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人,你睡着也不舒坦,不必夜夜回到這,不如就在謝府歇下吧。”
提到謝府兩個字,蘇淵臉上有了明顯的變化,“我不是謝青天,那兩位也不能以長輩的身份要求我做些什麽。”
這便是了,沈青蘿猜到蘇淵喝酒應是與謝府有關,稍一試探,果然如此。
“既如此,又為何喝個爛醉,你不是不會喝醉?”他的事她本不打算多管,但他的一切又與她息息相關。
“我保證,以後不再打擾到你休息。”蘇淵信誓旦旦道。
已是仲夏,天氣中盡是暑熱,悶得人透不過氣,用過早膳,小竹将湯藥端過來,沈青蘿像往常一樣捏着鼻子将藥悶頭灌下去。
蘇淵見她這副模樣,問道:“這藥已吃了一段時日,身子可見好?”
沈青蘿微怔片刻,放下藥碗,“不過是些補藥,說不出好與不好。”
“若不見效還是少吃為妙,是藥三分毒。”
沈青蘿自然不好多說什麽,這藥明面上是補藥,其實不然,怎麽說也要吃完,她才能安心些。
蘇淵今日似是并無要事,用過膳後也沒着急出去,只随手翻出一本書坐在長廊上打發時光。
“你今日不出門?”沈青蘿側頭。
蘇淵搖搖頭,“倒是沒什麽正經事,你若是想出去,我陪你去逛一逛,來綏城多日,你還沒能好好出去走走。”
她的确是有幾分悶的慌,思索片刻,便點頭應下。
趕上正午,天氣暑熱,蘇淵帶了沈青蘿來到綏城極為受歡迎的一家菜館,才進大堂,煙火旺盛,座無虛席,小厮将二人引至二樓的一處雅間,正靠窗,微一側頭便能瞧見樓下的拱橋,乃至從橋下穿流而過的游船。
蘇淵将沈青蘿的心意收進眼裏,“想坐船?我們用過膳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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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的目光已随拱橋下穿過的那艘游船飄向遠方,這裏是沈青蘿父母的故鄉,她甚至想象到他們當日一同游船,把酒言歡,或在某個黃昏後,約在一處柳樹下暗中幽會的模樣,不覺竟笑了。
蘇淵難得在她臉上看見這樣發自內心的笑,她一向對他冷着臉,偶爾的委曲求全笑得也太敷衍,這樣真誠的笑反襯得她天真無邪。
“在想什麽?”
沈青蘿回神,瞧見身側人,搖搖頭。短暫的笑意不見了蹤影,好像從沒來過,蘇淵心中懊悔,或許他不該同她說話,那樣她的笑便能多停留幾分。
這一餐吃的還算順遂,蘇淵為她布菜,她也并未拒絕。出了飯館,蘇淵與她沿着湖邊柳樹的堤壩一同往前走,微風拂面,陰涼中夾雜着一股水氣,已不那麽熱了。
蘇淵租一艘寬敞舒适的小船,船夫一聲呦呵便一路朝着湖中心去,正是荷花盛放之時,小船在其間穿梭,格外惬意。
“蘇公子,沒想到這麽巧。”
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将二人的視線吸引過去,一人頭正從水面探出來,那人的發全貼在臉上,全身濕漉漉的,手中還握着一個蓮蓬。
沈青蘿定了定神,才将那人與風鳴堂說書的李先生對上號。
正想着那人已攀上船橼,一股腦地爬上來,他擰着身上的衣裳,唇角扯出一個幹笑,“不介意捎我一程吧?”
人既已上了船,自是沒有趕下去的道理,沈青蘿搖搖頭,在他身上來回打量,“李先生這是?”
“約了人家姑娘游船,惹人不開心被攆下來了。”說書先生頗為不好意思,掰開手中的蓮蓬,遞一半過來,“吃嗎?”
沈青蘿正猶豫着要不要伸手,蘇淵已代她接過,“謝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連李先生這樣的青年才俊都瞧不上。”
說書先生抹了一把臉,面上頗為怨憤,“那位楊員外家的楊姑娘,分明是被謝家退親的人,還端着個清高的模樣,氣死老子了。”
謝家?沈青蘿略一沉吟,看向蘇淵,果然見他面有異樣。
“這就是李先生的不對了,李先生儀表堂堂應是不缺姑娘喜歡,但姻緣之事,到底勉強不得。除了那位楊姑娘,不是還有張姑娘,王姑娘。”
說書先生似是而非地點點頭,嘟囔了句:“也罷。”
瞧見他這副模樣,沈青蘿大致已猜到這位李先生并非是對人家上了心,許是見人相貌出衆,一時心血來潮罷了。
“一回生,二回熟,咱也并非初次見面,就別李先生李先生的叫我了,我叫李昭,那位蘇公子我已認識,這位姑娘怎麽稱呼?”說書先生瞧着沈青蘿問。
“沈青蘿。”
李昭略一沉吟,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又看看蘇淵,随即目光又回到沈青蘿的身上,“你是沈硯的女兒?”
沈青蘿并未打算隐瞞,遂點點頭。
“那你與這位蘇公子……”他的話沒有說下去,被蘇淵瞧上一眼之後便禁了聲。
短暫地沉默過後,李昭并不死心,反瞧着沈青蘿問:“姑娘可有心上人了?你看我如何?不瞞你說,我已二十有七,還沒能娶上媳婦——”
他的話還沒說完,蘇淵看似不經意的一擡手,李昭撲通一聲掉進湖裏,湖面濺起一陣水花,蘇淵長臂一伸,以衣袖擋在沈青蘿面前,遮住濺過來的湖水。
“你做什麽?”她拉開他的手臂,瞧向湖面,李昭已經從水裏鑽出來,一臉懵懂地看着這頭,仿佛并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麽。
沈青蘿伸手想要去拉他,蘇淵卻倏地将她的手握住,手中的力道加重,似是在克制什麽,正在二人焦灼之際,李昭卻開始掙紮,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湖底往下拽他。
沈青蘿反握住蘇淵的手臂,“蘇淵,先救人。”
湖裏的李昭掙紮的動作慢下來,正往下沉,蘇淵長臂一伸,将李昭撈到船上,他已沒了意識,面色微白。
船夫終年在水上營生,在救人方面有幾下子,當下放下船槳,湊上前來按住他的胸口,三兩下将他胸腔中的水壓出來,可人卻沒醒。
“送去大夫那吧。”
船夫抓起船槳急忙往岸邊劃。
沈青蘿湊到他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李昭?”
那人絲毫沒有蘇醒的征兆。
“他不會死了吧?”沈青蘿身形微微發抖。
蘇淵上前一步,單手撐在她的腰後,扶她坐回去。
“不會死。”
他面色冷靜,不像在說謊,沈青蘿也不知道為什麽就信了他的話,心漸漸安定下來。
“你為什麽推他?”方才蘇淵那一下看似不經意,實則卻是故意。
“他調戲你。”
“不過是随口一問的玩笑罷了。”這李昭看起來吊兒郎當,嘴裏說出的話聽不出真假。
“在我這裏,不是玩笑。”
沈青蘿看得出,他這是在較真。
說話的功夫,船已到碼頭。
“二位還是先送這位公子去醫館吧。”
蘇淵不緩不慢地站起來,憑空做了個手勢,司言不知從哪忽然出現,扛起船上的人放進馬車,沈青蘿和蘇淵緊跟着上去,匆匆趕往醫館。
這地離醫館并不遠,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司言将昏迷中的李昭扛進去,沈青蘿下馬車,眼前的地方很是熟悉,正是上次她抓藥的地方。
醫館的大夫掰開李昭的嘴左右瞧瞧,伸手按了按他的腹部,又捏了捏他的小腿,随即抽出銀針在他的穴位上一紮,李昭輕咳了一聲,睜開了眼睛。他的目光呆滞片刻,随即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我這是在哪?”
沈青蘿湊上前去,見他已恢複如常,答道:“醫館,你落水了。”
榻上的人慢慢緩過神來,看了眼濕透的衣衫,又擡頭看向蘇淵。
蘇淵面容嚴肅,露出一副看起來很不好惹的模樣,李昭壓下心氣委屈地瞧了沈青蘿一眼,嘀咕道:“我怎麽這麽倒黴。”
一個二十七歲的大男人露出一副小羊羔子一般的懵懂神情,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歸根結底,這件事是由她引起的,沈青蘿心中不忍,“大夫,為這位公子瞧瞧是否需要喝藥,看診和吃藥的錢由我們出。”
大夫探向李昭的脈搏,片刻後收回手:“這位公子身子硬朗,并無大礙。”
“我沒事,不就是落水,若不是你們來,我還泡在湖裏呢。”李昭自認倒黴,下床榻擰掉衣裳裏的水,對蘇淵和沈青蘿擺擺手,“我先行回去更衣,咱們有緣再見。”
說罷也不顧窘迫,旁若無人地出了藥房。
蘇淵自打進來之後便一直杵在一旁,一言未發,沈青蘿見人已沒事轉身要離去,卻聽身後人忽然開口:“你吃藥已有一段時日,今日既然來了便叫大夫看看。”
沈青蘿僵住腳步,她本就沒大礙,所謂調理身子,不過是為了掩飾那道避子的藥。
“不必了。”為防止蘇淵起疑,她已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