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啧。”
清早遇上這樣的事,紀冬何心裏不太舒服,把蔡思予送去了公司之後,他還是到四處走走散散心。
逛了一圈感到無聊了,他又走了一條街來到一家馬路口邊上的咖啡廳裏,點了份早餐坐下。
分開時他約她一起吃午飯,忽然想起今天中午程諾可能會來找自己,話說之後又有些遲疑,所幸蔡思予說她今天中午有個會議一定要參加。紀冬和便計劃着在市中心四處走一圈,中午的時候再回去,程諾來了就跟他順便提一提甜點的事。
紀冬何吃了口面包,剛想拿出手機查看郵件和訊息,擡頭發現對面座位上是個熟悉的身影。程諾穿着淺色的外套,帶着眼鏡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是筆記本電腦和一疊書,和平時自己見到的樣子出入很大。紀冬何留意到這時他的臉上是少有的認真,埋頭在鍵盤上敲擊着,時不時翻翻書,就像個正準備考試的普通大學生一樣。
紀冬何端着早餐走過去,在程諾面前坐了下來,輕聲地打了個招呼,問道:“我可以和你一起坐在這兒吧。”
程諾似乎對他的到來并不意外,笑着看他坐下點了點頭,一邊把電腦轉向他看不到的角度。
“我以為你不是個學生。”紀冬何捧着熱咖啡開口道。
“我當然不是啊。”程諾悠然地應道“小紀是一定要我把你放倒一次才信嗎?”一邊利落地把電腦合上收進包裏。聲音一頓,突然笑起來:“難道說,是因為我沒有在小紀面前舞刀弄槍過的緣故?哈哈哈哈哈哈,好好,有機會的話。”
紀冬何容忍他趁機把手搭到自己肩膀上,又順便幫自己把領口的扣子扣好,心裏突然一松,放柔了聲音問道:“等會兒要不要和我去周圍四處走走?”他問完自己也有些詫異,雖然和程諾共處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但他主動和程諾說話并不算頻繁,更別提邀請了。
程諾聽了一怔:“抱歉小紀,等下還有點事情,我正要走。”
“那快去吧,只是随口問問罷了。”紀冬何喝了口咖啡,倒是沒有想過程諾會拒絕。随即又馬上意識到,程諾确實也是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的,看來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接觸過他的生活的緣故嗎……
“你記得上次帶給我甜點嗎?”見他起身馬上要走,紀冬何突然開口問道。
“啊,你吃完了?喜歡嗎?覺得好吃嗎?”程諾馬上笑着看他,好像很期待回答。
“嗯……”
“太好了,我下次再給你帶些。”程諾把東西收起來,跨上背包,又伸手給紀冬何理了理頭發,說聲再見就離開了咖啡廳。
紀冬何順着他離開的方向望去,透着反光的玻璃窗,他看到程諾在街角和一個女生碰了面,兩人一起上了輛車。紀冬何曾一直以為他是平日無所事事又獨來獨往的渾小子那樣的人,也許真的應該多了解了一下程諾和他的生活,紀冬何想着,也許程諾和自己一樣有自己的房間和朋友,并不是無處可去,他學着做的東西,也許是朋友在旁邊教着他的。
又坐了一會兒紀冬何就回家了,公司要處理的事情不多,中午在書房看了會兒文件,心裏有莫名些煩躁,便回卧室陽臺坐着吹吹風。紀冬何剛想說今天中午有些安靜,就想起來早上才遇到過承諾,他今天有事來不了。
晚上蔡思予又回到了他家,因為第二天一早蔡思予就要往機場走了,今晚她想和戀人好好相處一會兒。紀冬何知道蔡思予在向他發出□□的邀請,和她臨行前好好做一次也是應該的,但不知為何他有些累,什麽都沒做,只是靜靜地抱着蔡思予了睡一夜。
第二天清早送蔡思予去機場後,他直接回了公司,另一位執行長接了幾份訂單要紀冬何親自過目,還有兩個項目的會議要紀冬何參與。早上開始紀冬何就一直不太舒服,到中午時有些頭疼,吃了點藥也能講究挨過去。
等他回到家時已經是四五點,頭越來越疼,更沒什麽食欲吃晚餐。跟管家招呼了一聲就回房間睡下了,沒睡多久朦胧間好像聽到有人開窗戶的聲音,房間昏暗,他就算睜眼也看不到來人是誰。困意湧上來,他索性不去在意。黑暗中他感覺到有人的手摸上他的額頭。
“小紀,你發燒了。”紀冬何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話,又有些東西碰撞的噪音,他覺得這有些吵,同時也感到有些冷,他把被子蜷起來蒙住自己,希望可以驅走寒意隔斷噪音。
沒一會兒他就被拉着坐了起來。
被子被抽走的時候,他不滿的哼哼了一聲:“冷。”
那人聽了,馬上坐到他身邊,從後面抱住他,把一杯水和幾顆藥伸到他面前。感到溫暖從背後把自己包裹起來,紀冬何顯得稍微安穩了些。
“小紀,先把這個藥吃了,會舒服些。”
他頭疼和嗓子都得難受,全身發冷沒什麽力氣。乖乖接過藥和杯子,喊着藥喝水時被濃烈的味道嗆到了,咽下以後一邊咳一邊說:“這不是水!”
“這是我調的沖劑,至少你喝了明天喉嚨不會那麽疼。”程諾從他手裏接過杯子,掂量了一下還有大半杯。把杯子重新遞回那人的手邊,放柔了的語氣說道:“喝完它吧,喝完會舒服很多的。”
紀冬何接過來兩大口灌下去,這比以前喝過的藥味道都要嗆,不好下咽,等喝完他人也清醒了一點,但睡意還在。
“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
紀冬何見他沒答應,伸手把被子往上拉到自己身上。
突然感到身後的人把頭放到了他肩上,手搭上了他的手背上:“冷嗎?還是只有四肢冷一點?”
“還好。”紀冬何輕聲應道,意識到他們現在是一個非常緊密的姿勢,想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甩開他的手。那人像是得到了默許一般,握緊了他的手。他感到身後的人輕微的顫抖,好幾次發了幾個音節想說點什麽,最後卻都沒能出口。
程諾很暖和,燈也沒開,自己又難受着,就這樣吧……
紀冬何身子往後,靠在了程諾身上,不知不覺自己又被困意淹沒,睡了過去,只依稀記得程諾扶着自己躺下。
第二天,紀冬何醒來,身上還是沒什麽力氣,喉嚨沒昨天那麽疼了,頭不疼只是還有點沉。他清醒了許多,準備下床去洗漱,想着大概是昨晚上那藥的功勞吧,說起來,程諾呢?
四周望了一圈,沒有程諾的身影,似乎已經走了。房間桌上放着一杯昨晚喝的那種藥,只是小半杯,大概是讓自己醒了之後好加點熱水再喝。
紀冬何身體不難麽難受了,心情自然會好些,他洗漱完,把桌上的藥喝了,苦口也确實是良藥,內心暗暗地誇了一下程諾。
換好衣服,查看公司發來的郵件,在腦中計算着資金和預估未來一陣子的市場。紀冬何整理了随時物品準備出門,看來就關于一樁生意還得回去開個會。
這次接到的是一筆很大的訂單,訂單數量和公司現在的存貨狀況相比遠遠超出了這個城市店裏的存貨數量。這時候又是臨近年末,出貨日距離現在時間很緊,就算從分店調貨過來,運輸和包裝都很難負荷,重新生産的話從采購材料到入庫,就算全員加班趕工肯定也要拖到過年之後。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是思予的哥哥蔡思陽專程向他提出的聲音,紀冬何大約估算一下時間和數量就會立馬拒絕,與其讓全公司的人陪着這筆生意加班耽誤返鄉過年,不如幹脆拒絕,他當然不缺這筆生意能賺的錢。他不是沒有提過拒絕的意思,只是蔡思陽仍舊執意如此,再加上蔡思予也順着哥哥的意思打電話來跟他說這事兒,他只能花些心思上去。
紀冬何的公司不是沒有出口外銷,這次對方訂單來自個非常冷門小地區,蔡思陽表示那是他一個國外的朋友有這個需要,正好知道紀冬何的公司的産品也做出口貿易,就把這樁生意給介紹過來了,臨近年末。
今天他拖着身子回去開會,就是要和業務部門商量調貨分配和趕工程序及數量的可行程度。
根據業務部門的報告和資料表格,這樣數量的訂單流程上實在很難協調,看着下面的人提出的各種實施方案,都不是不可行,只是需要太多的人力投入。他自己身體也不是很舒服,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着辛苦趕工,紀冬何心裏還是打定了讓大家好好休息的主意。
結束會議以後紀冬何回到房間裏,程諾早已在房間內等他。見紀冬何回來,程諾放下書從沙發上走上前摸了摸紀冬何的額頭,感覺溫度還好就放開,問他感覺如何。
紀冬何當然很累,沒理程諾,換了套衣服就離開房間往書房去了。
程諾也習慣他對他愛答不理的樣子,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紀冬何在書房裏繼續處理着文件,就算要拒絕蔡思陽,也要有比較好的理由。畢竟蔡思陽的意思就是讓紀冬何公司裏的人加班趕在出貨日時準時出貨。
“要這些東西的人是誰?”程諾坐在紀冬何的工作臺上問,用眼神示意他問的是紀冬何手裏的文件。
紀冬何沒留意到程諾跟過來了,他不是很喜歡有人進他主要工作的書房,所以平時基本不會讓管家上二樓。紀冬何合上文件,沒好氣道:“可以麻煩你出去嗎?”
“你別擔心,我早就進來過了。”
“……”意思是他都已經翻過一次了嗎?
“我又不插手你們商業界的事情,只是關心你而已。”
程諾說得雲淡風輕地。
紀冬何皺眉,他對此有些不滿,他重視的文件和資料全在這件書房裏,一直以來程諾只是出現在他房間而已,為了這種理由就随意進出,無禮也要有個限度。他語氣有些怒意地反問道:“為什麽需要關心我?”
程諾一頓。
他視線移到了旁邊,淡淡地說:“喜歡你啊,不是一開始就說過了麽……”
“我雖然不參與商業界的事情,但是時不時也參與商業界為了錢,或者安全的而雇傭我們的活動。小紀,那天在你房間和你碰面,你是第一次見我,但我不是第一次見你。”
紀冬何是有印象他這麽說過,只是那時沒當一回事。這次程諾語氣有些認真,這回答反倒讓剛剛他的怒意消了大半,他下意識回避考慮這個喜歡的意義,就快速回憶了一下是否在哪裏遇見程諾,的确沒有印象。
程諾忽然轉了話題,上來打斷他:“小紀,說真的,我不明白為什麽這種小地方要下這樣一筆數量龐大的訂單。非接不可?你家公司也不像是急需這筆訂單的企業規模。”
紀冬何看着他,想了一會兒,緩緩道:“我本意也是不太想接,但向我介紹的人執意要我承擔這筆工程。因為那人是我未婚妻的哥哥,不太好推脫。”說這話時,紀冬何特意擡眼留意程諾的臉色。
程諾聽了好像只是在想事情,而并不對他未婚妻的事情感到意外。
“嗯,那個人叫什麽?”
“蔡思陽。”
“……”程諾倚着他的工作臺托着下巴想着什麽。
紀冬何看程諾少有的收斂稚氣認真起來樣子,竟然有種和他共事也不錯的感覺,放柔了聲音拍了拍他的手臂:“別想了,反正本來就不實際,我們拒絕他就是……”
程諾抓住紀冬何拍他的手,發覺他的手冰涼,換了個話題:“最近天氣涼得快,你已經病了就更要注意,小紀你身體不行啊。”拍回他的手。
紀冬何幹脆不去管這件案子的文件,扔進了抽屜裏随口應着:“是是是,我身體素質當然比不上你。”
“對了,這是昨晚喂你吃的藥。”程諾從口袋裏掏出一盒子放到紀冬何面前:“你記得每天吃兩次,每次三顆。”
紀冬何拿起來,想問程諾這是什麽,不過他對這個也不了解,程諾解釋了他也不一定懂,就問道:“你還懂這些?”
“我又不像你混的正規行業,很多時候身體不适是不能請假的,嚴格來說,其實也是工作需要吧。”
因為決定了拒絕蔡思陽介紹的生意,紀冬何也就沒有其他特別需要他親自處理的事宜,他的公司自然是有其他的執行官的。他剩下的日子變得比較悠閑,只需要等蔡思予回來再做籌辦婚禮的事情。
蔡思予大約是從她哥哥那裏得知了消息,又聯系了紀冬何詢問原因,紀冬何像她說了自己的想法,蔡思予也知道這個确實有一點難度,沒再強求他,轉而聊起了他們結婚的相關事情。
程諾這一陣子也經常呆在紀冬何這邊,起初幾天因為紀冬何的病的緣故比較頻繁,有時候夜裏也會呆在這。等到紀冬何身體恢複了之後,有天程諾邀請紀冬何一起出去。
紀冬何有些意外,因為他們之間相處一直都好像只是在一個房間內而已。
紀冬何是因為平日不喜外出,除了公司基本都是呆在家裏。他問過程諾為什麽會認為自己這裏有意思,像程諾那樣的人,不像是有耐心一直呆在一個房間裏的樣子。
程諾在這件事情上的态度比較随意,按照他的話說,平時工作地點通常也不能他選,呆在哪裏其實無所謂。做的事情都差不多,更何況他覺得在紀冬何身邊并不無聊,時不時還能騷擾一下紀冬何的工作,而且紀冬何對他的容忍也讓他感覺很好。
聽到他這麽說紀冬何當然沒好氣。
“怎麽突然說起一起出去?”紀冬何一早醒來,就發現程諾已經坐在自己房間裏等着。
“你身體好得差不多了,看你挺缺乏鍛煉的。”程諾把他從床上拽起來,動作幾乎是把他抱着:“而且,你記不記得上次在咖啡廳哪兒你約我,而我不能去,這就算是補償了。”
紀冬何已經忘了那件事兒了,倒也不排斥和他一起出去,反正沒什麽事情也就答應了。紀冬何換好衣服,見程諾要和他一起從門口出去,連忙攔住:“管家還不認識你,這樣和我一起從房間下去……”見程諾笑得奇怪,才忽然覺得話的意思有哪裏不對,改口道:“我沒有和其他人提過你這事。”
“看得出,如果不是必要,你不會和其他人商量事情。”
紀冬何覺得他語氣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還是換了個輕柔的語氣解釋:“一開始只是覺得貿然下定論不太好,更何況你那時看起來只是可疑而已,沒什麽危險。後來你跟我說了你的身份之後,想着也許你不願意太多人知道你。”
程諾聽了忽然笑得很誇張:“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小紀竟然從來不覺得我危險。”
紀冬何面無表情地看他。
他收住笑,說:“好吧,确實我也不太願意太多不相幹的人知道我,小紀好貼心。”趁機伸手摸摸他的臉,又揉揉他的頭發:“那一會兒你開車出來,我們在路口見。”
他們碰面之後,換程諾進駕駛座載他到了一個馬場。
程諾經常來這裏的,對這兒的事情都很熟悉,他跟着程諾換了馬靴和馬褲。見程諾接過來人牽來的一匹馬後,回身對他說:
“起初他性子有點烈,但熟了之後是個不錯的朋友。”
紀冬何對此很感興趣,朝馬匹笑着緩緩地伸手,輕輕摸了摸馬的脖子。見馬沒有抗拒的樣子,才走近一步,把準備好的蘋果喂給它吃。程諾自己先翻身上馬,朝紀冬何伸手:“上來吧,先帶你騎幾圈,一會兒你熟悉了我再回來換另一匹。”
紀冬何按照程諾的指示上了馬,程諾從後面貼着他耳邊叮囑道:“抓緊,坐穩放輕松,中心往下。用腿夾它或者蹭它肚子的位置,再向這邊拉缰繩,像這樣,它就會往前走了——”
馬一往前走,紀冬何差點沒坐穩,在馬背上顯然比想象中的更加颠簸。好再程諾把他圈在懷裏緊緊地扶着,兩個男人這樣的姿勢有些親密。程諾樂在其中,紀冬何環顧四周,因為今天是工作日馬場也沒什麽人,就把注意力全放在騎馬上。
紀冬何不像程諾的體力和身體,騎着跑了兩圈就全身酸痛,程諾說第一次騎這樣也很正常,但又笑他體力不行。紀冬何說程諾自己臉色也不好還意思說,這本來就比看起來要累。
兩人也沒繼續停留,離開去了一家餐廳吃午餐。
紀冬何手機震了一下,打開一看才發現裏面全是未接來電和其他信息。
午餐時間他一直在查看信息并給其負責人回電話。程諾在旁邊一直埋頭吃自己的,紀冬何談公事并沒有刻意回避他,他也當做沒聽見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埋頭享用。
等紀冬何終于消停了一會兒,程諾才把一份切好的牛肉連同叉子一起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吃點墊墊胃,一邊問道:“具體什麽情況?”
紀冬何接過他遞的叉子:“客戶名單和一部分公司的發展規劃好像洩露出去了,有些固定的客戶對此有些不滿……這是當然的了。”
程諾沉着臉,沒說什麽。他知道這種通常不公開的信息洩露出去以後會帶來的後果,嚴重程度還得視情況而定。
紀冬何知道程諾很少會有出意外的反應,通常也都是這樣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
“影響程度呢?”
“還好,主要是不知道有沒有其他東西跟着一起洩露出去,而我們還不知道。”
“我幫你去查查看好了。”
程諾笑着輕松地說道,紀冬何聽他這麽說忽然有些安心,不再緊皺眉頭。
“那我先走了,今天遲一些的時候再去找你。”
“嗯。”紀冬何由着他走,反正他還會回來。
這麽想着,紀冬何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放養了一只大型的野生動物,随即又覺得這個比喻太不切實際了。
晚上程諾從陽臺窗戶走進來,自從認識程諾之後,紀冬何就很少關上房間陽臺的窗。程諾每次進入他的房間幾乎都沒有聲音,這次他忽然從後面抱住紀冬何,紀冬何吓了一跳,感覺背後人的體溫出奇的高。
程諾松開他:“小紀,那些資料無論洩露出去多少都銷毀了。”
“在誰哪裏?”
紀冬何轉身,只見程諾已經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想來,今天下午到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也花了不少功夫,反倒覺得有些辛苦他。
程諾也不是沒有在這裏過過夜。看他那身衣服穿着也不太舒服,紀冬何花了點時間,從櫃子裏翻出一套換洗的衣服,準備給程諾用。
剛想走近叫醒他時,發現程諾手腕上露出一截纏着厚厚的繃帶。
程諾臉上總是很幹淨,除了眼下那一道淡淡地劃痕之外,看不到其他的傷疤。
紀冬何很難想象出這人受傷的樣子,也許他顯現出來的自己眼中的稚氣,只是因為他對他生活裏的一切都游刃有餘。
紀冬何湊近,剛想叫開口醒他,就被面前的人猛地一拉壓在身下按着喉嚨。
程諾眼中的防備和狠毒一瞬間便消逝了,看清了那人是紀冬何之後便松開了手,但仍然保持着面對面的近距離。
“小紀。”
紀冬何被他的身體鉗制着,自己一點都不能動。他直視着程諾的眼睛,一時間無法分辨程諾眼中的神色。
程諾将唇貼近紀冬何,保持着很近的距離。
但始終沒有觸碰到他。
他還是放開了紀冬何,把紀冬何從沙發裏拉起來,抱歉地笑笑:“今天有些累,睡下去忘了自己在你這兒,下次你應該直接叫我的。”
紀冬何被他剛剛的動作吓到了,無論哪部分,緩了緩,他将手中的衣服遞給程諾:“今晚就睡這兒吧。”
程諾打了個哈欠,笑起來:“我怕你明天早上會後悔。”乖乖接過紀冬何手中的衣服,一邊補充道:“玩笑而已,別在意。”
他站起身背對着紀冬何将自己的外套脫下,紀冬何轉過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但還是撇到了程諾背上的傷痕。程諾換衣服的動作很快,紀冬何見他打算繼續窩在沙發上,想到他的傷就不太忍心,讓他去床上好好睡一覺。
程諾也不拒絕,笑着跟着他就去了。
程諾躺在床的另一側很快便睡去了,紀冬何無法入眠,他開始真正好奇起了程諾的生活,和程諾這個人,他今天才深刻地意識到,他對程諾的了解其實非常少。如果他願意說他的事情的話,他會聽的。
可程諾其實比他還不願意談自己的事情,他不願談自己的事情,只是純粹因為一直以來身邊少有他可以完全信賴的人,而程諾……
正想着,旁邊的人往這邊翻了個身,很自然地把手臂搭在他腰上。
紀冬何想把他手臂撥下去,剛撫上他手臂,就感受到了醫用繃帶的粗糙質感。
傷口可能很深才需要纏這麽厚的繃帶。
紀冬何撫着他的傷口的位置。
他可以感覺得到程諾對他的感情,他對此并不反感,因為程諾沒有做什麽越界的事情,盡管口中一直說着喜歡,他似乎在這方面自制力特別好。想到這個,紀冬何覺得他有些可愛。
而自己對程諾的感情,大約是說不上像他那樣的喜歡的。他有思予,他和思予的感情一步一步發展至今,從來都是順理成章的感覺。
他漸漸感到了困意,沒再細想下去。
第二天紀冬何醒來時,程諾還在睡。
他想起上次自己病時程諾來的那次,自己醒來時程諾已經走了。
洗漱完回到房內,發現手機響了,為了不吵到程諾,他立刻接起來走到陽臺講。是蔡思予打來的電話,她過幾天就要回國了,提前打電話回來跟紀冬何說一聲。
紀冬何挂了電話,回身發現程諾已經醒了,他坐在沙發上一臉慵懶的樣子注視着自己。
“我的聲音吵到你了?”
“沒有沒有。”其實在手機響時程諾就已經醒了。
這個時候天氣,即使有陽光,氣溫也很低了。紀冬何走進房間,順手關上了玻璃門。
“你的婚禮是什麽時候?”程諾突然問了一句。
“什麽?”紀冬何聞言立即擡頭看他。
“你之前說你未婚妻,你和她的婚禮是在什麽時候?”
紀冬何沒想到程諾會和他談這個事情,他看着程諾,程諾還是那樣的表情,看不出到底是什麽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