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過去。”
她眼睛直直地瞧着他,似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便會拿他怎麽樣一般。
蘇淵将她按到胸膛上,不讓她看見他的神情,“二十年前,你父親沈硯與我父親蘇慎同時進士及第,他是榜眼,我父親是狀元。本該榮歸故裏,可就在回來的途中遇上了山賊,将財物打劫一空。”
“既如此,你要尋仇應該去找那山賊。”沈青蘿明知他的話沒說完,卻還是忍不住頂撞。
他輕撫她的後背,繼續道:“當時朝風不正,需要銀子打點方能入仕,他二人雖是同鄉,但背景卻大不相同,你外祖父是綏城的地主,并不缺銀子,可我父親卻只是個貧苦書生。”
“這和我父親有和關系?”
“當時空缺只有一個官職,按理說應是我父親所得,但你父親卻從你外祖父那裏要來一大筆銀子打點,得了那官職,我父親心中積怨,沒多久便去了。”
沈青蘿微怔,遲遲沒有開口,蘇淵盡管保證不會同她說謊,但畢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不一定是事實,至少在她眼裏她的父親是個正直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
蘇淵心思激動,環抱着她的手緊了幾分,沈青蘿被他掐的生疼,不由地抽了一口氣,他松開幾分,“所以才要帶你去見那個人,看看究竟是不是誤會。”
午後,雨勢漸消,蘇淵雇了輛馬車載着沈青蘿去尋那人。路面濕滑,街上行人不多,馬車穿過小巷子,在一處破爛不堪的房屋前停下。
房子院牆坍塌,大門破了一個洞,院內荒草叢生,俨然荒廢許久了。
“蘇公子确定是這?這裏可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沈青蘿略帶諷刺道。
蘇淵對駕車的人使了個眼神,那人一腳踹開大門,進去搜尋一圈,不過片刻便回來了,“屋內沒人,看破敗的模樣,至少有五六年沒人住了。”
蘇淵的眉頭皺了起來,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隔壁門口出來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漢,朝這頭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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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淵對那人招手,那老漢心生好奇,朝這頭走過來。
“這戶住的人去哪了?”
“你是說老胡?幾年前就死了。”那老漢面露嫌棄之意,仿佛對這人頗為不滿。
“怎麽死的?”
“還能怎麽死的,坑蒙拐騙惹了仇家,被人打一頓,沒緩過來就死了。”老漢的話說的頗為輕松,就好像這人的死是理所當然。
“坑蒙拐騙?”
“可不是,這老胡的嘴裏從來沒說出過什麽好話,靠着那張嘴騙了半輩子,最後也死在那張嘴上,也算是因果報應。”老漢似是想起什麽,問道:“你們找這老漢不會也是尋仇吧?”
“不是,只是有些事想問他。”
“問他?”老漢擺擺手,“他嘴裏的話,黑的能說成白的,白的能說成黑的,你要是有事不如去城東的風鳴堂找那位姓李的說書先生,那先生雖年輕,卻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蘇淵謝過那老漢回到馬車上,之後一言未發。
沈青蘿方才一直坐在馬車上,雖沒有下去,外面說的話卻聽得清清楚楚,如此更證實了她的猜測。蘇淵面色并不好看,顯然也察覺到了什麽。
“蘇公子聰明過人,不會是被旁人的一句話騙了吧?”這句話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可說完後,脊背一陣冰涼,如果真是這樣,她的父母親竟因那一句謊話送命,太駭人聽聞了。
“司言,去城東風鳴堂找那位李先生。”蘇淵對馬車外那位駕車的守衛說,那人應道,調轉方向,朝城東趕去。
無論是蘇淵還是沈青蘿,都知道即将到來的真相可能意味着什麽。
和寧安城比起來,綏城并不算大,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就到了城東的風鳴堂,剛下車,有夥計出來接應。
“說書的李先生在嗎?”蘇淵的語氣有些冷,那夥計被吓一跳,還以為是尋仇的,後退了半步,見蘇淵看起來不像是窮兇極惡之人,才應道:“李先生前段時間出去遠游,還未回來。”
“可知去了哪裏?”
“這個小的不知,除了初一十五這兩個特定說書的日子,李先生經常不在。”
夥計的話聽起來不像假的,且說書先生可能需要取材,向來行蹤不定。蘇淵粗略一算,今日已是十三,左右不過兩日的功夫那說書先生便會回來,遂讓司言提前訂了位子,方才返回到馬車上。
“回蘇宅。”
沈青蘿瞧了他一眼,聲音微弱,“我身子不适,可否去一趟藥房?”
蘇淵略一沉吟,也知昨夜折騰她太過,今日又來回奔波,便對外面道:“先去藥房。”
方才所到那兩處,沈青蘿皆未下馬車,待到藥房門口,馬車剛停下,蘇淵便将她攔腰抱起,這藥房沿街,此時街上人雖不多,卻也不太雅觀,“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蘇淵自是沒有依她,三兩步已将人抱到室內,在看診的一張桌子前将她放下,一頭發花白的老大夫見有人來,走到桌子前坐下。
沈青蘿瞧了蘇淵一眼,“你出去等我。”
“在我面前,還害羞不成?”蘇淵見她面露不悅,卻還是走了出去。
大夫為沈青蘿號了脈,沉吟片刻道:“姑娘是體弱脾虛,吃幾味湯藥調養即可。”
說完便收回手,着手寫藥方。
沈青蘿卻道:“大夫可有避子的湯藥?”
大夫停筆,擡頭看向她,面露不解,“來我這的女子都來找求子或安胎的藥,你又為何……”
“那人并非我夫君。”沈青蘿表明情況,蘇淵大可折磨她這副身子,但她絕不能允許此前的事情再發生。
大夫似乎明白了什麽,“我在這調理的藥中為你添上一味,你身子虛,藥性太強的不可,這藥一日吃上一次,半年內,沒什麽問題。”
“多謝大夫。”
沈青蘿不知大夫把她想象成什麽樣的人,她只有一個目的,絕不能和蘇淵産生沒必要的牽絆。
約莫半個時辰後,沈青蘿拿了藥出來,蘇淵還站在門口,心思莫測,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瞧見她手中拎着的藥,他正要進屋,被她攔下來,“付過銀子了。”
蘇淵眼神微擡,瞧着她,“你哪來的銀子?”
沈青蘿啞然,沒想到光顧着防着他,卻不慎暴露了做賊之事,便強撐着臉面道:“在地上撿的,可能是你不小心掉的?”
蘇淵笑而不語,抱起她放到馬車上,駕車返回蘇宅。
“身子如何了?”
沈青蘿原本正瞧着窗外暗下的天色發愣,聽見他說話,才放下簾子,“沒大礙,只是體弱,身子虛,開些調理的方子。”
臨出藥房前,她叮囑過那大夫不要透露她要避子藥的事,這事若是被蘇淵知道八成又要大鬧一場,她現在的一門心思都在那起二十年前的舊事上,不願多生枝節。
“是我不好。”蘇淵的話中依稀可聽出愧疚的意思,誰料他視線在她身上掃過,下一句話又說:“但你這身子的确需要好好調理,怎麽那麽容易就暈。”
沈青蘿只覺有兩團火在雙頰炸開,又不願與他搭話,權當沒聽見。
回到蘇宅時,天已全部暗下來,小竹正提着燈籠在大門口接應,沈青蘿将藥遞給她去煎,小竹接過後将燈籠遞到司言的手上,先一步返回廚房。
她正準備從馬車上下去,蘇淵卻站于她身前,單手拉過她的手腕,将她背到背上。
“我可以自己走。”沈青蘿在他的肩膀輕拍了一下,蘇淵未動,背着她進了大門,“我想這樣。”
夜裏靜悄悄的,通往卧房的那條路不算遠,卻也隔着一段距離,地面的青石板被雨沖刷的幹淨,蘇淵走的很慢,就好像眼前的這條路望不到盡頭。
她知道他心裏有事,便也不推脫,只伏在他的背上。可能是這樣的氛圍太安寧,心中竟憑生出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我有點怕。”
這句話像在服軟,道出了他的心境。
沈青蘿怔了怔,又細細聽了一會兒,這裏沒有旁人,話是蘇淵說的,可在她印象中,他向來行為狠厲,動作幹淨利落,何曾怕過什麽。
“怕什麽?”
話脫口而出,她才恍然大悟,她知道他怕的是什麽了,果然下一刻,他已經将心底的話對她全盤托出。
“怕我多年的執着是一個錯誤,怕你再不會給我機會。”
沈青蘿胸口莫名地抽了一下,以至于雙手不自覺地環上他的脖頸都沒注意,可是一開始,她便沒打算給他機會。
“不用怕。”她說。
這句話對他來說就像是安慰,讓他的心得以短暫的疏解,可下一瞬,她又無情地将他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