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有我,還有我們的孩子。”
“我和你只能是仇人。”沈青蘿反駁道。他害死了沈青蘿的父母,占據她的身體,剝奪她的自由,每一件事都無法原諒。
“我服軟,從此刻開始抛棄仇人的身份,上一輩的恩怨就此了斷,我們做彼此的家人可以嗎?”
沈青蘿竟然從他的話中聽出祈求的意味,他的聲音是那樣軟弱,是之前從未見到過的。
她天性是個善良的人,受不了別人軟弱的一面,差一點她就答應下來,可是想到沈青蘿的父親母親,想到他曾撕裂般地折磨她,想到他弄瞎了沈青松的雙眼,她再無法同情他。
她伸手觸碰到他的傷口,在那上面狠狠地戳了一下,蘇淵吃痛松開她。
“這便是我的答案,你能忘得掉,我忘不掉。蘇淵,是你說的,我們是宿敵,只要我還活着,我們就是仇人。”
至死方休。
再試探
不過一大早,帳篷外傳來整兵列隊的聲音,沈青蘿被吵醒,剛坐起身子,瞧見蘇淵穿着一身铠甲掀了帳篷簾子走進來。
“你這是?”不過昨晚,他的傷口才剛剛包紮,眼下卻一副即将出發的陣仗。
“上陣殺敵。”蘇淵的話中還帶着一股士氣,轉瞬已到了床榻旁。
他步履飛快,絲毫不像是受傷的模樣,若不是昨天親眼所見,她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人身上還帶着傷。
“你的傷還沒好。”
蘇淵在她身側坐下,一手撫上她的臉頰,“你在擔心我。”
聽他這麽說,她才意識到剛剛的話裏的确帶着擔憂的意思,可是不應該這樣,她怎麽可能會擔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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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沉默不語,他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放心吧,這點小傷不在話下,正因為我受傷,眼下敵軍松懈,才能殺他個措手不及。”
沈青蘿微一側頭,避開他的手,“可這和偷襲有什麽區別?”
蘇淵輕嘆一聲,低眸瞧着她,“偷襲又如何?這裏是戰場,只管你死我活,無論君子與小人行徑,這麽多年來敵方偷雞摸狗的事做的不少,我這頂多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窺見她眼中的倔強,他繼續道:“這裏不是朝堂,是無數人抛頭顱灑熱血的地方。”
沈青蘿明白,卻不想懂他。
蘇淵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或許這不是蕭衍的方式,卻是我蘇淵的行徑,這場仗我只要贏。”
說罷,他栖身上前捧住她的雙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吻,又摸向她平坦的腹部,叮囑道:“等我回來。”
随即給她一個擁抱,方才起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不稍片刻,外面便想起整齊的步伐,那聲音漸行漸遠。沈青蘿堪堪回神,望着帳篷門口,心緒複雜。
小竹端了盆水進來,見沈青蘿正朝着頭看,走過去問:“姑娘起來梳洗吧?”
沈青蘿收回目光,起身下榻,在穿衣裳的時候不禁摸向自己的小腹,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東西忽然出現的緣故還是其他,她的情緒會輕而易舉受蘇淵影響,現在看來,他好像成了為蘇淵辯駁的紐帶,萬萬留不得。
“姑娘?”小竹将洗幹淨的帕子遞過來,見沈青蘿遲遲未接,不由地提醒道。
她回神,接過帕子在臉上擦了一把遞回去,小竹接過帕子,扶她在椅子上坐下,為她梳妝。
沈青蘿透過鏡子,瞧着小竹問:“小竹,你跟着你家公子多久了?”
小竹手中的動作停頓,思索片刻道:“兩年多吧。”
“可曾聽他提起過蕭衍?”
“只偶爾見過幾次。”
“在西樓?”
“不,在公子自己的府邸,蕭将軍潔身自好,不愛去那裏。”
沈青蘿不自覺地點點頭,這一點陸遷也曾提過,以前的蕭衍和夫人很恩愛,連一名侍妾都沒有,大概正因如此,蘇淵怕被發現什麽破綻才會找個借口把蕭衍的夫人休了。陸遷還說,蘇淵給了那位夫人一大筆銀子,想來也是顧及蕭衍的情面,不願她過得不好。
“姑娘放心,公子盡管是這西樓的主子,卻從沒碰過那裏的任何一個姑娘,除了你。”小竹似是怕她誤會什麽,刻意補充道。
沈青蘿動了動嘴角,卻什麽都沒能說出口。她才不在乎蘇淵有幾個女人或喜歡誰,相反,她還怕他對她上心。她不能像他殺她父母那樣去殺了他,只想找機會逃離他的桎梏,可若他當真對她上了心,逃離他就沒那麽容易了。
或許,現在已經晚了。
不過太陽落山,帳篷外又傳來一陣喧嚣聲,號角吹響,沈青蘿依稀記得是凱旋的號角。
“定是公子凱旋歸來。”小竹心思雀躍,跑出帳篷外去迎接。
沈青蘿未動,一來這裏是邊關,軍中又都是男人,蘇淵怕她出事便派了兩個守衛在帳篷門口守着,禁止她随意外出;二來她有孕在身,也懶得動,興致不高,外面黃沙漫天氣候幹燥,不如帳內來的舒适。
外面腳步匆匆,蘇淵掀了帳篷風塵仆仆地進來,他臉上雖帶着凱旋而歸的興致,面色卻發白,果然,才脫掉那身沉重的盔甲,就體力不支地要倒下去,沈青蘿站在不遠處,順勢上前扶住他,他相當重,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到她肩上。
“松開我,當心孩子。”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她并沒有照他的話去做,強撐着扶他在榻上躺下。
他的衣衫已經血跡斑斑,腹部的傷口應該又撕裂了,沈青蘿對着帳篷外面喊道:“小竹,叫大夫。”
話音剛落,小竹便帶着大夫過來了,她雖然年紀不大人卻相當機靈,蘇淵剛回來已發現異常,趕忙過去請大夫。
大夫匆忙行至榻前為蘇淵處理傷口,沈青蘿洗了條帕子為他擦臉,他臉上盡是塵土,帕子洗了三四次方才擦淨,他的面色慘白,甚至額頭都開始發燙。
“大夫,他怎麽樣?”
“傷口裂開了,有感染的跡象,這會兒重新上了藥,再開兩幅湯藥調養幾日,這幾日切莫動武。”大夫一一叮囑道。
沈青蘿點頭應下,吩咐小竹跟着大夫去取藥,掀起薄被幫他蓋上。
榻上的人眼睛微閉着,似是陷入熟睡,她要起身離開,卻不知何時手被他握在了手裏,抓的緊緊的。
這個人……她微動一下想要把手拿回來,他卻像是無意識地握的更緊,考慮到他還有傷在身,又剛剛下了戰場,她索性沒再動,在床榻一側坐下。
這個男人自從到了邊關就好像忽然轉性了,收起了渾身的狠厲與陰郁,虛弱柔和了許多,又或者他将那狠厲悉數帶到戰場上留給了敵人。等到她這,已經沒剩下什麽了。
可是即便眼下他還病着,她的一根弦卻始終緊繃着,或許是習慣了警惕。
沈青蘿瞥見床頭那把剪刀,取過來倏地向他刺過去,剪刀正抵眉心卻又頓住,再往下一點便能刺穿他的皮膚,他雖沒睜開眼睛,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卻微變。
或許他是醒着的,只是選擇了相信她。
她并未拆穿,将剪刀收回,放回原位,叮囑道:“睡吧。”
手心被他輕捏了一下,他的手沒放開,呼吸卻趨于均勻。
蘇淵這一覺大概睡了兩個時辰,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帳篷外略顯喧嚣,沈青蘿問過小竹才知是今日打了勝仗,副将正率領衆人喝酒烤肉,犒勞大家,還道是蘇淵回來時吩咐的。
熬好的湯藥被小竹端來放到床頭,蘇淵睜開眼睛,意識到沈青蘿的手還被他握在手裏,遂拉到身前為她捏一捏,“就一直坐在這?”
“你不松開,我能去哪?”這兩個時辰坐的她腿腳發麻,尤其是手被他捏的生疼。
“為何不躺上來一起睡?”他按摩似地捏完她的手指,又開始捏她的手掌。
感覺沒有那麽麻了,她将手收回,“我又不困。”
目光不自覺瞥見那熱騰騰的湯藥,她過去扶他,“起來把藥喝了。”
蘇淵單手捂在腹部,接着她的力道靠坐在床頭,端起藥碗一飲而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青蘿被他看的分外不自在,搶過藥碗遞給小竹,“去拿些吃的。”
小竹應下,帶着藥碗退了出去。
“你還沒用膳?”他眉頭微皺,話語中帶着幾分嗔怒之意。
“你那麽拽着我,不方便。”其實是沒胃口,只是她刻意這麽說,挑起他的不悅。
“你該叫醒我。”他抱她入懷,下颚抵在她的肩上,掌心落在她的腹部,“若是餓到他就不好了。”
他慣常的親昵令她不适,尤其是提起這個孩子,心中更是堵得慌,她将他的手拿開,沒好氣道:“一身臭汗,更沒胃口。”
這話倒是很受用,他果然松開她,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身上,他剛下戰場,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