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喜歡嗎
“一副還不夠熏陶我的,你那個也給我。”陸斐對駱佳容道。
駱佳容答應得爽快:“行啊。給你,這有什麽的。”
“那我再給你弄個畫框,倆。怎麽樣,夠義氣吧,保準兒夠夠的,都不落下。”川一湊個頭過來,笑眯眯的。
“謝謝了。”陸神仙破天荒笑了一下。
川一恍惚一下,我的天,美貌攻擊。差點想再給他送一車畫框。
張奈:這是我的館子啊喂……
就這樣,陸斐算是跟着去玩兒的,最後還順了三張畫,三個相框回去。
為什麽是三個呢,因為張奈作為東道主,也送了一張給他。至于川一麽,覺得自己火候還差點,沒好意思送。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她可不想到時候人陸斐家裏頭滋溜一排四張畫,就她那張最差勁。
不過她把三個畫框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就是了。
到了下午閉館的時間,本來傅東然還安排了一起吃晚飯的,可惜他自己就接到了電話,系裏有事兒等着他,還得回去一趟。
傅東然問駱佳容:“要不要送你……們。”
他看了一眼小竹葉青。
“算了,你先去忙吧,我們家裏離這裏不算遠。慢慢走就行了。”駱佳容不喜歡給人添麻煩,婉言拒絕了。
“那行,回頭再找你。”傅東然也沒有矯情,他那頭還等着他去救火。他長腿跨上車,車門一關,在裏頭跟幾個人揮揮手,一腳油門走了。
駱佳容和陸斐二人也朝川一和張奈告別:“那我們兩個也回去了,晚上還要趕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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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奈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在夕陽的拉扯下映成兩個長長的影子。
“這兩人真有意思。一個把對對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面兒上,一個把對對方的所有心思都藏在心裏。”張奈小聲感嘆。
川一湊過來:“啥,你藏了啥。”
“沒啥,我是說,下午也是咱倆吃晚飯,走吧。”張奈笑道。
“那還是你請客。”川一理所應當。
張奈無奈道:“行行行。”
“剛才門口挂的那個創意畫是你潤色的?”陸斐問道。
本來因為張奈對于《自在》這幅畫的滿意程度,幾乎是在上午潤色完,中午就會進行展出的。但是由于顏料和加了布料點綴的特殊性,進行了處理和用特制的畫框保存才能展出。
下午閉館的時候剛好弄完,已經有工作人員在布展了。
陸斐剛好看到,張奈還在他旁邊解釋道:“佳容進行了潤色,否則達不到展出标準。她在藝術上是天才。可惜了,這樣的人不走專業。我還以為是錢的問題,還想着我這裏是有藝考輔導班的。沒想到居然是家裏居然不同意,你說好笑不好笑。”
天才。
這個詞陸斐幾乎是從小聽到大的。
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駱佳容對于畫畫很有天賦,但沒想到在專業人員的眼裏,她都是屬于天才的那一類。
不過他想到下午看到她認真畫畫時候的樣子。
她在畫畫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光。
也許也是因為這個,自己下午才會忍不住對着她發了一會子的呆吧。
他給自己找着借口。
“是啊,大部分是奈和小傅爺的構架,他們昨天晚上忙了一晚上。我也就是幫着查漏補缺了一下。”駱佳容沒有居功至偉,說得平常。
“你有沒有想過走藝考這一條路?”陸斐沉吟一下,說道。
駱佳容一瞬間有些茫然:“沒有。”
“為什麽不去,你有天賦,張奈對你贊不絕口。”陸斐問道。
“我覺得我不行。”駱佳容道。
從小到大她只敢把這個當成一個愛好。她很害怕自己像宛卿卿所說的,會玷污了溫平生的名聲。、
其實就算她比陸斐要大上兩歲,她也不過是個還沒有滿十八歲的孩子罷了。
從五歲起就被宛卿卿瘋癫打壓,無盡羞辱式教育。她有時候會想,是我真的這麽糟糕嗎,可是為什麽除了我自己的媽媽這樣子說我,大家都誇我畫得好呢。
她不是沒有試過反抗。
十歲的她已經認識陸斐一段時間了,這個人就好像是她遮天蔽日的迷茫生活中的一道曙光。
這道曙光也讓她第一次敢質問宛卿卿這個問題。
“為什麽連阿斐都說我畫得好,而你要這樣子對我?”十歲的小駱佳容滿臉是淚。
宛卿卿那時候看到畫筆又犯病了,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宛卿卿冷笑:“阿斐?陸家的小子也輪得上你這種災星?你就是因為他先在越來越不乖了是吧。他們說你畫得好都是敷衍你。你以為你真得畫得好?本來以為你當個愛好就算了,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拿起畫筆,不然不要怪我不留情面。畫成這樣子,還想走專業,別讓人笑話你爸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廢物。”
從那裏以後,宛卿卿連帶看到她跟陸斐在一起玩兒都會發作。
久而久之,好像連她自己內心也認同了這樣的觀點。
不能走專業,如果,如果我真的是走上了專業才發現和別人的差距。
那是不是會給爸爸抹黑。
連媽媽也會更加讨厭自己。
她的心裏複雜的想法過了一遍又一遍,陸斐是不知道的,只是看着她臉上的失落,他不由得把聲音放輕了。
“是因為駱夫人?”少年的聲音出奇地帶了些溫柔。
她還沒有回答,不過答案太過于顯而易見了,他不用猜都知道。
他邊走邊接着說道:“我父母也不喜歡我學理科。準确得說,他們希望我只淺顯地學習一下理科,專門鑽研商科是最好的。可是我不想,因為我很喜歡數學。”
“你呢,你喜歡美術嗎。”
少年的問題讓駱佳容我腳步停了一下。
因為夕陽已經即将西下,這時候的陽光并不會對她的皮膚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所以他沒有撐傘。
少年的脊背如同修竹一樣挺拔,手裏拿着長柄傘,琉璃一樣透徹的眼睛仿佛沒有波瀾的湖水,但是在夕陽的暖光下,意外地泛着暖意。
兩個人的腳步停在夕陽的黃光中。
過了一會,女孩兒才對上了他的眸子。
“我喜歡美術。”
她看着他狀似古井無波的眸子,似乎像十歲那年的自己,再次充滿力量。
“好。”陸斐道。
陸斐接着往前走,駱佳容稍微慢了一步,男孩兒狀似不經意的,腳步緩了一瞬。
“那就試試。不試試就說自己不行,不會甘心的。”陸斐接着道。
“好!”女孩兒心裏出奇充滿鬥志。
或許她證明一下,媽媽發現她可以了,就不會這麽讨厭她了。
陸斐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還在給她出謀劃策,讓她避開宛卿卿的眼睛。
“這樣吧,你以後下課了可以去張奈那裏補習藝考的考點,其餘時間我幫我補習理科的所有課程。”他道,“如果駱家那邊問起來,我幫你圓過去。”
駱佳容摸出兩顆水果糖,塞一顆進陸斐嘴裏,自己也吃一顆。
她笑得比水果糖還要甜蜜,她很喜歡看着陸斐一本正經給自己規劃的樣子。
“好!”她答應得清脆。
“嗯,喜歡就去做。我幫你。”陸斐道,“A大的美術系不錯。”
“A大的數學系也是最好的。”駱佳容道。
“嗯。”陸斐回應。
“我們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我們一起去A大,好不好。”女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期待。
“嗯。”陸斐道。
夕陽漸落,慢慢滑到地平線之下,只剩下最後一抹殘黃,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糾纏在一起。
晚上駱家這邊也是駱佳容一個人吃晚飯,所以她幹脆沒有回家,而是跟陸斐一起在陸公館吃的晚飯。
胡姨看着駱佳容來,也開心,一邊收拾一邊笑道:“你以後多來吃飯啊,小容。我們家小斐跟你在一起胃口都好了不少。”
駱佳容正在做題目,聞言擡頭答應:“好嘞,我一定監督他多吃飯,養得白白胖胖的。”
“好好做題。這裏錯了。”陸斐掃了一眼她的演算過程,指着一處說道。
“噢!好吧。阿斐,要不我還是考美院吧。也在A大旁邊,對數學分數要求不會那麽變态。”駱佳容小聲道。
“不行。”陸斐也開始做自己的競賽題目,揉揉眉心。
因為下午沒有去競賽班,晚上他也只好跟着一起做題。
畢竟這次是全國性的賽事,不僅僅是北城這些知根知底的學生。還有來自全國各地的人才。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
既然他會勸駱佳容不浪費自己的天賦,他也絕對不會輕易松懈。
駱佳容看一眼他的卷子,瞬間覺得自己的習題本上的題目和藹可親了不少。吃力是吃力,好歹在他的幫助輔導下還能夠看出來出題人的目的是什麽。
不像是陸斐的競賽卷子。她只看一眼。
她就覺得出題人的目的是希望她死……
于是,剩下的一天周末也是在炭筆 和水性筆之間度過的。
由于先一天進行了大量的腦力活動,駱佳容似乎是形成了肌肉記憶,連入睡之前都在背着:函數圖像單位圓,周期奇偶增減現。
不過這對睡眠的确是實打實沒有什麽好處的,第二天早上她差點爬不起來。
也好在陸斐早就料到了這一點,一大早就充當她的人形鬧鐘打來了電話。
叮鈴鈴。
“誰啊。”她從床頭摸起手機,眼都沒睜,熟練接聽。
“起床。十分鐘後在門口等你。”陸斐清冷的少年音在耳邊響起。
“好!”駱佳容瞬間清醒,起床洗漱。
經過周末的交談和相處,不知道怎麽的,她下意識感覺到阿斐對她的态度變了些。
就是好了不少。
像是冰山融化了一點兒,雖然還是冷,但是好歹能在縫隙中看到一點陽光了。
兩人一起去上學,門口還是郭大明白在值班。
帶着值日生在門口抓遲到不穿校服不帶校徽的。
現在離上早讀還有十幾分鐘,倒是不急。兩人正要走進去校門,突然看到郭大明白朝兩人招了招手,“嗳,過來一下。”
“糟了。”駱佳容突然放慢了腳步,在陸斐身後磨磨蹭蹭。
陸斐也聽到了她小聲說的話,低頭問道:“怎麽了。還沒上課。”
“我忘記戴校徽了。今天要升旗。”她皺着一張小臉,苦巴巴地看着他。
“給你。”陸斐單手一捏,自己胸口的校徽就從校服上摘了下來,遞給了她,“自己戴。”
“不要,你怎麽辦。”駱佳容捏在手裏,也不敢動作太大,因為郭大明白就在不遠處,正看着這邊呢。
“我沒事。”
陸斐索性長腿一跨,加快腳步走到郭大明白跟前。駱佳容咬牙,只好跟上。
誰知道到了郭大明白跟前,郭大明白根本沒看到陸斐身上戴沒戴校徽。
現在的陸斐在他眼裏,就是半個月後參加比賽為校争光的拿獎機器,典型的香饽饽。
郭大明白還是穿着那身洗得發白的大馬褂,一雙黑框眼鏡下的小眼睛笑眯眯的,連手上剛才拿着的竹子教鞭都背到了身後,仿佛生怕把柔弱不能自理的陸斐吓倒了一樣。
“陸斐同學,來得這麽早,早飯吃沒吃,聽你家裏人說,你是容易低血糖,可要保養好身體啊,明白了嗎。對了,你周末發燒了幾天,好點沒有啊,要不要再批假修養好。”郭大明白和藹可親地笑問。
“阿斐,你發燒了?”駱佳容本來正為校徽的事情心虛低着頭心不在焉呢,結果模模糊糊聽了一耳朵,說是陸斐發燒,還有些着急。
陸斐:……
“沒事,退燒了。”
陸斐常年冷白如玉的臉染上了緋紅。
“真的嗎。”駱佳容看着他臉上可疑的紅色,狐疑道。
陸斐:“嗯。老師我沒事了,快上課了,我們先回-教室了。”
郭大明白得知香饽饽沒事之後,大手一揮,笑着潇灑放行。緊接着早讀的預備鈴一向,他馬上變臉,對那些遲到的同學面如寒霜。
陸斐跨着步子走在前面,駱佳容在後頭氣喘籲籲:“阿斐,發燒別跑太快,會眼花……”
陸斐聞言走得更快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斐社死現場,人生第一次編理由請病假,還在媳婦兒面前被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