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節
,蘇淵就躺在那上面。
他身形高,腳踝之下都露在床榻之外,身下也只有一層薄被,這樣簡陋的地方,與他身上那身昂貴的綢緞看起來并不相稱。
“姑娘,熱水備好了。”小竹回來禀報道。
“哪呢?”
“在姑娘的卧房,這沒地方放。”小竹說着還朝四周看看。
這屋子的确不大,連她住的那個內室的一半都比不上,空餘的地方僅夠下腳,沈青蘿心下不悅,他這是苦肉計?
“這偌大的宅子只有一間卧房不成?”
“這……除了丫鬟下人住的地方之外,倒是有兩處客房,只是這宅子幾年不曾有人住,前段時間下雨,屋頂塌了還沒有修。”小竹唯唯諾諾道,末了還看了一眼蘇淵:“姑娘,你看……”
且不論那客房是否真的塌了屋頂,眼下小竹暗示的這般明顯她又怎麽不懂?她的吃穿用度都是蘇淵的,自然也沒有讓他居于陋室的道理。
沈青蘿略一沉吟,對身側的小竹道:“去叫兩個人把你們公子擡出去扔到門口的塘裏去,酒氣熏天,是該好好洗一洗。”
“這……不好吧。”小竹驚訝地瞧着她,遲遲未動。
床榻上的那人沒有醒來的跡象,看樣子是真的醉了。方才的話不過是随口說說,這裏是蘇淵的宅子,她自然不會真把宅子的主人丢進池子。
沈青蘿靠近床榻,酒味更濃郁了幾分,她屏氣去解蘇淵的衣帶,小竹見狀倏地背過身去。
“姑娘,你這是做什麽?”
“還不過來幫忙?”沈青蘿言語間有些吃力。
等小竹回過頭,蘇淵身上只剩下一件中衣,沈青蘿已将他扶起來,她忙跑上前,與沈青蘿一左一右,攙扶起自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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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蘇淵攙扶到沈青蘿的卧房,脫了他的靴子,把還穿着中衣的蘇淵丢到浴桶裏,沾了水,浴桶種的人已有醒來的跡象。
“點上一支沉香,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沈青蘿站直了身子揉了揉手臂,對小竹吩咐道。
小竹似是不放心,又看了蘇淵一眼,才去點香,随後出了門,順便将房門關上。
沈青蘿用熱水洗了方帕子在浴桶旁彎下腰來,擦蘇淵的臉,他的臉微紅,可能是剛摘了面皮引起的,又或者是喝了酒導致。
已經開窗換過氣,淡淡的沉香味在室內彌漫,屋內的酒氣已沒那麽重了,手帕擦到他的額頭時,蘇淵睜開眼睛。
他先是瞧了她一眼,随即環顧四周,又看見自己和衣泡在浴桶裏,可能是因為不适,自顧地去脫身上的中衣,眼中還有些混沌,“我怎麽在這?”
沈青蘿收回帕子,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瞧着他,猜不透他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轉瞬的功夫,他已将身上的衣衫褪去,她避開他的目光,“既然只有一間卧房,為什麽不早說?”
“粗糙慣了,哪裏都睡得着。”蘇淵滿不在乎道,撩起洗澡水洗去一身的酒氣。
粗糙慣了?沈青蘿想起他孩童時期過的并不好,便也不再多問,而是去卧房的櫃子裏翻出一件幹淨的衣衫遞過去,卻并沒有看他。
他的衣衫一直放在這裏,小竹偶爾回來拿,沈青蘿也只以為他忘記把衣衫搬過去,卻不曾想他住在倉庫裏。難怪這幾日小竹看她的目光總有幾分置氣的意思,原來是心疼她家公子。
蘇淵接過,身後傳來悉索的穿衣聲。
沈青蘿猶豫着要不要把這卧房讓給他,心下卻有幾分不舍,畢竟已習慣了溫床軟枕,由奢入儉難。
砰地一聲打斷了她的深思,回過頭,蘇淵正站在窗框旁捂着額頭,他身形不穩,可能是還沒清醒,收回手去摸索着開門。
“你去哪?”沈青蘿朝他走過去,擡眸間發現他額頭通紅一片,應是剛才那一下撞得太狠,他的眼中不算清明,半夢半醒。
“回去睡覺。”蘇淵說着又去扯那門把手,卻摸到了軒窗的折葉,用力掰扯,幸而他并非十分清醒,若是醒着的,這扇窗怕是回被他生生拽下來。
他已是這樣的不清醒,沈青蘿也不好同他計較什麽,只拉過他的手牽着他往裏間走,“床榻在那,睡覺到那去睡。”
人已走到床榻前,蘇淵的腳步卻停下來,他搖搖頭,輕嘆一聲,“她不願與我同床。”
沈青蘿說不上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将他按在床榻上,又脫了他的鞋子,扶他躺下,順手扯過薄被蓋上。
他這樣不省人事,又怎麽會吵着找她,小竹之所以這麽做大概就是為了讓她看到這一幕,告訴她他們公子過的并不好,讓她對他多上心一點。
床上的人眼睛微閉着,似是陷入沉睡,若她與他之間沒有那麽多的愛恨糾葛……罷了,分明按照與他的約定,這兩年內不再以仇人的身份去看他,可若他當真只是一個普通的男子呢?沈青蘿搖搖頭,那樣她或許根本就不會遇上他。
燭光搖曳,起風了,沈青蘿轉身去關窗,還未走出半步,便被一股力道牽引住,蘇淵正拽着她的衣衫,手中的力道有幾分緊,那處被拽出一片褶皺,這麽一扯,床榻上的人也悠悠轉醒。
蘇淵愣了一會兒,瞧見拽着她衣衫的手,倏地松開,單手撐在額頭上,卻因碰到傷口皺起了眉頭,他四下打量一陣,意識到這并非他那處,又坐起身,“我又輕薄你了?”
頭暈的利害,還有些發沉,額頭似乎撞到了,蘇淵猜想,可能是他輕薄她時被她拿東西砸的,如果是那樣,倒也活該。
“沒有。”已沒了束縛,沈青蘿走到窗前把窗戶關上,從櫃子裏翻出一小瓶創傷藥返回到床榻前,在他身旁坐下。
她指尖蘸着藥膏,仰頭看向蘇淵額頭上紅腫的那處,一手落在他的額頭一側,另一只手上的藥輕輕抹向他的傷處。
蘇淵似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做,可能是神智尚未清醒,就坐在那定定地看着她為他塗藥。
藥膏有些清涼,她的指腹卻是熱的,蹭到他的額間微微發癢,她靠的很近,氣息與他的交織,讓他一陣恍惚,那感覺就好像是在做夢。額頭上的溫度突然離去,他驟然清醒,倏地握住她的手。
沈青蘿不解地看向他,見眼前的人一副意識不清的模樣,叮囑道:“醉着便去睡。”
蘇淵非但沒有睡,反深處手指在她的臉頰輕輕戳了一下,沈青蘿面露不悅,“做什麽?耍酒瘋?”
她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從他手下掙脫開,将那創傷藥放回去。
蘇淵愣了片刻,搖搖頭,兀自躺了回去。
這一折騰已經是深夜,沈青蘿不由地打了個哈欠,環顧四周唯有這張床榻能睡得安穩些,這幅軀體一向身驕肉貴,就脫了鞋子上榻在另一側躺下。
這張床榻足夠寬敞,躺下兩個人完全不成問題。可還沒來得及閉眼,身後一只手臂忽然圈在她的腰間,将她帶到懷裏,蘇淵的胸膛貼上來,嘴裏嘟囔道:“我竟然夢到你會主動與我同床,是不是瘋了?”
說罷,還在她的後頸落下一個吻。
沈青蘿正困得慌,病沒把蘇淵當回事,誰料蘇淵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她睡意全無。
“既然是我的夢,可不可以放肆?”
話音剛落,他的手已探入她的衣間,沈青蘿倏地握住他的手腕,“不準放肆。”
身後的人發出一聲輕笑,“醒着的時候怕輕賤你,處處小心,在夢裏就不要再與我這樣針鋒相對,讓一讓我,好不好?”這一句好不好,就像是服軟,帶着幾分商量的意思。
沈青蘿轉過身看向蘇淵,他的一雙眸子近在咫尺,不算清醒,見她瞧着他,他的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嘟囔道:“真好看。”
唇就要落下來,沈青蘿伸手擋住他的唇,“你老實點,我讓你睡在這,若是再動手動腳,就把你丢到外面的池子裏去。”
蘇淵愣了一會兒,似是沒見過她這副架勢,自顧地躺回去,這下倒是安生了,沒一會兒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見他睡着,沈青蘿終于松了口氣。
他曾自诩千杯不醉,這一出,又打的什麽主意?
李先生
清晨。
沈青蘿方睜開眼睛,對上一雙眸子,蘇淵也不知何時醒來的,正以一種探究的眼神瞧着她,見沈青蘿神色并無異常,想來昨夜并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
沈青蘿揉了揉眉頭,舒展手臂,将被子蓋到身上,試探道:“昨夜因何醉酒?”
蘇淵似是沒料到她會這麽問,搖搖頭,不打算多說,“你說我們現在的樣子,像不像一對夫妻?”
沈青蘿沒有理會,她們早就有了夫妻之實,就差辦個喜事而已,她卻不願嫁他,“那庫房不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