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牛肉炒飯
不過看着陸斐的樣子,好像是沒有機會重新裝修了。
他從冰箱裏拿了一塊兒牛肉,一把生菜和一把小蔥拿到廚房。
陸公館的廚房是開放式的。明亮的窗臺正對着水池,正午的風将窗外青松和側柏吹得枝搖樹動,陽光就從縫隙裏悄悄鑽進窗棂。
陸斐熟練地拿着料理刀,順着牛肉的紋理處理成小塊,駱佳容則拿起生菜和小蔥,想要幫他洗幹淨。
“你不用管,放那裏我來。”他把牛肉放進小碗裏,倒上一點料酒和鹽,腌上了。
駱佳容手腳利落地把生菜和小蔥洗幹淨。她抖了一把生菜和小蔥上的水珠,水靈靈的蔬菜看上去令人愉悅。
她笑道:“沒事兒,搭把手的事情。”
她從五六歲就已經會踩着高高的凳子自己做點簡單的飯食,就算是這些年在駱家從來都是富養着她,她也從來不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她把洗好的菜都放在菜籃子子裏卡水,用擦手巾把手擦幹,從兜裏掏出兩塊兒水果硬糖。
她剝開五顏六色的玻璃紙,把糖送到陸斐嘴邊。
陸斐手裏切着生菜,低頭隔着玻璃紙把糖果含住,酸甜的味道馬上在口腔裏蔓延。
駱佳容用腳踩開廚房的垃圾桶蓋子,把已經空了的糖果紙丢進去,把另一顆糖果剝開,如法炮制。
她嘴裏含着糖塊,鼓鼓囊囊,悠閑坐在椅子上,撐着頭看在廚房忙活的陸斐。
不由自主笑彎了眼。
陸斐什麽時候都是好看的。
面無表情的陸斐,寫作業的陸斐,看書的陸斐。
Advertisement
給她做飯的陸斐。
陸斐把鍋燒熱了,倒入橄榄油,把蔥白、姜和蒜丢進去煸炒,爆出香味兒之後放入牛肉塊兒。
鮮嫩的牛肉塊剛一碰上鍋就滿室肉香,抽油煙機呼呼地賣力工作也抵擋不住香味兒擴散的味道。
駱佳容吸吸鼻子:“好香啊,我最喜歡吃牛肉的炒飯了。阿斐你是怎麽會做的。”
陸斐手裏的鏟子慢了一秒,“嗯。胡姨經常做。看多了就會了。”
她有些不平衡:“學霸就是厲害,學習能力吓人。”
她已經完全忘記自己看一遍就能把畫畫得惟妙惟肖這回事兒了……
鍋裏的肉微微變色之後,他往裏頭放了切成絲的生菜。生菜本來就是能夠生吃的,所以不需要炒太久。又往裏面添上一點點的糖來提鮮,料酒去腥,醬油調味兒。他又很快就把剛才已經松好的白米飯放了進去。
米飯吸入肉汁,飽滿鮮香。不一會兒,米飯完全和配料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後。他再把蔥花撒上去,這就算是做好了。
他把炒飯盛出兩碗,對她道:“自己來端。”
“哦!好!”駱佳容也不客氣,笑嘻嘻過去幫忙端飯。
陸斐又把胡姨留下的一人份飯菜端出來,放上桌,可以就着一起吃。
兩個人圍着長長的餐桌坐一起開始吃午飯。
剛剛出鍋的牛肉香蔥炒飯,米飯沾上醬汁和油花泛着可口的色澤,小蔥和生菜沒有炒得太久,保留了綠油油的顏色。
飯粒飽滿金黃,蔬菜蔥花青綠,肉粒鮮嫩,勾起駱佳容的食欲。
她舀起一大勺,放入口中。肉汁鮮香,炒飯彈牙,粒粒鮮香。
“唔唔唔,好吃!”她很捧場地大快朵頤。
少年連吃飯的時候都是挺直了脊背,用餐的儀态極好,聞言嘴角幾不可查往上挑起一個弧度。
“你下午幾點去競賽班?我跟你一起出發吧。”少女吃飯的時候像個小倉鼠。
陸斐略一皺眉,想到中午在美術館門口看到的男人,心情不是太好。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你下午還要去?上午不是看過了嗎?”
駱佳容已經快将碗裏的炒飯一掃而光,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道:“上午只是跟大家一起玩兒了會,還沒有正式看展。不過張奈的畫作我之前也大部分看過了,這一次本來是想去看新作的。沒想到張奈說這次的展子都是舊作。估計也是遇到瓶頸了。不然也不會這麽久了不繼續創新。”
陸斐毫不懷疑這個大家裏面包含了傅東然,他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就不喜歡這個男人。
雖然他不……喜歡駱佳容。
但是駱佳容這個人,腦子單純得能類比單細胞生物。放任她在傅東然身邊,無異于送羊入虎口。
什麽時候被坑了都不知道。
傅東然一看就是,那句話怎麽說來着。
渣!
渣男。沒事還噴香水,不是渣男是什麽。
他可不想以後看駱佳容找他痛哭流涕的樣子。
哼。
少年仿佛從來不願意去認同自己內心深處的情感,更願意給自己找個借口。他像個鴕鳥,縮在沙裏。安慰自己。
他從小見多了自己的父母勾心鬥角。
他們從不吝惜于給自己有着法律上名義的配偶下絆子。
為着外面一個個來來往往的男人女人和對方鬧掰,甚至于不惜用最惡毒的話咒罵對方。
在他們兩個人一次争吵中,二人大打出手。周圍的傭人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甚至特地避開主人家這尴尬不堪的一幕。
那時候的陸斐才多大?
剛換下幼兒園的園服,上學前班的年紀。
他懵懵懂懂地走出房間,看着一片狼藉。
他的母親何茗莉盛怒之下将一個價值連城的元青花瓶就往他父親頭上投擲過去,當然陸南杉也不是個任人宰割的主兒,當時就反應迅速地閃開了。
閃開的結果就是那個元青花的瓶子——準确無誤的完美下開口瓶抛物線的落點就成了陸斐的頭。
小小的陸斐當然不可能像他正值青壯年的父親陸南杉一樣反應迅速,對危險做出應對。
于是,幾乎是必然,他的頭上幾乎是立刻就血流如注。
青花瓶的碎片還在他的臉上也留下的痕跡。
但是他的父母第一時間不是來關心他,而是又以他為論點,和兩人在外頭各自的腌臜不堪為論據,開始咒罵對方誰更是個爛人。
滿頭是血的陸斐居然不知道哭,只是愣怔怔站在原地,垂下眼眸。
直到滿頭的血都幹了,才被傭人發現,抱走進行處理。
小小的陸斐趴在胡姨的肩頭,看着還在用言語對罵的父母。
他很疑惑。
為什麽這樣子的兩個人會結合到一起?
又為什麽會誕育出他。
所以他從來不相信愛情,仿佛這是一個洪水猛獸。
甚至于駱佳容對他的情感,他也會下意識拒絕。
可好像這個人完全不在身邊了,又會心裏不舒服。他自己給自己歸結為這是習慣。
衆所周知,習慣難以改變。
于是他放任她“賴”在身邊。
外面的人都以為陸斐對駱佳容幾近厭惡不喜,駱佳容依舊上趕着去貼着他。
但是只有他心裏清楚,他在放任。
不過,他不希望兩個人之間是愛情。
愛情在他眼裏,幾乎等于水火不容,等于互相殘殺。
這是從小,他的父母教他的道理。
後來,當陸斐發現放任的後果是離開駱佳容于他而言幾近等于剜肉,已經為時已晚。
有些人,是救贖,卻習以為常,難以自覺。
當然,這是後話了。
此時的陸斐也跟着喝了一口水,道“那既然都是以前舊作,也沒必要再去了。”
“啊,是這樣的。奈那邊出了除了他自己的畫作展覽,他們還争取到了井田宋一的雕塑展覽權。我下午想去看看。”駱佳容清掃完炒飯,把胡姨準備的飯後甜湯分成兩小碗,拿起其中一碗喝着。
“我也去。”他幾乎沒有思考,很快就道。
駱佳容小口啜飲,微微皺着鼻子,疑惑道:“下午你不是有競賽班嗎?”
“沒有,取消了。”頓了一下,他才回答道。
“哦……好吧,那咱們休息一會兒,睡個午覺我就來找你,一起去。”駱佳容喝完最後一口甜湯,摸着肚子道。
吃飯了午飯,兩人正打算一起收拾,就看到胡姨進了門。
胡姨看到兩個人準備收拾的樣子,馬上提高了聲調,把手裏的大包小包放到沙發上小跑過來:“放下放下,我來收拾。讀書人好好珍惜時間,這些事情讓大人來做。”
陸斐是胡姨從小帶到大的,駱佳容也是從九歲就看是看着長大的。就算現在的兩個人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小豆丁,一個已經婷亭如玉,一個已經翩翩少年,在胡姨眼裏二人還是個小孩子。
陸斐看到胡姨回來了,也不客氣,對駱佳容說道:“你回去睡午覺吧,醒了來找我。”
駱佳容飽暖思床欲,打着小呵欠:“好,等會兒我來找你。”
她還沒走出去,陸斐就叫住她了。
陸斐看了一眼外頭秋老虎中毫不遜色夏日的毒辣日頭,把大大的晴雨傘遞給了她。
“下午記得拿過來還給我。”他道。
不這樣加一句怕這個人忘記撐傘就出門。
“不辱使命!”她笑嘻嘻接過傘。
看了她的離去背影幾分鐘,陸斐這才回頭走進了屋。
“咦,小斐啊。”胡姨在餐廳探頭道。
“嗯,在。”少年簡單利索朝餐廳回應道。
“你們什麽時候還做了炒飯……”胡姨唠叨道,“你之前總是在廚房就是鼓搗這個啊,會做了是好事,可是你胃不好,老是吃這個對胃的負擔大。”
陸斐想起剛才她吃着喜歡的炒飯,像只餮足的貓兒,靈動又讨喜。
“沒事,胡姨。我不經常吃。”會且只會做一個牛肉炒飯的陸斐道。
他想到下午要和駱佳容一起去美術館看展的事情,拿出手機。他思考了一會兒,發了一個信息。
調好中午起床的鬧鐘,陸斐這才開始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最近的标題都是吃的= =果然是吃貨作者可以做出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