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驢打滾
“我再想想,我家人可能不是很喜歡我學習藝術。”駱佳容猶疑道。
駱佳容都這麽說了,其他三人也沒有再多嘴了。畢竟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張奈倒是還有些恨鐵不成鋼。他一是覺得駱佳容有這麽好的天賦就這樣子白白浪費了,二是覺得駱佳容口中的家人未免太不通情達理。
藝術!多好的事兒!
他本來還想多說一兩句,傅東然一個眼神過去止住了。
傅東然說:“也好,選擇不同。求同存異,世界更加美好。”
張奈心想:美好你個頭。
不過這下他是真歇了這個心了,畢竟也是強扭的瓜不甜。
張奈手摸了摸畫框:“這畫我想挂出去,名字加上你們兩個。你們覺得可以嗎。”
話是問傅東然和駱佳容的,眼神卻只往駱佳容那裏看去。傅東然跟他好得像穿一條褲子的,其實關鍵點還在于駱佳容。
駱佳容聞言笑:“好啊。”
經過商議,還最後把畫定了個名字叫《自在》。
除去前面的小插曲,幾個人交流還是非常愉快的。畢竟有共同話題的年輕人,還是非常聊得來的。
幾個人在張奈另一間接待友人的房間裏頭,坐在榻榻米上,圍着中間的茶臺談天說地。
時間過得飛快,上午的展出時間也到了。傅東然透過單向的玻璃窗看到外面閉館之後往出口走的人流,擡手看了一眼表,長針短針重疊。
他道:“中午了,先吃飯吧。”他又轉頭去問駱佳容,“你跟不跟我們一起吃?還是回家?你要是回家吃的話我先送你回去。要是一起吃的話,下午還可以接着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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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佳容想了一下,說道,“在這兒吃吧,下午我想看看展子。館內不是還有另一部分是展示井田宋一的雕塑嗎。”
“嘿,敢情你不是來看我的啊。”張奈調侃,嘴唇笑出溫文的弧度。
她也笑:“順帶嘛。”
傅東然率先站起來了,“順帶看看你的畫已經可以了。走吧,吃飯去。附近有間館子我上周幫你們踩好點了。”
張奈笑得意味深長:“有心了。”
走出門,還有幾個沒有清場的散客,看到了張奈。
是幾個漂亮姑娘。
張奈長得不錯,因為顏值喜歡他的畫的女粉也挺多的。女粉們拿着手機就上來了,還含羞帶怯的。
“奈,可以合影嗎。”女粉問道。
“當然可以。”張奈非常有紳士風度。
三個人非常有眼色地退到一邊去,讓張奈先跟粉絲合影和簽名。
“難怪我剛進來的時候川一你說張奈的粉絲漂亮姑娘多。”駱佳容道。
川一笑了,小聲道:“少有你這麽漂亮的。”
駱佳容這會子跟她熟了一點,沒有上午那麽客氣了:“随便漂亮一下。”
川一忍俊不禁,調侃道:“要真是這麽随便,我都想跟着随便一個了。也是嘛,我們傅小爺的眼光,什麽時候差過。”
“你瞎說什麽,好朋友而已。”傅東然心裏是存着一份心要放長線釣大魚的,這會子可不想就這麽響聲過大激起水花把魚吓跑了。他趕緊反駁川一的調侃,面上義正言辭。
駱佳容可不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但是吧,她自己是想着,讓川一誤會了就不好了。再者傅東然也這麽說了,自己也跟着接話:“傅小爺這不是挑朋友的眼光好麽。川一也是個美人兒啊。”
川一被她一說,也笑了:“嚯,得大美人的肯定,那我四舍五入也算是一個小美人了。”
傅東然打一下她的腦袋,看一眼旁邊又換了一個照相軟件跟張奈合影的女孩子,說道:“得,咱們出去等着吧,這一輪拍下來估計還要一會子呢。”
其他二人也覺得有道理,三人就向出口走去。
張奈的美術館開在一個藝術街區裏頭,附近還有其他的美術館。這會子到了午飯點了,路上來來往往的人還挺多。
三人剛在門口站了一會子,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
駱佳容這會子才想起看手機,打開微信,置頂的消息框裏有兩條條未讀消息。
【陸斐】:下課了。
【陸斐】:你去的那家美術館叫什麽名字。剛才你沒說。
最後一條信息已經是二十分鐘以前的了。
駱佳容趕緊回複。
【駱佳容】:叫奈。你順着往下走,有一棵很大的梧桐樹,樹對面就是。
那邊的回複速度很快。
【陸斐】:嗯。
【陸斐】:看到了。
【陸斐】:回頭。
駱佳容看到最後一條信息,下意識順着消息的意思,往後邊回頭。
街上人來人往,人流在大太陽底下熙熙攘攘。
可她還是能一眼就看到陸斐。
他就在身後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向順着人流向這邊走。摩肩擦踵中,他像是一棵挺直的松,非常顯眼。細碎的劉海被風吹開,露出額頭,露出男孩子好看的眉眼。他手裏頭拿了一柄黑色的長柄晴雨傘,卻沒有撐開,只是握在手裏面。日上正午,太陽挺大的,陽光穿過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皮膚在陽光下更顯得蒼白細膩。引得周圍的女孩子有意無意投來目光。
有些人,只是随便走着自己的軌跡,就能夠輕易撼動別人的心。
他們二人的目光對上,少女綻開他熟悉的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
川一也順着駱佳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陸斐。
“我去,哪裏來的神仙。”她如是道。
川一現在還在美院讀書,美院裏面最不缺的就是好看的人。
藝術讓這些年輕的男男女女比普通人要更加知道什麽是美,能把自己打扮得更加出衆。
可是這個正在往這邊走來的男孩子。
他是得天獨厚的外表。挺拔修長的身高,骨架挺拔如松,清瘦的手臂筋肉線條美好。一雙眸子古井無波,卻又深邃異常。直而密的睫毛更給少年添上一筆單純的氣質。
怎麽說呢。
如果非要讓川一去形容的話。她覺得少年像是一個剛到人間的神明。
熠熠生輝。
川一的腦子裏閃現過這個成語。
“我的。”駱佳容回答她,“來找我的神明。”
傅東然看着少女彎起的眸子,心裏有些波瀾,表面卻波瀾不驚。
陸斐走到她跟前,清冷的眸子看着她,“走吧,回家吃飯。胡姨等着了。”
駱佳容還有點猶疑:“要不要在附近吃完再回去?”
川一感嘆:“美人的朋友果然都是美人。多一個人也不多啊,咱們一起吃呗。”
陸斐的目光若有似無經過傅東然,聲音清冷:“這一次就先不打擾了。早上出門的時候我們已經跟家裏說好了。”
說完,道了句再會,拉着駱佳容的手腕走了。
傅東然看着少年的手抓着駱佳容細細的手腕,皺眉。
“看來你并不順利啊,任重而道遠啊,老傅。”川一調侃。
這時候張奈才走了出來,“走啊,吃飯去。”
傅東然遷怒他耽誤時間,讓駱佳容走了。他挑眉:“吃什麽吃,你們自己解決吧。爺也回家了,都跟家裏說好了。呸。”
說着,頭也不回跨着長腿走向他的座駕,轟鳴而去。
張奈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惹了這位爺了。
他問身邊的川一:“嘿。這怎麽回事,我招誰惹誰了。诶,佳容呢。”
川一攤手:“先走了,你耽誤了一下,佳容家的美人來把她接走了。估計東然也是一肚子氣呢。也不是沖你。”
她擺擺手,“好了,不糾結了。咱倆吃不也是吃麽,走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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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斐撐着長柄傘。傘柄是木制的,傘布的精巧弧度投下傘蔭,傘蔭之下是他和駱佳容并肩而行。
駱佳容皮膚對熱度很敏感,正午的氣溫一起來就變得白裏透着粉。幸好陸斐帶了傘,不然她這一趟走路回家能被曬傷。
“胡姨怎麽知道咱們中午回去吃飯啊。”駱佳容說出自己的疑問。
陸斐手裏的傘柄轉了一下,說道:“嗯,因為我中午要回去休息。”
“哦……阿斐,那邊有驢打滾,我去買幾個。”她也沒有多想,路邊賣糕點的小吃攤成功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陸斐看着她要越過傘蔭,耳朵在太陽底下被曬出紅色,不由自主皺了眉頭。
他不聲不響撐着傘,跟在她的身後,始終把她罩在傘蔭底下。
女孩兒不知不覺,自顧自付錢買着東西。
結完賬了,她隔着袋子捏着一小塊驢打滾就往陸斐唇邊遞。
他看了一眼她的手。
細細長長的指尖如同削蔥,捏着黃色米面豆面裹着的紅色。
他下意識吞了口口水,好像挺有胃口的。
低下頭咬了一口,連着袋子接了過來,開始吃。
駱佳容則是拿着另外一塊大快朵頤。
她紅潤的嘴唇張開,咬着驢打滾,說話有些含糊:“好吃吧。這家攤販不是每天都來,味道頂好吃。真好,今天咱們是運氣不錯。”
少年吃東西不像女孩子,細嚼慢咽的,已經三口做一口吃完了,左手還捏着空蕩蕩的紙袋子。
味道頂好吃?
陸斐吃得太快了,有些豬八戒吃人參果的意思,其實并沒有太品得出味道。
不過他低下頭看着她的臉側。
白皙的皮膚因為溫度泛着細膩的粉色,臉上毛孔很細膩,陽光從傘側偷偷鑽進來親吻她的臉側,透出毛茸茸的小絨毛。
她低頭咬着驢打滾的吃相算不上很斯文,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陸斐心裏有種莫名的熨貼感。
“嗯,不錯的。”他如是說道。
陸公館離藝術街區不算遠,在駱佳容說着一天的見聞中很快就到了地方了。
二人進了家門,駱佳容把書包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她一瞥眼就看到了留在餐桌上的字條,“咦,胡姨不在家。”
陸斐:……
“是嗎。”少年看着字條,聲音不動聲色。
字條上寫着:少爺,今天中午我有事出去一趟。竈上已經留了午飯。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陸斐打開竈臺上的鍋,裏面只留了一人份的飯菜。因為平常陸斐胃口不大,所以分量不大。
很明顯,這不夠兩個人吃的。
陸斐哐一下把鍋蓋放上去,鎮定道:“沒事,我來給你做。”
駱佳容突然想起陸斐十四歲那年給她做過一次飯,所以後來陸公館的這個廚房是重新裝修過的。
駱佳容猶豫道:“嗯……不用了吧……”
陸斐垂下眼眸,不容拒絕,“我看看冰箱裏有什麽。”
指節分明的手指打開冰箱門,裏面食材應有盡有。
陸斐從旁邊的鈎子上取下挂着的圍裙,穿在身上,反手熟練系好。
他在冰箱裏拿出一塊肉質細嫩的牛肉和一把生菜,問她:“吃炒飯,可以麽?”
她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身上還穿着小很多的圍裙,突然心情大好。
“好啊好啊,可以,你做什麽咱們吃什麽。”她說道。
害,有什麽關系呢,大不了再裝修一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出行計劃又出現變故,害,我運氣真是天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