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刻又落入粥碗裏,忽然沒了胃口,他現在對她好又如何,傷害已經造成了彌補還有何用?破鏡不能重圓,更何況她與他本就不是一片鏡子。
“怎麽不吃了?”
“沒胃口。”沈青蘿将粥碗放下,捂住腹部。
“是不是傷口開了,叫大夫。”
小竹見狀匆匆跑出帳篷。
蘇淵着手就要掀她的衣襟,沈青蘿忙制止他的舉動,“你別碰我。”
“讓我看看。”
她不松手,與他僵持着,趕巧這時候小竹帶着大夫進來,那大夫猶豫片刻,對沈青蘿道:“夫人可否方便讓我瞧瞧傷口?”
大夫是男性,可畢竟還是大夫,沈青蘿略一沉吟,松開手。誰料這一舉動卻觸怒了他。
“把要換的藥給我。”蘇淵對那大夫命令道。
大夫了然,從藥箱裏拿出創傷藥和包紮的繃帶後,蘇淵便将人打發了。他以前沒少受傷,在處理傷口這方面雖算不上內行,也算是熟能生巧。
小竹已将大夫領出去,眼下這帳內只剩下他二人,蘇淵重新坐回到床榻旁伸手探向她的衣衫,沈青蘿倏地捉住他的手,“你做什麽?”
“幫你換藥。”
“那是大夫的事。”
“大夫是男人。”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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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男人。”
他手上稍一用力将她的手拿開,沈青蘿心知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過他,姑且先不同他計較,任他解開她的衣帶,将傷口處滲血的布帶一道道剪開拿掉,那道醒目的刀疤就在她的小腹上。
沈青蘿還是第一次瞧見這道疤,一指長,看起來很深,深到要了那孩子的命,她閉上了眼睛,那孩子本是蘇淵為了桎梏她來的,她本也沒打算留他,走了也好。
蘇淵手中的動作停滞,“是我不好,非但沒能護你周全,反被你保護。下次若再遇到這樣的事,你定要先顧好自己。”
他面露悔意,将傷處倒了清水沖洗後,把創傷藥撒上去,随即取過繃帶,繞過她的腰身一圈圈包紮。
可包紮完後,手卻還搭在她的身後,保持那個環抱的姿勢沒松開。
“蘇淵?”沈青蘿伸手去推他,他的下颚卻倏地在她肩上,複又收攏手臂将她納入懷裏,“我們都忘掉從前,重新開始,好嗎?”
此戰已勝,他不用出征,沒有穿那身盔甲,只着了件玄色衣衫,如今這衣衫貼在身上,微冷。她抓住他身後的衣襟,語氣平淡道:“你覺得我們可能嗎?”
分明懷中抱着的人是熱的,卻好像忽然到了寒冬臘月,他松開環着她的手,低眸看向她,“為什麽不可能?”
沈青蘿臉上露出一個笑,這笑中有幾分嘲諷,卻依稀也有幾分凄涼,“你可還記得初次見我時說的話?”
初次……蘇淵懊悔,初次見她時,她雖已陷落青樓,卻還沒褪去相府千金的孤傲,他看不慣她那樣的神情只想将她摧毀,以她的幼弟威脅不由分地要了她,強行毀她的清白,還放下狠話,他們是宿敵,他會毫不留情地折磨她。
蘇淵身形一抖,他的折磨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便陷入與她的較量中,那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痛快,後來呢?後來他舍不得了,即便她三番五次地算計他,他也只是略施懲戒,原本以他的狠厲,不該仁慈。
“怎麽,想不起來了?”
見他面色複雜遲遲不說話,她湊近些,單手搭在他的肩上,“我來告訴你,你說過,我們是宿敵,這輩子都要彼此折磨。”
說到這,她仰頭看向他,“蘇淵,你打算放棄了?”
蘇淵放在床榻上的手緊握成拳,他恨了二十年,大仇得報,又得了沈青蘿,在終日與她的相處下的确是心軟了,他不想再折磨她了,反倒想寵着她,一味地對她好,把他所有的一切雙手奉上。
眼前的那雙眸子雖清明如初,卻沒了以往的孤傲,反帶着幾絲倔強,以前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他總覺得連一個女子都征服不了算不上英雄,如今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方覺得話不能說的太滿,有時候明知道是陷阱,還是忍不住往裏跳。
“如果我說我放棄了,後悔了,你會原諒我嗎?”
蘇淵的眼神是真誠的,不摻和半點虛假,沈青蘿知道,他大致對她上了心。
“會啊,你把我父親母親還回來,我就原諒你。”這句話是替文中已死的沈青蘿說的。
她對他笑了,笑的過于天真,話說出口卻斷了蘇淵的妄想,已死之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活過來了,她說這話已擺明了态度。原本沖着她為他擋刀這一點,蘇淵還帶着幾分期待,如今心卻涼了半截。
他将她的手拿開,扶她躺下,幫她蓋好被子,“先把傷養好。”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想想該如何處理他們之間這錯綜複雜的關系。
酒消愁
一個月後,蕭衍帶領部隊和敵國遞來的一紙投降書凱旋而歸,只是隊伍中少了兩個人,将軍那異常寵愛的侍妾為護将軍被刺傷後不治身亡,只帶回了一個衣冠冢,她身側侍奉的小丫鬟也不知所蹤。
戰事平息,李钰特準許蕭将軍在府內休養生息,與此同時還特許将沈青蘿的衣冠冢與已然亡故的沈相夫婦葬至一處。
蕭衍才回了府邸,瞧見府內人已大變樣,心下惦念着夫人,因而特意派人去蘇淵給的地址将夫人林靜宜尋回,誰料夫人氣性甚高,只回了句:“既已寫了休書,今後與蕭将軍便沒有關系。”
蕭衍扶額,正準備親自去認錯,卻在将軍府門口撞見匆匆趕來的寧延之。他微愣片刻,考慮到之前與他并無交集,此次前來多半是因為沈青蘿的事。
“蕭将軍。”寧延之對他拱拱手,算是行過禮。
蕭衍心下挂念着夫人,頗為不耐煩地問:“寧侍郎是為沈姑娘的事?”
“是,沈相乃下官恩師,沈姑娘算是家中半個姊妹,本次前來有事相詢。”
“侍郎有話請講。”
“據我所知,沈姑娘并非對你有情,留在你身旁不過是權宜之計,又怎會為你擋刀喪命?”
“這……”蕭衍為難,蘇淵只告訴他對外宣稱沈青蘿已死,想她家中無人,那一幼弟不成事,定不會有人追究,誰料忽然出現個寧延之。
“莫不是有什麽隐情?還請将軍如實相告。”寧延之逼問道。
“這個……我同那位沈姑娘統共沒說過幾句話,你的疑惑怕是只有蘇淵才能解答。”回來之前,蘇淵已将朝堂之事有所交代,對寧延之知曉他身份之事亦有提及。
寧延之一愣,重新打量眼前的人,氣宇軒昂身兼硬朗之氣,是以前的蕭将軍沒錯,才定了定神,對他拱手道:“得罪了,謝将軍告知。”
如此,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他轉身離開,還沒走兩步,便聽蕭衍道:“我回來之事,不要同陸指揮使提及。”
寧延之回頭,原本面有不解,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方才點頭應下。只是這兩位秉性如此不同,陸遷知道不過是早晚的事。
空曠幽靜的小院,一女子坐于院內的桌子旁出神,方才因咽不下那口氣把來人怼了回去,眼下卻是後悔了,難道她要一個人在這院落裏過一輩子不成?
正想着,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林靜宜以為是剛才打發掉的人又回來了,當即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不知說過嗎?我已經被你們将軍休了,和你們将軍府再無瓜葛,你們走吧。”
誰料一雙手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她心下大驚就要掙紮着起身,反被那人抱在懷裏,“是我。”
他半彎着腰身,埋頭在她的脖頸間深吸一口氣。
林靜宜原本心底還有怨氣,這會兒卻什麽都說不出,只悶悶地說了句:“你不是把我休了,還來找我做什麽?”
蕭衍左右瞧瞧,見四下無人,湊到她耳側低語道:“此事說來話長,寫休書的人不是我,你依舊是我的夫人。”
林靜宜一驚,不由地想起之前進宮指認之事,側頭看向他,“你是說——”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蕭衍堵了回去,他親了她好一會兒方才放開,對她耳語道:“別信陸遷的話。”
她盡管不知道發生什麽,卻還是點點頭,眼淚卻刷地流了下來,她以為他當真不要她了。
“怎麽還哭了?”蕭衍替她擦掉眼淚,他與她從小青梅竹馬,到了年紀就成婚,婚後一直恩愛有加。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
“怎麽會?我只要你,也只有你一位夫人,別的都不是真的。”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林靜宜回想此前種種,已了然他說的并非假話,這其中必定有許多事是她不便插手的,他不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