑兩聲，摸摸鼻子，又灌了一口酒。

“青少年，你說那臭小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越前只覺心頭一顫，快了吧，那場徹底颠覆他的命運的決戰，就快來臨了吧。想着，握着酒瓶子的手猛地收緊，修長的手指泛出一層死白。

“青少年，你說，希望能夠改變一些事。”南次郎灌了一口酒，“但是。”南次郎的語氣一變，渾身散發出淩厲的氣勢，昔日武士的威嚴竟讓現在的王者渾身顫抖：“那個孩

子的命運，你沒有資格随意改變！”

那個孩子的命運，你沒有資格随意改變！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着窩在自己懷裏的卡魯賓，越前久久不能入睡。南次郎的話久久的盤旋在他的腦海。

那個孩子，你......

在外人的眼裏，他們分別是兩個人了啊。

“卡魯賓，你說，我該怎麽辦呢？”越前将将卡魯賓抱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你知道嗎？發現自己居然就這樣回到十二歲，我還以為這是上天眷顧我，給了我改變命運的機會啊。但是現在看來，好像沒有那麽簡單哪！”

“喵。”看着沉思中的主人，卡魯賓乖巧的舔舔他的手。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麽會出現這樣奇怪的事，但是兩人身上相同的氣味讓卡魯賓不多久便接受了越前作為自己的主人。

看着卡魯賓圓圓的藍色的貓眼，越前心裏泛起憐愛：“不過，真好呢，又見到了你。”

卡魯賓是在他十六歲那年去世的。雖然卡魯賓是無疾而終，但是當時的越前不肯接受陪伴自己多年的夥伴就這樣離開，一度消沉的甚至不想再碰網球。而也就在那個時候，越前知道了跡部對他的感情。

越前永遠不會忘記，那個黃昏，那個一頭耀眼的藍紫色碎發少年，擁住他，那麽霸道的擁抱，有一種專注的溫柔，絲絲縷縷清甜的玫瑰香味讓他長久積壓的哀傷一下子噴湧而出。他只記得自己的眼淚不停地流，淚水打濕了那個男人質地精良的襯衫。而那個男人小心翼翼的擡起他的臉，像是對待世界上最珍貴易碎的寶石一般，抹去他的淚，用不同于以往的慵懶聲音，認真的說道：“越前，以後，我來陪伴你，一直一直。”透過婆娑的淚眼，越前看到那人那雙魅惑的藍色雙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可是，後來，後來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就像打開潘多拉魔盒一樣，一旦推開了那扇門，歡樂便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