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程諾在朦朦胧胧中醒來,微微聽到兩種手機鈴聲和紀冬何的講話聲,但主要還是自己手機的短信提示音,他對這個聲音極其敏感。
下床走到自己的衣服那兒掏出手機,紀冬何在陽臺講着電話,他聲音不大,但能聽清內容,電話那頭的人大約是他未婚妻吧,原來這一陣子都不在是因為出國了啊……這麽想着,一邊打開手機,是程禮洋的訊息,大意是昨天莫語秋除了銷毀紀冬何公司的資料以外,她謹慎起見和習慣所致,還把那臺電腦中的其他委托單也拷貝了一份,其中有一單是和紀冬何本人有關的,讓程諾回去看一下。
程諾看完收起手機。
如果有任務資料和委托單之類那是再好不過,上面的信息會非常詳細明了。
“我的聲音吵到你了?”紀冬何講完電話,一轉身發現程諾醒了。
“沒有沒有。”
紀冬何見程諾敞開着衣領,背後的風吹得有些涼,他走進房間,順手掩上了陽臺的門。
“對了,你的婚禮是什麽時候?”程諾就着剛剛聽到的紀冬何的講話內容,猜測性地問了一句。
“什麽?”
“你之前說你未婚妻,那你和她的婚禮是在什麽時候?”
——那麽意外地臉是什麽意思,雖然小紀沒有直接和我說過他婚期将至的事情,可我又不蠢。
程諾早就接受了這件事情,或者說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怎麽抱希望,一直以來都是以一種“過一天是一天”的心情和紀冬何相處的。
“婚禮在一月底,春節前就會辦。”
“嗯,那你們應該在那之前找時間去辦正件吧?”
紀冬何點點頭。
“那好——”程諾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拉一拉背上的肌肉,然後将衣服穿好,走向紀冬何把他抱在懷中蹭了蹭,又拍拍他的背:“這幾天我有工作,得幾天後再來找你。”他未婚妻快要回來了吧,程諾也不想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過來打擾他,就算來了也不能進去,還不如把那些人委托單的來龍去脈查清楚,特別是和紀冬何推掉的那筆訂單有關的人。
說完便離開了。因為這一次是傷在手上不大影響行動,程諾快速回到家中。到時候程禮洋剛燒糊一鍋粥,程諾在門口就嗅到了異樣。他黑着臉讓程禮洋把東西倒掉,再把鍋底粘着的東西刷幹淨,然後重新做了兩人份。
莫語秋已經醒了,還不能吃太多東西,基本靠輸液。
程諾重新确認完莫語秋沒有異樣以後打算回房間查看訊息裏說的那些資料,正要起身就被程禮洋攔下,示意他跟她去陽臺談談。
兩人到了陽臺,程諾跳了跳,翻身坐到欄杆上,程禮洋沒他那麽多事,直入主題:“哥哥,我們這一次做的事情不劃算。”
“嗯,我也覺得。”程諾撐着下巴,望着地板數瓷磚。
“語秋她那種整天呆在房間裏看書看電腦的人受不了這種事情的,你別看她沒有喊痛……這本就是任務之外的事情,語秋和我們不是一個組織的,不知道我們拖累她多少,”程禮洋說得很平靜,她一向面對越是難解的題就越是冷靜,但語氣中有着不少擔憂:“她這樣,連移動都是問題。”
“是不劃算,而且前前後後拖的時間太長了。”程諾快速在腦中考慮了這一陣子以來的付出,包括自己和他人精力和時間,得益的只有自己和紀冬何相處時的一點愉悅而已,而真正實際上的收益則少之又少。
“總之,我希望後面的事情不要把她再牽扯進來,這種動刀動槍的事情。”
“說正經的,小洋,如果現在正處在紀冬何那個位置的人是羅绮。你怎麽辦……”
“首先,你不理解我和她的關系,和你想象的不一樣。其次,我充分理解你,事情是要做的,代價也肯定不小,你先去看資料吧,然後我們再說。”
結束了對話,程禮洋回到莫語秋那裏,程諾回房間讀資料。
莫語秋在房間裏跟程禮洋解釋自己的傷沒有大礙,工作那邊自己想不想幹都可以的之類。程諾去倒水路過時隐約聽到一點,讓他越來越好奇莫語秋到底具體是做什麽的,程諾總覺得她的權限特別大,以前一直以為她是他們組織裏至少是哪個重要人的女朋友,但後來莫語秋又說不是這樣的。
拷貝回來的資料特別多,基本和他平時做的那些大徑相同,他找到了程禮洋所指的那份和紀冬何有關的一單任務,是關于紀冬何公司核心資料的竊取,值得在意的是,裏面提到如果竊取失敗的話,可以在一月十號之後殺掉紀冬何本人。且,執行任務的人數是兩個。
這下程諾的目标行動目的就很清晰了,盡管任務資料上沒有寫明雇傭者的信息,但他已經隐隐在心中有了一個人選。
旁邊房間裏程禮洋在給莫語秋換一個舒服點的姿勢躺,沒多久,莫語秋就不停問程禮洋要電腦。
程諾輕輕嘆了口氣,按照他對幹他們一行的人的思維方式的了解,大部分都沒什麽道德底線,包括他有時候也不會在乎他不關心的人的生死,一向是選擇最安全省事的方法,能拷貝資料就盡量不謀殺,過三天就進入資料上寫的允許暗殺的範圍了,如果殺掉他比拿到資料更省事的話,直接下手也不是不可能的。因為不知道對方到底什麽安排,什麽時間做什麽事情除了執行任務的本人,沒有其他人知道,目前他能做的就是盡量長時間地呆在紀冬何周圍,這本就也是他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程禮洋把莫語秋半扶半抱着坐起來,讓程諾把用完的電腦搬過去。
莫語秋拿到電腦以後長長的舒了口氣,聲音也沒昨天虛弱,擺到一個舒服的姿勢之後,慢悠悠地調着程諾和程禮洋都看不懂的數據,一邊正經地道:“程諾先生大可不必覺得愧疚,我和你與禮洋不太一樣的地方,是比較看重信息,而不是身體素質,所以我們行事習慣有很大的區別呢,比如确定了目标的時候,我基本會通過網絡直接取得自己要的資料,而程諾先生和禮洋大概會選擇直接去對方電腦裏……”
她一邊說着一邊熟練地在鍵盤上敲擊:“好像說偏了,總之,那天搬回來的那箱資料我覺得受這點傷是完全值得的,我相信信息能做的事情遠遠超過你們的想象,程諾先生一定深有體會,與對手信息不對等的困境……”
程諾望向旁邊的程禮洋,程禮洋點點頭,意思是她明白這種感覺,不過好再認識了語秋,後來真的不止省一點兒事。
“對方建築的結構、行程的安排、本人資料和重要事件、産業資本、人際關系網等等……所以,我記得介紹人就一直很強調信息的保密性,而我也會在閱讀完相關資料之後,做及時的銷毀。”
“因為,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莫語秋語閉,笑着将電腦屏幕轉向程諾:“記得這是程諾先生之前提到過的人,也是禮洋遺漏沒有翻到的資料。”
屏幕上是蔡思陽本人的資料,資料包括他們家其他人的照片和信息。
程諾接過電腦,又回房間好好看資料了。
第二天下午,程諾收拾好東西要往激動和那邊去,他這一次是帶着之前答應紀冬何的甜點去的,之前一直沒有做是知道紀冬何不是本人要吃,但畢竟是答應了人,姑且裝作不知道吧。
遙遠地就見紀冬何家門口停了很多卡車,即使已經是傍晚了也還有車正往這邊緩緩開來,看來紀冬何家為了婚禮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按照原路溜進了紀冬何的房間,房間內沒什麽人,程諾把東西放在桌上,就轉身離開了,但他沒有走遠,而是蹲在後一棵樹上,從那邊望着這周圍的動靜,時不時他蹲得無聊了,就沿着樹繞房子走一圈。
到了晚上冷一些的時候,四周變得很安靜,紀冬何樓下大廳的燈才熄滅。
程諾聽到對面房間門那邊傳來紀冬何的說話聲,和女聲的嬉笑。
“你都忙了一天了,這個時候就消停會兒吧。”
“可是……哇!我本來只是随口一提,你真的又去買了,太好了!”
卧室的燈打開了,暖黃色的光透過樹葉映在程諾臉上。他見到房間裏那人就微微地笑了一下。見紀冬何不自在的摸了摸臉,朝陽臺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也走過去坐到旁邊,從盒子裏拿出拿出之前程諾喂他吃的那一塊,慢慢地吃起來。
程諾一直呆到了第二天早上,在那上面守一夜,渾身骨頭都發疼,早晨這段時間紀冬何在樓下和其他人在一起,也不會有人白天闖這種熱熱鬧鬧的住宅,基本沒什麽問題,他快速回到家中檢查了莫語秋的傷勢,順便洗了個澡,就趕回紀家陽臺守着,這一次他剛爬上樹就見紀冬何房內有一個陌生男子在,盯着對方一會兒才發覺那是蔡思陽本人。因為是白天,視線清晰容易被發現,程諾退後了一點藏在樹和樹葉後面。
蔡思陽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從上衣內側掏出,只倒了一點進紀冬何的水杯裏便收起剩下的匆忙離開,是從房間內門出去的,就是回去繼續參與婚禮的相關事宜了吧。只要一點點劑量,又包得那麽嚴實,程諾想了一下,如果是他就會用劇毒的□□,雖然有點兒氣味但還是挺好用的。
根據那日莫語秋給他的資料,這和他原本的猜測基本□□不離十。
程諾躍下樹,從窗戶确認蔡思陽真的離開房間了,才重新照他以往的路攀上旁邊的樹,然後借它跳上紀冬何卧室的陽臺,這時候紀冬何剛好推門進來。
“呼——”
他看上去一臉疲憊的樣子,關上門以後倚着門長長地舒了口氣。
“很累嗎?我剛剛經過樓下上來時發覺挺熱鬧的。”
“還好,就是不太喜歡鬧的環境。”紀冬何朝他笑笑,走到沙發上坐下。
程諾望着面前不遠處的紀冬何,心情複雜。
他知道了蔡思陽和軍火商的協議,蔡思陽幫他們找可以送貨到目的地的貨輪,然後從中獲利,報酬是那麽的豐厚,最近軍火走私本身利潤就不低,再加上這個數量,只有紀冬何公司那樣規模的企業的貨輪才足夠他使用,這樣的數字歸他一人而不是他父親的公司。
所以他之前才問紀冬何下了那樣一筆訂單,但紀冬何拒絕了。所以請人竊取紀冬何公司的資料做威脅,或者在紀冬何與蔡思予在法律上成為了夫妻之後下殺手,這樣的獲益讓他做這些事情倒也不難想象。只是這件事情不知道蔡思予有沒有參與進去,或者知情與否,如果沒有那還好,萬一有的話就更麻煩了。
不知道紀冬何遇見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呢,程諾嘆了口氣,他從來沒有為什麽事情這麽操心過。他聽到樓下在測試婚禮的音樂,讓他跟紀冬何實話實說顯然不是最好的方法和選擇,程諾想不到他們之間可以用什麽言辭消除隔閡。
程諾走上前去,認真地注視着紀冬何的眼睛:“小紀,就算是為我,能不能稍微離他們遠一點。”
“他們?”
“你未婚妻和她哥哥那些人。”
紀冬何不語,但是眉頭緊皺。
程諾知道他尤其不喜歡別人半強制地讓他做某些事情,知道他現在心裏很生氣,想解釋點什麽,又覺得關于這件事兒沒其他東西是可以告訴他的,能說的都已經說了。
“為你?怎麽可能。”
程諾無奈地笑了笑,以小紀的性格,這話倒是情理之中。不意外歸不意外,其實聽着還是挺傷人的。
卻見紀冬何拿起桌上的水杯,他想起自己剛剛被紀冬何的進門打斷了,還沒來得及處理掉它。連忙擡手将紀冬何手中的水杯打翻在地。
先是玻璃破碎的聲音,然後是紀冬何滿是怒意的吼罵:“你能不能不要像個女人一樣吃醋!?”
“什麽?”
程諾還沒反應過來,聽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立即往陽臺跑撐着扶欄閃身躍了下去。紀冬何聽到敲門聲去開門時他已經翻身躲到了窗臺外面。
“冬何,思予讓你下去……你還好嗎?”
程諾伏在陽臺外下方的牆上,聽見一個男聲,很像是蔡思陽的聲音。
“沒事,我剛剛只是一不小心撞到桌子才打碎的而已。”
“那沒事就好,思予讓我來喊你下去呢,她在哪兒嚷嚷着,我們都拿她沒轍。”
“好,我和你一起下去。”
聽到關門聲,程諾才重新回到房間內。找了塊平時紀冬何不用的毛巾,小心翼翼擦着地上的水。
——如果參在水裏的是□□,那就算打翻了,在清理碎片時不小心被割傷也很危險,不管是不是,先幫小紀清理掉再說……啊說起來,他剛剛那番話真的好傷人啊,泣,算了算了,又不是沒有心理準備。
程諾把杯子碎片用布包好,扔進垃圾桶,又蹲下去用紙巾擦剩下的水。
想起剛剛紀冬何最後那句話,程諾猛然醒悟——哎?難道說小紀是誤會我是因為嫉妒才叫他不要和蔡思予他們走太近嗎?這樣一來,感覺就像大婚當前,卻突然被另一個人下了不許接近未婚妻,這種無理取鬧的要求一樣,難怪他剛剛那麽生氣……
不過其實也就是單純的幹涉他生活。
這麽想着,程諾就覺得自己這個啞巴虧吃得很苦。
往後程諾沒有離開,他仍舊是守在後面的樹上,本來以為白天紀冬何應該不會出什麽事,他還可以四處走走,現在看來也不是非常安全。
一直等到入夜,他見房間燈亮,在房間裏的卻只有蔡思予。紀冬何還在樓下大廳,程諾下到地面上,從窗戶往裏望,見紀冬何在桌前忙碌,夜裏溫度比白天低很多,而他穿得很單薄,也常常不自覺地去摸旁邊熱的咖啡杯暖暖手。
程諾猶豫了一下,本想進去找他,卻聽到背後的樹叢裏有急促的樹葉聲響,不像是風吹動的頻率。
程諾聞聲立即埋身進樹叢中,剛推開兩步就是一顆子彈悶聲打在窗正下方的牆角上。程諾回身攀上樹,在這一片光線昏暗中他們互相都很難看見對方,就算開槍也只是浪費子彈暴順便露方向位置而已,程諾收起槍,換成了匕首。
如果爬在樹上的話,沒那麽粗的樹枝承受不了重點就會搖晃出聲響,他只能攀着樹幹踩着樹枝根部,沿着稍粗的樹枝在上方移動,往剛剛子彈射來的方向前進沒多久,就見下方隐約有一個抹黑影,程諾将手中的刀握緊,因為只能模糊地知道有個輪廓,無法分辨對方站立的方向和姿勢,他只能靠猜的進行攻擊。
程諾屏息,輕巧地往下一跳,同時匕首預估着喉嚨的位置用力刺進去。對方一身悶哼,似乎沒有刺中喉嚨而是肩骨下方靠內的位置,幾乎是心髒上方。程諾立即拔出匕首,讓對方血可以直接流出,然後閃身到一棵樹後躲着,随即而來就是身後那人朝着這方向連開幾槍。程諾有些擔心紀冬何會不會聽到,就算裝了肖音器那槍聲也不算很小。
程諾換了左手持刀,右手空出來握槍,在暗部探出身體往那邊開了一槍,發現那人已經往樹叢深處逃了,正想追去時多留了份心,往紀冬何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他還在那裏,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沒做多久就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擡頭往紀冬何書房的位置看了一眼,驚覺書房窗竟然是半掩上的,忽然想起這一次任務對方是兩個人。程諾爬上一棵近書房位置的樹,但樹的高度不夠他像跳上陽臺那樣直接跳到書房窗戶那邊,他只能從那邊天躍上書房窗戶下方的雨棚上,沿着牆上的花紋和建築結構的凸起一點一點爬上去。這有一些難度,那個位置可以爬的地方很少,如果要跳過去的話,必須能夠拉到窗戶下方那一塊支撐花盆的架子。
程諾輕而易舉地跳到那邊,順利找到了落腳點和支撐點,只是聽到架子年久沒有保養,突然因變形而發出一聲相聲,書房內果然有人,裏面的人聽到他就在窗外之後,步伐聲明顯變得快速。
程諾爬上窗臺,将窗打開,匕首握在身後,打算等那人沖上來攻擊自己時,搶在那之前壓制他。可那人似乎沒有這個打算,對方正準備去翻紀冬何的抽屜。程諾這才放棄原來的計劃,從背後拿出匕首,窗外翻身進了書房。那人見程諾已經上來了,拔下主機上的存盤,往程諾身上撲去。在對方将他撲出窗外的一瞬間,程諾見到紀冬何走進了書房打開了書房的燈。
還沒來得及考慮紀冬何的事情,他就被身體一震劇烈的疼痛打算,對方和他一樣同時從二樓摔落到地上,從二樓這個高度摔下來身體很大面積挨地,程諾一時間意識混亂了幾秒。就在這幾秒裏,他旁邊的人快速滾到了一旁,随即而來的是幾發子彈的掃射。
程諾忽然腰間一痛,這痛感很熟悉,他知道是被子彈擊中的感覺。而且是上次被刀捅破的位置,對方之一就是上次那人,不知是不是他有意而為之的。
他立即起身往旁邊與自己一同摔下來的那人方向跑去,一旁樹叢中持槍的人見他到了自己同班的方向,不得不停止射擊。對方剛從地上爬起來,程諾上前用膝蓋連續猛擊對方的面部,對方一時間神智昏迷時,借着微弱的光線,程諾撿起他手邊掉落的存盤收好。
正要給面前人致命的一擊時對方突然抓住了他衣領,給了他一拳頭。
程諾退後幾步,心知自己腹部已經中槍,再拖下去一對二贏的可能很小。
于是他沒再面前這人身上反擊,而是立即往持槍人的方向沖去,那人是剛剛被他刺中了肩膀的人,而剛剛程諾手中的匕首随着他的墜落到地上而脫手,他只能一邊牽制住那人握槍的手,一邊猛擊對方傷處。
他大約能看清這人就是那日和自己在街上打鬥的人,攻擊力不如他,但是耐力很好。而那邊那個人則是爆發力和攻擊力很強。程諾需要快速解決這個人,将槍從對方手上奪下來後,旁邊那人身上并沒有武器的樣子,見程諾手持同班手中的槍,對方閃身往樹叢的方向逃走,而程諾由于剛剛那幾個動作腹部的傷口的血止不住,他一直在極力掩飾自己中彈的事情。
往那邊迅速開了一槍之後手中這把就沒有子彈了,看樣子只打中對方四肢。換槍的空擋那人已經往黑暗中逃走,程諾追過去,但沒追多久自己開始頭暈。
反正存盤也到手上了。程諾挨着旁邊的樹坐了下來想歇息一會兒,輕輕碰了碰傷口的位置,疼得倒抽了一口氣,除此之外,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忽然他看見前方有人拿着槍指着自己。程諾警覺起來,可自己現在這樣也很難迅速移動。
面前那人緩緩走近,像是紀冬何的身影,想應該是他剛剛發覺有人在他書房,所以追出來了吧,程諾希望那是紀冬何,因為如果是剛剛那兩人的話,他可能沒有精力再去應付。
“小紀?”他試探性地輕輕喊了一聲。
待那人走近,程諾認出他是紀冬何,松了口氣。将口袋裏的存盤拿出來,遞給他。
紀冬何從他手裏接過存盤,低聲問道:“剛剛房間裏那個人你是嗎?”
程諾一愣,紀冬何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和善,忽然想到他也許會以為自己是那個要竊取他公司資料的人,但是如果否認,可能還得解釋到底那人是誰。這是他不希望發生的事情,他一直以來所做的,就是不希望紀冬何接觸他的世界。再說了,剛剛自己也确實進了他房間……
最後程諾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承認。
紀冬何沒說話,但是看他的反應,應該是知道了的。他并沒有把手中的槍放下,而他手中指着自己的槍正是曾經送他的那一把。
程諾嘆了口氣。
他當初本就是不希望紀冬何用上這把槍,現在更不希望他這樣用這把槍。
“小紀,我考慮了很久,關于要不要和你說我的事情。因為我的生活對于你來說,完全就是另一個世界,一個你可能不能想象也不能接受的世界。這樣一來,很多事情我就沒法兒解釋。”
他程諾說得很慢。
到底他還是希望紀冬何能夠相信他的,即使他不能夠給他解釋全部的事情。
“第一次你那些資料洩露,的确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無論你那天提不提,我都會幫你解決那件事情。”
“但這一次不是,小紀請你相信我這次,就像你相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一樣。”
紀冬何沒有任何表示,只是一點一點走進他,槍始終指着沒有放下。
喜歡所有事情都在掌控內的他,一定從沒有這麽生氣過,程諾心想。
程諾看不清他的樣子,那槍口又直截了當地對着自己,他為此沒法兒不難受,幹脆別過頭朝光的方向,不再看他。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紀冬何收起槍:“你可以回你的生活去。不要因為你而毀了我的生活,這才是我的底線。”
程諾依着背後的樹站起來,無奈地笑了笑。
“小紀你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你就這麽讨厭事情不在自己的把握中嗎?公司也是親自作為執行官在管理,家裏也不喜歡管家插手太多事情,包括你對我一直很生疏,除非你以為你已經了解我了……”
“一旦有什麽事情脫離你可以調控的範圍,就像你發現關于我的事情,你很多都不知道時,你就會變得焦慮。”
“可是就以你來說,你不能把握的事情太多了。”
程諾好幾次想把事情的始終告訴他,但是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就像程禮洋不希望把莫語秋牽扯進動刀動槍的事情裏,因為她不像他們可以把這些傷痛當做家常便飯,程諾也不想把紀冬何牽扯進來,他就是個普通人。
“小紀,你要不要試着改掉這個壞習慣……”
還沒來得及說完,紀冬何倉促地打斷他:“別再讓我見到你。”
程諾沒再說話,紀冬何也一向不喜歡分析他自己。知道他心裏一定正煩着,程諾輕輕地應了聲,便轉身往樹叢深處走去,由于腹部的傷口需要按着止血,他走的很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