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雞皮疙瘩腫起來了
“經理說那個土豪是個美女,二十來歲,白白瘦瘦的,身高一米七左右,鼻子上有一顆小小的痣,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左手上戴着蕭邦18k鑲鑽女士腕表。”
她的嘴角僵硬的牽扯了一下,讓莫闌把她的手機拿來,撥打那個人的電話,對方禮貌的在響了兩聲後接聽,“親愛的,喜歡我送你的禮物麽?”
泠伊人只差胃痙攣了,朝莫闌喊道:“莫闌,把我的消腫藥膏拿來,我的雞皮疙瘩腫起來了。”
韓茉理在那邊笑得花枝亂顫,安哥拉大保镖在一旁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不喜歡啊?那我退貨咯。”
泠伊人一根針紮在模特人臺上,臉上帶着淡笑,“你以為你是賈斯丁比寶啊?本店商品既已出售不退不換。”旁邊的一幹人等笑得捂肚,恨不得在她腿上掐幾把。
韓茉理笑夠了總算能平複氣息用正常人的智商與她對話:“一會兒出來吃午餐?”
“不了,我今天有夠忙的,你就別搭理我了行麽?!”懶得理她,女土豪打家劫舍都打到好捧友家來了她該放一三一四場煙火才能讓友誼長存嗎?
“行啊,你用多萬通骨痛貼了吧?腰不酸腿不痛連心髒都不跳了?吃個飯還要人千請萬請的。”
“什麽?”丫不是名校海龜麽?連十大經典廣告臺詞都能脫口而出?服了!泠伊人沒空跟她隔空對罵,只說:“有空再約..."沒等她說完電話就挂了,她還想提醒句:別全身穿金戴銀的四處游蕩,老百姓大晚上的見到個小金人不是落荒而逃而是回家拿起鐵鍬沖過來挖。
齊芷蕊果然是影後大熱門,光是贊助的珠寶就價值百萬,泠伊人瞥了眼貼身保護珠寶的本土保镖,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果然還是貼着安哥拉标簽好。齊芷蕊從房間裏換衣出來,嘟着嘴有些不高興:“知道我就吃胖點,這大紅色的禮裙要有點肉的人穿才能撐起來。”
泠伊人不說話,在心裏冷哼,那桌上明目張膽躺着的代餐粉是拿來擺設的麽,女明星就是這樣,生怕人家說她減肥,非得營造自己一副深夜兩點吃十個驢肉火燒都不會胖的假象。
伸手為她整理禮裙,其實說實話,齊芷蕊人長得挺漂亮,皮膚白皙,五官精致,紅色的蕾絲禮裙往身上一穿更是顯得氣質出衆,“手舉起來一下,是不是腰間感覺有點緊?”
白皙柔軟的手臂纏了上來,繞在她的頸間,柔荑輕撫在她不施粉黛的臉蛋上,一雙魅惑的眼眸靜靜地看向她,“泠小姐,你不舒服麽?看你臉色有些蒼白。”
泠伊人将她的雙手拿下,臉上是若有若無的笑意,“齊小姐要真擔心我就讓我回去休息吧。”
齊芷蕊雙手環在胸前,笑意不減,“我知道你的工作時間到了,你就當多陪我一下不行麽?”
泠伊人轉身收拾針線包,淡聲道:“這話說的太滿。”語音剛落,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齊芷蕊一眼,出門接聽了電話,方绮綠始終擔心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打個電話過來問問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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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伊人見她不說話,心裏覺得好笑,就說:“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方绮綠舒了口氣,握方向盤的手松開了一些,終于開口:“沒事就好,手上的傷搽藥了沒?你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女孩子手上留疤是很醜的。”
“绮綠你又話唠了...”
方绮綠一怔:“你剛剛叫我什麽?”
“方老師。”
“泠伊人,別耍我。”
沉默中摻雜着陳年木材發黴變質的味道,她揚起嘴角,“老師,你的名字很好聽。”
手中握着手機,剛想進門,不經意間看到兩個身影從樓梯盡頭走過,其中一個分外熟悉,她趕緊跟了過去。
韓茉理穿着禮裙不方便走動,陸筠也穿着禮裙,奈何她穿着十厘米高跟鞋馳騁商場已有十年之久,走起路來如腳下生風,用風火輪代步也不過如此,三兩下就把韓茉理逮住了。
韓茉理瞪着她,眼裏火光四溢,“你還是你,跟七年前有什麽區別,我一樣還是你嘴裏的禁脔,咬多少口都不心疼。”
陸筠頭上挽着發髻,精致的妝容下是一臉的淡然,薄薄的唇抿起微微的弧度,嘴角間挂着她獨有的犀利與霸道,說出來的話卻極其溫柔:“你別緊張,姑姑怎麽可能把你當禁脔呢,何況我就剩你這麽一個親人,關心你還來不及呢,哪舍得讓你不開心啊。”
韓茉理冷若冰霜的臉上泛起怒意,“別拿你商場上哄老男人的那一套來對付我,我已經不是十年前任你呼來喚去的我了,今天我身上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十年前我能做到的我現在一樣敢去做,不就區區一個公司麽,本來就是你的,十年前它就姓陸不姓韓,你以為我稀罕?!”
眼前的陸筠就這麽一直看着她,平靜的眼眸裏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半饷,從她單薄的唇裏輕輕吐出幾個字:“跟我回去補個妝。”伸手上去拉她,卻被韓茉理用力甩開。眼裏閃爍着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身子微微顫抖着,有那麽一刻,陸筠好像回到了她小的時候,蘿莉韓茉理生氣時會渾身發抖,生氣的時間很長,誰勸也沒用。
“好,這次是姑姑錯了,不就是刷爆一張副卡麽,沒關系,只要茉理開心就好。”
韓茉理狠狠的瞪着她,猩紅的眼裏缱绻着複雜變化的情緒,冷傲的嗓音從唇裏溢出:“我會搬出宅子,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親人。”
陸筠訝異地看着她,下意識的又去拉她,“說什麽渾話呢你,我一直都是你的親人,我是你姑姑。”最後一句加重了強調。
韓茉理冷笑:“我一向說話算數,你知道的。”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還記得灰姑娘腳上的水晶鞋,別人都穿不上,時間的美好只獨一份,但她就是不要。
脫下高跟鞋,她走得飛快,赤着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卻如同踏在炙熱的火焰山上,每走一步就被狂熱的烈焰傷得體無完膚,她仍然想要大笑,她自由了。
泠伊人給莫闌打了電話吩咐了幾聲,進了電梯。酒店門外聚集了許多記者,都是來蹲點的,畢竟在這家酒店化妝等候的大明星不止齊芷蕊一個。想到了什麽,她轉身往停車場的方向跑去。
韓茉理的确在停車場,她還是要面子的,外面那麽多記者她不是不知道,就算她不是大明星被拍到也不好,站在一輛紅色小車旁發呆,她走得急,忘了帶包,裏面有她的車鑰匙,唉聲嘆氣之際一扭頭,看到泠伊人向她走來。
她愕然,繼而微笑。
只見泠伊人手上拎着自己腳上剛脫下來的雙色,腿上的黑色襪褲沾了灰塵,臉上淡笑着,說道:“灰姑娘,你的水晶鞋呢?”
“沒有白馬王子哪來的水晶鞋?”她笑得燦爛,反問道。“或許灰姑娘還有閨蜜?你說她的閨蜜是誰?”
泠伊人上來挽了她的手,眼裏流露出別樣的光彩,平日裏淡淡的笑容也被她放大了不少,“南瓜馬車呀!”
韓茉理哈哈大笑,一手拉起裙擺,一手去樓她的肩膀,“走,我們去掃貨,掃完貨去喝酒!”
“我不喝酒。”
“那我喝酒,你抽煙!”
“你知道我抽煙?”
“我還知道你剛剛就在這家酒店幫那個什麽初戀女神做造型,我還知道你受了傷,我還知道你活該!”
看着兩個年輕女孩勾肩搭背親密無間越走越遠,陸筠終于從日光照不到的背後走出來,抹着紅色蔻丹的指甲在黑色的真皮手拿包上生生掐出幾個指甲印,眼眸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打轉,一直被牙齒緊咬的嘴唇倏地松開,淡雅的粉唇上齒印鮮明,泛着滲人的白,她冷笑,轉身離去。
電視上的齊芷蕊一身熱情的紅色長裙,精致的五官在萬千璀璨燈光下更顯得立體,她舉起手中的華象獎杯,眼淚奪眶而出,在發表了一長串的感謝之言後幾近哽咽,“最後,感謝為我精心打造造型的著名設計師泠伊人小姐,她的才華讓我無比欽佩...”
電視機前的韓茉理舉起一杯酒,嘴裏念道:“你本來就很美。”然後一屁股坐到地板上,靠在泠伊人身上,“天仙妹妹,你說你一個妙齡女子怎麽過得這麽寡淡,平時以茶代酒,晚上在家寫大字畫鳥畫蝦,周末還去參加什麽茶話會,你真行,老大爺都沒你活得這麽老!”
泠伊人靠在沙發腿上兀自發笑,修長的雙腿搭在茶幾上,旁邊散落着幾個空酒瓶,酒瓶裏的酒香散發在空氣裏,沁人心脾。
“活得老有什麽不好,我從十二三歲開始就老了,不是人老,是心老,哀莫大于心死懂不懂?”
“你有什麽不高興的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
泠伊人推了她一把,笑道:“我認識了一個無下限的女人,她叫韓茉理。”
韓茉理只差沒把她的十二指腸抽出來做醬爆酥腸吃了,指尖準确無誤戳在她的胸上,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金屋藏嬌那點事。”
“什麽事?”
“就是那誰誰,我見過,胸夠大,你每天接觸那些模特卻心如止水不就是嫌人家胸凹麽,那誰誰胸就好大,抹胸長裙是兜不住的...”韓茉理眼神迷離,舉起酒杯,對着空氣幹杯,又說:“你以為我不懂...我以前見過你一次...陸筠說不能招惹你...說你身邊弱水三千...長白山天池裏洗三天都洗不掉脂粉味,我還不信...”
頓了頓,又道:“她說泠伊人身邊從來都不缺美女倒貼...我當時真想大笑...倒貼麽...我可不是一直在倒貼...想要友情就去倒貼...想要愛情還去倒貼...我就是一倒貼的廉價貨...”
迷離的眼睛四處找尋,終于對上一雙如暗夜般沉靜的眼眸,她愣了片刻,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只聽到那人說:“想要友情還倒貼的确太可悲...”
她閉上眼,只想沉浸在這暖香的懷抱裏,感覺像是泡在日本的草津溫泉湯裏,渾身筋骨舒展,肉體飄忽,剩下的一顆心慢慢沉澱,穩穩當當皆是安心。
韓茉理沉沉睡去,緊閉的眼裏劃出淚光,泠伊人将她安置在沙發上,給她蓋了厚毛毯,食指劃過她白皙的臉頰,将淚痕拭去,輕笑,無奈又無語,傻瓜,陸筠這個人愛不得...
泠伊人捧了杯熱茶,看着杯口的熱氣袅袅,輕輕一吹,熱氣往一邊倒,兀自散去,不一會兒又聚攏起來,生機勃勃得往上奔湧。她擡頭看向靜谧的黑暗,
皎潔的月亮還在黑黝黝的樹幹上徘徊,不上不下,她拿起手機,回頭又看看沙發上沉沉睡着的人,能睡多好,總有幾個小時可以忘記,一夜安靜的手機卻在這時吵鬧起來。
那邊竟是個男人,聲音高亮:“喂,認識這號碼的主人麽,她在後海xx酒吧喝醉了,你是她最近聯系的人,麻煩你過來把她帶走。”
她到達的速度很快,至少心裏想的還跟不上她催促司機的語速。燈紅酒綠,牛鬼蛇神,她皺眉,心裏的火焰莫名燃起,直到見到那個趴在吧臺上醉到不省人事的女人,她今晚穿一整套西裝,看樣子不像是長混于此,待到走近,才看到她落魄的面容,生生貼在冰涼的吧臺上,嘴裏喃喃,聽不清她口中念的。
她輕輕拍了拍方绮綠的臉,貼在她耳邊,“不用等了,我來了。”方绮綠沒有醉死,意識尚存幾分,任她攙扶着從喧嚣暧昧中一步步走出來,出租車司機還等在外面,看到她扶出來一個白領打扮得女人打算上來幫忙,被她婉拒了。
方绮綠嘴裏的呢喃仍舊沒停止,她聽了許久才聽明白兩個字:真好。
公寓裏的燈光在瞬間全部亮起,方绮綠酒醒了一些,一只手遮在眼前,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切,輕聲道:“這是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