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程諾這一陣子因為擔心紀冬何的病所以幾乎不離開他,有時候夜裏也會呆在這裏趁機吃他豆腐。紀冬何的未婚妻這一陣子好像都不在的樣子,他也樂得輕松享受和紀冬何的獨處。等到紀冬何身體恢複了之後,他問紀冬何要不要和他一起出門,他其實早就想邀請紀冬何一起出去了,自從上次咖啡廳他拒絕了紀冬何的邀請後。
“要不要去我經常去消遣的地方看看?”
“怎麽突然說起一起出去?”紀冬何剛醒,把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往後撩。
“你身體好得差不多了,看你挺缺乏鍛煉的。”程諾把他從床上拽起來,幾乎是把他抱着:“你記不記得上次在咖啡廳哪兒你約我,這就算是補償了。”
“這樣……”他點點頭,起床洗漱和換衣服。
程諾就看着他換衣服,把他全身看個遍。然後假裝自己喉嚨不幹燥。
等紀冬何打理好,程諾上前幾步,卻被對方急忙攔住:“管家還不認識你,這樣和我一起從房間下去……”
程諾笑。
紀冬何臉色一變,改口道:“我沒有和其他人提過你這事。”
程諾一頓,他早就有想過關于紀冬何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之前在他書房裏見到的照片,應該是紀冬何的父母,大約也已經逝世了吧。所以他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得僅僅有條,喜歡穩定,讨厭有變故,公司的事情從來也都是親自打理,自己明明就不信任別人,還很讨厭別人有事情瞞着他。是因為過早地承擔起許多責任的緣故才造成的他這種性格吧。
這樣小紀很難親近啊。一想到這個,程諾就有些失落:“看得出,如果不是必要,你不會和其他人商量事情。”
紀冬何走向他,好像聽出了他的語氣一樣,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肩膀。換了個輕柔的語氣:“一開始見你時,只是覺得貿然下定論不太好,更何況你那時看起來只是可疑而已,沒什麽危險。”
“後來你跟我說了你的身份之後,想着也許你不願意太多人知道你。”
“噗——”
難怪當時那麽冷靜的樣子,程諾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小紀竟然從來不覺得我危險。”
“……”
“好吧,确實我也不太願意太多不相幹的人知道我,小紀好貼心。”趁機伸手摸摸他的臉,又揉揉他的頭發:“那一會兒你開車出來,我們在路口見。”
說完翻身出了陽臺。
程諾腰上的傷口已經愈合拆線了,也不用繼續上藥,基本不會再裂開。越過圍欄,他興奮地往路口的方向小跑過去,忽地心情大好,這幾天和紀冬何的關系不止親密了一點,有時候晚上賴在他那裏都可以,半夜還能偷偷吃他豆腐,白天紀冬何醒來也不會為自己黏在他身上而生氣。
想到一會兒要和紀冬何一起出去,他跑着跑着就蹦噠起來了,蹦噠到路口,紀冬何還沒到,兩人碰面之後,他坐到駕駛座上,載他到了自己經常來玩的馬場,程諾對馬術一直就很喜歡,很多年前無意間接觸到,就一直很感興趣,後來他發現這個城市有一個稍微大型一點的馬場,不過大型一些就不可能靠近市區了,倒是和紀冬何住的那片挨得不遠。
程諾由于經常來這裏所以對一切都很習慣了,他先讓人去把自己一向騎的那匹馬牽來,然後帶着紀冬何先去換了馬靴和馬褲。
出來後正好那人已經從馬廄牽了馬過來,程諾接過,回頭對紀冬何說:“起初他性子有點烈,但熟了之後是個不錯的朋友。”
他看得出紀冬何對此很感興趣,他在心裏默默感慨着小紀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可惜就是總板着張臉。程諾将馬牽好,一邊安撫一邊幫紀冬何把他的背包打開,裏面有紀冬何事先準備要喂馬的水果。
紀冬何朝馬匹笑着慢慢伸手,輕輕摸了摸馬的脖子。見馬沒有抗拒的樣子,才走近一步,程諾把蘋果從包裏掏出來遞給紀冬何,紀冬何一臉興奮地接過,饒有興趣地喂給它吃。
結束以後,程諾翻身上了馬,朝紀冬何伸手要拉他:“上來吧,先帶你騎幾圈,一會兒你熟悉了我再回來換另一匹。”
紀冬何很自然握住程諾的手,程諾拉他上馬以後,從後面貼着他耳邊柔聲叮囑道:“抓緊,坐穩放輕松,中心往下。用腿夾它或者蹭它肚子的位置,再向這邊拉缰繩,像這樣,它就會往前走了——”
知道紀冬何是第一次騎馬,程諾攬着他,把他緊緊圈在懷裏,很享受他們的距離。但紀冬何沒騎幾圈就扶着腰說酸,程諾笑他果然缺乏鍛煉,還是很體貼地伸手幫他揉着腰。期間他發現口袋裏的手機震了幾下,拿出去快速掃了一眼發現是莫語秋的消息,大意是她查到了對方所在的地點。于是他也沒再強求紀冬何繼續在這兒呆下去,正好中午,兩人便去了一家餐廳吃午餐。
兩人點完餐又聊了一會兒,紀冬何的手機響了,一打開,裏面全是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
結果直到點的菜都上齊了,紀冬何都在給公司回電話和信息。紀冬何說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是當着他的面的,程諾一邊為紀冬何的接納而高興,一邊也深知這些事情就是自己引起的,他不好說什麽,于是只能一直埋頭吃自己的。
紀冬何也忙了好一會兒了,很多事情都安排好了應急的措施。終于等他能稍微休息一下,程諾才把一份切好的牛肉連同叉子一起推到他面前,他從剛剛開始就什麽都沒吃。一邊問道:“具體是什麽情況?”
紀冬何接過去:“客戶名單和一部分公司的發展規劃好像洩露出去了,有些固定的客戶對此有些不滿……這是當然的了。”
“……”
程諾沉着臉,因為那個存盤比較特殊,用起來無論是破譯還是拷貝或是其他都會比他之前用過的好用方便很多,他一直以為是程禮洋買回來的,最多貴一點,直到前一陣子他才知道是莫語秋做給程禮洋的。而存盤本身只是被攜帶着是不能确定位置的,除非被使用。而他直到到剛剛才收到莫語秋的信息,也就是說對方是今天才有動作,他只要動作越快,洩露出去的東西就越少。
“影響程度呢?”
“還好,主要是不知道有沒有其他東西跟着一起洩露出去,而我們還不知道。”
“我你查查看好了。”程諾笑着輕松地說道。現在先回去準備點東西,武器不足的苦頭上次嘗過了。
紀冬何聽他這麽說就微微笑了笑,不再緊皺眉頭。
他其實是很享受紀冬何這樣對他有意無意流露出信任的:“那我先走了,今天遲一些的時候再去找你。”
“嗯。”
他走過紀冬何身邊時握了握他的手,紀冬何也回握了他。
他回到家中,莫語秋和程禮洋都在。
程禮洋見哥哥回來,将一包東西丢給他:“拿上,裏面是上次你給我我不要的那兩把槍,你掂量一下子彈足夠,彈夾也有備用的。我自己用的東西足夠了。”
程諾知道自己妹妹不習慣帶背包,而會将武器都藏在身上。他包裏裝的東西,程禮洋從身上基本也都能掏得出的。
莫語秋向他打了個招呼:“位置已經發過給你了,但這一次我會一起進去。”
程諾倒沒說設麽,程禮洋站起來:“你最多隔一棟建築給他發發建築藍圖,給他說一說附近有多少人。這家夥在那種地方只會打不會照顧人,你什麽都不會跟着他危險得要命。”
莫語秋笑笑:“禮洋關心我,我很高興。但是那裏有很多我都沒有機會讀過的資料,很珍稀呢。”
程禮洋一臉凝重地盯着莫語秋,莫語秋只是溫和地笑笑。最後程禮洋嘆了口氣,默默拾起桌上的匕首□□袖子裏,推着莫語秋的背和她一起出了門:“那走……”
他們驅車到了目标建築對面的一棟樓側面。時間還是只是下午而已,視線很清晰,對面那棟樓是一棟辦公大樓,而地下一樓部分開始就是他們要進入的地方。
莫語秋和他倆解釋對面建築的構造。他們可以選擇從電梯大堂進入那棟建築,只有最側面的那一部電梯才能到負一層,這樣一來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走進去,然後從電梯下去。
但是電梯下去之後,電梯口只能通向一個走道,這個走道很短,盡頭是一道安全門,門的裏面才有他們的人守着。從外面看上去就是荒廢掉了的樣子,為的是防止誤打誤撞往下到了負一層的人。走這條路可能是最簡單的,因為守衛最多一個人,很好解決,但問題是電梯內有監控,會很早被發現,而且他們會知道來了多少人。
同時這棟樓是有地下停車場的,從地下二層開始到地下三層,而大多數普通人都不知道負一層的存在,一直以為停車場才是負一層,這是因為從停車場往上的電梯是不經過負一層,但是停車場側面有一道樓梯可以上到負一層,只是進去之後的一段路路況如何、有沒有人、有多少人她也不知道。也就是未知的因素很多。
最後就是這棟建築背後有專門的一道門,是直接通往負一層的,如果停車場的通道是為了方便運輸,那麽這個通道應該是他們平時進出最常用的,那麽肯定會有兩到三個人守着。這是距離對方囤積資料——也就是他們要闖的房間——距離最短的也是最簡單闖入的路程,不過相對的人也是最多的。
無論哪條路,他們想不驚動其他地方的人都很難。
“那麽,依照你們的習慣會想往哪邊進去呢?”莫語秋合上電腦,裝進背包裏背上。
“我不喜歡未知的東西。”程禮洋想了一下:“我一個人還好,要保證語秋的沒事,走門口電梯可以,也許麻煩一點。”
程諾按自己的性子直接說:“從後面那道門走嘛,多方便!對方也就兩三人而已。”
“……”
程禮洋知道他會這麽說,嘆了口氣,然後從車後箱裏拿了一個黑箱子出來。她打開,自顧自地搗鼓起來,程諾掃了一眼,說了聲哇哦。
程禮洋把□□裝好,跨在肩上,準備往樓上去:“你先去接近門口那個人,我在這邊可以幫你解決他,別把動作搞太大,照常說話就是了。結束以後我會趕上去,那個時候希望你已經放倒裏面剩下的兩個人了。”說完,招手示意莫語秋跟着自己。
程諾笑了笑,把腰包藏在寬松的外套下面,轉身往那邊走去。過路時遇到幾個學生踢着足球打鬧着過來,他突然跑上前把球踢過了馬路,球的軌跡直奔着那棟建築後方的空地過去了。幾個孩子愣愣地看着程諾,有幾個發出感嘆的聲音。
其中一個哭了,程諾覺得那顆球應該是他的。程諾摸了摸那個孩子的頭:“抱歉,一不小心,這就幫你撿回來,等我一下。”
于是他小跑過去,走到附近時他注意到了一扇門前站着的人,看樣子是在那裏消遣抽着煙,但是一直沒走。
程諾朝他招手大喊:“喂——請問你有在這兒附近看到一個足球嗎?”
那人擺擺手。
“什麽?剛剛我弟弟一不小心踢過來了,就在這附近!”程諾走進那個人,一邊比劃着:“不大的一顆球,大概這樣——”
那人不耐煩地說:“沒有,都說了沒……”
話還沒說完,那人身體一傾。
程諾連忙上前扶住他,盡量不讓那人胸口冒出的血位置碰到自己,小心地把那人拉到旁邊的雜物堆後面。從他身上摸出了門鑰匙,從自己衣側拿出一把槍,謹慎地将門打開一條縫,門內光線昏暗,而且直接面向的就是樓梯,直到下面的拐角為止都沒有人。他把鑰匙留在了門口,自己從門縫內側身進入,然後關上門,盡量不讓太多光線進入。
在拐角處往下看,不遠處就是他們要闖的門,門口有一個人守着。程諾收起槍換了一把短刀別在手背上,然後退後了幾步樓梯,再慢慢地用正常的步伐聲走下去。悠哉地往那邊走去,攤開手心朝向那人展示自己沒有槍,用聊日常的語氣說道:“剛剛我進來時,門口他們還說起來今晚大家一起去吃一頓……”
那人本是起疑的,聽到程諾的語氣時又愣了一下。還等他沒反應過來,程諾就已經快速上前将手背的刀拿出,從側面刺進了他的脖子。速度很快,那人只來得及拔出槍,連動作都沒做完就已經失去了意識。程諾将那人的身體輕輕放在地上。
剛剛完成動作,程禮洋和莫語秋就從後面趕來了。
程諾做了個手勢,示意程禮洋和他一人站門一邊。程禮洋點點頭,靠邊站好,伸手輕輕旋轉了一下門把手,門并沒有上鎖。程禮洋和程諾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後猛地将門推開程諾先一部貼着地面滾到了房內一個架子後面,同時程禮洋則朝裏開槍掩護他。房內空間不大,但是堆積的東西很多,很多都能躲藏子彈。而對方人大約有四個左右,紛紛也掏出随身的武器朝門口方向射擊。
莫語秋站在門側往裏掃了一眼,被程禮洋拉回來:“小心點!”
莫語秋抱歉地笑笑,低聲說了一句:“禮洋,盡量不要毀掉右邊角落裏那一堆文件好不好?”
程禮洋又往房內開了兩槍,擊中了對方一個人的肩膀。
“好,我先帶你去電腦那邊。”
這時程諾撲向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強制住他的手臂之後又用他的身體來擋住另外一人的射擊,懷中鉗制主的人背部中了兩槍後很快便站不住了,程諾松開他找了個遮蔽物躲起來。剛剛那個空擋,程禮洋已經送莫語秋到了房間內一個角落,這個角落是電腦桌,而旁邊有一個架子,角度剛好可以做遮掩。
莫語秋見那個存盤正插在這臺電腦的主機上,她立刻坐到了電腦前,看了一眼程禮洋,她在她身邊持槍禁戒留意着後方人的射擊。
過了一陣,兩方都快把身上的子彈用完了,射擊的節奏變得緩慢。這時一個人俯身到了她們斜對面的桌旁,忽然朝程禮洋的方向連開幾槍。程禮洋閃身躲到鐵架後面,回頭忽然發現剛剛有一槍擊中了莫語秋的腰部,整顆子彈都埋了進去,而且沒有穿透。她連忙朝那邊開了幾槍,又見程諾已經朝那人撲過去,在地上扭打起來。
程禮洋連忙上前檢查莫語秋的傷,從莫語秋蒼白的臉色和表情就能知道她傷勢的痛。程禮洋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她就疼得倒抽了一口氣,但仍然沒有停下敲擊鍵盤的手。
近身打鬥程諾處于優勢,他抓住那人拿槍的手往地上砸,砸到那人手将槍松開為止。然後手快速接住嘴裏叼的匕首,就要往那人脖子上刺去,但那人槍一離手就開始掙紮着要擺脫程諾的鉗制,這時剛剛被程禮洋擊中肩膀的人用另一只手撿起槍往這邊射擊。程諾被身下的人在掙紮中推開了一步,這時一顆子彈擦過他的手臂,血立刻順着他的手往下流。
他也沒停頓,好像傷口并不疼似的。程諾把手中的匕首甩向面前那人,那人還沒來得及把槍撿起來就被匕首刺進腹部,一聲悶哼。程諾上前踩上匕首,一邊俯身将滿手的血抹在那人眼睛上。
這時程禮洋也擊中了其中一人的心髒位置,沒有掙紮就倒下了。
程諾将那人腹部的匕首□□,血流量一下就讓他失去戰鬥力。程諾不再搭理他,用手中的匕首剛剛朝他開槍那人甩過去,那人剛要躲閃,就被旁邊程禮洋射中倒下了。
結束了打鬥,程諾把手上的血往面前倒下人的衣服上抹了抹。
莫語秋已經結束了工作。她将存盤□□,交到程禮洋手上:“這樣一來,程諾先生擔心的資料就已經全部銷毀了,包括監控攝像的記錄都沒有殘留一點。這樣對方也不會知道是誰做的……”
程禮洋趕忙扶住她,莫語秋已經流了很多血,因為槍口在背部所以不能抱,要盡量用背的。程諾按照莫語秋的指示,搬了角落裏一大箱子文件,程禮洋則背着她離開了這裏。
其實他們這一次行動的速度很快,出來上了車以後是程禮洋在駕駛,而程諾則是幫莫語秋做簡單的止血處理,他們出來時麻醉帶的劑量很小,莫語秋不像他們覺得挨槍子兒這種事情是家常便飯,疼得臉色發白。
往他們醫院去的地方太遠了,要穿過市中心到另一頭,這時候已經近傍晚,已經是上下班高峰期,趕過去需要花很長時間,于是幹脆直接回了他們家中。程諾的技術還是可以信得過的,程諾在家中也有相關的醫療設備。
到了家中程諾立即幫莫語秋取出傷處的子彈,萬幸的是子彈只擊在她腰部偏下的部分,打中了腸,而沒有傷及肝髒脾髒等會導致大量出血的髒器上,處理完傷口已經是晚上了。莫語秋安置在程禮洋的房間,程禮洋一直守在她旁邊陪着,剩下的事情她也可以完成。
這一天下來程諾累得不行,簡單地洗掉身上的血和汗,換了身衣服,就出門去找紀冬何了。
程諾輕巧地落到紀冬何卧室陽臺上時,紀冬何坐在沙發上背對着他正在看書。他只開了旁邊的臺燈,室內的光線暖洋洋的,照得房間內很溫馨。看着這一幕程諾忽然放松了下來,一放松倦意就上湧,他走上去,從後面抱住了紀冬何。
程諾感到懷裏的人一怔,然後意識到是自己,輕輕拍拍自己的手。
放開他,然後坐到旁邊沙發上:“小紀,那些資料無論洩露出去多少都銷毀了。”
紀冬何聽見了以後柔和地對他笑了笑,程諾看着他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越發地好看,也對他笑了笑,忽然四肢的疲憊感睡意湧了上來。
“在誰哪裏?”
程諾閉上眼時聽到紀冬何的話,意識在腦海裏說着不能讓你知道,就這樣沉沉地睡過去了。
今天程諾的精神都處于很緊張的狀态,即使睡着了,腦海裏的畫面仍舊停留在傍晚到家時,給莫語秋取子彈和縫針的畫面上。時不時畫面會切換成他将匕首刺進那人腹部,然後俯身将匕首踩入那人腹中,一邊用手上的血灌進那人眼睛裏。
意識朦胧中他忽然感覺有人的氣息在自己面前,挨得很近。警覺地睜眼,條件反射地将面前的人拉到自己身下壓制住,一手緊緊扣着對方的喉嚨。
“小紀?”
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從家裏出來了,現在是在紀冬何身邊。看着身下的紀冬何,松開放在他喉嚨上的手,但還維持着面對面很近的距離。他直視着紀冬何的眼睛,慢慢貼近他的唇,希望能從他眼神裏看出一點接受。
但紀冬何的眼神始終很平靜,一如當初他忽然出現在這裏時那樣的平靜,對待一個意外的冷靜,而不是對待一個親近的人的接納和歡迎。
這樣保持了一會兒,程諾還是放棄了,始終沒有觸碰到他。
他還是放開了他,起身伸手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今天有些累,睡下去忘了自己在你這兒,下次你應該直接叫我的。”
發覺紀冬何手中有一套衣服,看他将手中的東西遞給自己:“今晚就睡這兒吧。”
程諾伸手接過紀冬何手中的衣服,打了個哈欠,他還是很累,剛剛的小睡沒有一點幫助:“真的?我怕你明天早上會後悔。”
留意到紀冬何的表情仍舊是那樣,他補充了句:“玩笑而已。”
小紀還真是難懂他真正的心思呢,越來越羨慕他未婚妻了,能得到小紀的愛。程諾在心裏念叨着,一邊換衣服,換完衣服順勢就近倒在旁邊的沙發上。
剛碰到沙發,就見紀冬何走過來,拍拍他:“去床上睡,今天累了吧……”
就是小紀這種實質性的、行為上毫不遮掩地流露出的溫柔,才會讓我戒不掉啊。程諾賴在那裏笑着看他。
“笑什麽?”
“沒什麽……”乖乖地跟着他去了。
程諾躺上床,靈活地滾到床另一側又滾回來,再滾回另一側,然後閉上眼睛準備睡了。紀冬何對他這種行為早就已經很縱容了,沒說什麽。感覺到他去關了燈,在自己身旁躺下,程諾翻了個身,很自然地把手臂搭在他腰上。前幾天他一直都是這樣對紀冬何動手動腳的。
只是這一次紀冬何是醒着的。
他感覺到他撫上自己的手臂,輕輕摸了摸自己手臂的傷處,好像是在安慰一般。程諾被他這個細節動作暖到了,笑意忍不住在嘴角上揚,就這樣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睡得很沉,一夜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